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再次見到他們是在醫院。


岑日峰的傷勢較輕,只是擦傷一點皮膚,其實不用住院,反而凜和比較嚴重。


「中彈昏迷?」


「點解會中彈?」我再問。






他這麼厲害,不太可能呀。


「呃......好似係因為......幫我擋子彈......」岑日峰的聲音細得無可再細,但我還是清清楚楚聽到每一隻字。


「你最好期望......佢醒得返。」






從來昏迷的劇情,只有在TVB的劇裡才會出現,但原來真實發生時,你會很害怕。


醫生只會給你:情況好轉,但不知何時甦醒。這般模稜兩可的答案給你。


每天的等待,一個人不知何時才醒過來,每天踏進病房,期望看見的是他醒來對你微笑。






然後失望。


在凜和入院後的當天,新聞就報導,工廠大廈發生懷疑黑幫鎗戰事件,共有十多個日本人被捕。


看來近排是會清靜一點。


這段時間,學校和醫院兩邊走,岑日峰偶爾會來幫忙,畢竟凜和是因為他才受傷。


而嘉嘉也不時到來,帶著鮮花。






「聽聞空氣會好啲架。」她笑說。


結果我和嘉嘉便時常在一起,一同去照顧凜和。


「係呢,你地係點識架?」嘉嘉問。


「呃......」我搔搔頭,都不知從何說起。


「佢啱啱嚟香港,人生路不熟,闖入咗我表演個場地,就係咁。」






「原來係咁。」她對這個答案似乎很滿意。


這就好了,再問下去我都不知道該如何。


「我覺得你地感情好好呀。」


「咁佢係香港識人又唔多。」


「你知唔知,望人嘅眼神會唔同。」






「咩望人嘅眼神?」


「當你鍾意一個人,你望佢嘅眼神會好唔同。」她續說:「而佢望妳嘅眼神好唔同。」


這句說話好像在哪裡聽過。


「邊有呀。無分別。」


「就係你係世界嘅一部分,同你就係全世界嘅分別。」


我又想起那個飛鏢。






我望著床上的他。


「不過點解你地會遇到啲咁嘅事嘅?」


「呃......得罪咗黑社會。」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釋。


「咁真係要好小心,好彩佢地畀人拉哂咋。」


「都係。」不然我們的安危就......


「其實嗰日本身我都要去教琴,不過好彩個學生臨時放飛機。如果唔係就。。。。」


「妳去教琴?」


「係呀。」


「妳係嗰度教琴架咩?」


「我哩排轉咗公司,就正正係你地嗰間。」


「咁真係好彩咋。」




直到第三個星期的早上,凜和終於醒過來。


他醒來後的第一句是:「妳無事就好。」


受這麼嚴重的傷,仍然是顧著這些?


「你學咩人擋子彈呀,你又唔係識金鐘罩,我最憎人啲當自己拍戲咁。」


「可是,咁他會中鎗。」


「咁你唔會架!?」


「但......如果中鎗的是他,妳會更傷心。」


聽到這裡,不知為何,不喜歡哭泣的我,竟然哭了出來。


「其實......凜和......對唔住我唔係好接受另一個人。.」


「我知道呀⋯⋯我知道。」


「唔係你咁諗......只係,女仔鍾意一個人唔係鍾意就得,而係要考慮好多野......我地好似係兩個世界嘅人。」


「我知呀。」


「咁你仲鍾意我?」


「你有權利不喜歡一個人,但沒有權利阻止人家喜歡你。」


「你唔好對我咁好,好唔好?我唔搵啦,唔想再搵,我放棄啦。你走啦。」


他還真是想從病床下來。


「你仲敢郁!?」


「不是妳叫我......」


「對唔住,我都唔知自己想點......真係唔知......對唔住......」


「唔緊要,我只是怕無機會而已。」他伸手出來。


「呃?」


「給妳的飛鏢,我取回。」


「我......」我的大腦無法思考,照他所說的去行,從袋中把飛鏢遞給他。


「我明白一個人無法接受另一個人時,其實內心都會好煎熬痛苦,所以妳當我從來沒有給過妳吧。」





所以我放棄這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