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個西瓜切3刀,最多可切成多少塊?」數字推理搶答比賽中的主持人問。
 
「六塊!」某組按鐘搶答。
 
「答錯!」主持人。
 
「八塊!」另一組按鐘搶答。
 
「正確!」答對得分。
 




現場掌聲雷動,下一刻又回復肅穆的寧靜。
 
數字推理搶答比賽的戰程非常激烈,經過多翻的淘汰後,現在仍然生還的組別只剩下三組。比賽的時間尚餘下十分鐘,這十分鐘內,搶答到越多題目,獲得最多分數的那一組便算勝利。
 
我們班是其中能夠生還的組別之一,分數雖暫時排第二,但相比起排第一的,分數還是略為落後。剛才分數最高的那一組又成功搶答了一題,分數再一次被拉開。
 
「下一條,某汽水公司推銷汽水,用3個汽水空罐可以換一罐汽水。小明家中有25罐汽水,他一共可以換多少罐汽水呢?」
 
三組,九個人,各自進入了只屬於自己的算術世界裡…
 




!!!
 
迷題已經解開。
 
「十二罐!」我搶答。
 
「答案正確!」
 
「犀利啊肥仔謙!」
 




台下不斷傳來為我而起的歡呼和喝彩。
 
沒錯,我應允了阿古,參加了今次的數字推理搶答比賽。還記得當日我答應出戰的時候,她的神情是有多興奮…
 
「真係既!?咁就好喇,我地班終於夠人參賽喇!」她伸手輕搥了一下我的手臂:「至少都要幫我地嬴個季軍翻黎,睇好你!」
 
「盡力而為啦,哈哈…哈哈…」我搔著頭,難為情地笑著。
 
莫說是季軍,只要是你喜歡,就算是上刀山落油鑊,我也會全力以赴。
 
如今,我們這一組的戰績可說是坐亞望冠,不止兌現了對她的承諾,甚至已經超額完成…
 
不知道比賽結束後,她會跟我講些什麼呢…
 
「二百個!」




 
「正確!」
 
另一組成功搶答得分。
 
糟糕,又陷入了無謂的胡思亂想,竟然連整條題目都錯過了!
 
「一盒壽司若分為2件一碟,餘下一件。若分為3件一碟,餘下一件。若分為4件一碟,也餘下一件。這盒壽司最少會有多少件?」
 
實在太簡單了,根本不用去算…
 
「十三件。」我答。
 
「正確!」
 




「在一口14.5米深的井底裡有一隻青蛙,它白天向上爬3米,夜間向下滑落1米,這隻青蛙由井底爬到地面共需多少天?」
 
「七日!」我再次搶答,氣勢如虹。
 
又答中了!
 
比賽時間差不多完了,要把握作答的機會,而且不可以答錯,因為答錯是會扣分的。
 
「陳先生乘地下鐵路由中環往荃灣,須付車資13元;他只有1元硬幣、2元硬幣和5元硬幣各5枚;如果毋須找續,他共有多少種不同的付款方式?」
 
「八種!」分數最高的那組作答。
 
「答錯!」
 
活該!被扣分了。




 
換我來了…
 
我答:「係七種先啱!」
 
「答案正確!」主持人。
 
台下又傳來了一陣狂野的叫囂。
 
「好有型啊肥仔謙!」
 
「我地班靠哂你喇!」
 
「加油啊!」
 




「哇呵呵~!上啊騾仔!」
 
我認得,剛才這把是阿源的聲音。
 
「有一罐餅乾,連罐共重11公斤。當吃去一半餅乾後,連罐的重量是6公斤。那麼空罐重多少公斤?」
 
我看了看手錶,發現時間經已無多了…這可能是最後一條題目了。
 
假如答對的話,分數也不足夠擠身冠軍,唯一的戰術,就是讓分數最高的那一組先答,並期望他們答錯,待他們那組扣分後,我再補答,我們這組的分數便能超越他們了…
 
這條題目的答案我經已算到了,是一公斤無疑。但是,我打算採取的這個做法是有風險的,就是要賭他們答錯的機會…
 
怎樣才好呢?
 
!!!
 
「兩公斤!」最高分的那組竟然搶著作答。
 
「答案錯誤!」
 
勝利的鳴鼓於我耳邊響起…
 
我激動地舉手:「答案係一公斤!」
 
「正確!同時,比賽時間結束!」
 
再一次,全場掌聲雷動。
 
此刻,全場的焦點都落到了我們這組冠軍的身上,班上的人不停地喝彩。
 
這種反敗為勝的快感,甚至比藤原拓海關掉車頭燈,然後把對手超越過去的感覺還要爽。
 
我的目光卻離不開坐在台下第六排,右邊第七個位的阿古...
 
她很用力地鼓掌,也笑得很燦爛…
 
這時,我跟她揮了揮手,而她則向我豎起了一雙姆指。
 
得到別人認同的感覺,原來是那麼良好的。
 
被自己喜歡的人所認同,是一種難以描繪的,粉紅色的幸福。
 

######
 

「雷梓謙!」
 
放學時,來到學校正門的時候,突然有人喚起我的名字…
 
一把教我怦然心動的甜美聲音。
 
「嗨!」我回身,向她揚了揚手示好。
 
沒錯,她是我的夢中情人,古嘉淇。
 
「送俾你!」她將某東西塞到了我手中。
 
是一隻Kinder出奇蛋。這玩意,相信一定曾於每個人的童年出現過。
 
「係凌老師托我送俾你架!佢話當係嬴左今日場比賽既禮物。」她露齒笑著。
 
哦…還以為是她…
 
算了,沒關係。
 
「多謝…」我萬分珍視的把它收進了背包裡。
 
「你都走喇?」她揹著書包,我猜,她應該是離開學校沒錯。
 
「係啊。」
 
「今日唔使留低學古箏?」我問。
 
你沒有聽錯,是古箏!
 
不知怎的,懂樂器的女生,身上彷彿散發著一股仙氣。她學的還要是充滿中國風的古箏,每當我聯想到對方穿著一身中式旗袍,萬分陶醉地彈著,我便感到…
 
不能自拔。
 
「唔喇,我今日要去補習。」
 
「哦…」其實成績這麼好的學生,有需要補習嗎?
 
接著,二人均沒有再說話,沉默了半晌。
 
她又說:「其實我逢星期三都會去補習數學。」
 
當時,我不太明白她吐出這一句背後的用意。
 
然而,那時候的我其實真想說一句…
 
往後的日子,不如由我來教你數學?
 
最後我當然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這時候,附近出現了另一把聲音:「喂!騾仔…」
 
幸好他沒有吐出最後那隻字。
 
「唔好意思,遲左少少,而家行得喇。」阿源氣有點喘,一定又是從罰留堂中逃跑了出來。「阿古,乜咁啱啊!?」
 
「嗯,你地約埋一齊放學?」
 
阿源來得真不合時啊,本應我和她的對話是可以延續下去的。
 
「無錯!」阿源搭著我的膊頭,說:「我地有啲正經野要做。」
 
「係啊…咁唔阻你地喇。」阿古相當識趣,主動跟我們說道別。
 
我也只好依依不捨地跟她揮手道別。
 
阿源口中所謂的正經事,其實是我昨晚答應了他,放學後一起到他家中…
 

######
 

「啊~!啊~!唔啊~!唔啊~!啊~!!!唔啊~!」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啊~!啊~!唔啊~!唔啊~!啊~!!!唔啊~!」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聲音來自電視機中的女優,那慾仙慾死的呻吟聲,肉體互相撞擊時所發出的清脆碰擊聲,還有那隱隱約約,聽起來會令人感到莫名興奮的水乳交融聲…
 
這一刻,全都在屋內不停地迴盪著。
 
「喂你頂唔頂得順?要唔要去廁所搞搞佢?」
 
「唔使。」我回應,嚥了嚥乾涸的喉嚨。
 
我十分專注,目光沒有離開過電視機螢幕中那激烈戰鬥中的一對男女。
 
「有需要就自己搞掂喇…」阿源遞給了我一卷紙巾:「當自己屋企得架喇。」
 
「嗯…」老二長期處於充血狀態,的確有點辛苦。但這種事在別人的家裡進行,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要飛機杯同埋潤滑劑就入我房拎啦,雖然用過,但將就下啦。」
 
「……」我才不會用呢,那麼不衛生,何況我一向習慣了用手…
 
左手,只須輕輕扶著。不會用飛機杯這種旁門左道。
 
這時,我望向了他的房間,竟發現床底下,伸出了一對腳…
 
放心,這並不是恐怖故事,那隻腳與命案無關,那是一對白色的,用膠和木頭製成的假腳。也是大家經常於時裝店看到的,那些人型模特兒的腳。
 
記得我曾經這樣問過他:「呢對腳你點得翻黎?」
 
「哦,喺商場執架。」阿源竟然這樣回答,還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間時裝店執笠,我見啲model公仔擺哂出黎無人要,咪執翻黎用。」
 
當時,我的反應,跟大家同樣驚訝,腦海中也浮現出『是變態的嗎?』這個想法:「成個公仔執左翻黎!?用黎做咩?」
 
「咁又無,你當我傻架咩,成個公仔咁大件,屋企邊有位俾我收埋…」他跟我單了單眼,淫笑的時候又露出了那排招牌哨牙:「用手打飛機打得多悶呀嘛,所以想試吓用腳,但正常人唔會用到自己對腳架嘛,玩體操咩!?所以咪…咩囉!明啦吓話!?」
 
媽的,果真是個變態,看來以後我要多小心一點這位朋友…是同學才對,知道了他擁有這種特殊癖好之後,我立時想跟他保持距離。
 
「咁都得!?咁樣好似有啲…」
 
「咩唔得啊!?」他打斷了我,看似快要老羞成怒:「咁我份人比較鍾意腿呀嘛,你咪理我啦。」
 
而我嘛 …則比較鍾情於奶子。
 
每個人都有腿吧,我完全想像不到,究竟腿有什麼特別?
 
雖然你可能會說,奶子,其實我也有一對嘛…
 
「伯母幾時翻?」我問。
 
A片仍在播放。
 
阿源也很專注,其視線全程沒有移離過電視機:「應該都就翻架喇,佢逢星期三都會約朋友打麻將,我見今日係千載難逢既機會,先至叫你上黎咋。」
 
「熱姑~!熱姑~!熱姑~!!!!!!!!!」女優不斷重覆著這兩個字,這場戰鬥看似快要進入氣肉。
 
嗄啊~!嗄啊~!嗄啊~!」光頭男以極快之速度,不斷往前推進,毫不留情。
 
「啊!!!!!!!!!!!!!!!!!!」最後,他發出了一陣極低沉的長嘯。
 
女優幾乎力竭,不斷喘息著,那翹起來的屁股上多了一抹白色的液體。
 
我瞥了瞥光碟的封套…
 
蒼井空,我會好好的記住這個名字。
 
「正唔正?」阿源滿頭大汗,看來欣賞A片對他來說是一件很消耗體力的事。
 
我點了點頭。
 
「嗱,咪話我唔益你喇…」他將影碟機中的光碟彈出,然後放回到了封套內:「借你睇住一排先,遲吓還翻俾我。」
 
「哦…」我伸手將其接過。
 
雖然想過婉拒,但身體的動作往往最誠實。
 
這時候,阿源拿起了電視搖控器,將螢幕轉到了大廈的閉路電視,並忽然驚叫:「仆街!」
 
「做咩?」我被他嚇了一跳。
 
「嗰個咪係我老母!?」他指著螢幕中代表升降機裡實況的某一格畫面:「佢唔係約左人打麻將架咩,點解會咁早翻架!?」
 
的確,升降機內某個女人的身影,有點像伯母…
 
「唔好望喇!拿拿聲幫手收檔啦!俾佢見到呢堆野,我賴硬野啊!」他指的,當然就是散落到一地的色情影碟和雜誌,和床下底那雙假腿。
 
於是,我們十萬火急地將這些東西收拾好,成功把現場清理。
 
這時,阿源的母親開門進來了,她發現我在場,像是感到有點驚喜:「咦!?謙仔乜你上左黎玩啊?」
 
我擦了擦鼻頭,這是我心虧時會做的小動作:「係啊伯母。」
 
「今晚喺唔喺度食飯?我煮左飯喎。」
 
「唔好喇…我應承左屋企今晚會翻去食飯。」
 
「哦,咁好啦,下次啦。」
 
我跟阿源比了個眼色,然後說:「伯母,我都夠鐘翻去做功課,走先喇!」
 
阿源把我叫住:「等陣,拎多樣野俾你先…」然後返回了房,出來時,手上多了一隻光碟…
 
嗯,應該不會再是色情光碟,他沒有這種膽。
 
「翻去慢慢品嚐,聽夠先還翻俾我啦。」
 
《BEYOND》,封面上這樣寫著。
 
那天回家後,我將裡面的每首歌認真地聽了一遍,一聽便是一整晚。
 
因為我不斷將裡面的歌曲重播又重播。
 
這些歌曲,實在太有味道了,曲風蘊藏著淡淡的唏噓,卻又洋溢著一種叫人振作的微妙力量。
 
這下我才知道,原來週記內那首所謂的新詩,根本就不是詩,而是唱片裡某首歌的歌詞…
 
而這首歌,不知道鼓舞了我多少往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