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遇到的三十種同學》: 【第一種】最佳「波友」

「快啲落去打波啦！」
 
中學時期，拿着皮球就這樣毫無顧慮的奔往球場。
 
哪怕只是十五分鐘的小息，也不可錯過與一羣波友打球的時光。
 
短短的十數分鐘，使得大家都汗流浹背、臉紅耳赤的回到班房。
 
甫一踏進教室，便迎來一雙又一雙奇異的目光，我們總是厚着臉皮向女生們借紙巾，然後再冷氣機下不顧他人感受的製造一陣陣的「汗臭之風」，使得同學們捂着鼻子、破口大罵，聞說這樣會容易感冒，但我們只會追求一時的快感，毫不猶豫的調教到「High Cool」，手抓衣襟不斷煽風。
 




「你啱啱嗰球真係好Q廢。」
 
「癡線，關我鬼事，擺明就係你哋失誤在先。」
 
前者叫張畯然，後者叫楊澐，是我中學時期最要好的波友。
 
還記得那時候NBA的「熱火三巨頭」如日中天，我們也傻里傻氣的取了個「淫賤三劍俠」，號稱是學校內最強的籃球三人組，結果場場也被人打個落花流水，變成「跟隊」的常客。
 
湛藍的天空下是一片方形的球場，哪怕沒球在手，我們還是會忍不住打「空氣球」，做一些誇張至極的動作，最後又會爲着「空氣球」進了與否而爭論一翻。
 




那是最純粹的快樂。
 
午膳時間只有一個小時五分鐘，我們總是會花一個小時在烈日下打球，然後到飯堂買兩個撈麪當成本應是營養十足的午餐。
 
男廁是最可怕的存在，你永遠無法想象打球後的男生在男廁噴了多少止汗劑、那些「汗水紙」隨處亂丟、在風扇下不斷綻放男人的氣味，空氣污染指數直指工廠，每次都是生不如死的體會......
 
校服有洗不去的污跡、皮鞋也被磨平了、身上也有着大大小小的傷。
 
那記錄着我們最快樂的一段打球時光。
 




在球場水揮灑汗水、互相揶揄着彼此、磨練着球技，自此默契油然而生，一個眼神就可知道彼此的想法，成功感不言而喻。
 
「喂，佢睇緊我哋......」
 
對，中學時期總有些女生會在不同角落看着男生們打球，而那成爲了我們拼搏的動力之一：就是爲了在女生面前耍威風。
 
只是很多時候我們都會因此而變得束手束腳，怕在女生面前出醜，但到了最後才發現她們壓根兒沒在留意自己。
 
球場上最吸引注目的始終就是最帥的那個人，不論球技如何，其他人打得最好也終究也能只能頌個最佳配角，真正的大贏家從來都不需要球技的。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好幾年，無論小息、午膳、放學都總會在球場出現，在球場上我們能把負面的情緒拋諸腦後，放學時又喝罐可樂或是寶礦力，衣服凌亂的走出校門，跟小混混的模版形象如出一轍。
 
還記得畢業那天，我們十多個人在深夜征服了球場，然後一起喝着啤酒在聊心事；
 
但也無法忘記畢業過後，到球場的也只剩下自己，那是我第一次萌生放下籃球的念頭。




 
大家各有各忙，好不容易終於擠出了一日大家是有空檔的，各自卻又是生病了或是想休息。
 
「下次再約！」
 
那彷彿成了大家掛在嘴邊的話，畢業後一年我們還沒真真正正的打過一次球。
 
原來離開學校後，感受那一份單純的愉快變得難於登天，一切彷彿只是昨日所發生的事情，轉眼卻又化成歲月的海市蜃樓。
 
「快啲落去打波啦！」
 
波友們熟悉的叫聲如煙消逝——
 
我凝望着眼前六個穿着校服的學生在球場上有說有笑的，不禁垂下頭嘆了口氣。
 




我打開手機，滑了好一回終於找到屬於我們的羣組。
 
「幾時得閒再約出嚟打波？我好掛住當初嘅沖勁，好掛住係球場上快樂無窮嘅時光，好掛住你哋...！所以...幾時得閒可以覆一覆我嗎？」
 
然後我把手機放進口袋、拾起地上的籃球，踏上歸家的道路。
 
以往我們總是在這條路上調侃着彼此；現在卻只剩下一雙足印。
 
「Deedee......」手機在口袋內毫無預警地震了數下。
 
那是一句來自羣組的六個未接訊息......
 
「不如就聽日？」 16:45 張畯然
 
「我聽日打成日都得，砌爆你哋班On9！」16:46 楊澐




 
「你哋咁鬼廢，唔會係想贏我掛？」16:46 杜紀賢
 
「小喇叭！我近排練咗招超遠程三分彈，你哋死得。」16:46 劉浚彥
 
「聽晚一於去食韓燒！」16:47 麥皓琮
 
「韓你老豆！打邊爐啦！」16:47 張煜豪
 
一切，彷彿回到了一年前...那段樂而忘憂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