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慧從浴室裏走了出來,側著頭用毛巾拭擦著濕瀌瀌的頭髮。
 
看著打開了門的衣帽間,她不自覺地踏著狐疑的腳步走了過去。
 
文華是回來了嗎?
但怎麼會這麼早,現在才下午而已。
 
雖然沒有人對她說過,但剛才雲頂那樣的話,她隱約也猜到他們今晚會有甚麼大事發生。
文華這時應該是坐在宗親會那裏忙著應對才是的。
 


但看到把旅遊單張都揉成了一團的男人,嚇得她連手上的毛巾也抓不住滑了下來。
 
「你不要誤會,那是Sunny給我的,他知道我喜歡貝加爾湖,才便把這些都塞給了我。」彭慧看著梳妝台前滿臉陰沉盯著她看的男人,立即急呼呼的解釋著「我真的沒想過要離開你。」最尾還重重的再補上一句,深怕男人會因此誤會了她似的。
 
侯文華看了她好一會,深鎖的眉頭才稍稍舒展開來。
 
他太多疑了。
他不應該都把他世界裏的爾虞我詐都套用在她身上。
 
剛才她說她喜歡貝加爾湖。


這個小傻瓜是變相在說她很喜歡他嗎?
 
想到她剛才不經意的情話,心頭頓時暖暖的,看著女孩的目光也跟著愈發的柔和起來。
 
更何況,她前不久才對他說她愛他。
她愛他,怎麼還會想著離開他。
 
「R國這麼遠,你沒護照想去也去不了。」男人柔和的聲線裏隱含著幾不可聞的笑意。
 
既然她喜歡R國,把那些瑣事解決好了,他便帶她去玩玩吧。


 
他們一起這麼久,也好像沒有一起出外旅遊過。
他活了這麼久,也好像從來也沒有真正的旅遊過。
 
不過,得先讓她去辦護照。
沒有護照,她那裏也去不了。
 
聽到男人的話,彭慧沒來由的心虛得很﹐視線一下子轉開了,不敢去看那雙能直穿人心的眼睛。
 
女孩不自在的小動作全被對面的男人收在眼底,看著她的目光瞬間摻了些打量。
 
她應該是高興得抱著他才對的。
她這樣的反應,好像有點奇怪。
 
好像是在,心虛?


這個念頭才剛在心底竄過,便刺得他心頭生疼,連盯著她的瞳孔也跟著緊縮起來。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在心裏肆行無忌的滋生,瞬間生成了參天大樹。
他得派人再查清楚,她到底有甚麼在瞞著他。
 
「過來,我幫你把頭髮擦乾。」儘管心裏剛繞過百轉千迴,但一開口男人的聲音仍是淡淡的。
 
她瞞著他甚麼也好,他即使再生氣也好,他還是不能不著緊她的身體。
 
侯文華看著女孩濕瀌瀌還滴著水的頭髮,心頭剛緩下的不快又有隱隱復燃之勢。
這個時候,她還洗甚麼頭?
怎麼可以這樣不重視自己的身體。
 
一不看著她,她又不聽話了。
真是像個小孩子似的。


 
「我...我們不…不不如先出去。」女孩瑟瑟縮縮的說著,頭垂得低低的,不敢去看他。
 
剛才文華提到護照,她才突然想起了她早前才去辦了護照。
那張單據現在還在這個手袋裏,不知是被她塞到了哪一角。
 
如果他看到那張收據,她便會和上次在車站一樣百口莫辯,不管怎樣辯白也洗脫不了嫌疑。
他肯定會很生氣的,說不定還會氣得像上次一樣不要她。
 
她真的很怕。
他可不可以快點出去。她心裏都急得快哭出來了。
 
她都不敢去看他身旁那個敞開了大半的手袋,都怕他一低頭就會看到了那張收據。
 
侯文華盯著把頭垂得低低的女孩,心裏傳來重重的噠一聲,剛才的懷疑終於坐實了。


 
她在心虛著甚麼?
 
這麼急著要讓他出去。
她有甚麼是不能讓他看到的?
 
她到底是在瞞著他甚麼!
 
「彭慧~」男人的聲音陰陰柔柔的,是她最近很熟悉的陰柔。
 
熟悉得隔著一段距離的女孩一聽,便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彭慧~看著我~」陰陰柔柔的聲音再次落下,這次多了點不容拒絕的淩厲。
 
彭慧抬頭對上一臉陰沉對她笑著的男人,心好像一下子緊縮起來,跳得飛快的,臉上脹熱得厲害。


 
她想別開視線,但又不知道可以把視線放在那裏。
 
男人右邊是梳妝枱,枱上是那個敞開了大半的手袋,
他左邊是全身鏡,那個敞開了大半的手袋又陰魂不散的倒映在上面。
 
上天是要玩她嗎?
彭慧心裏都開始埋怨起上天來,眼睛繼續直直的看著前方散發著寒氣的男人,身體也因緊張而彊直著。
 
侯文華看著毫不畏懼地盯著他看的女孩,心頭的疑惑卻沒有因此而散去。
 
他對人心很了解。
他對她更了解。
 
比起毫不畏懼,他更覺得她是在,虛張聲勢。
幾乎是下一秒,大掌一下子把身旁敞開了大半的手袋向下拉,裏面的東西順著慣性全倒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