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的某個週末。
 
一班舊時的中學同學相約到了長洲遊玩兩日一夜,出席人數約有十人,當中包括了光耀,阿恆和大嚿等人。
 
光耀當日仍要工作,下班後,立即乘船前去會合老朋友。
 
到達長洲碼頭的時候,時間為七點正,剛好是晚飯時間,而這時他正好收到了阿恆的電話,說大家已就坐於碼頭附近的大排檔,打算品嚐一下地道海鮮大餐。
 
「明珠,生日快樂!」圍在一起用膳的時候,友人齊舉杯慶祝。
 




阿恆從背包裡掏出了一份包裝精美的小禮物,向明珠遞上:「祝你身體健康,永遠都咁開心快樂!」然後親吻了她的臉額一下。
 
明珠含情脈脈的接過了禮物,當然也不忘回敬阿恆一記香吻。
 
二人於中學時便已經在一起,算算手指,原來他們已經拍拖八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想到此,光耀心感唏噓,還嘆了口氣。
 
「唔好鞋鞋聲喇,飲杯啦!」友人給他倒了點酒。
 




他跟對方碰了一下杯,滿懷心事地笑了笑,然後一飲而盡…
若然所有哀愁能被酒精一下子沖散的話,多好。
 
用完晚飯後,大伙兒便返回到渡假屋內,看電影的看電影,鬥地主的鬥地主,談心事的談心事,各自休閒耍樂。而光耀洗了個澡後,便獨自一人走到了長洲的大街上悠然地散著步,好讓飽得隆了起來的肚子消化一下,順道吹吹海風,而每當在夜裡吹著此等涼風,他便會想起女孩那張清澈秀麗的臉…
那時,大家常一起來到家樓下的那個海旁,談天說地,聊東聊西…
 
逐漸,他又再跌進了回憶的漩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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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噹叮噹…叮噹叮噹…」又是緩緩響起的下課鐘聲。
 
昏睡中的光耀醒了。
 
鐘聲能於耳邊響起的次數,一直都在倒數,年少的時候,並不知曉。直至長大了,才恍然洞悉,能夠被學校轉換課堂時的鐘聲吵醒,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小息時間,一眾男孩們提著袋子奔到洗手間去,換上了一身待會要穿的輕便體育服,然後便興奮地跑到樓下的球場去,望能夠爭取嬉戲耍樂的每一分每一秒,無拘無束,自由奔放。
 
維時十五分鐘的小息很快便結束,體育課開始。
 
體育課老師總要大家先做一些索然無味的熱身動作,跑一下圈,循例地講解一下無關重要的運動知識,才給予大家自由活動的時間。
 
學校設有兩個籃球場,上體育課的時候,男女生各佔一個球場。
 
跑圈的時候,男生總會按捺不住要偷瞄一下鄰場正在做體操的女生們,畢竟此時女生們穿起了短褲子,更露出了白皙大腿…




 
這些大飽眼福的機會,實在難逢。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刻意,女生們的上衣總是穿得很緊,甚具壓迫感,盡顯其玲瓏浮凸的身段。每當她們跑跑跳跳或者擺動身子的時候,那集體的碧波盪樣,將會是何其壯觀,而這時候,總會有一兩位正在跑圈卻走路不帶眼的男生互相撞成一團。
 
「嗶~嗶~」
 
老師的哨子響起,意味著自由活動正式開始。
 
男生們崩崩跳跳的走到體育部的雜物房,有的拿了毽子,有的拿了籃球,有的拿了乒乓球,而光耀等人則取了一個西瓜波。
 
「光仔,接波!」踢球的時候,大嚿故意將球大力踢往女生們那邊。
 
光耀只好紅著臉跑過去將球拾起,然後一邊返回到另一邊球場,一邊表演著精湛的盤球花式,女生們見狀立即報以欣賞讚美的歡呼聲和拍掌聲。
 




於異性面前展現出自己優秀的一面,相信每一位男生都總曾經歷過這些階段…
 
但,於女生堆群一雙雙欣賞的目光當中,最令光耀在意的,唯獨只有她…
 
英文科科長。
 
過了一會,阿恆領著一班男生走了過去女生們那邊:「一唔一齊玩馬騮搶球啊?」
 
每一次的體育課,他都是這樣子,刻意製造親近女生的機會,然後邀請對方一起加入遊戲,而一班女生們通常都會欣然接受。
 
玩累了,大家一起坐在地上稍作歇息的時候,阿恆跟坐在旁邊的明珠說:「馮明珠,我想問,你屋企有無細佬妹?」
 
當時二人尚未萌生愛意。
 
明珠回應:「有啊,有兩個細佬。」




 
「唔…等我估吓佢地叫咩名先…」阿恆思量了一會,一臉認真地說:「翡翠?無線?」
 
在旁的光耀和大嚿噗嗤一笑。
 
明珠搖了搖頭,沒阿恆那麼好氣。
 
此時,光耀也參了一腳:「咁一定係叫國際。」
 
大嚿:「同埋本港。」
 
阿恆笑說:「本港!?仆你個街,亞視黎既喂!?」
 
眾人紛紛捧著腹大笑,完全漠視被當作取笑對象的明珠。
 




一片青澀純真的歡笑聲底下,時間轉瞬即逝,放學的鐘聲緩緩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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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隻開動時所發出的鳴笛聲,將光耀從校園回憶帶回到十多年後的長洲碼頭。
 
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留意到人來人往的長洲大街上,有兩點紅光於人群堆的頭頂上方飄過...
 
那不是紅外線或是鎂光燈什麼的,而是…
 
靈體。
 
光耀跟隨著那兩點浮動著的紅光,越是接近,便越能看得見兩道紅光的周圍正繚繞著一團混濁無比的黑氣…
 
為了再看清楚一點,他眨了一下眼。
 
當雙目再一次睜開,亦即法眼開啟之時,他竟發現一名身穿藍色唐裝衣服的女鬼,像孩童騎膊馬般坐了在某個年輕男子的肩上。
 
除此,男子身邊還站著了一位同是身穿藍衣,嘴角滲著血的短髮女孩,最駭人的是,她的頭正處於一百八十度向後扭轉的狀態,身體卻仍在向前行走,並與光耀四目交投著。
 
明顯地,她知道光耀正在盯著自己,此舉是想要將他嚇怕,讓他知難而退,不要再繼續尾隨下去。
 
光耀一雙粗眉輕皺著,目光霍霍,以凌厲的眼神告訴她,少跟他來這一套。
 
被兩隻厲鬼纏著的該名男子一直搥著自己的頸和肩,像是因揹著了一些很重的東西而感到肌肉痠痛…
 
相信他萬萬也料不到,自己的身上,竟騎了一隻怨氣極重的女鬼。
 
一般的遊魂野鬼,大多身上只是發著綠光或者白光,而發著白光的靈體的傷害性和侵略性一般比較低。至於身上發著紅光的鬼魂,就是世人口中的「猛鬼」,一旦被猛鬼纏身,輕則走一輩子霉運和百病纏擾,重則遭遇血光之災,不但會將自己的小命賠上,隨時會連累身邊的人。
 
小女孩伸手扯了一下唐裝女鬼的衣角,騎在男子背上的她緩緩轉過了頭,露出了佈滿血絲的雙目,更不懷好意地對著光耀咧開了嘴,報以了一種瞧不起人的微笑…
 
這個笑容,只會令人感到更加不安。
 
由於女孩跟唐裝女鬼的樣子長得有點相似,光耀猜這應該是一對母女,加上她們身上所穿的衣服如此舊式,絕非近年代之人物,而二人身亡的時候應該是待在一起,否則不會成了眼前這個猛鬼組合。
 
他心中暗忖,這名年輕男子定是做了些什麼得罪的事或者說了些什麼得罪的話,才會被這對母女盯上。
 
看她們身上的怨氣那麼強盛,男子要不精神飽受折磨,然後變成瘋子;要不就是被鬼手毒害,最後死於非命…
既然上天賜予自己一身通靈的能力,如不出手相救,不但有遺天地意旨,更是背棄自己的良心。
 
可是,這兩母女跟他過往所遇到過的遊魂野鬼大有分別,除了她們身上彌漫著一股不尋常的邪惡黑霧之外,最重要的,今次需要同時應付兩個目標,加上自身本是前來渡假,身上根本沒有帶備什麼辟邪道具,假如失手的話,隨時會弄巧成拙,惹禍上身,甚至連累身邊的朋友…
 
該怎麼辦?
 
光耀的內心罕有地出現了掙扎和忐忑…
雖然有點棘手,但,人活於世,最重要的不就是要忠於自己嗎?對了,一直以來,讓自己體內熱血燃燒運行的,就是這份使命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摸了摸繫於頸上那個短劍吊飾,然後加快了腳步,尾隨著一人兩鬼,往長洲的最猛鬼的地帶 - 東堤小築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