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愛情]《別離》: 第三十六章 纏你怎麼樣
回到房間時，林哲宇已經真睡得夠香了，還打著鼻鼾，聽起來除了是疲倦的氣息，更有如吐露著許多不為人知的心事。或許顧天行不會知道，這一覺已是十一年來睡得最好的一次，那些失眠的日子，再緊接著那些磨練得一丁點聲音也可以讓其驚醒的工作生活，林哲宇就是一直以來都沒讓自己放鬆過。
幸好橡筋拉得最緊的時候，終在關鍵時刻解決了心頭扎了多年的結，放鬆了，人是多麼釋然。
林哲宇下身那羞恥的傷口分明不輕，顧天行一直沒有放心下來，後來的一整天都在勸他去看肛腸科，至少上點藥也好，才不致造成感染，然而林哲宇的倔強還是不變，說不就是不，理由是如果一去看，全醫院都將知道自己在床上如何被折騰得死去活來，一大男人多丟臉……
「我說了不去就不去。」林哲宇仍然堅決。
顧天行說得口水也乾了，道：「你別這樣啊……傷得那麼重，不看醫生怎麼會好？」
「你也知道是你弄成我這樣啊？」林哲宇還氣著呢，說：「所以你現在就要聽我的話，我說不去就不去。」
「鬥氣也不是這時候啊，你看……你自己也是醫生，你應該明白的嘛……」
「我是醫生，我覺得沒必要。」
「你看你自己輕輕一動都痛得面容扭曲了，還是沒必要！」
「……」還真疼啊，我裝沒事那麼久，你還是看穿了。
顧天行收起了激動的脾氣，把語氣都調得溫柔著，說：「乖，聽話，處理傷口最重要。」言下之意，就是你該做好公開關係的準備，反正我決心要你當我的人一輩子了。
先知情的人是陳少恆，顧天行一說時還尷尬著，陳少恆看他殷殷勤勤的神情，又瞥見林哲宇難為情得想把人埋到地洞裡的樣子，忍俊不禁笑得都抖了，但仍基於操守三緘其口，甚至安排小雅來幫忙轉病房到肛腸科的時候也不解釋半句。
林哲宇你這人收得挺密的，這次我幫了你，你慢慢欠我！哈！
休養了三天，身體整體也復原了，顧天行從公司的繁忙工作中開溜過來，執意要把他送回自己家。林哲宇卻拒絕，道：「回我家就好啦，回你那裡幹嘛？」
「我說了讓你搬過來住，那是認真的。」顧天行扶著軚盤從容地說。
「我還沒有答應你。」
「那你現在就答應吧。」
「哪有你這麼霸道的？」
「你從第一次認識我就應該知道我霸道啊，誰叫你愛我？嗯？」顧天行就是有這種挖苦人家的惡趣味，林哲宇翻了一雙白眼，倒是他相當樂在其中。
林哲宇：「我不跟你鬧，一起就一起，但我沒有要搬過來住。」
「為甚麼不？」顧天行問。
「我剛剛才在家裡添了傢俬，這又要我搬，你這是要我浪費多少錢和人力物力？」
「東西不用扔，直接拿來我家。」
林哲宇又拋出另一理由：「臨時終止租約要賠錢的。」
顧天行淡然說：「賠多少？我賠。」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想甚麼意思？你要怎樣都行，只要你搬過來。」
「顧天行，你幹嘛啊？就那麼倔那麼固執的脾氣……」林哲宇抱怨起來了。
顧天行咬咬指甲，說：「林哲宇，我就要你以後都在我身邊，行了沒有？我失去了你十一年，現在想抓緊時間每晚都見到你，可以了嗎？我就是他媽的纏人，你要是真怕了就間中回你家睡，但是我想你的生活重心都放在我身上，可以嗎？」
這回林哲宇駁不上去了，該死的混蛋，說情話簡簡單單的不行嗎？硬要說得像黑社會談判的語氣，有必要麼？嘴角動了一下，眼神裝模作樣的投向窗外，不作聲。
顧天行暗自笑了，他知道林哲宇還是心軟服了。
甫進門的一刻，林哲宇不加思索地跟他說了一句：「搬家公司的錢，我死也不會付，要不你全都替我付了，要不就讓我走。」顧天行都要笑得嘴大了，我就樂意替你付！你即管鬥氣說氣話，我繼續寵你寵到天昏地暗！
復合歸復合也不能弄得生活倒了序，二人還是要回到基本軌道上好好生活，顧天行有公司的業務扛在肩上，林哲宇也不得不重拾在醫院工作的幹勁，把耽誤的都追回來。
林哲宇戰戰兢兢地走到外科主任辦公室門前，完整地深呼吸幾下才夠膽敲上門。
「進來吧。」
低頭看著文件的劉國煒根本不用抬頭看，只聽那腳步聲就知道是林哲宇了，說：「捨得回來工作了？」
「對……對不起，我假紙在這裡。」往辦公桌上遞上一張。
劉國煒放下眼鏡，眼神甚是不滿，道：「林醫生，我沒見過你整個人如此亂了套的，體力又壞了，然後病得這麼厲害，是發生甚麼事壓力太大嗎？」
林哲宇仍怯得可憐，抖著嗓子說：「就……病了而已，現在沒事了，會更努力做好的。」
「唔……」
突然，劉國煒臉上肌肉一抽動，破口大笑起來：「哈哈……小子你有沒有那麼怕我啊！」
「甚麼？」林哲宇愣了幾秒，慢慢才知道被劉國煒戲弄了，笑道：「耍我？」
「整個外科部門就你一個最易騙，都相處多少時間了，你還是覺得我是個大魔頭啊？」
「慣了，你以前帶我實習時那形象……我記得太清楚了。」
劉國煒繼續笑著，道：「帶實習當然嚴格一點了，但我人本來不錯嘛！而且說真的，你也應該自信點，畢竟外科部門裡你的表現一向優秀，凡事別太緊張。」
「謝謝主任。」
「你啊，夜裡都不消停啊？」
「甚麼？」
「你去肛腸科的事人人都知道了，你斷不是去看腸胃炎吧？」
「人人都知道了？」林哲宇雙眼發直。陳少恆這人啊，好不好意思！又說自己不會往外傳！
劉國煒：「你一定在怪陳醫生對吧？」
「啊？」
「不是他說的，他反而給你作了許多爛到爆的藉口呢，可是你去到那啊，整條脖子都是吻痕，還有顧先生一直陪伴在側，經過的醫生和姑娘不想入非非就怪啦，陳醫生說甚麼都沒人信。」
愈想愈覺得可笑，劉國煒按按自己笑到僵的臉部肌肉，說：「所以林醫生你啊，不用隱瞞了……不過我也要認真跟你說一句，那種事你就叫顧先生別太暴力啊，影響你工作就不好了。」
林哲宇的臉，紅得像個番茄一樣，羞臊得不想見人了，趕忙奔離劉主任的辦公室。旁人瞥見他臊紅的臉就愈看愈覺得逗趣，而他這刻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醫院的一時熱話－難怪今天無論去那都有一堆同事看著自己笑！丟死人了……
「顧天行，我被你害死了！」顧天行一收工回到家，甫進門就飛來一個抱枕，幸好閃過了不致撞上鼻子，但發怒的人是自己的寶貝呢。
顧天行放下公事包，坐到林哲宇身旁，輕聲問：「怎麼了？我做錯甚麼了嗎？」
「原來我一進肛腸科就人人都知道我跟你的事了，每個人的眼神都在笑我！我都說了，由得傷口自行好了就行了，去找甚麼醫生啊？」
顧天行倒沒像他驚訝，反而笑了起來，說：「這很好啊。」
「好你的頭，這回多虧你了！」
「可是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就不怕有人搶走你了。」還不知羞的緊緊把林哲宇抱在懷中，緊得他怎樣亂動都掙不開他雙手。
林哲宇怒道：「你這無賴，分明是故意的。今晚別想碰我了，我去另一間房間跟魚蛋一起睡。」
「沒打掃，沒鋪床，你睡不了。」顧天行笑鬧著。
還是那時候的對白，顧天行你真沒長大過。
沙發上磨磨蹭蹭的，最後顧天行無賴功力又勝出了，林哲宇下了火氣就沒在跟他鬥氣，平心靜氣下來其實也知道顧天行對自己有多好，那些無聊的是是非非，但願早日在醫院裡煙消雲散。
夜裡二人躺在床上聊天，話題少不免對對方的生活關注起來。
「我現在在你身邊了，那你的攝影公司甚麼時候要開？」林哲宇問。
顧天行深呼吸，道：「遲些再算吧，現在的工作已經夠忙了。」
「你沒跟你爸提過？」
「提來幹嘛？都丟下這想法這麼多年了，突然說多唐突。」
「我不希望看見你一輩子都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可是我有你就夠啊，很快樂，真的。」把林哲宇擁在懷中的感覺太好了，顧天行每次擁抱都覺得自己能給他最大的溫暖是種福氣，尤其把林哲宇長期冰冷的手心捂得夠暖，這些瑣事比起簽成千萬合同更有成功感。
林哲宇：「哄我的說話我當然樂意聽，但你也要想想自己。那……你爸媽知道我跟你現在一起了嗎？」
「我沒告訴他們，但就算他們知道了再反對，我也不會理會他們。」
「你絕情啊，難得父母還健健康康都在，珍惜啊。」
「你比他們重要。」
「我不需要跟他們比較。」
顧天行輕扭林哲宇的鼻子，說：「你就那麼成熟？一點脾氣都沒有？」
「我比你大一歲，當然比你成熟。」林哲宇抿著嘴笑說。
「別太神氣，我肯定照顧得你好好的。」
「顧天行。」林哲宇突然改了話題：「問你個東西，你……能如實答我嗎？」
顧天行：「幹嘛？」
「不能騙我喔。」
「快問。」
「你這些年來……拍過多少次拖？」林哲宇認認真真地問道。
顧天行猶豫了，這些年來，用心去談的戀愛數目是零，可是他知道林哲宇的問題背後的意思是問，他到底跟多少人上過床。難免慌了，會不會自己說了一個不小的數字，馬上就把林哲宇氣跑了？他會嫌我濫？嫌我髒？會不會以後不讓我碰了？這回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