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鋼琴的聲音可以反映出演奏者當時的心情,本以為那是騙人的鬼話,但現在我信了。

一踏上音樂室的樓層,便聽見一段憂傷的樂韻從走廊傳來,我很清楚這是家恩師姐的演奏,但為何她的琴聲之中會夾雜著這麼一絲絲的傷痛?那就不得而知了。而我的心情也確實被這哀傷的旋律所影響,突然變得有點傷感,有點沈重。

這次我沒有像往常那樣在門邊窺看,而是直接便敲起門來。因為我不想再聽見那些悲傷的音韻,就連聽多一秒也不想...

「入嚟啦」家恩師姐的耳朵很靈敏,明明剛剛還在用心演奏,但卻能在旋律和樂韻之中聽見我那微弱的敲門聲。

「家恩師姐...」一進門便看見家恩師姐那極其瘦弱的容顏,本來她就經已很瘦,但現在卻比之前還要更瘦,更弱,這是一種不健康的瘦,而且她的臉色很差,一點血色也沒有,是一種接近蒼白的感覺。





「做乜唔叫我Bernice啊...」她勉強擠出笑容,以虛弱的聲線道。

看見她這個樣子,我就十分心痛,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才會把她弄成這麼瘦弱不堪呢?

「對唔住,我之前玩失蹤...」我先為假期時的過失道歉。

她輕輕一笑,不以為然地道「傻啦,我都無怪你。只係擔心你有事姐,之後我都打咗電話去你屋企向你家人問候你,知道你無事咁我就放心喇...」

「對唔住,令你白擔心一場...」我說。





「唔緊要喇...」她說。

「嗯」我說。

接著她又打量了一下我的全身,並道「你瘦咗好多喎...」

「嗯...」在家恩師姐面前我總是這麼不擅辭令。

「咁樣健康好多」她是從身體的角度去考量。





「你都瘦咗好多...」我說,並開始切入主題。

「嗯...近排好似無咩食慾...」她說,並稍稍低頭望向鋼琴,表露出略帶哀傷的神情。

「發生咗咩事?可唔可以話我知?」我盡量保持穩定的心情。

她先輕輕呼了一口氣,接著便緩緩抬頭望向窗外的天空,最後才回頭望向我...

「A merry heart maketh a cheerful countenance;but by sorrow of heart the spirit is broken.」她說。

我沈默。

「心中喜樂,容光煥發; 心裏痛苦,黯然神傷。 箴言十五章,十三節」她接著說。

「你唔開心...?」我說。





「嗯,有啲野無辦法放低...」她以近乎聽不見的聲音在說。

「點解...?」我說。

「Raymond同我講話想暫時分開下...」她說,聲音開始有點哽。

「你點答...?」我說。

「我應承左...」她說。一滴眼淚亦同時從她的臉上落下。

我沈默。心想著,張偉文這個人渣,懂得三心兩意,勾三搭四,就是不懂得珍惜家恩師姐。可是站在我這個立場,就是不適合說出這些話來。

「我以為...佢會好快搵返我...但佢無...」她說,接著便痛哭起來了。





看見她哭成淚人的樣子,我便立即過去擁抱著她...

「唔好喊...佢唔值得你為佢而喊...」我說,並把她的頭埋在我的胸懷裡。

「嗚嗚...係咪我唔夠好吖...」她說。

「你好好,喺我眼中你係全世界最好。」我說,那亦是我的心底話。

「嗚嗚...」她已泣不成聲。


最後她哭了將近半小時,崩潰的心情才稍稍平伏過來。

「浩銘...多謝你...」她在我的懷內說。





「唔緊要,喊咗出嚟會舒服好多...」我說。

「嗯...」她說。

我擁著她那瘦弱冰冷的身軀,不禁有感而發「但係幾傷心都好,都唔可以唔食野嫁...」

「嗯...我明...」她說。

「一係我聽晚帶你去我舅父開嗰間餐廳,你想食乜嘢我都可以叫佢地預先準備定...」我說。

「嗯...但我諗唔到有咩想食...」她說。

「咁不如我幫你揸主意?你只要個人出現就得喇...」我說。

「無問題...」她說。





「多謝你肯同我食飯...」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傻瓜...」她說。


但想不到明天過後,才是真正傷心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