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無興趣去食下午茶?」星期五放學,我正在執拾書包的時候,阿源走過來問。
 
「而家?」我有興趣。
 
「係啊,唔通聽朝咩!」
 
「哦,好啊!喺邊度食?」說罷,我掏出了褲袋裡的數碼暴龍機,給了暴龍獸一隻美味雞腿。
 
阿源甚少主動說要吃下午茶。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嗯,有點不尋常,難道有心事想要傾訴?
 
作為朋友,既然有空,唯有奉陪一下。
 
來到便利店,他買了個撈麵餐,而我則買了咖哩魚蛋和燒賣。
 
反正很快便到晚飯時間,隨便吃一點就好了。
 
「尋日放學…」一直沉默不語的阿源,終於開口講話:「我喺街見到冰冰同一個男仔手拖手。」
 




「嗯!?」
 
原來是這個緣故嗎…
 
「我地學校架?」我指那位男生。
 
「唔似,個男仔好生面口,而且著住便服。」
 
「哦…」
 




望見自己喜歡的人跟別個男生牽手,這種感覺絕對不會好受…某程度更是一種傷心欲絕的煎熬!
 
「聽人講,啱啱開始無幾耐。」
 
「咁你有咩打算?」
 
「哈!可以有咩打算,咪繼續做翻自己,人地又唔係我邊個…」他一臉毫不在乎,但那是扮出來的,因為我了解他的個性。
 
「暗戀…其實真係一件好辛苦既事。」我嘆息著。
 
「你嗰邊又點啊?你同阿古早排唔係單獨去過街咩?」
 
「係…」想起了她,頓時感到有點害羞。
 
「掂過碌蔗啦!一個女仔假如肯同男仔單獨約會,代表已經成功左一半!」




 
「係咪架!?」我有點質疑,卻又很希望他所說的是真的。
 
「珍珠無咁真!」
 
「其實佢就快生日,我諗緊好唔好送生日禮物俾佢…」
 
「當然要送啦!呢個係一個好機會!食唔食到糊,可能就睇今次架喇!」
 
有時候,朋友的一句說話,會是作出某個決定的強心針。
 
他又說:「禮物方面呢…一定要係DIY,千奇唔好買現成,否則就太無誠意喇!」
 
「我有諗過自製生日卡。」
 




「生日卡就固然唔少得啦,至於禮物…就真係要諗諗。」
 
「我啲勞作好差架喎,太難既話,我怕我唔識搞。」
 
「整得肉酸唔緊要架!最重要係親手整!呢個世界好怪架,只要對方係喜歡你,無論你整一篤幾核突既屎出黎都好,佢都會鍾意;但假如佢唔鍾意你,就算你送幾名貴既野俾佢,佢都係會唔鍾意。」
 
「哦…」我正在苦思,到底應該親手弄些什麼呢?
 
「不過講開又講,若然一個唔好彩,你同阿古真係起埋左一齊,有無諗過之後點?」
 
「咩之後點?」
 
「佢之後會到外國讀書架嘛,若然你真係追到佢,但兩個人要長期分隔兩地,無得見面喎!你諗吓到時會有咩感覺?」
 
也對啊,怎麼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或者能不能在一起這個問題經已太長遠了,更之後的,根本沒有餘力去考慮….




 
但是,這就是別人口中很難維持的異地戀嗎?
 
怎麼把事情說成經已米已成炊,而事實上根本十劃未有一撇!
 
「事情都未發生,暫時幻想唔到會係咩感覺喎…」
 
「算喇算喇…都係唔好講咁遠喇。講翻生日嗰個問題,總之就要自製啦,一句講哂!」
 
這時,阿源透過便利店的玻璃眺望著遠處,像是發現了些什麼。
 
「仆佢個街啊!又恰我細佬!」說完後,他一股勁衝了出去。
 
我也跟著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麼狀況。
 




「哈哈哈!你隻數碼暴龍咁廢,等我幫你刪除左佢啦!」
 
幾個男生圍著阿源的弟弟,其中一人更好像搶去了他的數碼暴龍機。
 
看真一點,原來是班上那個喜歡恃強凌弱的胖子 - 福頭,和他的同黨。
 
「死肥仔!搞邊科啊又!」阿源把福頭一手推開,擁護著弟弟。
 
「原來係傻仔源。」其中一名同黨說。
 
「唔怪得個細佬係弱智啦,唔記得左原來個阿哥都係傻既!」福頭刻意出言嘲諷,更以牙還牙,用力推了阿源一把,弄得他差點往後仆倒。
 
我聽人家說過,阿源有一個輕度智障的弟弟,而他卻很少在我面前提及,今次可是我頭一次遇見他的弟弟。
 
「你搶左我細佬部數碼暴龍機!拎翻黎!」阿源想要硬搶福頭手中的數碼暴龍機,卻因為力氣不夠大而節節敗退。
 
「上次喺廁所度玩屎,想整蠱我,你估我唔知啊仆街?」福頭單手便揪起了阿源的衣領。
 
「吹啊!?鬼叫你成日笑我細佬啊!?」
 
「我笑佢有咩唔啱啊!?你細佬係弱智啊!死弱智仔!弱智仔!」
 
阿源的弟弟站在一旁,一直在掩面痛哭,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我終於理解,為何阿源那麼討厭福頭,因為他一直以別人的家人作為笑柄。
 
這種橫行霸道實在欺人太甚,就連作為旁人的我也看不過眼。
 
「死福頭,你點先肯還翻部機俾我地?」我說。
 
「好簡單者,你打得嬴我既獸人加魯魯,我咪俾翻個弱智仔部機你地!」
 
獸人加魯魯可是完全體,而我的暴龍獸只是成熟期。這可是一場越級挑戰,
並不是完全沒有戰勝的可能,我也曾經聽說過,成熟期是有可能打敗完全體的,但機會是微乎其微。勝出的話,絕對是一場奇蹟。
 
福頭又說:「但如果你輸左既話,你要即刻喺我面前刪除埋你隻數碼暴龍!」
 
失去掉數碼暴龍事小,這口氣不能嚥下事大。
 
若然就此屈服,他只會得寸進尺。若然連機對戰,即使只有那一丁點的勝率,我也不想錯過,因為…
 
我相信我的暴龍獸!
 
「好,我同你打!」我,八神太一,掏出了口袋中的數碼暴龍機。
 
怎麼…暴龍機的螢幕上….好像變得有點不一樣!
 
!!!!!!!!!!!!!!!!!!!!!!!!!!!!!!!!!!!!!!!!!!!!!!!!!!!!!!!!!!!!!!!!!!!!!!!!!!!!!!!!!!!!!!!!!!!!!!!!!!!!!!
 
是…機械暴龍獸!?
 
不是吧,世間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我的暴龍獸竟然於如此關鍵的時刻進化成完全體,剛才的一路上,明明還未進化的!
 
這個時候,牠當著我面前拉了一陀新鮮熱辣的暴龍屎,頭上還頂著一個代表開心滿足的圓形圖案…
 
彷彿在暗示,其實就連牠也看不過眼,叫那個欺欺霸霸的人去吃屎吧!
 
(**作者亂入:話明進化,點少得呢首音樂,一齊黎聽聽,熱血吓先!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nSM1FixICA)
 
太一,我們一起上吧!
 
暴龍獸進化!!!!!!!!!(不斷在自轉)
 
「哈…哈…哈…」我一邊傻笑,一邊為機械暴龍獸進行餵食,再來了一場簡單的訓練作熱身。
 
「有咩咁好笑啊你?」福頭整裝待發,隨時準備與我連機對戰。
 
「我笑係因為,連個天都註定我今日要收你皮!」我二話不說,立即將自己的暴龍機與他的接上。
 
福頭彷彿被我的氣勢所震懾,神情閃過了一絲疑惑。
 
戰鬥開始!
 
第一波-
 
攻擊:機械暴龍獸發射了一枚導彈!
 
防守:被獸人加魯魯的咆哮一擊打中!
 
第二波-
 
攻擊:再次發射導彈,今次的竟然是連擊,命中的話,將會為敵人造成雙倍傷害。
 
防守:成功作出迴避,沒有被打中。
 
第三波-
 
攻擊:再發射導彈,又是連擊!
 
防守:被擊中!
 
第四波-
 
攻擊:一枚導彈!
 
防守:被擊中!
 
……
 
勝負已分,機械暴龍獸一副很高興雀躍的模樣。
 
是我嬴了。
 
我從福頭手上搶回了阿源弟弟的數碼暴龍機,物歸原主。
 
福頭呆了,相信他沒有想過,還未進入第五波的攻防,自己的獸人加魯魯竟便已經被擊敗。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驕兵必敗。
 
太爽了,這種感覺,鋤強扶弱,為別人討回一個公道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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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兩年前,我父母離左婚。」阿源說,他的鞦韆蕩得很高。「而家住喺我屋企個男人,唔係我地親生老豆黎。」
 
換言之,那個人是阿源的繼父?
 
阿源繼續娓娓道來,而這些事,我從來未聽他提及過的。
 
他說,他那位輕度弱智的弟弟,其實還患有自閉症的,而自閉症的成因,某程度是成長環境所致。以前,他們的親生父母聚少離多,嗜賭的親父又經常不在家,每次回家都會對他們兩兄弟進行虐打…
 
難怪較早前的日子,我經常看到阿源的身上滿佈傷痕…
 
這些傷痕,是阿源為了保護弟弟免受傷害時所烙下的,當初還誤以為他在街上跟別人打架呢。
 
父母每一次見面,便是大吵大鬧的時候。久而久之,這個家庭逐漸變得破裂,而生於這種家庭的孩童很容易會感到自卑,若然長期將心事埋藏於心底,找不到渲洩的途徑,或者不懂得如何處理這些負面情緒,個人心理便會開始出現不平衡,從而培養出各種的情緒病。
 
至於現在生活於他們家庭的這位繼父,稱不上為很好,也稱不上為差,至少不會虐打他們兩兄弟,不會弄得整天家嘈屋閉。但,大家始終是沒有血緣關係,於他而言,這個男人某程度只是一個陌生人,這種相處,感覺總是怪怪的。
 
聽完阿源的故事後,我的心情變得有點低落。
 
因為相比之下,其實自己幸福多了,生於小康之家,一家人相親相愛,和睦相處,
也沒有太多生活上的煩惱。
 
而阿源呢,雖然生長於破碎家庭,卻沒有備受負面情緒影響,還一直在同學面前發放各種笑彈,抱持著一種非常樂天的態度。
 
這種態度,真的十分厲害。
 
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我這個朋友,是個非常非常堅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