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愛: 第2章 你引領我的邪惡指數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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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確保普普不會四處遊蕩,柳樂護送她回家。
郭泡沫用一台貌似企鵝的咖啡機在煮咖啡,一屋也是咖啡香,疲累之極的普普去淋浴,柳樂想告辭,郭泡沫卻開了口,留下他喝咖啡。
郭泡沫追問他在新屋的事,他把兩人遇見安琪、他也見識到她冷言冷臉的事,告訴了她。
然後,他說了總結的話:「我看得出,就算森美對她很殘忍,她還是一樣喜歡他。」
郭泡沫對他的話沒評價,只是看着他問:
「你希望森美永遠消失吧?」
她聲音中不像是嘲諷,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
柳樂一下不懂回答。她見他不說話,補充了一句:「關於愛情的事,你不怕坦白告訴我啊。在朋友圈中,我的綽號是『愛情專家』,任何人有感情事,也會走過來跟我說。」
柳樂苦笑一下,他捧着瓷杯,避開她雙眼,看着十呎以外的大電視,黑屏反映出他苦澀的臉。
他心情矛盾的說:「別胡說,森美一直沒出現,普普只會一天比一天痛苦罷了。」
「那麼,你大可名正言順安慰她。」
「對她來說,終歸是朋友式的安慰而已。」
「我卻覺得,她對你餘情未了。」
「何以見得?」他不安地笑笑。
「你記得嗎,你倆分手後,我代普普向你追債那件事?」
柳樂不知郭泡沫為何忽然提起這件事,他輕輕嗯一聲。
「分手後,普普當然記得有錢在你倆的共同戶口,但她不打算追究,是我替她憤憤不平,才私下出主意聯絡你,普普並不知此事。」
「是這樣啊。」他表現平淡,心裏卻有莫大安慰。
原來,他一直怨恨她的事,只是一場誤會。
「我高高興興替她拿回兩萬八千元,反遭她痛罵一頓……我倆認識多年,她是首次對我字正詞嚴。」郭泡沫瞪着柳樂說:「她說,我這樣做會傷害了你感受……可想而知,她對你還有很多情份。」
柳樂又記起普普臨別前的一吻,記得她那一句:只是這樣嗎?他突然覺得,郭泡沫所言非虛。
他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能用兩手抱着熱燙的杯身,看着冒煙的杯口,半晌才開口:「我有女朋友了。」
「真的嗎?我首次聽你提起女朋友,你真的喜歡她?」
郭泡沫用質疑的眼神看柳樂,他努力堆起微笑,算是回答。
他留意到,在玻璃荼几的下層,有一疊瑞士的旅遊資料,他翻開一份,都是雄偉建築和巍峨雪嶺。
普普說她的蜜月地點在瑞士。
想起來,她本應身在那片美麗的景點,豈料事情會急轉直下。
柳樂說:「普普一生人最想去的地方,就是瑞士。」
「你也知道啊?」
「拍拖時,我問過她這個問題,我也恨不得替她達成心願。」柳樂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的說:「可惜,我倆當時只是沒經濟能力的高中生,我實在負擔不起高昂的旅費。」
郭泡沫明白地一笑,她問了一個問題:
「假如,還有機會呢?現在的你,應該有經濟能力了,你會不會跟她去瑞士?」
柳樂一陣啞然,剛說自己有女朋友的他,不懂回答這問題。
他突然記起來問:「對了,普普進浴室已有多久?」
郭泡沫馬上察覺不妥,兩人走去叩浴室的門,高聲喊普普的名字,裏面卻無半點反應。
郭泡沫臉上現出恐懼,「她不會做傻事吧?」
柳樂記起她在新居門前失常地按門鐘,不禁心寒。
「有浴室鎖匙嗎?」
郭泡沫搖了搖頭。
柳樂吸一口氣,刻不容緩地說:「別拖延了,我撞門。」他退後幾步,準備以手肘撞門,就在這時,浴室門打開來,普普惺忪睡眼的看兩人。
郭泡沫尖聲地嚷:「你怎麼一直不回應?我們以為你割脈死了!」
普普恍如在夢遊,聲音沙啞地問:「你們剛才有喊過我嗎?」
柳樂和郭泡沫面面相覷,也知普普很不妥。
「我剛才太累,浸浴時,在浴缸裏不知不覺睡着了。」普普憔悴的笑笑,「我好像聽到拍門聲,又好像沒有。」
「沒關係,沒事就好。」柳樂看着穿男裝大碼T恤,露出大半截長腿的普普,他不禁尷尬,對兩人說:「不阻你們休息,我走了。」
走出大街,柳樂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給嚇得汗流浹背。
那種無時無刻擔心她出事的不安感,令他猶有餘悸。
回家途中,普普來電,她聽到周圍有車聲和乘客的談話聲,奇問:「你不是搬去佐敦了嗎?怎麼還沒回到家?」
柳樂看着隧道前的車龍,車子已困在這裏五分鐘了。他無奈說:「從你家走去柴灣港鐵站途中,剛巧見到118號過海巴士,我貪方便跳上車,沒想過紅隧半夜在塞車。」
「香港人也應該知道,紅隧廿四小時也在塞車啊。」普普笑着說:「我只會搭港鐵,只因列車保證不會塞車,總會按時抵達。」
「我現在知道了。」他問:「你還沒睡嗎?」
「我在被窩內,準備要睡了。剛才真太累,忘記跟你說聲謝謝。」
「我們之間,還要說這些嗎?」
她用細軟的語氣說:「可是,我要怎去表達對你的謝意呢?」
他想了兩秒,「一想到要感謝我,你就微笑一下。」
「嗯?」
「那麼,你正在微笑了嗎?」
她帶着笑意說:「微笑中。」
「好好睡一覺……微笑着睡。」
「我會。」
兩人一同掛線。
柳樂看着晚空,大大吁了口氣,為了普普,他露出了這天的首個笑容。
我已有多久沒笑過了呢?
也許,
由你離開那天開始,
我還是經常有笑,
但只能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笑,
就像小丑臉上勾起的歡顏。
發自內心真誠的微笑,
原來已經很久沒試過了。
然後,
再見你,
我像個孩子般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