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之死》—惡因美而生,美為善而亡。: 嫉妒(下)
【六、嫉妒(下)】
「她大概是世界上最美之事物,她也是我最討厭之事物。她的飄逸的烏髮,她雪白的肌膚,她亮晶晶的眼睛,都應該一併滅亡,丟到火湖裡去。她應回不吃人間煙火的仙境中,莫留在人類苟且偷生的塵世裡。」
我坐在天台的木椅子上,納悶的用粉筆在地上寫著沒人看到的詩句。
「去死吧。」甫寫好句號,我便用力的把粉筆丟在地上,然後把它踏成粉抹,頭也不回的跑回課室去。
「阿敏,妳剛去了哪呢?」阿朗在我課室門前待著我。
「沒甚麼,只是到教員室跑了一趟。」我偷偷的把手放到身後,用力的在裙子上試著擦走白抹。
「哦。那,妳有見過千喻嗎?」阿朗把目光放在課室裡。
「我怎會知道。」我聽見蔣千喻的名字,頓生悶氣。
「不要緊!我下一個小息再找她吧!」阿朗說畢,便打算轉身離去。
「喂!」我把他拉著,「你……就沒有甚麼東西想跟我說嗎?」
「嗯?」阿朗依舊微笑著,疑惑的問道。
「就不能,單純的只想找我一個人嗎?」
「啊!千喻回來了!」他鬆開了我的手,興奮的走到我身後去。
我猜,他的心已經被奪走了。
「千喻!妳早前借給我的補習筆記,我還未看完,能下星期才還給妳嗎?」
「喔,當然可以!」
「謝謝妳了!」阿朗說畢,又跟千喻寒暄了一會兒,才離開。
從何時開始,阿朗變得喜歡找千喻多於我呢?千喻,妳快點消失吧。
忽然我想到了一件事,可以讓千喻不會奪走我的阿朗。
「千喻,妳有喜歡的對象嗎?」我和千喻在無人的女廁內聊起來。
「嗯?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她微微的笑著,不慌不忙的問道,輕輕用手把一小撮烏髮撥到耳背上。
「沒……沒甚麼,就只是好奇而已!」我不能慌張啊,讓她感覺到我的危機感。
「那妳希望我有喜歡的對象,還是沒有呢?」
我愣住了。這是甚麼意思?她知道我的用意嗎?還是,她在暗示她的對象有可能是阿朗呢?
「呃?我認為,有對象也是不錯啊!像我和阿朗一對的,不是很恩愛嗎?」我用力的洗手,試圖壓抑我慌張的模樣。
「嗯,對呢。」她似是沉思著甚麼似的,低下頭來。「確實是有一個我很在意的人,但應該談不上喜歡吧。他很特別,總感覺世界上,只有他懂得我。」
我聽到了後,鬆了一口氣。大概不會是阿朗吧。
可是,我很快便知道自己有多天真了。在那天的放課後,我看到阿朗偷偷的想找千喻。
「你找千喻嗎?」
「啊!妳還在嗎?我以為妳先回家去了。」
「嗯。你呢?」
「本來是有點關於補習的事想找她,看來她已經走了,也只能作罷。」
「原來如此。這天……可以去你家嗎?我們好久都沒那個……」我輕輕的拉著他的衣袖,他懂我的意思,便把我帶回家去了。
「啊……愷敏……怎麼這天妳比平常主動了?」我們回家後,便滾在沙發上纏綿。
「沒甚麼。」我咬了他的耳朵一下,二人又互相撫摸了一番。他把我的身子反過來,認真的看著我的臉。
「嗯?愷敏,妳化了淡妝嗎?」阿朗輕輕的用食指掃過我的臉頰。
「對,漂亮嗎?」我笑著問他。
「漂亮,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不添脂粉的女生。」說畢,他便彎下身來吻我的頸。
我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又馬上想起,蔣千喻不就是他說的那個不添脂粉,也漂亮動人的人嗎?
完事後,他累得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我稍微穿上了衣服,在他家裡隨意的走動。看到他的房門沒關上,忽然好奇心起,便偷偷地走進去看一下。
其實我是在擔心甚麼吧?我輕輕的、敏捷的翻開了他的櫃桶,只有一些功課、筆記和文具。大概是我多疑了吧?正當我想走出去時,我乍然注意到他的衣櫃。
我緩緩的打開那衣櫃門,驚見一幀幀蔣千喻的偷拍照片貼在衣櫃門內。有好些,還拍下了她的裙下春光。我嚇得捂著了咀巴。
為甚麼我從來都不知道阿朗對千喻有意思?就連他的癖好都不知道?原來,阿朗根本對我沒有興趣,而我也只是單方面的自以為了解他。
我被背叛了。而且,是因為蔣千喻的出現,我才會被背叛。
「妳在幹甚麼?」忽然,阿朗走到房門前。
「這些是甚麼?你怎可以……」我哭了起來大喊到。
「愷敏,對不起,我只是一時動了色心……」他走過來,想要拉著我的手。
「你騙人……你一直都在騙我……你怎可以這樣對我……」我用力的一把將他推開,使他整個人撞到牆上。
「妳少發瘋!」他忽然怒吼道。「妳知道妳好悶嗎?我對妳真的好厭倦了。」
「你說甚麼?你從來都不會呼喝我的!」
「妳走吧,我不想再跟妳吵鬧下去!」他似乎是被我揭穿了真面目後,就乾脆不裝模作樣,把我推走,又把我的書包怒扔到門口外。
我獨個兒衣衫不整的走在路水,傻瓜一樣的邊走邊哭。為甚麼人對你的態度,可以因為另一個人而徹底轉變呢?
我的影響力就只有這點兒嗎?就及不上蔣千喻的一百份之一嗎?
「小妹妹,妳怎麼哭了?」走到陰暗的街道上時,一個不懷好意的大叔笑吟吟的走過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滾開去吧。」我一邊抹眼淚,一邊左顧右盼的想找路逃去。
「不用哭啊,叔叔最喜歡中學生了。」他似乎是色魔,用力的想要扯我到後巷裡去。我不停的想要反抗掙扎,便甩著書包去打他的頭,但都不太管用。被扯至後巷時,我發了狂的想要逃走,便隨手的拿東西扔他,又試著推跌東西,想要阻止他追上來。
正想要推跌些甚麼時,我竟隨手的一把找住了前方有點鬆脫的小型棚架。我用力的一拉,整個棚架便開始倒塌下來,我慌亂的往後退,前方的色魔大叔卻躲避不及,有好幾根竹棒插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再動,而是目定口呆躺在地上,看著天空,腹部開始劇烈的滲血起來。
「喂……你還好嗎?」我嚇得一邊退後,一邊小聲的叫著,他卻沒有反應。
怎麼辦?我殺死人了。走吧,只能遠遠的走吧。可是我還能去哪裡去呢?
「喂,是千喻嗎?我可以來找你嗎?有點事想要找你。」我手抖震著拿出手提電話來。
哈。殺了一個人,在這到處都是閉路電視的年代,我知道我無處可逃。既然怎樣都是要坐牢的話,那倒不如……
我把手提電話放進裙袋的那一刻,雙手都沒有一絲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