這個女人其實並無甚麼奇怪,而且他們都認識。她竟然就是那個被他們騙財的中年女人!

但她並不應該出現在奈良,更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奇怪的地方裡。而且三人對她心中有愧,見到她自然更加害怕。

「你們都在這裡?」中年女人興奮地說。一個月不見,她似乎憔悴得可怕。整個人變得皮黃骨瘦,雙眼有著大得誇張的眼袋。

「對......對呀。你都來日本旅遊?」阿儀率先回過神來,假笑著回答。

「不是呀。我只是在做夢。」中年女人理所當然地回答。「想不到你們會出現在我們夢裡,對上一個遇到的也是你們的同學呢。」





三人聽到她奇怪的言論,早就覺到頭昏腦脹,也無去理會她上一次遇到的是那位同學。

「她已經瘋了。」三人不約而合地想。但無論如何,她是三人逃脫的惟一希望,他們只好繼續與她對話,希望可從中得到協助。

「有人帶你來嗎?」阿儀繼續友善地說。

「無。我每晚做夢就會來到這裡。反而你們為甚麼在這裡呢?」

「我們依照約定到日本奈良旅行,幫你的女兒完成心願,結果迷路了就來到這個奇怪的地方。你懂得怎出去嗎?」阿儀嘗試保持耐性。





「我明白了。一定是我太想念女兒,所以夢到你們了。」中年女人恍然大悟。

「你夠了!你這個瘋女人別再胡言亂語,快帶我們出去!」柏鈞已經沉不住氣,面目猙獰地使勁搖著她的肩頭。

他們三人明明在奈良,怎可能會走入她的夢裡?這完全是天馬行空,聞所未聞。柏鈞認為惟一可行性是這個女人瘋掉了,而又碰巧到了奈良旅行,而且又碰巧到了這個地方裡。

中年女人嚇的面色煞白,過去三年她都是一個人在夢裡徘徊,並未遇過甚麼危險,之前惟一遇過的少年都是彬彬有禮的,哪有遇過這種不善意的對待。

智成連忙拉開柏鈞,說:「柏鈞,夠了。現在我們需要保持冷靜。」柏鈞勉強鬆開手,但眼神仍然既驚且怒地看著中年女人。





「你知道如何走出去嗎?」智成繼續問。

「我三年來每晚都在這裡走,但都走不出這片迷霧。」她平靜地答。

柏鈞正想發作,但阿儀拍了拍他的肩頭,示意他冷靜,任由智成發揮。

「這裡有其他人嗎?」智成認定她已經瘋了,只好轉個問法,轉而找其他人求救。

「有。」她乾脆地答,三人頓時覺得喜出望外。「我在找一間旅館。」

「旅館在哪?」三人不約而同地問。

「不知道。我已經找了一個月。」她灰心地答。三人聽到後都失望萬分,以為她又在胡言亂語。

既然暫時無地方可去,三人決定與她四處游盪,只希望帶她來奈良的家人朋友找到她,就可以順道助他們脫困。





另一個希望是找到她口中的旅館。但其實他們心裡都懷疑這是否真的存在,在這個奇異的地方實在不似有旅館營運。

「你信這個女人的說話嗎?」阿儀悄悄地問。

二人都搖搖頭。這實在完全違反他們的常識,夢境與現實怎可能混為一談?

但另一方面,他們又很難相信這個女人會巧合地在這個地方與他們遇到。而且她的說話雖然意思古怪,但卻是很有條理,並不似瘋了。

「我有話想說......」柏鈞吞吞吐吐地說。原本口直口快的他既然會欲言又止,要說的一定不是好事。

「你說吧。」阿儀與智成都明白這一點,但都惟有讓他說下去。

「她會不會發現了甚麼,所以想來找我們報仇。」





阿儀與智成都雞皮疙瘩。

「如果她敢來報仇,我們連她都殺了。」阿儀冷冷地拋下一句。柏鈞與智成都面無表情地不發一言。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四人突然發現了前面的霧中有兩顆圓形的光點。

「這是甚麼?」中年女人問。

「看起來似一對車頭燈。」柏鈞瞇起雙眼遠望。

他們三人都喜出望外,這輛汽車會開著燈,就證明裡面很可能有人。即使不知道出路,只要靠著汽車的速度,要走出這漫無止境並非難事。

他們走上去,果然是一輛私家車。他們向車窗一望,果然見一個女人在司機座上打瞌睡。

這個女人就與四周的濃霧一樣不起眼,不美不醜,不年輕不老,是令人過目即忘的類型。





他們興奮地拍著車窗,向女人求救。只見女人徐徐醒來,轉過頭對他們微微一笑,就搖下了車窗。

「你好。我們想離開這裡,你可以幫我們嗎?」阿儀的聲音因為興奮而發抖,一時忘了自己身在奈良,面前的女人大有可能不懂廣東話。

「我不可以幫你們離開。我在這裡要等人。」女人卻以純正的廣東話說。

「求求你,我們真的需要你幫忙。你至少幫我們報警可以嗎?」智成哀求著她。

「我在等人。」她仍舊保持著微笑。

「你究竟要等甚麼人!」柏鈞已經忍不住怒吼。

「我在等到旅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