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helle緊閉眼扁著嘴,一臉又要哭出來的表情︰
「吓?咁即係……仲要行幾耐?」
「唔知架,但係你合埋眼架嘛,我又喺你旁邊,唔驚嘅!」
她又向我靠近了一步,雙手用力抓住我的手臂︰
「你……你唔可以突然間走咗去架!」
 
「得啦得啦。」
「你應承咗我先啦!」
「怕咗你呀。係喇係喇,我點都唔會丟低你,唔會中途扮鬼嚇你,咁得未?」
「仲有唔可以放開手呀!」




「OKOK,我唔會放,你快啲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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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修室》小說2017年12月已登錄各大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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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著眼的Michelle終於不情不願地邁出腳步,我回頭看了幾次,確定阿堅他們還沒來到,這才終於鬆一口氣。




迷宮的路又暗又窄,Michelle一直都很緊張,抓得我手臂發痛。
 
我有想過由我拉著她的手臂應該會方便點,但手伸到一半時,竟不知怎地想起會考那時,我就是這樣拖著華小姐跑出試場。
心中浮起複雜的感覺,說不清是難過還是懷念,卻讓我悄悄把手縮回去,只說︰
「你……你可唔可以細力啲?痛架……」
 
但Michelle大人怎會聽命於我?於是她加重手上力度︰
「而家咁先係大力呀。」
「呃……係嘅係嘅,女俠好指力。不過都係細力啲啦,如果唔係我呢隻導盲犬殘廢咗,就冇力搵路架啦。」
「呀,咁你即係話我盲啦?」




「冇!絕對冇咁嘅意思,我讚你內力了得啫……呃呃呃!小人知錯啦!女俠饒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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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狠狠掐了我兩下,隨即嘻的一聲笑了出來,看來心情好轉不少。
這時我們已經離開了迷路範圍,進入下一個場景。
這場景是義莊佈置,燈光閃過不停,到處放滿了棺木,玩家必須從棺木中間左穿右插去找出口,可以想像一定會有不少東西從棺木裡跳出來。
 
我馬上判斷Michelle絕對不能掙開眼睛,有一瞬間還想幫她捂著眼睛以防萬一。不過那樣應該會被掌摑至死,於是我便分散她的注意力︰
「喂,其實呢,你係咪從來都唔睇鬼——」
這時一隻鬼手從棺木中伸出去想搔Michelle的手臂,我連忙把她推到另一邊,犧牲自己的後背擋住鬼手突擊。
 
「……做、做咩事?係咪有、有嘢?」
「冇!乜都冇!驚你撞到啫,哈哈……呃,我頭先講到邊?係喇,你會唔會睇鬼片嗰啲?」
「邊、邊個話我唔睇!電視播嗰時咪睇囉……」




「吓?喺屋企開住燈睇呀?唔係嘛?」
 
「梗係開燈……不過講明先,我唔係怕鬼呀。我唔中意太黑咋,會傷眼架嘛!」
「係嘅係嘅,女俠你有道理。」
「其實點解會有人特登嚟畀人嚇?真係好無聊呀,都唔明有咩好玩。」
 
她說得義正辭嚴,眼睛卻一直緊緊閉上,整張臉皺成一團,而且雙手抓住我的力度從來沒有減低過,誰都看得出她正怕得要命。
我忍住竊笑,究竟她是沒有常識還是笨?
誰去鬼屋真的想看鬼啊?當然是要看女生被嚇到的一刻,也就是她現在這樣子。
如果她一直都這麼怕,我敢保證想帶她去見鬼的男生只會越來越多。
 
不過我可沒閒情欣賞Michelle花容失色的模樣,找路和阻止扮鬼的工作人員嚇她已經用盡了我所有精力。
好不容易走過了義莊場景、停屍間場景、死人化妝間場景……等等十幾個場景之後,出口終於近在眼前。
我鬆了一口氣,跟她說了一聲就跑了起來,經過鬼屋的出口時,簡直有一百米衝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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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感覺在鬼屋裡過了好久,但出來之後看看鐘,才只過了十分鐘而已。
鬼屋外邊燈光也不多,只是人聲鼎沸,我的神經也跟著放鬆不少。
闔起眼的Michelle感覺到氣氛有變,卻還捨不得放手︰
「我、我哋……係咪出咗嚟?」
「係呀,信我啦。」
她遲疑地開眼,皺著眉環視四周,過好幾秒才對著我笑逐顏開,眼裡滿是光彩︰
「出咗嚟啦!我哋終於出到嚟啦!」
 
也許環境太暗,她的笑臉在我眼裡越發像某人的樣子。我悄悄移開眼神︰
「頭先咪同你講咗囉……行啦,我哋去拎蛋糕。」
冷不防她又一次抓住我的手臂︰
「等、等陣,等埋我,我睇得唔清楚……」
 




雖然隔著外套的布料,但我仍能感到她手心的溫度。
不知是否緊張過後,心臟竟不爭氣地怦怦亂跳。
我在心中對某人悄悄道歉,再板起臉說︰
「喂喂,你唔好乘機非禮我先得架。」
 
「邊個咁得閒非禮你?我……我都話我怕黑咯……」
Michelle嘴上這麼說,卻幾次踢到旁邊的花圃和地面的路牌。
我不禁奇怪︰
「你係咪唔夠眼呀?不如配返副眼鏡啦。」
 
她皺皺眉,哭笑不得︰
「你份人,咁多嘴嘅?定係對眼鏡有情意結?」
「痴線!係你動靜好怪囉。」
「咁我只係呢度睇唔清楚之嘛,你扶住我咪得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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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邊說著無聊話,一邊向旁邊餐廳走去。
餐廳待應聽了我們的話,馬上從廚房中拿出一個蛋糕,捧到Michelle手上。
奇怪的是那個蛋糕盒子並沒有寫上店名,但我也沒有多問,又扶著Michelle回去鬼屋出口。
 
Michelle走到路燈下拿掉盒子,捧出裡面用朱古力寫著「阿Bi 18歲生日快樂」的芝士蛋糕,再從背包中拿出蠟燭插好。
與此同時我牢牢盯著鬼屋出口,不一會就聽到Abby和阿堅的談笑聲,然後兩人容光煥發地走出來。
Abby笑得開懷,紅光滿臉,完全不像被嚇過;而阿堅也跟她有講有笑︰
「頭先你嚇返隻鬼轉頭,真係好好笑啊。」
「哈哈哈~我覺得我扮鬼扮得好過佢嘛~佢哋咁樣真係嚇唔到人囉~」
 
Michelle連連用眼神警告我不要把她嚇哭的事說出來,然後點上蠟燭,跟我一起堆起笑臉迎上去︰
「阿Bi,Happy Birthday!」
「阿妹,18歲啦!」
阿堅也醒目地跟著說︰
「生日快樂!」
 
Abby整個呆住,環視我們三個之後用力眨眨眼睛,在淚水流下來之前雙手捂眼︰
「你、你哋一早夾好架?」
我跟Michelle同時點頭,阿堅馬上察覺到不對勁。
他滿有深意地來回看我和Michelle,那種帶有懷疑的眼神,就跟會考那時一模一樣。
我不知為何心虛起來,連忙叫Abby吹蠟燭。
 
Abby闔上眼睛許了願,再一口氣把蠟燭吹熄︰
「好開心呀~我最中意食阿Mi整嘅蛋糕架!」
我不禁對Michelle另眼相看︰
「你……居然識整嘢食?」
 
Michelle正在紙盒上點起幾枝蠟燭照明,聽到我們的話,竟回過頭得意地對著我笑︰
「駛乜講?」
點點燭光,在她的眼中猶如螢火。
她的雙眼彎了起來,眼神清澈得能把人吸進去。
我凝視著她的臉,腦子如風車那樣轉過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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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沒有在這樣的夜裡,看過那個女孩的笑臉。
我明明不曾在火光之中,凝望過那個女孩的眼睛。
為什麼只有在這時候,她們看起來會那麼像?
 
我想,一定是因為笑容吧。
當她笑起來的時候,瓜子臉就變得如蘋果般圓潤。
好像。
跟那個笑容好像。
跟那雙眼睛好像。
 
我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只像個傻子一樣呆望著她的臉,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
突然,卻遇上阿堅冷冽的眼神。
我半身一冷,不期然想起了會考那年夾在三人行當中痛苦的自己。
不,絕不能再輪迴一次……必須先撲熄他的疑慮。
 
「Michelle……」
在我察覺到的時候,他們已把目光集中到我臉上,說話同時衝口而出︰
「……不如你,一齊做我契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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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又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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