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慧一進門便看到穿白色T恤的男孩被兩個男人牢牢的按在牆上,另一個男人站在他背後像是在搜索著甚麼似的,
大掌粗暴地拍打男孩的身體,另一隻手伸進牛仔褲的褲袋裏搗弄著。
 
「你們在做甚麼?」她急呼呼的叫著。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阿嫂,這是侯先生吩附的。」馬騮俯身在彭慧耳邊低低的說著,手在後方打手勢示意他們停手。
 
那幾個男人粗暴的推著被按在墻上的男孩,把他轉過身來。
 


「Sunny?」「是你?」兩道聲音幾乎是同時落下。
 
馬騮被他們的對話弄得一頭霧水,呆呆的看著前方四目相對的兩人。
 
他們是認識的嗎?
阿嫂和這個毛都未長齊的男孩!
 
這到底是甚麼回事!
 
彭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面前的男孩,思緒卻飄得遠遠。


 
她一直也相信,命運是冥冥中總有主宰的。
 
她剛來H城的時候總是在怨天尤人,怨恨著那一個又一個離棄她的人。
父親扔下她、母親忽視她、少希離棄她,就連那個最疼她的人也不要她了。
 
在她都已經做好了孤苦一生的準備時,那個男人突然出現了,給了她不曾想像過的溫暖。
 
而上一次,是這個男孩在最後關頭拉了自己一把的。
要不是他,她可能就會上了那輛旅遊巴,逃到了那個男人鞭長莫及的C城。


 
彭慧看著男孩彎彎的眉眼,微微上揚的嘴角,眼框一下子濕潤起來,心好像被一隻柔軟的手抓住了。
 
他真的很像晨曦。
不是樣貌相似的那種像。
而是感覺很像,是那種讓人心頭暖暖的感覺。
 
他笑起來也是眉眼彎彎的,和愛笑的晨㬢很像。
難怪她那時會被他的故事感動了,也被他感動了。
 
晨㬢離開了。
但他留下了一個這麼像他的男孩,來替他好好的活著,來讓她好好的彌補,彌補這一輩子也償還不夠的虧欠。
 
「我可不可以抱你?」女人聲音軟軟的說著,聲線裏有著令人心疼的哽咽。
 


一旁的馬騮眼睛都快瞪直了,走前一步正要開聲阻止。
 
怎料下一秒,彭慧便伸手一下子摟住了男孩。
她聽著胸腔下傳來急速的心跳聲,眼淚再也忍不住無聲的滑了下來,單薄的肩膀止不住激動的顫抖著。
 
男孩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嚇呆了,任由身體被人緊緊的抱著。
 
她原來是晨㬢哥哥的姐姐。
 
難怪他第一次見到她,便覺得她有種熟悉的感覺,有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感。
讓他忍不住想要和她分享那個他最喜歡的小故事。
 
男孩感受著懷裏軟軟的觸感,心裏不自禁偷偷的驚嘆著。
原來,女人的身體竟是這麼柔軟的。
 


她軟軟的,身上還有著沐浴露甜甜的香氣。
胸膛被兩團柔軟擠壓著,好像快被壓得要喘不過氣來。
 
可能是因為缺氧的關係,臉上燙熱得很。
心,也好像跳得愈來愈快的。
 
男孩垂下眼眸看到的是黑溜溜的小腦袋,小腦袋上還有個可愛的髮旋。
 
她應該比晨曦哥哥大不了多少吧。
 
怎麼會動不動就伸手摟著人的。
怎麼會還像個小孩子似的。
 
怎麼可以,這麼可愛的。
 


 「阿嫂」馬騮看著眼前抱得纏綿的兩人,凝聚已久的汗珠終於從額角滑了下來,聲音顫顫的叫了聲。
 
阿嫂是在報復侯先生嗎?
要不然怎麼會一見面便把人家摟得緊緊的。
 
她想玩,也不要在他面前玩。
他都快被她玩死了。
 
先是甩下他,弄得差點被人強暴了。
然後又是甩下他,把侯先生迫急了,把他也害慘了。
 
現在,她又親親熱熱的摟著一個男人。
他要怎樣和侯先生說?
 
他到底是那裏惹到她了?


怎麼三番四次的要把他往死路上趕。
 
彭慧聞聲鬆開了手,離開了那個有點瘦弱的胸膛,抬眼對上了臉紅通通的男孩。
 
她看著羞得臉紅紅的男孩,不自禁的揚起了一道淺淺的微笑。
這個男孩挺可愛的。
和她的晨㬢一樣可愛。
 
「你和晨曦是怎樣認識的?」彭慧看著男孩那雙靈動的眼睛,柔聲的問道。
 
「晨曦哥哥教我怎樣打藍球,他還殺了我父親。」男孩的聲音很好聽,看著彭慧笑得眉眼彎彎的。
 
男孩一臉無害的笑著,看得彭慧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的前半句還好,但後半句是甚麼一回事。
 
晨曦殺了他的父親,那他怎麼還會一臉感激的提起殺父仇人的名字。
最重要的是,晨曦怎麼會殺人!
 
「自從母親走了後,父親動不動便是拳打腳踢的。」清洌的聲音裏有著淡淡的憂傷
「那次要不是晨曦哥哥,我怕是已經被打死了。」但男孩還是繼續自顧自的說著。
 
彭慧覺得那股淡淡的憂傷很熟悉。
那是,被人離棄的憂傷。
 
其實,這個男孩不止和晨曦很像。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