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山城: 第十章 虛榮的自戀者 97 吵架
昕晴別過了臉,不看他。
「你這甚麼態度?還不如Tina般大方得體。」
昕晴,對不起…
「我真的沒法再忍下去了!」昕晴才回過頭來開始痛罵李暮星,煙花表演就開始了。
鄰座本來在看耍花槍的好戲,現時卻也無暇再理他們,被熣燦壯麗的花火吸引過去了。
李氏一向一點也不節省,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着花團錦簇,觀眾席間一片嘩然,煙花連珠爆發,一點讓人喘息的空間也沒有。
二樓的觀景台離煙花很接近,儘管昕晴喊得聲嘶力竭了,鄰座的人卻沒法聽到她在說甚麼,因為火藥爆炸的聲浪實在大了。
這正是李暮星要的效果。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不是說過這種事情不要讓我知道嗎?你為甚麼還在我面前和她眉來眼去?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一直讓我留在酒吧街就好了,為甚麼要讓我回來你身邊?」昕晴聲淚俱下,暮星的回應卻讓人摸不着頭腦。
一臉怒容的他,用喊的把他的計劃都告訴了白昕晴,旁人都以為他們是在吵架,但在煙花的巨響下,沒人能聽清楚他們在說甚麼。
昕晴也清醒過來,馬上入戲,把剛才的積壓的清緒都發洩出來。
「那你怎麼辦?!」
「我也很想和你…可是…現在可能要遲一點,你就在墨硯城等我吧!」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
李暮星也捨不得與她分開,只是… 「小雨等不了!你們要先走!我還有事要做!」
「你這是要丟下我嗎?!和那個Tina在一起!嗚嗚…我不走!怎麼也不走!」昕晴哭得難看極了,這句可不是做戲的。
這個傻瓜,在鬧甚麼別扭,小雨不是她的心肝寶貝嗎?
「是你自己捨不得走吧?!」
「甚麼?!」
「你捨不得這裏的物質、享受和安逸的生活!」
「你怎可說這樣的話?!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我怎麼了?!」
「整天在照鏡,你捨得你的尊容嗎?早在在照!出門口在照!吃飯在照!洗澡在照!等電梯在照!睡覺前在照!你根本捨不得!」
李暮星老羞成怒,真的發起火來。
「失去面容的痛苦你能明白嗎?!你當初也是被我嚇暈的,也不想想我每天怎樣過?我的面容得到恢復不是該為我開心嗎?不是該好好珍惜嗎?你從來沒有欣賞過一下,一句讚美都沒有!我就說你從前說愛我只是可憐我!現在我好端端的,卻整天對我這樣冷淡!」
「長得好看有甚麼用?!還不如你從前心思總在正經的事情上,現在只想着…只想着和哪個美女再續前緣!根本是你想丟下我,然後自己留下來,你就能為所欲為,因為你本!性!如!此!」
「你別含血噴人!是誰整天發着幸福家庭的白日夢,還說要生孩子!生了孩子還我們還有可能無牽無掛、全身而退嗎?!你從來沒有變過,還是從前又無知又自私的白昕晴!」
「李暮星!!!」
「白昕晴!!!一句到尾,你走還是不走?!還是…你真的…想留下來…」
兩個人卻同時間靜了下來。
既然兩個人都有留下來的動機… 也許他們可以…留下來。
他也許真的可以給她一個孩子,甚至兩個,讓孩子在這兒無憂無慮的,在富足中成長。
也許她真的可以接納田潔如,怎麼說其實她自己才是後來者,留下來的話他可以一直保留他原來的樣貌,也免受許多肉體和心靈上的痛苦。
也許…也許在保護區裏的人將會找到新的生存方法。
也許…拯救世界這麼大的事從來都與他們無關。
也許…
「談」了一會,煙花表演完結了,掌聲雷動之際,李暮星丟下了一句,「我下次不會再與你出席宴會,真丟人!」就仰着鼻子走了。
昕晴可憐兮兮的急步跟在他後面,也離開了宴會的場地。
在回程的路上,名貴房車的後座中,男的托着腮幫子望車窗,女的低着頭,臉別過另一邊,前座的司機和保標感到氣氛有異,都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忽然,是白昕晴打破了靜默。
「唉!」
「你嘆息甚麼?!」李暮星瞄了她一眼。
「這是我一生人第一次親眼看煙花,但剛才只顧跟你吵架,甚麼都沒看到。」
「這種煙花每年都有,今年沒看…」他皺着眉,深深嘆了口氣,「明年看吧。」
白昕晴面向着他,他也看了看她,發現了,就也對着她坐。
「怎麼了?」
昕晴勉強自己笑了笑,伸手摸了他的下巴。
李暮星知道她的意思,不知為何眼淚瞬間充滿了眼眶。
他也抻手摸了她的下巴一下,然後捉住了她的手,說:「相信我。」 眼淚從左眼滴下,右眼卻只是一片通紅。
他哭了還是一樣好看,她的妝容卻被淚水溶化了,沾了在皮裘上。
「呀!我最討厭濃妝了!」昕晴發現皮裘弄髒了。
大家飾心打扮,在煙花盛放的夜空下,本應是溫馨浪漫的時刻,他卻讓她這般生氣、這般傷心。
「怎麼辦?要弄乾淨才可還給李爺爺!」昕晴緊張的用手帕抺拭着污漬。
「他才不會向你要呢?你留着就好了。」
看着昕晴這傻呼呼的狼狽相,他笑了,雙手捧着她的臉深深親了一下。
過了幾天,她在自己的枕頭下找到一條車匙和一張小紙片。
上面寫着:「星期五,23:59,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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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李暮星下定決心要跟昕晴一起走,但已沒有機會跟她說個清楚明白。
怎樣才能盡快得到生產淨化器的秘密?
他已沒有時間,也沒有耐性再去等自己在李氏慢慢往上爬。
不是怕別的,只是他太清楚自己了,若待在這裏久了,他也會變成像大姊、二哥那樣的人。
那天晚上,昕晴的話的確是說中了他,所以他才會假戲真做,真的生起氣來。
他定過神來,想想自己為何會真的動氣,才意識自己來大都會的初心,已在不知不覺間動搖了。
他從來都對誘惑沒有抵抗力,這次若不是昕晴回到他的身邊,恐怕他就一直那樣沈淪下去。
他們就是有那個能耐,去把你變成跟他們一樣,還不覺得有甚麼不妥。
他想來想去,發現只有一個途徑可助他盡快完成任務 – 田潔如。
雖說李暮星的確很喜歡自己的臉,但總是靠色相來達到目的,教他有點不是味兒。
白昕晴離開大都會的日子越來越近,田潔如心情卻越來越好。
他在她面前擺出悶悶不樂的樣子,說是感覺在公司裏被投閒置散,鬱鬱不得志,很想知道更多公司的運作。
「近來有一批淨化器不及格被退回,但廠方卻不讓我檢視生產過程,也不讓我了解它的生產原理,完全不把我放在眼內。如果我能找出問題的源頭,一定能幫公司減少不必要的支出,但他們根本不讓我有立功的機會。」
於是,田潔如就把他帶進工廠裏去。
偏偏就在週五的晚上。
李暮星一口答應,「那…另一件事…」
「都安排好了,請相信我好嗎?一定安-全-抵-達。」
就這樣,在週五晚上,李暮星在衣袋上放着筆狀的微型攝錄器,跟田潔如來到位處大都會邊陲的淨化器工廠。
田潔如改變了監控模式,確定影像裏都是空盪無人的工廠,就領着李暮星走過了一度又一度門,到了一個電梯,上了電梯,往下滑落,明明是高速電梯,但卻乘了整整五分鐘才到達工廠的核心。
「工廠的核心如此深入地底,有甚麼必要的原因嗎?」
「你去到就明白了。」
此刻已是深夜,工廠裏一個人都沒有,他們沿着一道走廊,透過玻璃窗,察看着整個生產線。
「聽二哥說過,生產淨化器晶片會產許多的毒氣,那些毒氣就是透過旁邊那些喉管排走嗎?」他二哥甚麼也沒跟他說過,他只是記起榮爺爺他們曾提及過相關的事情。
「對。」
「那些喉管通往哪裡?如何處理?」
「處理?哈哈?你認為他們會用淨化器處理生產淨化器產生的廢氣嗎?」
田潔如你在講甚麼繞口令?
「那到底是怎樣?」
「就直接排出島外呀。」
「甚麼?」
「你來的時候沒看見這島的底部湧出的白煙嗎?那都是從這裏來的。」
那從地底湧出,來勢洶洶,地獄惡魔般的白煙,竟都是從這裏來。
那可是高不可見頂的煙牆,充滿了海島以外所有的空間。
「那,工廠每天生產多少個淨化器?」
「每個季節不一樣,像現在天氣較好,風較猛,每天最多可生產一百個。數量還得視乎風速,近幾年煙散得很慢,每天都只能維持生產三、四十個左右。」
每天最多才一百個?那麼多的煙,還以為每天生產一百萬個呢。
「為甚麼與季節有關?像我來時那種寒冷、無風無浪的季節呢?又可生產幾個?」
「噢…沉船事件的時候,應是一月左右吧。一般那個季節工廠是停工的,那時候排的是上個月積聚下來的白煙,還沒排完呢。」
「為甚麼要停工?為甚麼白煙要排那麼久?」
田潔如有點不耐煩了,他怎麼問個不停?
「無風的日子,吹不走毒煙,煙霧太濃了,船不能靠岸、也不能離開,生意怎麼做?所以那段時間停工,好給時間讓它消散。」
李暮星如夢初醒,他們從來沒有解決過生產淨化器晶片會排出巨量毒氣的問題!
枉保護區裏的人付出重價去買這些晶片,只是用來淨化這白痴工廠排出來的毒氣!
好消息是,其實文伯龍伯他們早就掌握了生產這鬼東西的技術,只是他們不會笨得大量去生產。
壞消息是,這鬼東西,根本沒有甚麼鬼用!
「產品有這樣的缺點,為何不盡快推出改良版?」
「那是研發部的事,我可不清楚,也聽說過是有改良版的,只是公司認為沒有投入生產的價值。你去問問你的好兄弟劉海駿吧,他會更清楚。」
「研發部的實驗室… 你應該沒有權限可以進吧?」
「別小看我。」負責這些保安系統的人為了得到合同,可是千方百計的討好她。
田潔如帶他離開了地下工廠,到了某個樓層,確定所有人員已離開,又轉轉折折的走到一扇門前,戴上了指模手套,和從二少爺裏偷來的證件,再輸入了密碼,門就開了。
「這就是研發部的實驗室,你一直說想來看的,我都替你辦到了。」她一臉得意。
李暮星在實驗室內繞了一圈,他沒有仔細去看每一個設備,只是確定微型攝錄器已拍下所有他能見到的東西,就夠了。
一張桌子上有幾張紙片,他認出了劉海駿的筆跡,還有一些撩撩草草的是潘智敏的,她的書寫字體很有風格,一看便知是她的手筆。
「偷偷到淨化器工廠來幽會,你們倆可真夠浪漫。」不知甚麼時候,劉海駿竟來了,後面還跟着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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