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距離: 41. 番外篇 - ___________ Christmas
41 - 番外篇
Lonely Christmas 這首歌響遍家中。
我再一次在梳化上睡著了，幸好有鬧鐘把我喚醒。
關掉音樂後，我就跑去梳洗。
步出客廳，竟看見肥仔然在 Whatsapp 中傳來一條短片。
我一打開就失笑起來。
是岩布仙尼為自己祝壽的片段，並附上一句：「岩布仙基生日快樂！」
「Happy birthday to me…...」
這麼有喜感的東西，不能只看一次。
看見他那尷尬的樣子，再加上微弱的聲線，就足以使我笑得人仰馬翻。
啊，要開工了。
我跑到站頭拿回小巴，迎接這最後一天的小巴佬生涯。
一上車，坐上司機位，從倒後鏡往後望，還是那些聖誕裝飾，還是那個「Merry Christmas」的牌子。
但今天是普天同慶的日子，就算我再不高興，也不能剝奪其他人高興的權利。
好，反正裝飾明日就需要拆下，我就不多費功夫了。
「嗯，要開始啦。」
撻匙，鬆手制，踩油門。
最後一天，也要努力。就像我在銀行的最後一天般。
岩布仙基就這樣哼著生日歌開車。
聖誕節，除了街上隨處可見的聖誕裝飾，更多的是情侶﹑一家大小和假日司機。
綠燈亮起，我隨即起步，並看見前面有一對情侶上車。
他們一上車就對車內的裝飾拍照一番，甚至來幾個自拍，然後隨即低頭敲打著手機。
低頭玩著手機的女方無故問旁邊的男生待會要去哪裡吃飯。
只見男方一臉尷尬，答不出話。此時女方卻說要到這裡吃炸雞，又要到那裡吃芝士火鍋......
我從倒後鏡看著那男生一臉茫然。
看來單身也有好處。
前面又有一家人遞手，我隨即把小巴收慢，緩緩在他們面前停下，並打開門。
父母跟兩個小孩上車，佔去了車廂中間兩排的雙人位。
「媽咪，呢架車好靚呀！」一個小男生向旁邊的母親說道。
「係喎......你知唔知前面呢塊牌寫住啲咩？」母親指著我身後的「Merry Christmas」裝飾，溫柔地問道。
小孩咧嘴一笑，喊道：「係咪生日快樂呀？」
正在駕駛中的我噗嗤一笑，幸好沒有被乘客們看見。
他其實說的也沒錯，今天也是我的生日嘛。
母親當然不會想到這，遂說道：「呢個係聖誕快樂嘅英文，你係學校整聖誕禮物嗰時咪有寫過囉！」
小男孩摸摸頭，說著：「係喎。」
然後又隨即問到父母待會去哪裡玩，真是可愛。
在太子道上奔馳，這輛十多年車齡的小巴依然寶刀未老，引擎聲和 Turbo 聲仍然響徹車廂。
但我亦不敢開得太快，畢竟今天有不少假日司機。
看前面又似乎是一位，左搖右擺的，又不時剎車。
我看到鄰線沒有車，就立即切線越過它。
沿路無驚無險，又來到九龍灣。
「唔該淘大有落！」那對情侶的男方喊道，我如常揮手示意。
我緩緩剎停，然後打開門，左手再往後伸。
那男生往我掌心放下十八元，並說道：「架車啲裝飾好靚。」
這是我幾個月來頭一遭收到乘客的讚賞，驚喜的我於是回道：「鐘意就好，聖誕快樂。」
他下了車，挽著女生的手，二人心甜意洽地笑著前行。
我關上車門，繼續旅程。
小巴繼續前行，乘客在沿途上上落落，但上車的都無不有點驚訝，再會心一笑。
大概他們都不曾想過，一個小巴佬竟會如此有心思地把車廂佈置一番。
但「普天同慶」不就是天下的人都一同慶祝嗎？小巴佬當然也能慶祝一番啦。
來到觀塘，車上乘客不多。我駛上宜安街，讓乘客們都下車。
那家庭亦動身下車。
小男孩跑到車頭來，母親此時一句：「記唔記得要同哥哥講咩呀？」
男孩聽到媽媽的話，笑著向我說道：「哥哥聖誕快樂！」，並雙手遞上四個人的車資。
我回過頭來，從他手上接過錢，並淺笑著：「多謝你，聖誕快樂！」
小孩拖著母親，邊向我揮手道別，一邊蹦跳下車。
我也向他笑著揮手。
車上空無一人，我關上門，並把車開回站頭。
外面還是如常寒冷，我繼續躲在車上。
「啲啲。」
發叔說：「喂，基仔，陣間收工一齊食飯。」
我回道：「吓，今日出去食好貴喎。」
康哥只時插嘴說道：「我哋成棚人同你食餐好嘅，賀一賀佢。」
「喂，講到呢樣，今日仲有樣嘢要賀一賀佢。」發叔補道。
「吓，係咩呀。」阿駿此時也開聲說道。
「基仔今日生日呀！」發叔喊道。
「係咩，你耶穌嚟㗎？」康哥問道。
「嘩，我唔想好似佢咁，咁早死呀。」我立即截住他的話。
對講機傳來陣陣笑聲。
康哥於是唱起歌來：「咁呀......就——恭祝你福壽與天齊，慶賀你生辰快樂.......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多謝多謝。」我低聲說道。
一想到除我以外，有三架小巴的乘客都知道我生日，和聽到這首生日歌時，就自然地害羞起來。
「嘩，好心你喺屋企練吓先啦。」發叔竟取笑康哥的歌喉。
聽到這幾個老頑童互相嘲諷，我隨即失笑起來。
真想不到這個聖誕節會如此不普通。
我會記得這個聖誕節，因為發叔﹑康哥﹑阿駿，還有她和 Joseph。
這一段時間的驚濤駭浪實在教我畢生難忘。
不知道她現在和 Joseph 在哪裡歡渡佳節呢？
但都不打緊了。
看見發叔離站，我隨即鬆開手制，輕踩油門，另一手則找著「青山道」和「九龍仔」兩塊膠牌。
較好牌布，再開門上客。
新的一程要開始了。
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