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小姐,大約七個工作天後帶同這張收據,便可以上來這裏取護照。」穿著制服的女職員公式化的說著。
 
彭慧接過收據,轉身向升降機的方向走去。
 
自從她來到H城後,她便再也沒有出過國了。
一來是那個霸道的男人不准,他好像是怕她會跑了似的。
二來是她根本沒有甚麼地方想去,她最喜歡的人和事全都在H城。
 
現在那個男人不會再管她了,而她也再不想留在H城了,離開便要離得徹徹底底的。
因為她怕,她怕她會忍不住想要去找他。


 
「叮~」升降機門打開,人有點多,她都被迫到裏頭了。
 
「喂!你有沒有看到昨天T城那邊送來的那幾個女人?」 「很正,胸大腰細的~」
 
「人家是送給侯先生的,又不是給你。」「但想不到侯先生竟然會收下。」
 
「是個男人也忍不住,何況侯先生好像和那女人分了。」「男人嘛,血氣方剛又長夜漫漫~你懂的~」
 
「小姐,你要出來嗎?已經到地下了。」


 
「小姐~小姐~」
 
「小姐~你沒事嗎?」
 
彭慧覺得腳步浮浮的,都快要站不穩了。
她靠在冷冰冰的金屬內壁,身體無力的滑了下來。
 
她看到升降機外的人對著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說著甚麼,但她聽不清楚。
她唯一聽得清楚的是剛才那兩個男人的對話。


 
他又有了新的女人,這次是T城的。
 
原來決定放手了,心還是會疼的。
有些事情她雖然想得清清楚楚,但心裏的感覺又好像是另一回事。
 
「小姐,你沒事嗎?要不要幫你叫救護車?」保安員看著坐在膠椅上的女人,擔心的問著。
 
剛才這位小姐坐在升降機裏,失魂落魄的,問她話她又不回應,只是不停的在掉眼淚。
他都急死了,幸好她現在沒事了。
現在經濟不景氣,工作難找,他可不想因為甚麼差錯而掉了這份工作。
 
彭慧搖搖頭,扶著牆身站了起來,離開了這座帶姶她一場無妄之災的大廈。
 
彭慧又在漫無目的走在街上。


 
她覺得她的人生只剩下消磨。
她每天等著天亮,等著中午,等著晚上,再等著天亮,等著一天又一天的過去。
 
她不知自己想去那裏,更不知自己可以去那裏。
她只知道她不想呆在酒店裏,眼睜睜的看著那四面牆是怎樣一點一點的被絕望掩蓋。
 
「咇~咇咇~咇~」思緒被粗暴的響銨聲打斷,彭慧本能的回頭一看。
 
「彭慧~」侯文英從銀色的保時捷裏伸出頭來,不懷好意的叫著她。
 
怎麼會遇到他。
彭慧知道侯文英不喜歡自己,她以前這樣對他哥哥,他會喜歡她才奇怪。
 
侯文英下了車,手用力一推,車門被嘭一聲的用力關上,震得她心裏一驚。


看著侯文英走過來,她心裏升起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
她最近經常也有這個感覺,而且,每一次也很靈驗。
 
「我剛才差點要叫你阿嫂了,正想開口才記起我哥已經甩了你。」雖然他們的距離有點遠,但侯文英的聲音響亮得過份,好像生怕她聽漏掉半個字似的。
 
生氣嗎?
說不生氣是假的,但彭慧從看到侯文英的那一刻,便知道那張嘴不會說出甚麼好話來。
他會這樣說也是意料之內。
他就是想要惹火自己,她不能著他的道,更不能稱他的意。
 
男人的步伐看起來來勢洶洶的,彭慧不自禁向後退,不知不覺間已經被他逼到了一個隱蔽的角落。
 
「沒有我哥看著你,過得怎樣?」侯文英睥睨的看著她。
「應該還不錯的。聽說你還住在酒店,還用著我哥的錢。」
 


侯文英看到彭慧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他心頭的怒火更盛。
這個女人憑甚麼還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她以爲自己是誰啊!
不過是個被他哥玩厭了的女人!
 
「你知道嗎?我哥甩了你之後,日子是過得多歡快,夜夜風流的,上一天玩年輕清純的,下一天就玩嫵媚妖豔的。」他向前走近了一步,露骨的說著,語氣放蕩得很。
 
侯文英看到那個可惡的女人臉色有點發白,他心裏是按捺不住的興奮。
 
「昨天T城送來了幾個女人,那身材真是火辣誘人得厲害。」男人舔了舔嘴唇,再向前走了一步,兩人靠得很近﹐近得再多一厘米便會鼻尖相踫。
「連哥都忍不住挑了兩個來玩,就在你的的房間。」他看著女人近在咫尺的眼睛,緩慢的說著。
「啊!我又忘了,那應該是你以前的房間。」他還惡劣的再補上一句。
 
他就是想看到她後悔的樣子,看到她痛苦的樣子,她愈痛苦,他便愈興奮,是嗜血般的興奮。
她這三年來怎樣折磨他最尊敬的大哥,他便要十倍奉還的還給她。


 
看到彭慧想要離開,侯文英伸手抓住她左手的無名指和尾指,把她用力的往回扯。
指骨脆弱,他很清楚,尤其是最尾的那兩隻。
 
「那叫床聲大得連我在樓下也聽到。」下一秒,男人在她耳邊低低的說出這最惡毒的一句,最誅心的一句。
 
彭慧聽到三下碎裂聲,兩下從指骨傳來。
有人說,十指痛歸心,但她連心都沒有了,還怎麼會疼痛。
 
這三年來她這樣的對大哥,兩根手指便宜她了。侯文英插著褲袋邊走邊想,歡快得吹起哨子來。
要不再扭斷多根?
三年怎樣也應該要三根才對。
 
侯文英心裏愈想愈生氣,腳下真的往回走,但角落裏早已沒有那個女人的身影。
 
這次算那個女人走得快。侯文英洩憤的踢向掉漆的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