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山城: 第九章 徬徨的無家者 86 歧路
“不能?為甚麼?”
此刻辦公室的門外正人坐着幾十人，都是等着要去大都會的，“那門外那些是甚麼人?”
時勢不穩，外面的人想盡辦法要去大都會過安定日子，官員們也自是百般留難，開出各樣的條件和收費，而大都會也正好需要一批人進去從事一些低端工作，所以… 但這些事都是暪着李氏在進行的，當然，也不可讓眼前這位‘李’先生，知道得太多，為免他問太多問出破綻來，還是給他一點甜頭吧，先聽聽他如何解說。
“潘小姐離開大都會後到處尋找我，到過很多不同的城區，在綠山城遇到了劉海駿，他們兩情相悅，就一起離開綠山城到了墨硯城找我，並留了下來，雖然黑硯城並沒有婚姻法例，但二人已像夫妻一般生活，若潘小姐要回去，劉先生必定是要跟着。”
“那…白小姐…”軍官擺出一副面有難色的模樣。
“她是我的老婆，我們在墨硯城認識的。”
“這…潘小姐和劉先生尚有肚中的孩子可以證明他們的關係…可是白小姐身份不明，而她抱着的孩子也和二位沒有血緣。”
這時小雨咳嗽又發作了，不算很嚴重，但也足以令他哇哇大哭，昕晴連忙按摩着他的背部，卻是沒甚麼效用。
“爸爸!嗚哇!” 李暮星站起來，接過了寶寶來抱着，手勢純熟，小雨竟也自動連戲，咳嗽慢慢減弱了，乖乖伏在爸爸的肩上，像一團軟糯米。
“我和誰人的關係用不着向你來證明!這個孩子是我們的養子，我們趕着送他去大都會接受最好的治療，要是延誤了，我不會放過你!”
軍官額角冒汗，連忙說，“李先生不用發怒!我們…我們只是循例問問，既然你堅持的話，我們馬上就送你們過去吧。”
心想，反正誰能不能到達大都會，不是他能決定，先把你們送上船，我就功德完滿了。
“還有，”李暮星總不忘記她，“連我的車也要帶過去。”
“大都會裏你要甚麼車都可買到吧…”軍官說。
“你照做就可。”
“是…是的。”
然後，他們按着各人的分類號碼，各獲分發一隻號碼手環，需於前往大都會的途中戴着。
昕晴看一看自己和小雨的，又看一看其他人的，“咦?那個號碼代表甚麼?”
智敏看看手上閃着01字樣的手環，說，“他們把人分成不同的級別，不同級別的人有不同的待遇和權利，但你不用擔心，跟着我們就成了。”
他們被送到一艘船上，智敏和李暮星被安排坐進頭等艙，士兵示意劉海駿要往後走，到40-70的坐位，而昕晴更是要到下層的船艙。
李暮星沒有管那士兵，逕自領着其餘四人一起走進了頭等艙，旁邊另一個士兵上前拉住了同袍，示意他不要管。
百多個乘客，帶着細軟，陸續的上了船。
船上幾個船員偶爾經過艙門口，用奇異眼光看看他們，然後交頭接耳。
海上極其平靜，坐在船艙內，除了開船的一刻，幾乎沒有感覺船在移動。
船窗外的煙霧越來越濃密，由淡淡的灰霧，漸漸變成了牛奶般白的濃煙，窗外的景物一點也看不見。
輪船像是飄浮於渺渺煙海上的陰森鬼船，又像是山巔上的一間小屋，眼下盡是一望無際，動人心魄的層層雲海。
艙裏的五人，除了天真無知的小雨點，無不在思想自己將要面對的命運。
明明知道自己正在前往何方，眼前的路卻是白濛濛一片，甚麼也不清不楚。
忽然，船震動了。
“這船是水陸兩用的，想必是到達了大都會島嶼的淺灘。”智敏解釋說。
大都會就在這島中，離岸有一些距離，這距離之間有着不同的地貌，當中包括淺灘、濕地、礁石、因污染而液化的土地等等，形成天然的屏障，加上濃密的白煙包圍，外人跟本不可能找到，更不可能登陸。
“這雖是水陸兩用船，但也必需依照預先設定的路綫前行避開礁石和液化帶，否則會非常危險。”智敏繼續擔任着大家的嚮導。
穿過了厚厚的雲層般的煙霧，輪船忽然進入了一片空氣清明的地帶。
船上讚嘆聲四起，眾人的目光聚焦於船的前方，是一面巍巍的峭壁，山壁上有幾個洞口，正緩緩噴出白靄靄的的霧氣，而在一個懸崖峭壁之上，聳立着一群一群的摩天大樓，氣勢驚人。
“那是水蒸氣，大都會內使用的電力一半都來自地熱，意想不到吧?”
“為甚麼?能量球不都從這裏生產嗎?”海駿好奇的問。
“他們太清楚依賴單一能源的風險了。”智敏的表情耐人尋味。
昕晴留意到身旁不安的呼吸聲，不是來自小雨，而是來自那個叫李暮星李暮星李暮星的男人。
恐怕全船此刻只有他一個人想船馬上掉頭。
他回頭一看，船身漸漸遠離的那團乳白的煙霧，彷彿是從島嶼的底部湧出，像有來自地獄的惡魔，快要破地而出，且來勢兇兇。
四週的景象變得清晰，大家都禁不住四處張望。
潘智敏卻抬頭透過頭等船艙的天窗望着天空，李暮星也被吸引過去，舉頭一望，只見輪船上空出現兩個圓碟形的物體，，似乎懸浮在空中不動，又似乎是在高速跟隨着輪船。
“那是甚麼?”
“是李氏專用的智能機械人，不知是敵是友。” 潘智敏話音未落，船身突然一陣劇烈震動，“糟糕!是撞上礁石了嗎?”
震動沒有停止，船身正在下陷，船上尖叫聲不斷。
智敏馬上意識到發生了甚麼事，“該死!船進入了液化土!”
液化土表面看來與陸地無異，但因地下的溶洞和污染物的侵蝕，不能承受重量，車子經過其上必然下陷，最終被泥水淹沒，深埋地底。
這種水陸兩用船有指定的安全航道，船上更有雷達在時刻監察地底情況，不可能走在液化土上也不知道。
“怎麼搞的!”智敏怒不可遏想要衝往駕駛室，卻連頭等艙的艙門也打不開。
有人故意把他們鎖在艙內!
艙裏四週的窗也十分堅故，劉海駿站到椅子上，搖動着天窗的把手，他見天窗的構造似乎沒那麼堅固，就舉起艙內金屬造的咖啡桌猛撞向天窗，成功把窗撞開，爬到上面，與李暮星合力把婦孺們半拉半推的從天窗口救了出來。
李暮星氣沖沖跑到駕駛室，一開門，卻見到船長和駕駛員們已離開船隻，駕駛室內空空如也。
這時他才意識到，這是個陷阱!
船身一下一下的陷落，底層的船艙已完全陷入液化土之中，艙內的人發出絶望的尖叫，爭先恐後要爬到上層去，卻發現艙門已被封死。
“到船頂上去。”他跑到船頂，其他人也跟着他。
環顧四週，方圓十里都只是空盪盪的淺灘和泥濘，眼下已是無處可逃。
望着昕晴他們信任的眼神，他只能裝着鎮定，雖然心裏其實慌得要死。
“我們走到淺灘上吧…”
“甚麼?!”
“船身下陷是因為它的重量，人走在上面不見得一定會下陷。”
眼看着幾個也是在上層的乘客已跳船了，只是一些跳得不遠，隨着船身被泥濘吞噬。
些跳得遠一點的，正在淺灘中艱難舉步，但因船身的影響，下陷的範圍迅速擴大，每走一步也是在與死亡競賽，十分驚險。
自己和劉海駿還有點把握，但昕晴，還要顧着小雨，還有體弱的智敏… 怎麼辦…怎麼辦…
咻!咻!
“甚麼?!” 李暮星忽然發現自己雙腳離地，不知被些甚麼吊在空中。 抬頭一望，是那個黑色的圓碟，在它的下方伸出了觸鬚般長長的機械臂，纏住了他，把他拉到空中。
圓碟慢慢昇高，他又見到了另一個黑色圓碟，一束藍光掃瞄了船頂上其餘的四人，黑色圓碟的窗上出現了01字樣，智敏手環上的01也閃耀起來。
照樣，觸鬚伸了出來，纏住了智敏，要把她拉走。
“這是李爺爺派來的…除了他沒有人會救我們。”智敏這一秒才喜出望外，下一秒馬上就絶望了，“慢着，海駿…”
意識到機械人只會救他們兩個，李暮星馬上極力的掙扎，“潘智敏，不可以所有人一起救嗎?有甚麼辦法?”
“沒有辦法!這些機械人只會服從主人輸入的指令!”智敏一臉茫然，被觸鬚捆綁的她動彈不得，只能大聲喊叫，“海駿，我回頭叫李爺爺來救你們…我一定會…”
她離船身越來越遠，已聽不清楚她在說甚麼。
李暮星一直極力掙扎着，機械人也極力的在維持機身平衡，所以一直未能昇高或飛遠。
這時船身突然大幅度的下陷，昕晴再也站不住了，抱着早已嚇呆的小雨跌座在地上，劉海駿上前想扶起她，卻和她一樣站不住。
船身開始傾斜，他們三人滑落到船頭的欄杆上，劉海駿用身體擋住欄杆，以免三人掉入船下的深淵中。
昕晴在顫抖中抬頭，望着懸在空中，正在歇斯底里的呼喊着的李暮星，眼神裏充滿了絶望和恐懼，船身周圍的泥土已高過船身，泥濘向船頂的三人緩緩移動。
機械人向發了瘋的李暮星發射麻醉針，他眼前一黑，瞬間昏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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