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呢個旅程之前,我以為自己都算係有D聰明才智,可以戒急用忍,克苦耐勞既人。我一直覺得自己既際遇,係懷才不遇,受到不公平對待。點解我咁叻,都無得發圍。
 
但係今次遇險,而且遇到歐生真人佢地,我先知道我自己係幾咁渺小。Alan果然如同天神一樣既人物,係直昇機同佢傾過下偈,更加覺得佢係一個傳奇中既傳奇。世界上,點可能有咁完美既人。當然,Alan一直話,自己一D都唔完美啦。但係,但係……
 
無咩女人會見到Alan但係唔為之傾倒囉。
 
至於Jasmin,雖然佢回程,長時間都係度訓覺,一直都無同我再講野,就算Alan逗佢講野,佢只係笑笑,勉強答幾句。
 
佢之前做山寨夫人,將自己搞成咁,又化個強國濃妝,著老氣既衣著,言行教人十分厭憎。但到依家洗番下個臉,以素顏示人,我自發覺,即使佢再一次飽歷風霜,自願跌入大染缸,原來佢係一個美人。而當佢見到Alan之後,佢既態度慢慢改變,佢既雙目開始有番神采。雖然佢無時間換番衫,但係已經足夠令到我唔敢再望佢。
 




我自己係女仔,點會唔知女性對女性之間既比較同嫉妒?但係無辦法,面對Jasmin,我只可以由衷講一句,99%既港女都要死開(井底既我,以為朋友Caroline已經first class,到今日先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佢絕對無成為對手既可能,尤其是一講到Jasmin既身材,唉,我低頭望一望自己,就已經想即刻推開直昇機門跳出去。
 
仲有,我始終都無辦法想像,佢為Alan所作既犧牲,點可能去到咁大。為左Alan,佢真係有幾盡,去到幾盡。佢地之間既感情,係愛?但就算係愛,我都無可能做到佢咁。我唔覺得自己,可以為自己既所愛,而犧牲一切。
 
唔係我想拋書包……我知道虯髯客入面紅拂女係名妓,佢同李靖一齊,李靖一D都無嫌棄,仲共諧連理添。但係武俠小說始終只係武俠小說,係現實生活中,你地又頂唔頂得順,一個人,心地再純潔,但係曾經有過咁既背景?
 
長揖雄談態自殊,美人巨眼識窮途。尸居餘氣楊公幕,豈得羈縻女丈夫。唉。
 
又,如果Jasmin既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唔係愛,又係咩?我真係好想知道佢地究竟曾經發生過D咩事?
 




(燈塔賣廣告按:其實睇番《玩笑》系列咪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囉……)
 
我懷住難以言諭既心情,返番外首都,然後係絕色美女既安排下,果然我可以循正常途徑返番去香港。搭飛機,仲要係頭等機票,過關一切如常,甚至連本護照,都同之前一模一樣。
 
我真係唔知佢係點樣做到既,但係絕色美女只係笑左一下,向我拋左一下媚眼:「Keep this to yourself.  Remember what you have promised.  如果唔係,組織惡係上黎,你要知道後果啊。」佢低聲講左一句:
 
「我地分分鐘令到成個香港傳媒業即刻一夜摺埋都得。都唔駛等班涼粉進一步搞搞震。好好返去香港啦。」
 
就係咁樣,我就同佢地分開左。好老土講都要,真係世事彷如夢一場。而我,眉可因,就好似失蹤一個月之後,重回人間世一樣。世事一切運作如常。無人知道曾經係我身上,發生過咁驚天動地既事。
 




以另一件出乎我意料之外既事情,係我返到香港國際機場發生。公司成個編輯部,幾乎總動員出動去接我機。我受到英雄式既歡迎。老莊見到我,幾乎老淚縱橫咁滯,我都唔知係咪佢既演技。Anyway,佢堅持要同我同一架車。而更好笑係,萬梓良都俾佢押左出黎。佢繼續蛇頭鼠目,但已經全無氣勢,一聲不吭,好明顯,霸氣已失。
 
我當然無理佢,只係問老莊:「你地點知我今日返黎?」
 
老莊一邊口唸感謝上蒼,一邊大力拍我既膊頭:「你朋友通知我地架。佢仲詳細咁樣解釋左,你點樣為左調查藝術學院被焚一事,深入險境,仲去到一D犯罪集團既虎穴,得到第一手資料。同埋,你唔駛擔心,你朋友亦都一早幫你同你媽媽報左平安,所以你唔駛急著返去屋企。我地先返公司,公司幫你搞左個洗塵宴,兼祝捷會!」
 
下?我朋友?
 
老莊遞左幾份報紙俾我。我一睇,果然係幾篇以我為署名既報道,圖文並茂,講出果度人性和現實糅合以成既悲歌。我認得出幾張相,的而且確係我果陣影既,至於文字,就真係唔知邊個整既自動完成喇。
 
『萬惡淫為首,但面對生與死的決擇,所謂的道德,在他們眼中,只是大慈善家開口閉口要扶貧的一種偽善。』
 
『我們不會明白他們的痛。說感同身受嗎?也只是在他們的傷口灑鹽,不,甚至是一隻隻飢餓若狂的紅螞蟻。』
 
『生活再不堪入目的環境,做世俗眼光中被視為最低賤的職業。我們看到的,是人性的光輝,還是世風日下的一抹末世的風景呢?』




 
哼,寫得幾好呀,都拍得住我喎。我迅速閉上報紙。心下暗忖,邊個做咁多餘既事?
 
「小眉眉,呢幾篇野,一登出,即刻係香港引發轟動。今次你立下大功,真係架。做得好好,甚至連大老闆都話,遲D,要搵你食一食飯,見識我地公司最優秀既員工。」
 
哦,唔怪得萬梓良個粉餅,聲都無得聲啦。嘿,原來係咁。如果我再返去篤佢幾野背脊,分分鐘佢個位我坐都仲得。但係今時唔同往日,我已經對呢D爭名逐利,一D興趣都無。我亦都唔駛佢地認同。
 
我發覺經歷過今次之後,我已經脫胎換骨鳥。我深深咁呼吸一下。只係同老莊講,唔駛慶功架啦,大家照常做野,就好。雖然老莊堅持,但係我仍然拒絕。佢好奇怪,但係到最後決定由我:
 
「咁……或者遲D先啦,好嘛。我都知你辛苦左咁耐,又舟車勞頓,係有D支力既,咁遲D先啦。」
 
好唔容易,返到公司。老莊雖然取消慶功,但仍然係同事面前,大力誇獎既我既文治武略,天上有地下無,係所有人都應該模仿既對方,係值得成為後世所有從事新聞工作者既楷模。但係我都無咩心機聽,無打到呵欠,已經極度俾面。
 
同埋印象中,我真係無記憶我D同事係咁友善,係咁樂意想同我傾偈。之前佢地一直當我透明,我既存在,佢地毫不重要。因為佢地一直都睇死我,唔跟萬梓良之笛,隨時都會出事。無人會同我埋堆,我係一個地雷,一舊屎,邊有人想招惹多餘既麻煩?
 




哈哈。一切都係咁假,呢個世界就係咁假。我逐一多謝,直至人潮散去,我直入萬梓良間房,閂埋門,落窗簾。
 
佢大驚,成個彈起身:「眉……你……你想點呀。」
 
無見一排,佢之前果種張牙舞爪,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佢依然猥瑣,但係感覺上,佢只係一個岩岩係地鐵裝人裙底但俾人拉同追打既色魔。或者唔係既,只係個人觀感唔同啫。佢既壞,比我之前係上面遇到既各式人等,級數實在相差大遠。
 
我只係簡單講一句:「馬生,今次黎,我想同你道歉。」
 
佢個樣直頭溶咁滯,頭髮如同煲湯髮菜一樣,稀疏而不成型。「下,下??下???」
 
「係上面,無好好配合你,係我既錯。而之後我仲自把自為,亦係我唔著。所以,今次返黎,我仍然要為我既失職,好好向直屬上司道歉。」
 
可能萬梓良覺得我已經Short左,明明佢落藥想搞我,依家竟然仲向佢道歉,唔係精神出現問題係咩。所以佢除左一路抹汗之後,佢完全唔識得反應。
 
我繼續用平和既聲線講:「而正因為咁,我打算辭職。」




 
「下??辭職?下……」萬梓良汗流得更多。佢可能以為我只係以退為進,於是佢就講:
 
「唔,唔得架,眉姐,我保你大,如果你辭職,我點同老總交代。你當我以前小人唔識世界,你大人原諒我啦。你既待遇,人工,返工時間,全部都有得傾,你千祈唔好亂黎呀。」
 
我行到佢前面。一條可憐蟲。依家,我真係一隻手指,已經可以捽死佢。但係已經唔再重要。呢個人已經係我生命中,變得一D影響力都無。
 
此時此刻,我甚至唔想再同佢廢唇舌解釋D mud,我就講:「Anyway,我會盡快遞信俾你。老總方面,你亦都唔需要擔心,我自己會同佢解釋,OK?」
 
「咁……咁??」萬梓良條利打晒結。我笑左一下:「祝你前程似錦。」就自己打開房門,離開。出去果陣,人人表面上都好似心無旁騖咁做緊野,其實一早都已經豎起晒耳聽吧。
 
I don’t care.  我自己坐升降機,上左大廈天台。難得好風景。我伸左一個懶腰。
 
後面突然之間,有腳步聲傳黎。
 




我保持笑容。「是誰叫你,那個多管閒事的。」我完全估到呢個係邊個,於是先開口。
 
「要不要吸一口?」來者照樣,向我遞上一個煙盒。我望一望,「嘿,不會犯法嗎?」我亦問:
 
「你是怎麼過來的?你隨時是內地的通緝犯啊。」
 
小唐笑。照樣幫我點火。我深深吸一口,再呼,發現煙味既差異:「這個好像沒有甚麼味道。」
 
「就是你說的,犯法的嘛。這只是本地的普通香煙。」
 
「嘿。」我本來想整熄,但係諗諗下,都係算啦,聊勝於無。
 
「你還未回答我問題。」
 
小唐笑咪咪的:「哪個問題?誰叫我那麼多管閒事?反正你也是要寫的啦,照片又在我處,所以我就行一個方便,僅此而已;至於怎麼過來。也很簡單。」
 
「組織賞識我,我加入了組織。現在我的名字叫鄭林。我合法途徑,經輸入優才計劃來的。看,我還有身份證呢。」
 
我夾住煙,笑得前仰後合。組織竟然可以咁無法無天?真係犀利。勢力究竟有幾大呀。輸入優才計劃,經入境處審批都要一年半載啦,邊有可能咁快呀?「合法?哈哈哈。」大家都心照不宣啦。
 
我鄭重同佢講:「現在蝗蟲論很風行,你小心出去給人打。」
 
「那怎麼辦?」小唐,或聲稱現在叫鄭林的人,故作驚訝。
 
「我勸你入隨俗,還是學好廣東話吧。」
 
「啊啊,你教我行不行?」「不是不行。但是,你給我介紹工作吧,我剛丟了飯碗。」
 
「人不工作,又不會死。找個人養也行。」我無理會佢既語句入面,有無弦外之音,只係繼續問:
 
「嘿,你也進組織,我可不可以也進組織,謀一份差事?」
 
鄭林攤攤手,神情狡獪:「你是想進去做臥底,多於真心想進去組織工作吧。」
 
他又講:「據我所知,組織中僱用的女孩子,大多是美人,美貌智慧並重,你似乎不合乎資格。而且……」
 
「有時工作需要,要做些你不肯的事。因為你說,女人不能夠自貶身價,犧牲色相。所以,工作不適合你的啦。」
 
說罷,他哈哈大笑。我氣結,於是一下飛腳,正中佢既小弟弟。佢即刻痛到仆係地,翻滾。我烏低身,笑容滿面:
 
「讓我先教你一句廣東話吧。」
 
鄭林已經痛到講唔出野,佢臉色通紅,面容扭曲。我輕輕講:
 
「女人不能夠 Cheap?女人唔撚夠 Cheap 呀。」
 
女人唔撚夠Cheap,真係難以係世界生存呀。

做賤D,無咩問題呀。你教我架嘛,生存法則呀嘛。
 
我聳聳肩,跨過痛不欲生既鄭林,自己返番落樓。
 
突然我醒起D野,於是又回頭。
 
「係呀仆街,呢度過左四點,天台就會鎖架啦。唔知你聽唔聽得明喇。自己執生啦喎。」
 
( 全文完)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