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的膝蓋傷了,本應不要走動才容易癒合,但她還是叫勉強回到宿舍去住,一來她這種傷實在不用留院,二來是為了避開劉山松,免得他又好像昨晚那樣,賴在她的床上不願走。

雖然他昨晚說的話,對昕晴來說真是很受用,想起都覺得甜蜜,但對於這個得寸進尺的色鬼,絶對不可給他有機可乘。

回到宿舍,姊妹輪流着八掛她的遭遇,因這陣子發生的事,昕晴感到更受城裏人的接納。 

真奇怪,越是受苦越是被認同。 

終於到了那一天,山松吩咐她要晚上來幫他換繃帶,昕晴不知為甚麼他要指明這一晚,不就換個繃帶嘛。 





此刻在山上,潘智敏一臉悶悶不樂。 那天晚上她和小劉就在門外偷聽,明白了山松的心意,小妮子整整哭了一星期。 

小劉跟她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認真愛一個人的,你還是死心吧。" 

安撫的工作還是落在小劉身上。 "這世界很大,條件不錯的男生多着呢。比如呢…比如呢… "

"可是…李暮星世上只有一個…嗚…" 

小劉連續幾天安慰着她,希望賺取她的信任,也許關係好了,可以跟她談談不良嗜好的問題。 





有時候他想,若他不是做修車這一行,他的應該會是一名很好的社工。 

昕晴上來了,她的下巴和手上都還有受過傷的痕跡,但已不用包裹着。 

智敏連忙別過臉去,劉山松卻擺兩個椅子在她面前,自己坐一個,要昕晴坐另一個。 

"在這裏換。” 

“吓?!”昕晴感到很訝異。 





智敏轉身過來,她明白劉山松的意思。 

“你要承認了嗎?可我不想承認你。”又別過臉去。 

“晴,開始吧。” 昕晴見劉山松這樣堅持,就坐下來,慢慢把他臉上的繃帶,一圈一圈的解下來。 

智敏坐他的左邊,忍不住還是轉身過來看他完好的那邊臉,在紗布完全拆下來後,她忍不住哭了。 

"怎麼了?很恐怖嗎?"劉山松問她。 

"不是..."

智敏不懂怎樣表達她的心情,她只覺得很心痛,曾經那樣美好的一個人,竟變成這個模樣,看了令人心裏非常難受。 

山松沒理她,"你認得我嗎?" 





智敏猛點頭。 

"我是誰?" 

"李...暮...星!" 

“吓?!"昕晴一頭霧水。 

"昕晴,你繼續吧,我慢慢跟你解釋。" 

這個人不就是劉山松嗎?

不就是小劉,就是劉海俊的哥哥嗎? 





重新抱扎好了,昕晴瞪着眼睛,難以置信的望着他。 

他到底是誰? 

"小劉,你先說。" 

"我!?"你自己的身世為甚麼要我來講。 

"你之前不是已經跟她講過一些了嗎?我不知道你說了多少。你先說,我來補充。" 

小劉望着昕晴,不知怎麼開口,"其實... 是這樣的... 就是說,現在,在你面前的,這個人,"

小劉指住那個人,"並不是真的劉山松。" 

昕晴在發呆... 





"我的哥哥是叫劉山松沒錯,但這個人不是我哥哥。你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們還有個好兄弟叫少爺嗎?" 

"嗯..." 

"他,就是少爺。" 

一道閃電劃過昕晴的腦袋,"但你說少爺是gay的呀!?" 

那個人怒目瞪着小劉,臭小子你講了甚麼垃圾?! 

"不不不...那時候,我因為,就是...唉...我不可以對你講真話,只好改編了一下。" 

"那個很帥的很有錢的有很多女朋友的很花心的來我家當學徒的脾氣怪戾的少爺是他。那個設計綠山城的又大氣又有理想的很會讀書的gay的是...我哥劉山松,可是他已經死了...就是這樣。"小劉一口氣說完了,有點氣喘。 





昕晴搖了搖頭,眨了眨眼睛,好混亂。 

"所以,這個人,就是用了你哥的身份生活,是這樣嗎?" 

"對啦!"對於昕晴竟然明白到這一點,小劉感到極大的成就感。 

"他..."昕晴都不知怎麼稱呼他好了,"為甚麼要這樣做?" 

小劉抺了一額的汗水,"哥,你自己來吧。" 

山松見到昕晴不肯望自己,有點緊張,心裏想,她是不是在怪自己瞞了她那麼久? 

"在那次意外之後,劉山松他死了,"每次回憶起那天的經過,他的心裏都非常沈重,吸吸也困難起來,"我卻活下來了。那次的災難很嚴重,場面很混亂,死的人也多。
在我昏迷的時候,小劉他因為大受打擊,精神錯亂(俊:喂!),一直誤認我是他哥,我就將錯就錯,認了自己是劉山松。 
他的心願是,若不能讓所有人得到公平的生存機會,也要創建一個能讓人避難的綠洲。
於是我們繼承了他的遺忘,建立起綠山城。 本來我就一直很不認同自己的家族,不願意再跟他們一起生活,我怕他們…特別是我爸,找到了我就要我回去,所以利用劉山松的身份,避開他們,直到現在。 
這個潘智敏,就是我爸的養女,不知道為甚麼,他知道了我毀容和躲起來的消息,就要她來尋我。" 

"李爺爺派人仔細查了那天意外中,每具燒焦屍體的DNA,沒有一個是李家的人。他就懷疑你是否活着,他找了一個女人來問,她告訴了他,你只是毀了容,沒有死。 這些都是李爺爺告訴我的。"

 知道真相的人只有幾個。 他想,那個女人,一定是她。 

"李爺爺?那...他的家人是..."昕晴還是不直接問那個人,反而去問智敏。 

"他是李氏集團創辦人李藍天最小的兒子。我剛才已經說過了,他叫李暮星。"

這個女人怎麼搞的,連自己心愛的人是誰都還不清楚,你說她有多愛他?有多愛呀到底? 

"李暮星?"昕晴想,李氏家族的人,常常出現在新聞頭條和八掛雜誌封面,怎麼好像沒聽過個名字? 

"我是私生子,母親又沒有地位,我的身份一向都不公開,只有家裏的人知道有我,其他人以為我只是與李氏同宗的一個親戚,不知從那裏來投靠他們,你沒聽過也不奇怪。智敏,你說一下你是誰,和來綠山的目的。" 

"我是李爺爺的養女,但他讓我保留我自己本來的姓氏。又因為他年紀可以做的爺爺了,他就讓我叫李爺爺。我的親生父母是有名的科學家,他們不明不白的死了,爺爺是唯一疼我的人..."智敏嗚咽了,"他是個可憐的老人家,為自己做錯的事懺悔了,只想臨死前見一見他的小兒子,但是這個人連給他報個平安都不願意。"

眼淚流下來了,在她的臉上劃下兩道淚痕。 

那個人心裏想,你根本不認識你口中的李爺爺。 

昕晴見到她哭了,也跟着淚眼汪汪,給她遞上一塊手帕。

"我來這裏的目的,其中一個就是為了幫李爺爺找兒子的,找到他了以後,他要我把能量球的秘密告訴他,使人們能得到用之不竭的能源。我好不容易才......才逃了出來,去過了好多城,那些城主都不願意幫我找人,還趕我走t..."

說着說着,淚水嘩啦嘩啦落下來,昕晴的手帕拿在手裏一直揉卻沒有用。 

"我來到綠山城那天,本以為自己已到了絶路了,車上的能源快用完了,氧氣也快耗盡了,卻讓我碰上了他...我就知道,我遇上他是定註的,我從小就喜歡他,一心一意,來...就是想...怎料他已經有了你...嗚...嗚...嗚..." 

白昕晴上前抱住了她,輕輕拍着她的背,說,"哭出來吧...你經歷了很多...都不容易...你很了不起...辛苦你了...是姐姐對不起你..."

說着說着自己也哭成淚人。 

他心裏想,你對不起她甚麼啦?把我送她好不好? 

兩個女人相擁而哭,哭得混然忘我,兩個男人頓時成了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