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也要從五天前說起。但在我描述故事前,容我在這記述一點事,我來這裏已第五天,很傷感地,我在這裏最好的朋友明天出院了,在此恭賀他,雖然我和他只相識幾天,不過從他身上長了不少智識。而亦在今天,我從家人手中得到了記事簿和油性筆(病房裹只可使用油性筆)因此我決定由今天起開始寫作,記錄下這裏的一切,好打發我過多的空閒時間,接下來我就從第一天說起。
我剛被送到新界東醫院的精神病房內,正被十名護士病房助理,沒錯,我沒有誇大,他們真的十人來招呼我。我被他們按在床上。「不要動!」護士長對我說。當然此刻我不知道他是護士長,後來才知道的。
「我真的沒事啊好不好?你們不用這樣按着我。」我嘗試向他們解釋,但結果不得要領。雖然我承認剛才在急症室是有點激動,因為我被告知很多東西也不能帶進來,例如手提電話,甚至是食物也不能自行保管,再加上原來這個病房基乎是與世隔絕,親友不得內進,我也不得離開所在病房。所以當我得悉後,發狂地拒絕入院,可惜當時我已簽署了自願入院,因此我被綁起,「運送」到這裏。但是,我現在已經冷靜並平伏情緒了
「閉嘴!」一名護士伴隨着一句閉嘴,就向我胸口送上一拳。「胖子!你在搏表現嗎?」我剛平伏的心情就再次被激怒了!我昨晚在急症病房已一夜未眠,早上就受到家人和醫生的不停勸說和要脅,終於我在中午不情願地簽署了自願入院,而我在簽署後才知道,我能否出院是取決於主診醫生!你們根本是以住院和治療之名囚禁着我!這根本是詐騙!心中早已受盡冤屈之氣,來到這裏還要被你無故拳打!我大吵大鬧,用盡全身力氣不停掙扎,但始終敵不過十對手的力量,胸口還被多送了數拳。
「你叫什麼名字!我一定會投訴你!」我放棄了掙扎,但所受之氣卻不會罷休,至少當時我是這樣想。但現在回想起,為何當時我要如此動怒呢?其實只要乖乖躺着,「他們」就會善待你。但是,人的天性就本是如此吧?誰甘心當一隻乖巧的綿羊,任由牧羊人擺佈?「我叫陳大文!你投訴我吧!反正不會有人信你!」現在想起來也是,我已被歸類為「瘋子」了,那有人會信我說的話?試想想一個曾有精神科住院記錄的人告訴你,他住院其間受到了很多不公平對待,你立馬的反應會是想他是瘋了還是想幫他伸冤?
「停手!這是什麼?你們向我打什麼針?停手!停手!我一定會投訴你們!」我不停大吼大叫,他們對我全無理會,向我打完針後就離開了病房。其實一切也源於我當時的大吵大叫,發狂般反抗,若果不是,這針其實是可以避免的。之後,藥力發作,我亦迷迷糊糊地慢慢昏睡過去。

感覺過了很長的時間,我才醒來,一醒來就嗅到強烈的「尿押」味。(後來我知道,「尿押」味是源於那些無法自理的「院友」)看來藥效還未消散,它使我感到頭很重、很暈,一股嘔心的感覺傳上了喉嚨,我死命忍住,因為我的四肢仍然被綁着,我可不想吐在自己身上!窗外沒有半點光線,房內亦沒有燈光,可幸從牆壁的透明纖維板上透來了一點光線,讓我勉強看到四周的環境,我勉強把頭抬起,光線是從外面的護士站透來。我環顧病房,除我以外還有大概七,八個「院友」和我共處一室,部分人和我一樣,四肢被綁在床上,他們此時在床上熟睡,看來現在應該是深夜。

「走開!我不用你扶我!」一把響亮的聲音把我的視線吸引到病房外,我從牆壁上的透明纖維板看出去,只見一個身材略胖的「院友」步履蹣跚依着牆壁扶手向洗手間方向前進,身旁伴着一個病房助理。




「能給我一點尊嚴可以嗎?我只是去洗手間,又不會做什麼!不用去洗手間也「監視」着我吧?」只見「胖子」「院友」身旁的病房助理看似已習慣他的謾罵,沒有理會他,一直從旁扶着他。他們走進了轉角,亦離開了我的視線,「真不明白為何你們要把紙尿片藏起來!怕我用紙尿片自殺嗎?!」不過那傢伙的吵耳聲音仍然不絕於耳。我現在回想,心裏暗覺好笑,這裏的醫護人員真是辛苦,每天也需要面對着各式各樣的「瘋子」。
不過,當我想到我要被「囚禁」在這裏,和這班「瘋子」一起不知多久,我就再也笑不出了,不過,我相信會習慣的。而當時的我在想,我的「生殺大權」就落在一個醫生手上,我就是氣憤,他怎麼能限制一個人的人身自由?這是合法的嗎?我再一次昏睡過去,總結來說,在這裹的第一天,就多是在昏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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