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相貎,成為眾人整形的模範雖然可怕,但還是有唯一的好處。 

那就是當李暮星到處去玩時,他可以告訴別人,他不是李暮星,只是整得比較好。 

「很像吧?」 

「花了多少錢?」 

「你說呢?」李暮星完全不知巿價,只好東拉西扯,「錢花多少沒關係,重要的是值得。」 





被問及整容醫生是誰,他都直接回答是胡醫生,人們無不面露恍然大悟的表情,不知是因為他技術高超,還是因那天價的收費。 

但他無論怎樣假裝,還是騙不了某些從小就認識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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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爸名叫李藍天,在大災難前已是全球數一數二的富豪。 

他帶領着旗下的科研隊伍,為已不能逆轉的污染災難提供解決辦法,更使他成為拯救世界的領袖人物。 





他手下掌握着兩大技術,一是無污染超級新能源 — 能量球,現由他的三兒子李旭日掌管。 

人們賴以生存的設備 — 淨化器,則由二兒子李朝暘管理。 

大女兒李朝霞是最後避難所 — 大都會中最高的領袖,也負責聯絡調動政府軍和各地的掌權人。 

其餘人們所知曉的子女有李夕紅,李月昇和李繁星等等,還有那許許多多的私生子女,數也數不完。 

李暮星不過是其中一個不知名的最小的兒子,如今卻成了城中炙手可熱的新貴。 





來了大都會以後,除最初打聽沈船的事外,他一次也沒有主動去找過兄姊,以免引起他們的疑心,只好等待時機。 

「二哥。」 

其中一個李暮星小時候最痛恨的人,不知怎的在私人會所裏碰上了。 

「是星仔!」二哥從來沒對他如此熱情過,把手下的人和同行的友人都介紹了一遍,「真人比電視上還要帥,是吧?但不知怎的就是小了個碼?」 

李暮星個頭不小,只是李家的男生個個昂藏七呎,站在一起時他難免給比下去了。 

他沒有生氣,他正在等這樣的機會,偶然的遇見最好,一切絶不能太刻意。 

「看你這麼瘦骨嶙峋的,在外邊混得很辛苦吧?我這個弟弟就是愛玩,年青時把我爸氣得幾乎要吐血了。看,現在老爸最疼的還是他。我為了公司捱生捱死的,他卻把我當眼中釘!你說多不公平!」 

大姊、二哥與父親的交惡由來已久,一切始於他們的母親失寵,看來在大都會這兒再進一步惡化了,他竟敢這樣公開說老爸恨他。 





「二哥,爸也很重視你,不然不會把生意最重要的部份交給你。」 

就像從前一樣,他說的話通常都會被忽視,李暮星也習以為常,對着兄姊們只說些客套話。 

「在外面混得不行了吧?也是的,聽說外面仗打得很激烈,聽你大姊說,那個甚麼叛城幾個月前被一舉殲滅了,軍隊到現在還在不同的城中剿滅叛匪,那樣混亂,還是來投靠老爸比較安全。」 

李暮星聽到這番話,想握緊拳頭,卻努力控制住自己,故意放鬆。 

「當然,有甚麼靠山比老爸好?回來避避風頭,也許和平了就回去。」 

「回去做甚麼?外面一片荒蕪的,還是留下來吧,你看你在這裏受歡迎得很,二哥都快要嫉妒了。」 

「別說笑了,我是愛玩,但整天被人團團圍住一點自由都沒有,這半年已來已非常厭倦了,何況,我在這裏待着也是無事可做,快悶出鳥來,倒不如到外邊尋尋剌激。」 





「小弟,你別這麼說,外人聽到以為哥哥姊姊們排擠你、為難你呢。有空來我部門看看,老爸早跟我說要讓你跟我做點正事,只是我想,你難得才來到大都會,總得先讓你玩個夠吧?怎麼樣?玩夠了嗎?只是別像從前那般瘋癲,老爸可不像從前壯健了,把他氣死了,就…就…」 

二哥一臉索盡枯腸要為這件事想出個後果來,但卻,噢,一時想不到。 

「想起來了,」李暮星還以為他想起了甚麼,「你們之前不是認識嗎?」 

二哥轉身找來站在他身後不遠的一個女人。 

「認得她嗎?」 

「當然認得,田小姐,很久不見,還是一樣漂亮。」他伸出手來想與她握手。 

女人淡定得很,也伸出手來卻是輕觸了他的手肘,「暮星,你卻比從前更好看了。」 

「怎麼這樣見外,還記得你們從前如膠似漆呢?」二哥笑着說,「小弟,有空約約她吧,現在她整天埋首在處理大都會的帳目,都不好好放鬆一下。儘管約她吧,二哥保證不吃醋。」 





說罷二哥和跟隨他的人一起離開了,還叫李暮星玩夠了就去找他,好找份似樣的工作做做。 

但是,他知道,進入淨化器部門的事不能心急,要讓事情自然而然的發生,就假裝唯唯諾諾應了一聲就算。 

女人如從前初識時一樣冷漠,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就隨眾人離開了。 

李暮星對她已沒甚麼感覺,也沒想過要約她,除非是她主動。

田潔如轉身跟着老闆走了,在那沒人看見瞬間,表情微小的轉換,透露了她內心的波瀾。 

這個人,與她重遇,怎可以裝作若無其事,就像從來沒有事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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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第一次見他,在那個污煙瘴氣的酒吧廂房門口。 

「我…我是來找…李…李暮星的。」清純可人的少女,還穿着校服,和那種地方格格不入。 

李暮星知道又不知是三哥還是哪個人派來的,分明是個陷阱。

兄姊的心意再明顯不過,他們想要令他以後不能翻身。 

中了許多次計後,他已經學會了見招拆招,不能讓自己中計,也不能與兄姊們直接對着幹,以免招來更大的麻煩,難度甚高。 

在被拒絕了幾次之後,女孩還是沒有停止的每晚來找他。 

他轉移陣地到環境較好的桌球室,好讓女孩不用留連在那充滿醉漢的地方。 

女孩堅持了整整一個月,完全沒有退縮的意思,這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讓她進去廂房,想要羞辱她,讓她知難而退。 

女孩就跪在他面前,看着他把她書包裏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攤在球桌上。 

一本本用書膠包好的課本、蘋果綠色的廉價錢包、字跡秀麗端正的筆記本、兩份滿分的測驗卷、米白色的布筆袋上手繪着她的英文名字。 

「你叫Tina?」 

「嗯。」女孩強忍着顫抖,握着拳頭,故作鎮定。 

「你是名校生,成績又好,大好的前途,為甚麼要聽命於人來纏着我?」 

派她來的人早教了她要怎樣撒謊,但她怎麼都說不出口,只是閉口不語,就那樣跪着。 

「那個人叫你來做甚麼,你知道嗎?」李暮星沒好氣的問她。 

女孩眼紅了,還是強忍着淚水沒有讓它淌下來,她就是如此的倔強。 

他後來才總算問清楚,派她來的人,抓住了她父母侵吞公款的證據,威脅要揭發他們,漸漸讓這個家庭越陷越深。 

此刻父母和弟弟都被那些壞人關起來,他們以此要脅女孩為他們做事,其中一樣就是要借故接近李暮星,向他獻身,事成了,就放過他們一家。 

那時她還未成年,也不知道該怎樣做,就晚晚到他出沒的場所去呆等。 

那幫人也沒有料到她會用這麼蠢的方法,但看見這些不幸的人天天被玩得團團轉,也就樂了,只是靜候時機,看李暮星甚麼時候中計了,才玩下一步棋。 

李暮星猜想他們是想利用他好色的弱點,若他真的對這女孩做了些甚麼,他們就會依法控告他,使他身敗名裂(雖然那時他也沒甚麼好名聲)。 

所以他本想放着她不管,等她自己放棄就算了,後來竟是劉氏兄弟勸他無論如何也要幫她的忙,救救她的父母和弟弟。 

這下可為難了。 

那時候友伴們都把李暮星喚作「少爺」,因為知他家裏有錢,雖然不知他是哪家的少爺仔。 

少爺免為其難把她留在身邊,還到處故作親熱,逢人介紹這就是嫂子,只是在兩人獨處的時候,他還是對她規規矩矩的,沒有佔她的便宜。 

直到後來,才搞清楚了法例,原來在香港,只要年滿十六歲就可以性交,跟本不用等到十八歲成年,可見這次兄姊們跟他玩的不是這一齣,這可讓少爺更苦惱,因為不知道他們在打甚麼算盤。 

可是,為時已晚,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愛上誰,更從沒想過會喜歡清純高中女生的少爺,已深深受上了這個纖細白晳的少女,不能自拔了,他也不管是誰派她來,只想整天和她粘在一起。 

田潔如心裏對他也不是無情,只是那時太年青,甚麼都不懂,行錯了一步,就回不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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