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要感受更多你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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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我被張驀翻櫃子的噪音吵醒。我揉揉眼睛,惺忪地看著張驀穿上平時少出現的恤衫,姿整地望着鏡子gel頭。
 
「噤早去邊?」我好奇平日下午兩三點才起床的他為什麼會早出門。
 
「約左佢。佢話去UC散步。」
 
「有機?」




 
「唔知呢。」
 
在一起的機會就看不見了,找來再次被傷害的機會倒是有。根據張驀所說,悠晞和他談了很多話,有閑話,有心底話,也有沉重的話,但說出來時一切都變得很輕鬆。我問他原因,他說沒法解釋,和她一起就是自在,即使自己仍暗暗喜歡著她卻得不到牽手的機會。張驀悠悠地問她:「你有喜歡過我嗎?」張驀形容那時的悠晞笑得很甜,讓他有一剎那以為那甜美是屬於他的。他們繼續若無其事地談天說地,彷彿表白和拒絕從來沒發生。然後,張驀問悠晞關於她男朋友的事。張驀想知道他們在一起多久了。悠晞猶豫了一會,問張驀:「你真係想知⋯⋯?」最後,悠晞沒有說很多,只是輕輕帶過她拍了兩年拖。但是,張驀想了很多。那時候,張驀在心裏想,兩年是頗長的時間,他大概沒多少機會了。但也許還是可以當朋友的,至少還能在她身邊看她的笑容,參與她的校園生活。
 
道別的時候,二人都欲言又止,想貪多一點聊天的時間,卻又欠缺一直待在一起的藉口。悠晞望著張驀,張驀也望著悠晞,最後二人以簡單的微笑作道別。
 
這些都是張驀回到宿舍後告訴我的。我以專家的口吻,躺在牀上替他分析他們的對話。
 
「其實都冇必要再見面啦,你地都冇可能。」




 
「其實係既。」
 
「你約佢定佢約你?」
 
「Em⋯⋯我問佢得唔得閑先,佢話得,可以去散步。」
 
「佢明知你鍾意佢,又肯同你出去,擺明係收兵啦。」
 
「我覺得唔係喎⋯⋯佢應該都係諗可能繼續做朋友。」




 
每個被收兵的男人都堅持自己不是兵。
 
「咪傻啦,你有幾重要姐?佢為咩一定要做朋友?」
 
「唔係嫁⋯⋯佢好善良。」
 
「不如算啦,你覺得仲做到朋友咩?你一開始都唔係只係想做朋友嫁啦。」
 
「我唔知呀⋯⋯」
 
「唉。」
 
「佢真係好好。」
 




我知道那時候張驀其實沒有把我的分析聽進去,只顧沉醉在剛過去的短暫的快樂,還有幻想中的未來。他一直維持著這種狀態,不是很快樂,也不是很悲傷。主要的原因是悠晞的拒絕雖然對他來說打擊很大,但她並沒有狠狠地推開張驀,相反,她更是溫柔地對待這個一心一意喜歡她的朋友。今日的我,明白悠晞的苦心和善意。但兩年前的那個時候,我的確認為她根本是在收兵,而且還是專業的,因為幾天後她又做了一件令張驀傷得徹底的事。
 
張驀不是一個經常使用社交網站的人,但因為悠晞常常在instagram記錄生活點滴,張驀便為此建立一個帳戶。二月十四日,悠晞上載了一張挨著男友肩膀的照片,甜蜜得很。那個笑容是幸福的、快樂的,而那天她望著張驀的笑容是溫柔的、美麗的。兩者究竟存在著甚麼程度上的情感差異,恐怕只有悠晞知道,旁觀者像我是猜不透的。
 
當時的我替張驀氣憤不已,這算是甚麼意思?間接地告訴他:「我很幸福,我男朋友比你好,你沒有希望」嗎?這個女人明知張驀會看到,還肆無忌憚地放閃。朋友是這樣當的嗎?我把我的憤慨如實告訴張驀,他卻只是淡淡然地點了點頭。原來,在我為我的室友抱不平前,他已經把她的一切封鎖,主動把她趕出他的世界。
 
儘管我看得出,他並不是生氣,而是心傷,心傷得要靠怒氣來保護被撕破的暗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