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管那是不是劉山松的孩子,單單是孕婦二字已足夠觸動昕晴脆弱的神經。

她一生最大的心願, 就是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幸福小家庭。 

無奈她生於這個時代,生育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從前她總希冀能和士雲生個孩子,但都遭到他的拒絶。 

到了後來,士雲已經很少回家了,她就求他說,若是不能常常陪伴她,倒不如給她一個孩子作伴,那時還被士雲狠狠的罵她自私、說她與世界脫了節。 





他是對的,這樣的一個世界,實在不適合小孩子。 

手無吋鐵的嬰孩,無辜又無助,沒有選擇權,更沒有能力應付這個污穢的世界。 

哪個成人還可以擔保,自己能好好保護孩子免受污染、貧窮和戰爭之害? 

於是昕晴把這個心願埋在心底,就算是現在跟劉山松一起了,她也不敢奢望能懷有自己的孩子。 

雖然他是很色,卻是很有決心的認真的在避孕,昕晴見他這樣,把浮上腦海的舊渴望又狠狠的揮走了。 





“這是個甚麼女人?真的是他…不會!不會!不會!” 今晚要好好問清楚他。 

晚上昕晴回到了山上,劉山松他們卻遲遲未歸。 

到他們回來時已經凌晨三點多,昕晴已經就寢,她躺在床上,聽見他們在討論新保護區的事情,很是激烈。 

似乎是劉山松自己第一天就完全投入進去了,還叫她第一天不要累壞。 

他洗完澡,回到房間,見昕晴坐着在等自己。 





回到家裏有人在等自己的感覺真好。 

“晴,你今天怎麼了?順利嗎?” 

“嗯。”她點一點頭,可是有關帳篷裏的女人,問不問好呢? 

“今天,在臨時醫院,有遇有甚麼特別的事嗎?”劉山松正想試試她,想知道她有沒有碰見鄭小三。 

“嗯…有一件事…有點奇怪…” 

“關於甚麼?” 

“關於…一個女人…一個…孕婦。” 

“你跟她碰面了嗎?”男人表現得有點緊張。 





他為甚麼這樣緊張?難道… 

“沒…沒有…我只是見到她的帳篷,是家城…是家城告訴我裏面住了個孕婦。” 

“哦…”男人嘆了一口氣,“那有甚麼好奇怪的?” 

昕晴靜默了一會,她總是不敢問那關鍵的問題,她怕,萬一…萬一那答案不是自己預期的,自己該給個怎麼樣的反應。 

萬一,那個女人肚裏的孩子,真的是劉山松的,那我該有甚麼反應? 我該恭喜他嗎?還是罵他?給他一把掌?

是不是…是不是… 

劉山松看出她的思想又在往黑洞裏鑽,就主動的說,“不如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好麼?” 





“吓?!!”昕晴被他的話嚇了一跳,“看…看她?一…一起?她是甚麼人?為甚麼要一起…我和你一起去?為甚麼?” 

是…是真的嗎?你要給我介紹她嗎?你要享齊人之福?我們誰是正印誰是小三?說起先後次序…應該我才是小三! 為什麼?唉…早不該愛上他,明知他是花心的,還自己上檔…笨死了! 甚麼會努力去學着只愛我一個…那是有多努力?! 

劉山松竟然有點慶幸她終要知道了,但這刻的確是累壞,躺下來就只想睡。 

反正明天一見到鄭雨絲,她就甚麼都會明白了。 

“睡吧,我們明天去見她,你就甚麼都明白了。” 

昕晴乖乖的躺在他身邊,整夜卻是瞪着眼看天花,就這樣瞪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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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昕晴都是第一個起床煮早餐的,今天卻破例地賴在床上不願意起來。 





“哥,你今天不去怎麼行?” 小劉知道今天哥哥不去開會了,很是訝異。

“她今天沒有我陪才真的不行。” 

“你昨天那麼多新的意念拋出來,我要怎麼接下去?” 

“你隨便說吧…反正他們都不懂。”說完就回房去叫昕晴。 

他直接把她抱來放在床沿,呆了一會,見她還是不願起來,就雙手拉她站起來。 

昕晴見不可能再賴下去了,就乖乖的梳洗。 

看了看鏡中的自己,今天去見小三,臉還這樣殘,未見已輸了。 





唉… 

劉山松拉着她的手下山,她真的有點想把他的手甩開。 

到了那個帳篷前,昕晴突然停了下來,山松雙手握着她的手臂,站在她後面,低頭察看她。 

她木無表情,雙腳動也不動,像在地上生了根一般。 

“劉山松,裏面的…其實是誰?” 

“你進去就知道了。”輕輕推她。 

“慢着!慢着!”她轉過身來,看着他,“你老實告訴我,你和她…是甚麼關係?” 

男人撫着她的臉,說,“我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太好了,其實…我也不一定要見她,我們走吧。” 

“可是她跟你,有點關係…” 

"甚麼?跟我?"

這是甚麼鬼關係,是你以為已死其實還活着的老公的孩子的媽。 

"進去就甚麼都清楚了,"山松轉過頭來對守衛說,"麻煩幫我們通報一聲,說劉山松和白昕晴來了。” 

“好!兩位等一下。”在門外看守的士兵進去通傳了。 

“兩位請進。”士兵揭開帳篷的門簾,兩人步入了黑暗中。 

雙眼漸漸適應了昏暗的光線,男人輕輕推着她,領她坐在一張椅子上,椅前是一張床,床上,躺着一個女人。 

“昕晴,沒想到,還能和你再見。”是一把熟識的聲音。 

這是… 昕晴難以置信,這個人,她有一段日子,曾經日日夜夜想着要扇她幾巴掌…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了這個衝動,但見着她,心裏還是溢起了當時的恥辱和憤怒。 

“怎麼了,昕晴,你不認得我了?” 怎麼可能不認得,她還是舊日一般漂亮,戰爭可能給她添了一點風霜,但她小麥色的肌膚和溫柔含蓄的笑容,她一生都不會忘記。 

這個曾經是她最貼心的閨蜜。 

慢着…她那天,不是跟士雲在一起嗎?怎麼士雲死了,她卻還活着?還有…她肚裏的,是誰的子孩子。 

“你來綠山幹甚麼?” 

“你沒看到嗎?”她摸摸自己圓鼓鼓的肚子,眼裏充滿了柔情,“來生孩子呀。” 

“這…是誰的孩子…?” 

“你說呢?還能有誰?” 

我…我說?士…士雲已經死了…山松…不會!不會!他剛剛說了…與她沒有關係…這是誰的孩子,關我甚麼事?! 

鄭雨絲失笑,望着坐在昕晴後面的男人,“劉山松,甚麼事?你沒跟她講嗎?” 

昕晴瞪着大眼睛回頭望着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也同樣瞪着眼睛望她。 

第一次從他眼中看到這樣失措的神色。 

不是吧…不會吧…一生人敗在同一個女人手上兩次?! 我的臉要往哪放了? 

“是…你的孩子?”眼框又濕了。 

“不不不不…”劉山松一連說了幾百個不。 

鄭雨絲翻了個白眼,“怎麼搞的?!怎麼可能是他的?白昕晴!過這麼久了你人還是這麼笨。” 

“這…到底發生了甚麼事?你們誰可以告訴我?接直一點…太婉轉…我怕我不明白…” 都急得快要哭了。

“劉山松,你瞞了她多少?你說說吧。我大着肚子沒那麼好心情跟她慢慢講。” 這個鄭雨絲一見到昕晴,態度就完全不同,平日的溫柔淡定不知往哪去了。 

“我…”劉山松看着昕晴用求救般的眼神望着他,“總之,一定不是我的孩子,你放心好了。” 

昕晴還真的放心的點了點頭,但還是望着他不放。

要講清楚的終歸還是要講清楚。 

“是這樣的,其實,四個月前,我不是被反抗軍抓去了嗎?那隊游擊隊的首領,叫趙少校,後來,我才知道,他…就是張士雲。” 

昕晴的眼中一片迷濛,沒有驚喜也沒有訝異。 

“他…沒有死,他說,那時候政府誤以為他們只有一隊,其實是兩隊,所以找到一半人數的屍體,就以為是全數,對外公佈說他們全死了,還列出了名單。小劉看見了,就照樣告訴了你。我們也一直以為他是死了,直到那天,就是政府軍佔據了綠山那天,我才知道,那隊游擊隊的首領,就是張士雲。” 

“所以說,那天,你用通話器和政府軍的人對話時,他就在你身旁嗎?” 

“是的…那天…下令開槍把能量球射破的,就是他。” 

“所以…這四個月來,你都知道他是活着…但…你沒有告訴我…” 

“我…” 

“你為甚麼要瞞着我?” 

“那個人,在你門前經過,都不願意見你一面,他活不活着已經與你沒有關係了!” 

“他活不活着當然有關係!” 

知道他還活着,果然改變了你的心嗎? “你現在不是有我了嗎?這還不夠嗎?” 

明明是很甜蜜的一句話,不知怎的語氣卻是非常暴躁。 

“那不一樣!” 

“有甚麼不一樣?!!” 

“我…不知道!我不想跟你說話!” 

這兩個人搞甚麼了? 鄭雨絲不耐煩了,他們的感情瓜葛可不可以先理清一點再來和我說話?

士雲還叫我來待產,真是比待在前線還要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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