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註定變成回憶》: 2.1
上天安排潮達再一次出現於自己面前,不知道是恩賜,還是懲罰。
難道他是我的真命天子,所以老天爺要為這段姻緣製造多一次機會?
那麼,假如我不努力爭取,再一次讓這段天賜良緣無疾而終的話,豈不是有違天意?
想到這,心裡下了個決定,一定要找個機會跟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即使被拒絕都不要緊,至少…我曾經爭取過。
但是,作為女生的我,又可以怎樣去爭取呢…
……
再過幾天便是我的生日,又老一歲了…
有位同學曾於課堂上問,到底人生是一個成長的過程,還是逐漸邁向死亡的過程,老師回答這是一個哲學性的問題,對於仍是中學生的我們而言,這課題有點深奧,還說待我們加入社會大學的時候,自然會有答案…
回來正題吧。
潮達說他為我準備了一份生日禮物,我說不用那麼客氣了,但他卻堅持要送,並約了我明天放學後於音樂室等他。
口雖是婉拒,心卻是期待,原來我都是口不對心的女人…不,是女仔才對。
翌日,我準時到達那個我們初次邂逅的地方。推開門,裡面的燈都是關著的,四周漆黑一片,於是我伸手按下燈掣,打開了最前方那排淡黃色的燈。
突然,清脆的琴聲於室內悠悠響起…
只是聽著音樂的開端,便認出這是《我的野蠻女友》的主題曲…
我回首一看,只見胸前掛著木結他的潮達坐了在鋼琴旁邊,優雅的彈起琴來…
將前奏彈完之後,他隨即翹起二郎腿,然後開始彈結他,並開口唱起歌來...
『I Believe 沒有回應的時候 只不過 正好妳在電話中
I Believe 語音信箱的沉默 也是一種 其實妳在傾聽我
雖然不曾說 相信妳正在懂 就算牽的不是我的手 我真的不難過
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妳的笑容 有時候也寧可 當作妳在為我加油
不知道在妄想什麼 只告訴自己 I Believe 妳總會看到我
在某個時候 想讓妳陪伴的是我』
難道…這就是他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做…既然他已經心有所屬…
這樣會令我產生誤會啊!
「你唔係想話我知…剛才既演奏就係你所講既生日禮物嘛?」我感動得雙眼泛起淚光。
「係呀!」他那副真誠的臉,令我覺得可惡。
很討厭,他真的很討厭!竟然用自己的才華來俘虜女生的心,最討厭的是,我已經徹底地被他俘虜了…
「生日唔係應該唱生日歌架咩?呢首歌入面啲歌詞咁愁,感覺好似唔係幾啱喎…」
他支吾以對了一會後,才開口說:「咁…見你之前話幾鍾意呢首歌,但我又唔識唱韓文,所以咪唱國語版,我演繹得還可以嗎?」
「唔…幾好。但我都係覺得原唱好聽啲。」我回應。
但你的歌聲比原唱更能感動我,說真的。
「咁呢層當然啦…」他顯得有點難為情,一直敲著自己的腦袋。
「多謝你...」我微微彎身,對他鞠了個躬,以示感激。
對我而言,這是意外收穫。
之後,我們一起乘搭巴士回家,行車途中,我瞥見行人路上有一個綁著馬尾的女生坐了於行人路上,附近更圍著了一班男學生,而那個女生的身影有點像我的妹妹美妮…
車駛過的時候,我望到了她容貌,她果然是美妮!
我連忙於附近的巴士站下了車,然後跑了過去看看到底是什麼狀況。
在場有三個跟美妮年紀相若的男學生,看他們的校服,應該是附近的某間男校。
最令人在意的,是站在美妮旁邊的那位長髮女生,她身穿我校的校服,我認得她是當日在學校裡為潮達搥背的那個女孩。
「美妮!?發生咩事啊?」我上前扶起美妮和拾起她那掉到了地上的小提琴盒。
「佢頭先撞跌我,唔認不特止,仲屈我要向佢道歉…」美妮指著其中一個男生說,這時,我瞧見她的右邊小腿像是被擦傷了,還正在流血。
已經把情況搞清楚了,原來是一班幼稚的男生正在欺負弱小。
「搞錯啊!係咪男人黎架你地!?」我想要裝兇將他們嚇退,但看似不管用。
「你地就搞錯啊!撞到人都唔講對唔住!」其中一人駁斥,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從沒見過有人可以如此厚顏無恥!
「阿哥!」長髮女生突然喊道。
「潮敏!?你點解會喺度架?」身後的潮達回應。
阿哥?潮敏?
潮敏一臉憤憤不平:「班男仔想玩野,想恰我個朋友啊!」她所指的朋友是美妮。
然後,潮達收起了平時那副和藹的面孔,雙手握拳,手指啪啪作響,慢慢地走到那班男生的面前。
「咩啊?嚇鬼啊!?我大佬係化骨龍啊!」男生們不甘示弱。
「化骨龍?咁又點?咁你又知唔知我係邊個啊!?」潮達看似毫不將這個名字放在眼內。
「我識你老鼠!」男生應道。
接著,潮達拿出了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喂阿龍!?你啲人搞事,而家搞到我個妹啊!」潮達跟電話另一邊的那個人說。
潮達沉默了兩秒,然後將電話遞給了其中一個男生:「聽電話啦,你地大佬有野要同你地講啊!」
男生接過了手機並聊了幾句,過了一會,他恭恭敬敬地將手機還給了潮達,還向我和美妮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就如見鬼般拔足跑走了。
「無事嘛?」潮達向我們慰問。
「點解佢地聽完個電話之後,好似好驚咁既?」我不明白目前的狀況。
「係囉,邊個係化骨龍?」潮敏問。
潮達說:「佢係同我一齊玩音樂既朋友。」他瞧見美妮腿上的傷口,立時大為緊張:「哎吔!你隻腳流血啊!」
「係喎,哎呀…好痛啊!死喇今次,行唔到喇..」美妮的演技真是浮誇,這種皮外傷,對於這個自小便經常通街跑的頑皮小鬼來說,根本不算得是些什麼。
「阿妹你自己番去先啦,我要送人地番屋企啊。」潮達。
「唔使咁麻煩啦,我一個人搞得掂架喇…」我說。
「又書包又小提琴,咁多野你點拎?」
美妮突然插口:「係囉,我隻腳又傷左,你要扶我架嘛,佢咪幫我地拎野囉!」說罷,她一臉鬼馬的向我單了一下眼。
「行得!」潮達逕自將美妮的書包和小提琴拿起,整裝待發。
……
回家的路上,美妮一直對潮達問東問西,又問他有沒有女朋友,又問他跟我認識了多久…就像岳母見女婿一樣,而我則一聲不響的在旁聽著。
「送到黎樓下得喇,阻住你啲時間好似唔係咁好…」我說。
「唔差在嗰少少時間啦,上埋樓先啦。」
「你住幾多樓?」步入升降機後,他問。
「26」我答。
「吓!?乜唔係27咩?」他怔了一下。
奇怪,為何他會以為我是住27樓呢?
升降機爬得越高,我的心情便越焦急,因為有一件事,我很想再確定一下…
「我想問…」才剛開了口,突然覺得接下來所要說的好像有點多餘。「頭先個女仔真係你個妹?」
「係呀,唔似樣呢?」
「嗯…」
「因為佢似阿爸多啲,而我就似阿媽多啲…不過,我真係估唔到原來我地兩個既妹妹係識得…」
美妮不懷好意地笑著說:「呵呵…係喎,就好似我都估唔到原來你地係識得一樣…」
這時,我跟潮達四目交投,正當他想開口說話的時候,「叮!」的一聲,升降機門打開。
同時,我的心霏再次被打開。
到家了,站在門外的潮達跟我道別。關門的時候,他像是有話想說,卻又突然將話吞回到喉嚨裡。
「再見。」最後,他只吐出了這兩個字。
今天,我總共收到了兩份生日禮物,一份是他預先準備好的,另一份是他毫不知情的。
同一晚,我將「I Believe」設定為手機鈴聲,一邊躺在床上聽著,一邊凝望著高懸於夜空中的月光…
「謝謝你啊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