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名冊》: 第二回 惡夢‧開端
大學的飯堂,學生最常出現的地方,除了有最受歡迎的經濟價頹飯,還提供了一個寬敞而嘈吵的環境,任你三國殺、撲克、聊天、搭訕,聽說還有人在那裡打麻雀。
對於住在大學宿舍的郭淘和安仔來說,飯堂自然是晚飯的不二之選。
「阿淘你不悶的嗎?」安仔以鄙視的眼神望向郭淘餐盤上的粟米肉粒飯:「這個月你應該至少有三分二的時間都點這個,我看到這碟飯也覺得厭呀。」
「這種忍耐力可是久經訓練出來的。」郭淘用鐵匙把豬肉粒都撥開一邊:「我媽煮菜每星期才換一次款,你只要在我家住個一年半載,你也可以跟我一樣。」
安仔咬住比他的臉還大的雞扒,指著郭淘桌上震個不停的電話,電話螢幕上的是郭淘老媽的大媽式笑容:「一說曹操,你媽就到。」
郭淘接電話的同時,給安仔翻了個反眼。
「淘仔,你今晚回來吃飯嗎?」電話傳來的聲量,坐在郭淘對面的安仔也聽到。
「媽,這星期我都會在宿舍住,過了這星期的測驗才回來,所以煮飯不用煮我的份了。」郭淘朝著電話,以幾公尺外都能聽到的聲量說。
「誰說要煮你的飯,我是想告訴你不要回來吃呀。搞了幾個月的生意終於談妥,今晚我跟你老爸回大陸簽約,這幾天都不回來啦。」郭淘隔著電話彷彿都能看到他老媽已笑得合不攏嘴。
「那梓妮怎麼辦?她不用吃啊?」郭淘吃下滿滿一匙的肉粒。
「我給了她二千,今個星期她可以自己搞定的啦,而且她相識滿天下,哪用你擔心,哈哈哈哈……」郭老媽的心情明顯好得不得了。
「也是……那你們小心點吧,不要少了個腎回來。」郭淘快速地把肉粒都吃完,開始進攻粟米粒。
「什麼時代呀,還割什麼腎,他要打劫就給他錢好啦,反正我們簽了這張單,錢多的是!哈哈哈哈!」郭老媽越說越興奮。
「我是認真的!」
「好啦,好啦。我們會小心的啦,你自己也不要餓著啊,這邊先掛了,拜拜。」
「拜拜。」
雖然郭淘的家庭不至於大富大貴,但也有兩個私人屋苑的單位。生活上,碰上喜歡的東西,在三萬以內的話,基本上是不用考慮就可以立即買的程度。
不過父母為了讓子女有更好的生活,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一個可以令他們「發達」的機會。 郭淘長長地呼了口氣:「呼……跟老媽聊天真的很累,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回大陸有多危險呀!」
安仔暫停跟堅韌雞扒的搏鬥,喝了口可樂:「是誰沒危機意識呢?」
「什麼意思?」郭淘把最後一口粟米粒吃完,粟米肉粒飯只剩下粟米汁和白飯。
「明天的測驗,你真的打算不理?」安仔再次撕咬那塊老得像條柴的雞扒,一邊以旁人看不清內容的速度滑手機。
「MISS CHAN的貼士都溫一遍就沒問題啦。」郭淘喝著大學飯堂有名難喝的凍奶茶:「如果你溫習的速度有你看高登時的一半,你大概一晚就可以溫完一個學期的內容。」
「我做得……到就不用跟你……在這裡吃頹飯啦!」安仔現在的吃相,就像一隻柴犬正在奮力撕開家裡的毛公仔一樣。
經過五分鍾暴力與血腥的糾纏,安仔終於贏得雞扒在食物鏈上的排名。 郭淘也把碟上的白飯全部消滅。 安仔用牙籤剔著牙齒間的雞扒殘渣:「吃完這一頓我覺得我的能量已經用盡,明天的測驗我放棄了。」
「那我們回去吧,我的《殺人者》還得趕在RG之前畫好,不然我這星期的自由可就白費了。」郭淘放下那杯喝不到一半的奶茶,準備站起身。
背後突然有人伸出兩條白皙的手臂掛在郭淘的兩肩把他壓住,他的背脊傳來軟綿綿的質感。
「你們真的打算放棄嗎?這個測驗在這學期佔分很重的喔。」長髮女生貼著郭淘的耳朵挑逗說。
郭淘撥開女生的手臂,瞬間跳到旁邊的塑膠椅,臉頰升起了淡淡的殷紅:「你…你…黃雀兒!你就不能少整我一下嗎?!」
「你不要那麼怕羞我就不逗你啦,嘻嘻。」黃雀兒拉開郭淘本來的椅子坐下。
「你來這裡只是為了整我嗎?」郭淘定過神來。
黃雀兒拿起郭淘的凍奶茶就喝:「我才沒那個心情,我是來找你…哇!好苦!」黃雀兒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這什麼東西,你居然喝得下…」
「所以我剩半杯沒喝。」郭淘笑說。
「你都不提我!這筆帳晚點跟你算,先說正經事。」黃雀兒放下奶茶杯,神情有點猶疑:「阿淘,有件事我不知應不應該問的……」 「……?」 黃雀兒深吸一口氣,緩緩說:「其實,我一直都有留意你…」 心儀女生突如其來的表白節奏,郭淘沒有臉紅,沒有加速的心跳,只有睜著眼張著嘴。 看來郭淘對超出常規的事接受力不是很大,不過黃雀兒還是覺得頗滿意,她續道:「一直都有留意你的成績。」 … …… 成績…… 郭淘看到掩著嘴偷笑的安仔,頓時醒悟到自己被耍的事實。 你這種損友!! 「你上年的成績一直都在下遊,今年卻一直在A等B等的水平,而且也不見得你有多努力……」黃雀兒挨近郭淘,柔聲道:「是誰給你貼士吧?」 郭淘一把推開黃雀兒:「我不會再上你當的!」
「你是向教授賣屁屁了?」安仔插咀。
「我賣屁屁都不賣給教授啦!」郭淘沒好氣道。
「賣給我就可以?」黃雀兒笑說。
「你要我的屁屁來幹嘛?」郭淘的臉又一次升溫。 黃雀兒抱住郭淘的手臂:「所以我不要你的屁屁,我要你告訴我為什麼突然變‧厲‧害‧了?」 安仔瞧黃雀兒打了個眼色,GOOD JOB!
黃雀兒回了個眼色,小意思!
黃雀兒繼續保持攻勢:「阿淘,要不這樣,你告訴我這個秘密,我就答應你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喔。」 安仔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推波助瀾的機會:「黃雀兒現在給你神鵰大俠的銀針啊!還不快答應?」
說不再上當的郭淘,口裡說不身體卻很誠實,在黃雀兒跟安仔的一輪猛攻之下,郭淘終於屈服。
「我只說給你們聽,這裡聽這裡散。」郭淘小聲說。
安仔和黃雀兒同時比了個OK,在嘴上做了個封拉鍊的手勢。 「其實是副校長每次測驗考試給我貼士的。」 「…」「……」「………」 「副校──」黃雀兒迅速把餐盤上的紙巾塞住安仔張開的口。
「但為什麼會給你貼士…?」黃雀兒突然連人帶椅退後一步:「所以屁屁不賣教授,賣給副校長?」
「才不是啦!」郭淘喝一口黃雀兒喝過的苦澀奶茶:「其實是副校長看過我的漫畫作品,覺得我真的很有畫畫的天份,卻沒有讀書的才能…」
「所以憐香惜玉的副校長就決定幫你一把了?」黃雀兒笑說。
「雖然你用字好像不太對…不過意思差不多吧。」
安仔拿出口裡面的紙巾丟給黃雀兒,黃雀兒側身避開了,向安仔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副校長真的沒對你動手嗎?」安仔伸手輕柔掃過郭淘的手背,壞壞地笑。
郭淘趕緊撥開安仔的手:「真的沒有呀!」 「茫茫人生千百次聚頭,沒有貪新都會厭舊,茫茫人生走到了盡頭,重生再邂逅…」郭淘的手機響起陳奕迅的派台歌「告別娑婆 」。
「朝早不要講人,夜晚看來也不行,是副校長。」 「你媽都沒有專屬鈴聲,副校長竟然有……」 郭淘站起身,走到飯堂大門才接副校長的電話。 說了不到兩分鐘,郭淘滿臉春風地跑回來。
「副校長說想看我準備在RG同人展賣的稿,或者可以把我推薦給漫畫編輯!」郭淘把餘下的苦澀奶茶都喝光:「我先回宿舍拿稿!安仔,我今晚會回來的!我先走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