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軒從褲袋裡掏出一把軍刀,直指著林哲宇說:「別怪我……」

「你想幹嘛?」林哲宇驚慌著。

很簡單,把你剮掉了,然後我在你身旁同亡,在血泊之中共享同一份量的溫熱,或許是我今生和你最親密的一回,而如果輪迴後真有來生,能不能先讓我在你面前出現,你喜歡我、關心我、在意我,然後我把你追來了,一起幸福到老……

「三年前我就喜歡你了……那個割盲腸的男生,喜歡你喜歡到不行,還費盡心力要得到和你一起工作的機會……我成了,你心裡卻放別人了,你耍我?」程允軒冒紅了眼,把林哲宇逼到跌坐地上,雙手苦支著發抖的身子往後退縮,刀口卻愈貼愈近自己的心臟。

林哲宇怕得要命,聲音抖著說:「我……我沒有……」



程允軒臉上全給淚水浸濕了,心裡盡是委屈,為甚麼三年前就一眼相中這個倔強的男人?為甚麼我為了你努力那麼久,天不讓你動心?為甚麼我三年前已遇見你了,你不要這緣份還選了另一人?

他當然不知道,林哲宇和顧天行的緣份從何而來,又經歷過甚麼才換得如今堅不可摧的感情。

可是當下林哲宇絕沒空間再解釋甚麼,心裡只能念及如何逃跑……

門鈴響了,林哲宇很想直接喊救命,可是看電視都看熟了,多數這樣求救只會換來立即死亡,而且理性一點想也知道門外那人不可能一聽見救命就及時破門而入把自己解救出去,於是林哲宇的念頭只有自救。

刀子要扎進來了,林哲宇用僅餘的力氣翻了身,用左肩抵上了刀口,腰身挺住,再扭出右手從地上亂抓上一東西就往程允軒的腦袋用力砸去。這下子當然不足以把程允軒弄昏,但至少把他霎時砸得暈乎乎的,就在這瞬間,林哲宇飛奔到大門口,迅速開門往外逃跑。



砸上頭腦去的那東西,是那罐還未開的可樂……

左肩的血不斷滲著出來,很痛,可是林哲宇無暇理會痛不痛,而是亡命似的往樓下跑樓梯,慌亂得無法有序地走,而是一步一驚心的踏著步。

好不容易跑到了大堂,血已流了一整胳膊,林哲宇的臉色已白了,頭冒著冷汗,嚇得在場等升降機的住客都瞪大眼慌亂尖叫了。最後是保安報了警、召了救護車,把林哲宇救了過來。

急症室和外科病房的任何人都沒想過有一天會看見自己同事被送進來,而林哲宇恰好當上第一個了。陳少恆還在家休假,給他主治的是另外的醫生;劉國煒聞訊即趕到他待著的病間,一看他傷著就心到揪痛了。

「請幾天假期就搞成這樣子?你沒事吧?」劉國煒真怕了,林哲宇這人就是多災多難,先是被失控的病人家屬挾持過,後來扭傷了紮著腳一整個星期才拆藥,這回呢?半身鮮血的進來了,林哲宇你到底要多倒霉……



林哲宇還清醒著,說:「沒事,快點止血上麻醉縫合就行了。」

醫生本想把他推到手術室去,可是林哲宇心裡有數,今天手術室都安排了時段予腫瘤科的病人,要是自己傷得不深,就無謂耽誤手術室的時段安排,固執地吩咐主治醫生和護士就在這裡把事辦了。

劉國煒沒眼看了,這孩子就是不讓人省心,可是安全在這沒事就好,走了。

護士給他打了局部麻醉的針藥,醫生一看幸好扎得不深,也不是鎅刀那般會折的刀片生怕還有幾塊留在體內。麻醉是有了,可是林哲宇人還有知覺,難免表情扭曲,汗都冒得可憐。給消毒、縫合,就這麼搞定了。

為了不讓劉國煒難做,林哲宇直接提出不請假,只要這幾天只看症不做手術就成了,之前這麼急請了四天假期,要是劉國煒再批他一星期病假,病房肯定亂了套。
可是這回是劉國煒不准他上班了。

「傷成這樣還工作,你腦子有病了?」

「我就傷肩頭而已啊,又不是廢了,我不做手術就行啦,看看症也沒關係。」



「別瞎折騰了,先放你三天假休息一下,還未夠就再放幾天。」

「真的不用了……」林哲宇其實不因為太熱愛醫務工作,而是請了假,但身邊那愛人卻遠在他方呢,一個人悶在家也不是甚麼好事,還不如來工作更好。

劉國煒堅拒:「反正我定了,你就在家,要是讓我看見你穿著白袍在醫院走來走去,你之後交的論文我就一個字都不看直接刪掉不評分!」

論文啊,用來爭取升職的學術論文,林哲宇好不容易不時在工作中抽空打,積上幾千字而已當然還未達標,但劉國煒竟然拿這個當威脅,林哲宇服了。

警方派人來錄口供了,而林哲宇從他們口中得知,程允軒事敗後沒有逃跑,還留在原地等人來抓。被捕的時候已經呆住了不動聲色,沒有反抗也沒有一般罪犯的不忿,萬念俱灰似的望住警車車廂一角,默不作聲。

林哲宇不禁嘆了一口氣,喃喃想說甚麼卻又說不出甚麼來。

半晌:「那魚蛋呢?」

「甚麼魚蛋?」



「我家那隻貓……」

「警局裡的madam怕你要住院沒人顧牠,把牠領回局裡了,她懂哄貓養貓,你能回家就讓你領回去。」

「真的啊?可是魚蛋對陌生人很兇的……」

「先生你先顧自己啦,傷還未好,能錄口供了嗎?」

林哲宇點點頭,應了。

事情堅決不讓顧天行知情,這是林哲宇最大的決心。人又沒甚麼事,刀傷一小道就不計較了,不然他一聽自己傷了就從美國直飛回來怎辦?聽起來自己太窩囊太廢物了,不行。

實情不只為面子,最重要是不想他擔心。



那次扭傷足踝,顧天行都快把他供上神桌來拜了,照顧他極其無微不至,嚇壞他,要是這回讓他知道左肩傷了,說不定連班也不上,全天候待在家陪著,鬧多大的事?何況在美國那事才剛平息,真不要再給顧天行添煩添亂了,距離他回來還有好些時間,乖乖讓傷口癒合了不就好了麼?

想得多美。

顧天行一星期回來後把他推倒床上扯開衣服求歡時就看到那道癒合不久還會間中發癢的小疤,那時就東窗事發了。顧天行是甚麼人?就是可以把林哲宇身上哪裡有痣都背下來的大混蛋,肩頭多了一道疤,他不可能坐視不理。

「哪來的傷?」顧天行質疑著問。

林哲宇支支吾吾道:「沒……沒事啦,小傷。」

「小傷……」顧天行一聽就知道不對勁了,要是真沒事,林哲宇一早就主動拉下衣服給他看、對他撒嬌了,哪會等到他親自發現才敷衍說一句沒事?「那你說說是怎麼傷的。」

「就不知碰到甚麼了,反正沒事。」

「沒事會留疤?」



林哲宇的情商掉了,扯嗓道:「怎麼啊?我說沒事就沒事,還問!」

顧天行不服輸,把林哲宇壓得死死的,說:「你給我說真話。」

「我說沒事……啊!」

說時遲那時快,顧天行已使出那要命的指頭,探到下方赤裸裸的軀體中那窄小的洞口,冷不防一下子「衝」了進去,難免把林哲宇刺激得大叫起來。

「說不說?」

「啊……我沒說謊……啊啊!」

「最後一次機會,說不說?」

林哲宇固執地抿著嘴,硬是不肯把真相和盤托出。

「那你準備幾天都不能下床吧。」語畢性起,顧天行再也顧不得做甚麼愛撫的前戲,單是一輪放肆的輾吻已熟練地撩起了彼此的慾火。顧天行的火明顯更盛,分身一早熱烙撐起,在林哲宇腿縫間磨蹭不止,把他腿間都沾上了一點濕潤的分泌。

擠上潤滑便一舉挺進,林哲宇以為跟平常一樣被捅到虛脫睡去就好了,顧天行都會給他抹身再哄著睡,第二天縱不能生龍活虎的起來,但美好的睡眠質素尚能把他精神撐起來。

可是今晚不一樣,顧天行眼裡真冒火了。

你不對我坦白,我就不對你溫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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