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區之戀．下半部 Remake》: 〈第六十六章：朋友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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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後，我再沒有見過阿穎上學，在打聽下才知道她請了假。感覺好像兩年前沒有交代甚麼，就不辭而別。考試後一星期，所有學生回校核對成績。我的成績一如所料，強差人意。尤其是文學科，沒有凱兒的協助下就不及格，還要是全文學班中最差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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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連續三天的是試後活動。第一天是敬師日，而我們的表演安排在第三天。今年的敬師節目頗為沉悶，比較於去年由老師親自上演的話劇遜色不少。我趁機離開禮堂，走到有蓋操場坐下。兩天後就是表演的日子，現在我能夠做甚麼？歌詞已經填好，每天亦進行練習，然而最關鍵的凱兒真的會出現嗎？雖然這幾天她也有出席，但兩天後就離開香港，當天的早上她會如常出現嗎？又有誰能夠保證？只要她不出現，一切的心血就會泡湯。承諾雖然解決，但我仍然看不見前路。
「羊少，一個人這麼孤獨啊。」不知何時，榮少走了上來，還給我一盒紙包柚子茶。
「想著兩天後的事。」我接過柚子茶，呷了一口。
「最近沒有見阿穎上學，看來你們的事已經解決了。否則，她必定好像獄卒看管囚犯一樣，監視你。」
「你別這樣說她，她好歹也是我的前度女朋友。」
「唉，你這種人好聽叫仁慈。難聽叫心軟耳仔軟，更難聽就是處理感情的白痴。」他語重心長說：「每個人都有過去，有自己沒法改變的歷史，但你呢？偏偏喜歡被過去的事影響當下的你。老實說，再這樣下去，你這輩子的感情生活只會失敗收場。」
「我知道，所以我才主動解決我和阿穎之間的承諾。」
「真是你自己一手一腳解決的嗎？」他反問我。「要不是嘉晞幫忙，你這隻笨羊會成功解決？工作方面，你絕對做到自食其力。但遇上感情問題，卻呆站著等待救援。我已經經常告訴你，自己問題要自己解決。你卻三番四次請外援，這樣怎會有進步啊？」聽了他的話，我感到自愧不如。正如他所說，工作上我可以自行處理，但遇到感情問題，就只好倚賴姐姐。「羊少，如果你想有進步的話，就自己解決最後一個問題。」
「凱兒會不會出現，我根本控制不了。」
「看來你好像忘記了一個人，」他繼續說：「最近你只顧怎樣填好歌詞哄回凱兒，怎樣才能跟阿穎說清楚，你卻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前度女友剛剛由澳洲回港。她更是你們四人之中知情最少，最無辜的一個。」
「阿Sa。」原來我一直忽略了她。
「你有否打算跟她說清楚？是，雖然她臨走前跟你分手，但傻的也知道她是一時意氣。如果她真的跟你分手，你猜上回她還會不會在音樂室出現跟你聊天？」他喝了一口飲品說：「回想整件事，無可否認，凱兒的無私使自己成為最傷心的一個。但Elsa呢？她原本想開開心心跟你拍拖，怎料阿穎的介入使自己平白失去了男朋友。直至她從澳洲回來，更知道自己一直被阿穎利用。如果你是Elsa，你覺得怎樣？」
「我……沒有想過。」
「紫琳告訴我，Elsa已經知道她不在香港的時候，你和凱兒之間發生的事。」他按著我肩膀說：「做男人應該有擔帶，別拖泥帶水，找個機會跟Elsa講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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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學生會幹事安排我們於活動後做最後綵排。由於表演單位挺多，加上我們演出時需要樂器，所以被編排至午飯時間後才綵排。阿業和阿俊外出吃飯，但我沒有胃口，留在學校漫無目的閒逛。正當我進入音樂室，凱兒恰巧從高座拾級而下。已經過了放學時間，難道她遞交退學信才晚了離開？
她禮貌地向我笑了笑，便和我擦身而過，轉入有蓋操場。明天就是表演的日子，假如我再不開口，之前的努力就會白費。「凱兒。」我輕聲喊了她。她停了下來，過了一會才轉身望著我。我們相距不遠，但好像相隔兩岸，感覺很遠。「明天就是我和阿俊表演的日子。」
「嗯。」她冷冷的回應。
「你會不會來看表演嗎？」我說。她沒有回答，俯著頭站著。長髮遮掩她的雙眼，看不到她的表情。良久，我慢慢走近，輕輕牽著她。可是她立即縮手，我亦發覺她右手沒有戴上銀手鏈。
「嘉洋…」她紅著眼，索索鼻子直視我。「如果你真心愛我，當我決心離開的時候，請你不要令我心軟。請讓我安心離開，好嗎？」說罷，她掀掀嘴角擠出笑容，但我真的笑不出來。
「Gillian…」身後傳來凱寧的聲音，凱兒再次與我擦身而過，回到凱寧身邊。我回頭望著她們，凱寧先開口。「你可不可以不要在Gillian面前出現，不要再傷她的心？」連凱寧也這樣說，難道再沒有轉機嗎？
「我們將會表演一首新歌，是我和阿俊創作送給你們。希望你們可以聽聽我們的心意。」凱寧聽到阿俊的名字，眼神也軟化了。我知道，她捨不得阿俊。最後，她們沒有回答我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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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她們離開，直至看不見她們的身影，我才失落地進入音樂室。這個地方，擁有我和凱兒的記憶。可惜過了明天，這一切一切只會變成心痛的回憶。沒有亮起音樂室的燈，只靠陽光照射進來。看得太清楚，只會使記憶更清晰浮現出來。
「羊，你沒事嗎？」原來阿Sa一直在音樂室內。「你和凱兒的對話，我全聽了。」
「凱兒不會出現，她將會永永遠遠離開我。」說罷，我坐在椅子深深吸了一口氣，盡力把自己的眼淚收回。因為我不想再在她面前哭一場。
「不會的。凱兒這麼愛你，她捨不得離開你。」
「我很清楚凱兒為人，當她下定決心就不會被其他事影響自己的決定。除非……」我小聲得甚至連自己也聽不到的聲音說：「有奇蹟出現。」
「一個更倔強，更固執的人，也會有改變的一刻……」她搬了一張椅，坐在我跟前慢慢說出自己的心事：「回想跟你認識至今，所有事好像連續劇般巧合。由誤會使我們變得熟絡，因為你的照顧使我們拍拖，最後亦因誤會而分手。一切由誤會開始，亦由誤會結束。在拍拖之前，我真的感到你愛我，你很疼我。可是拍拖之後，你不再放我在第一位，什麼事也以凱兒為先。就算我和她之間發生爭執，你選擇相信她多過我。我當時在想，究竟我是你女朋友，還是凱兒是你女朋友？」我一直留意她的表情，沒有甚麼異樣，好像訴說出一些無關痛癢的事。「你知道嗎，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會恨你和凱兒，絕不原諒。就算我到了澳洲，仍然想著你為凱兒而跟我在排球場對壘的事。直至有一次，我無意之中在Victor的MP3聽到一首歌，一首你一定聽過的歌。」說罷，她坐在鋼琴前，揭起琴鍵板，開始彈奏起來：
「相識 交往 如果
很順利前行 是情人
相識 交往 如果
彼此也等多一等 逐漸變熟人
當初一衝動下 若果與你試著熱吻
今天應該不難和你 備受看好 就結婚
但是 此際 終於做了熟人 而我卻又等它發生
為甚麼只可跟你 維持朋友的愛
無人知偷偷約會 也會覺得不該
為甚麼只可給我 純情神聖的愛
為甚麼她比我遲到 卻勝出比賽」
我呆呆地望著阿Sa，她熟練的彈琴手勢，絕不是盲目練習一首歌的初學者。她懂得彈鋼琴，為何我一直不知道？
「招呼 擁抱 明知
這擁抱出於好心 但亦算動人
必須等生日吧 或者你會送贈熱吻
空出一張嘴唇而你 在面頰邊 共我親
現在 的你 心中另有別人 而我卻是死不了心
為甚麼只可跟你 維持朋友的愛
言談間彼此對望 也會覺得不該
為甚麼相親相愛 仍然無法戀愛
為甚麼她不算朋友 卻更加可愛」
彈畢，阿Sa掩上琴鍵蓋，返回我身邊。「你想不到我懂得彈鋼琴吧？小時候媽媽認為女孩子要斯斯文文，所以逼我學琴。直至我唸中學，才因為練習排球而放棄學琴。所以，剛才彈錯了很多。」
「你彈得好好，一定比我好。」
「傻人，凱兒彈琴一定比我好。」她溫柔地說，語氣好像女朋友逗男朋友般。「聽了這首歌，我再想想自己可不可以做到一位篇稱職女朋友。你為救凱兒而扮作她的男朋友，我不問因由就掌摑你；你胃痛在學校暈倒，我不知所措的在哭，但凱兒很冷靜地陪你上醫院；你遇上車禍，在你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我去了澳洲，相反凱兒就不眠不休地在醫院陪伴你。就算我擁有女朋友身份，但完全做不到女朋友需要做的事。」
「每個人有自己優點和缺點，怎可以跟別人……」
「可是，我沒有適合做你女朋友的特質。相反，凱兒就全部擁有。」她打斷我的話說：「我天生就不曉得安慰別人。上次在音樂室見到你那麼傷心，我真是束手無策。即使我們沒有分開，將來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我只懂得陪你過開心愉快的日子。但你傷心的時候呢？我只可以眼巴巴看著你不開心。我的心，也不會好過。」
「阿Sa。」看見她一邊說，眼睛越來越紅，我也不知怎樣。
「當初我們選擇拍拖，或者是一個很錯的決定。因為我們性格不同，我好動，你好靜；我衝動，你冷靜，就好像天地配一樣，大家沒有什麼可以維繫這段感情。」她低著頭，握緊我雙手，「正如歌詞所說，我們只能維持朋友的愛，不適合做情侶。這雙手，將會有另外一個比我更適合的人握緊它。而那個人，就是凱兒。」她放開我手說：「其實凱兒有一種比任何女生都強的天性。就是母性特別強，很懂得照顧人、安慰人。而你，正正需要這東西。」
「……」想不到阿Sa會這樣說。當我未和阿Sa拍拖時，姐姐也說過類似的話。
「羊，答應我一件事……」她摟著我的脖子，輕聲在耳邊說：「你要好好珍惜凱兒，不要再傷害她。而我…祝你們幸福快樂！」
「多謝你。」我輕輕擁著她說。我知道就算說多少次多謝，也不足以補償她對我的愛。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