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 現實
出去後,小唐仲要係度領功:「看呀,都說大家都是同鄉,我們的頭兒不會對你太壞的,對不對呀?都說了!是不是?」
小唐領我到一處房間。地方好大,而且亦應有盡有,甚至有窗可以見到湖光山色:「頭兒待你不錯呢,對不對?她喜歡你。」
「她喜歡我?剛才還說要埋了我,你聽不見?」我翻翻眼。
「你不要這樣。頭兒是好人,她對我們每一個人都很好的。大家都為生活,現在大家生活好了!大家都高興。」
「你們全部都是賊!做的都是殺人放火的事,殘害百姓,自己卻衣著光鮮,住大屋,吃大魚,還好說!」我怒吼。
小唐歎一口氣:「你才不明白呢。算了,先休息一下,我遲點會送飯菜給你,不要再這樣了。」
「我不吃。」
「你還堅持甚麼?又說要逃出去,真是的。沒有力氣,怎麼逃出去?」小唐攤攤手。
「你願意幫助我嗎?」我彷彿見到一線曙光。
但係小唐就不置可否:「不,我不做背叛頭兒的事。沒了頭兒,我一早已經死了,待不了今天。」說罷,小唐就靜靜地離開了。
岩岩先叫做走出左鬼門關。我長長咁樣嘆一口氣,但係黎到呢個不知名既賊窟,我都唔知幾時先可以返到去香港,或者,究竟有無咁既機會。
果然,呢度真係定時送飯,好食好住,我除左可以係間起居室之外,仲有一定既行動自由,係呢個克里姆林宮既一部分行走。小唐有時都會黎探望我,但係我對佢仍然係極之冷淡。
說到底,我都唔明白點解佢地阿頭又唔殺我,但又要軟禁住我。點解我一提到Emma Chan,佢就咁大反應?我藏係口袋,仲有一張係Emma Chan既相。再拎返出黎睇,歐太個樣,點樣睇,都唔知依家呢個香港巴辣女人。
但係十年人事幾番新,過左咁耐,加上歐太俾人人口販賣之後,輾轉黎到呢度,大有可能亦都心理生理都有好大變化。就好似我咁,幾次係生死邊緣徘徊之後,大有可能性情大變。
可能佢俾人睇起,然後做左人地情婦,跟住甚至染指埋各行生意,做埋山寨夫人,都唔係完全唔可能。事情實在太多巧合。無啦啦點會係呢度又出現多一個香港人?仲要對Emma Chan 有咁大反應?我有理由相信,佢就係Emma Chan!歐尚文太太!
我幾星期反覆推敲,愈諗就愈覺得似。可能佢實在係度太耐,都已經唔記得自己係香港既身份,突然跳一個人出黎,講得番佢個名,佢先會咁驚奇,甚至係大受打擊。
終於俾我搵到黎。總算無白費心機。
嗯,下一次,如果再見到佢,我一定會再係佢口中問出真相。到時呢單,真係一單曲折離奇既絕大部聞。佢老公如果知道左呢件事,都唔知會有咩反應。可能醒左都會激番死。
我歎左一口氣。又重重咁係塊面上,用手重重咁抹一下。望住塊鏡,我發覺得自己除左瘦左,而且眉宇間,更加多一左一分哀愁同埋滄桑。
過左一星期左右,有一日,小唐黎到,話個女人想見我。
我心諗:機會黎喇。
今次,個女人打扮略有不同,變得稍為清爽一D,但係都唔能夠叫做好睇。個女人一開口就搶先發言:
「我可以放你走,不過……」
佢諗一諗,又轉番廣東話。「但係你唔好再查有關Emma Chan既事。如果你唔答應,我係唔會放你走。」
「點解?點解你要咁維護Emma Chan既事?你同佢係咩關係?」
「我同佢咩關係都無!總之,你唔可以再查落去,就係咁簡單!」
「開甚麼玩笑?」
「我從不開玩笑。」女人揚一揚眉。
「嘿,」我愈黎愈覺得呢個人相當有嫌疑,「真係奇怪。呢度如此既一個大人物,竟然關心一個已經失蹤多時既香港人。」
「我無關心過!」個女人講多幾句,聲線又開始變得急促。
我步步進逼:「如果我係Emma Chan,我一定好想見返我老公。我老公係歐尚文,依家仲係醫院昏迷緊,佢真係好慘!連老婆都見唔到!」
個女人,聽到歐尚文呢個名,反應更大。佢又開始掩住個頭,又大力揮手:「唔好再講,唔好再講!」
小唐小梁雖然唔知我地既對話內容,但係佢地見到瞄頭不對,開始想走過黎拉住我,阻止我。但係去到呢個關節眼,我點肯收手:
「其實,你就係Emma!我知道我無估錯!」
我好似金田一揭破真兇咁樣用力一指。個女人聽到,發出一下好淒厲既叫聲,甚至掃低放係前面既茶几同埋茶。今次,到佢狂性大發,不斷係度講話:
「我唔係咩Emma!我唔係咩Emma!我叫牡丹花,我是這裡的領導人!」
「你唔係Emma,咁你同我講,你係邊個。」
但係牡丹花無答我。「你點解咁堅持要搵出果個Emma Chan?你只係一個小女人,做咩要咁大堅持?」
我靜靜回答:「呢個係我阿媽教我既。做野唔能夠放棄,做人,做女人,都唔可以靠人,做咩最好靠自己。」
「做女人,唔能夠做Cheap自己。」
「做女人,唔可以Cheap?哈哈哈……」
個女人哈哈大笑左十來聲,幾乎笑到斷氣先肯停。「呢個係我聽過以黎,最好笑既笑話。」
「我自己都係女人,但係我話你聽,女人係世界上最低賤既動物。女人唔夠賤,根本就生存唔到落去!女人就係寄生係男人生上既動物!」
「我從來都唔覺得係咁!」「係咩?你真係咁天真?我又想問,如果唔係小梁小唐唔夠狠心,一野殺左你,你仲可以係度講野?」佢尖銳咁質問我:
「如果小梁話要同佢上床先肯唔殺你,你肯唔肯?」我唔想輸,即刻回答:「我寧願死!!」
「哈哈,依家你梗係答得口響。好,好一個入世未深既小女孩,真係令我回憶到過去既種種。」
然後佢又突然之間神情痛苦,臉上表情既豐富,如果係扮出黎既,佢一聲可以提名拎奧斯卡。「好呀,女人唔能夠Cheap呀嘛。我就俾你睇下,女人可以去到幾Cheap。」
「你只係一個記者,你要既,只係一篇報道交功課。Emma Chan只係你既其中一個目標啫。Emma Chan 就幫唔到你,但其他既野,我地呢度咩都有,黃,賭,毒,任何搵少少,都足夠你返香港,聲名大噪。」
牡丹花呢個時候召左小唐小梁兩個人,係佢地耳邊吩咐左幾句。
「這樣真的行嗎,頭兒?」小梁十分遲疑。
「沒有甚麼不行的。這些地方,我們要多少,有多少,真的有人敢砸,到另一邊再開就成。你根本不用擔心。快帶她去吧!」
小唐就十分配合:「好,那我們就出發吧。」小唐示意我地離開呢度。我半信半疑,問:「幹甚麼?」
「頭兒叫我們帶你去巡視我們其中一個業務。」牡丹花又張開手臂,繼續係我身後放聲大笑:
「去吧,回來再告訴我吧。如果你還堅持自己的所謂理念的話,我立即放你走!哈哈哈哈哈!」笑聲真係愈聽,愈覺得中間有陣陣既悲涼。
小唐同小梁同我,又再坐上豪華既房車。小唐不斷問我:「你剛才究竟和我頭兒說了甚麼?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那麼激動。」
我沒有回答:「究竟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小梁又冷冷地:「到了,你便知道了。」
「你們的頭兒原來是香港人,你們知道她的來歷是甚麼嗎?」
小唐搖搖頭:「不知道,她是我們原頭兒帶回來的。原頭兒死後,她繼承了一切,而且生意愈做愈大,大家都很開心,也不去追究那麼多。」
「官府不過問?」
小唐噗跡一聲,笑了:「我們說穿了,也是官府一部分。這裡一個縣市甚麼的,又不是重要城市,誰會太操心。況且,都全收買了,有錢一起賺,有甚麼問題?」
「接下來去的地方,你要有心理準備,可能會有一點點不好看。不過,我想,你也會有點興趣的。」
應該都唔方係好野。但係我再諗,都估唔到,佢地會帶我去……
呢個係一個好普通既一個小村落。好簡陋,好簡樸,到處都只係小石牆小石屋。小梁小唐搵到村長,村長係一個瘦弱,乾巴巴既老頭。老頭一見到我地,就一臉徨恐:
「這個月份,我們剛剛才交數……」
「不是,我們只是來看一看。你不用理我們。」小唐簡單地地說了一句,村長就唯唯諾諾稱是,就溜了。
走左一個街頭,四處都有D衣著性感既鄉下樣女子。然後又間唔中有神色大多閃縮、猥瑣既既男子,在橫街大巷四處穿插。
我大概明白呢度係一處咩既地方。我用怨恨既眼光,望住小唐,小唐好似唔係好想同我眼神相接。佢個頭只係向前方,生硬咁點點頭,表示我既推測無錯。「小因,這是中西方,人類文明史中,最遠古最文明的職業。」
我無比痛心。見到一D女仔,仲一臉稚氣,好明顯一定未成年,向住我張望,充滿住好奇。
我咬牙切齒:「你們真的完全喪盡天良……這樣的事也做得出來。」
小唐搖搖頭:「你以為他們是被迫的?讓我告訴你真相是甚麼吧──她們,包括她們的家人,都是自願的。」
「你又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我悶哼一聲。
「你不知道,這裡多年前環境更差。他們沒有任何求生技能,地方也沒有任何耕地可耕。這裡曾經,把子女賣出去的情況很普遍,一些人更賣血……你也知道愛滋村吧?在這些極度貧瘠的地方,這根本不是甚麼新事。你如果有興趣,我遲點也可以帶你去參觀一下。」
小唐就如同處身法庭既辯護律師一樣,係度為自己同佢既集團開脫。佢既聲音亦聽起黎極為理直氣壯。
「她們都是自願接客的。不願意的,我們也不會強迫。我們還會提供醫療隊伍給她們定期檢查。」
「不要把自己說得那麼神聖!你們全部都是魔鬼!」我掩住耳朵,做左一個「我唔想聽你講落去」既動作。
「真的,沒有前頭兒做的事情,沒有我們今天。我們另外一條村,不是搞地下賭場,也一早玩完了。」他一臉感激:
「所以不論是前頭兒,或者現在的頭兒,我一樣心存感激。他們無論要我做甚麼,我也一定會盡力辦。」
我無佢咁好氣。直接問佢借左個手提電話,四處拍攝,然後就拋下一句:
「回去時給我一個拷貝。」「好,沒問題。既然頭兒給你權利,我們當然照辦。」小唐聳聳肩,似乎一D都唔介意。
與其聽小唐係度廢up,倒不如聽親身聽受害人現身說法。我決定走埋去岩岩果個企係街頭張望既小女孩,同佢直接對話。
「你好。」
「……你好。」佢繼續眼神充滿住好奇。望望我,又望望小唐。
「對不起,我不喜歡同時間多個人的……」
她完全誤會左我地既意圖。我於是漲紅了臉:「我不是找你做生意的!我只是想跟你談一談。」
好明顯,佢認得小唐。立即向佢發出徵求同意的眼神。小唐點點頭:「你就休息一下,和她講幾句就好。」
女孩鬆一口氣。「只談一會兒。」
「做……這份工作,不辛苦嗎?」
小女孩既回答好直接:「家中沒錢。我姐姐都是這樣工作,這是我們這條村中,女孩子的命運。所以,我也要這樣做,幫補一下家計……」
「為甚麼不先讀書……」
「沒有錢。讀書也沒有用。不如快點掙錢,爸爸媽媽會高興。」小女孩聲音仲十分之天真:
「如果走運的,遇到好的客人,立即成婚了,或者帶走。生活還可能會立即改善,還有足夠的錢寄回來給家人。早一個月就剛剛有一個是這樣。好生羨慕啊。」
「不痛嗎。」我心情愈來愈沉重。
「一開始……有一點點。但後來也不算甚麼。」女孩既語氣,就好似事不關己既新聞報導員一樣。
「難道,你不覺得很下賤嗎?」呢句正想衝口而出,但係最後係我個喉頭打左一個轉,即刻吞番落去。
我發覺我就算係再冷血既記者,我都問唔出呢個問題。我甚至講唔出「這不是很不道德嗎」,佢一臉天真,亦根本唔知下賤、道德是些甚麼。
「他們真的沒有迫你們?」我低聲問小女孩。
小女孩搖搖頭:「爸媽說,迫我們的,從來只有一個,就是肚子。」她仰高臉,似乎一D都未感覺到世事係幾險惡咁既樣:
「唐先生對我們很好,又不斷給我們生意。我們都知道,亦會感恩圖報,所以我們會繼續努力工作。」我惡狠狠地回瞪小唐,佢只係伸伸舌頭,擺擺手,放出一副「都話係咁架啦」既樣。
小女孩最後她冷漠咁問我:「你還有甚麼想問嗎?不然的話,我想回去了。很多客人可能已經在等,不想……不想怠慢他們。」
我眼眶都發紅了,講不出聲。於是就目送住佢,慢慢咁行返去。「這就是世界上生存的法則了,小因因。」
小唐像國家地理雜誌既旁白一樣,補充一句,作為呢次訪問既總結。咁講落去,用公廁馬桶煮飯,佢都會話乾淨。
「她講的,根本不是她的心底話……根本不是!他們已經全給你們洗腦了,你看你們做的都是甚麼好究?向她們灌輸了一個甚麼樣的思想!?」我緊握住拳頭,幾乎要向住小唐既下顎揮出。
「不要自欺欺人了。有些人生來幸運,所以有一點選擇;有些人根本生來沒有任何選擇。他做的任何事,都沒有所謂錯或對,高或低,高貴或低賤。因為一切只是想合乎生理的最基本需要。」
「我再重覆一次,如果連這份工作也沒有的話,他們會全部餓死,這就是鐵一般既現實。屆時互相殘殺,爭吃人肉,豈不是更加滅絕人性?我就有聽說過其他小村,有這樣的情況出現。說真的,我們真的對他們,是不薄的了。」
我真係頂唔順,索性一巴摑落小唐度。但係因為佢高,所以及時避開左。佢神色十分嚴肅:
「相信自己眼前所見的事實吧。你們生活在香港甚麼的吧,是個大城市吧,甚麼都有吧?出門口買個麵包,都是輕而易舉的事吧?」
「那麼,既然如此,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在你們在談甚麼理想,甚麼夢想,要怎麼上位,或者為了甚麼小事情而爭風呷醋的時候,這裡已經不知有多少人因為吃不飽飯而死了。人死了,一切都只是徒然而已。還講甚麼名,甚麼利?可笑!」
「我們掙回來的錢,也不是全自用的。也沒有下去你們那邊買甚麼名牌貨!多好的公民責任!」
我無法接受佢講既歪理。但係佢講既每一句,都好似向住我既種種舊有既底線,作出迎頭痛擊一樣。我一句都唔可以反駁。
的而且確,我阿媽同我講既教訓,係呢條村入面,根本完全行唔通。亦都無人會理,只會有人笑。其實拍馬屁,同人上床,算得係咩?比起佢地,呢D都叫做賤格咩?呢D只係碎料。
等於我聽我D男同事講拍AV女優咁,係人前人後做一個人盡可夫既角色。但因為係拍戲,係咪就可以代表佢俾做妓女高尚呢?
係日本,AV女優甚至享有好高既知名度同受歡迎程度。有人甚至以老師稱呼,以表示對佢地敬業樂業既精神,表示尊重……
究竟我固有緊守既價值觀,係咪真係咁重要?定只係真係好似小唐話我,我只係身在福中不知福,稍遇挫折,我就係度無病呻吟,自怨自艾?
咁講法,遲早講到萬梓良都係絕頂好老細。我思緒真係無比咁混亂。只得用力搖幾下頭,嘗試驅除小唐灌輸俾我既錯誤觀念……
我心緒不寧。小唐竟然又向我遙上佢既草煙。個死人頭又真係知我既心意,但係我就用力推開佢隻手,拉長臉:「不要!」
小唐若無其事地收回。「那麼,讓我們繼續走吧。」
無可奈何地,我地只得繼續行。去到一家白色既小屋面前,窗前有貼住紅十字既標記。毫無疑問,應該係醫院,或者醫務所,療養院。「怎麼樣,這裡,我也可以進去參觀吧?」
「隨便。」
行到入去,果然係好普通既一間小型療養院,有種刺鼻既消毒藥水味。幾個身穿白袍既人,係度行黎行去。入面有D人訓,有D人企,有D人做舒展運動,大多都係年紀比較大,而且神情呆滯。
行到入去一處獨立房間,見到其中一個婦人,應該年紀唔算太大,但係面色枯黃,一頭銀髮,披住一件棗紅色既毛冷衫,坐係輪椅之上,郁都唔郁。但係佢慢慢發現我既存在,就眼甘甘咁望住我,神情十分之古怪,就好似廟宇入面顏色已經剝落既神像一樣。
佢突然,向我一指,大聲呼喝:
「你!小雅!來幹甚麼。快給我回去工作!」
佢聲線十分之沙啞,好似十幾日無飲過水一樣。
小唐同我講:「這個老婦嘛……我看沒記錯的話,精神是有點問題的。最好不好理會她。」呢個時間,我最想同小唐作對。
好,你話精神有問題?我偏要同佢傾偈。最好啦,我依家都懷疑自己有少少。同聲同氣,仲好。
我行埋去嘗試努力同佢打開話題匣子,語調亦都盡量輕柔番D:「回去工作?做甚麼工作?」
婦人瞪著我:「當然去接待客人。小雅,你以為你有幾分姿色,就不用做嗎?家中缺米啦!還躲懶。」
又是這樣。我發愣,然後決定改變一下話題:「請問一下,你在這裡待了很久了嗎?」
「你失憶了嗎!待了很久!比誰都要久!」
「吶,那麼你知道很多女孩來這裡工作吧。她們這樣做不辛苦嗎?沒有人表示怨言嗎?或者不會有很多人要來醫院嗎?你時常在這裡,一定很清楚吧。」
「呵!你真是問對了人啦!」
老婦雙眼發光,興奮起來,幾乎要係輪椅上一躍而起。
「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的……都不知有多少人要來醫院。做得太頻密,做得紅腫起來的,發炎的,流血的,不知多少。有的還不知因為甚麼原因,肚子大起來,又要打掉。有些連自己有了孩子也不知!把嬰兒放到河邊或者山邊就算。有些還不知為甚麼發病,然後病著病著,就死了。」老婦雙手亂舞:
「但是依我說,她們都該死,她們都死得好!誰叫她們作踐自己的身體?呵呵呵呵呵。」
我同小唐互望左一眼。小唐慢慢講:「都說了啦,精神有點問題的,害我心中直發毛。我不喜歡和這些人一起,會渾身不舒服。我先出去透透氣。你講完就出來,我們一起再走吧。看看你還有沒有興趣參觀甚麼地下賭場或者酒場甚麼的。」
我只得點點頭。小唐再望我左我一眼,就自己一個小步行左出去。
老婦繼續咯咯地笑,似乎掩飾唔到自己心中既興奮。可能係好耐無人同佢講野喇:
「我是做打掃的,但不論怎樣打掃,這裡都有一種說不出的骯髒。我看到太多來這條村工作的女孩子了。有的是自己村的人,有的是別的地方來的,還是騙回來的。自己人就算沒有甚麼怨言,其他人就不同了。有的做著做著,就哭著要離開。有的還要自殺呢。」
「依我說,她們都該死,她們應該全部死光光!誰叫她們作踐自己的身體?呵呵呵。」
老婦又再重覆她岩岩先講既說話。我沉默左一陣,又問:「不是說村子窮,所以迫不得已麼?」
老婦目光空洞地掃視我,然後講:「村子窮,甚麼都說窮,甚麼都說窮的囉,呵呵呵。嘿嘿嘿。窮,就幹甚麼都可以了吧!國家最窮,為甚麼領導人也不去運毒?」
老婦既笑聲,令到我有D不寒而慄。「有貞節牌坊卻不去守,而且還搞成淫亂村子。如此世道中落,哈哈哈哈哈!」老婦似乎無理我,佢彷彿陶醉係自己既演說之中,已經不能自拔。
「女人最重要就是貞節。沒有貞節,甚麼都不是。她們都要去死!她們都要去死!!」
老婦面色由枯黃慢慢漸漸變番紅色。「我問你,你的貞節,又在哪裡,你的貞節,還在不在??」
我唔知點答佢呢個問題。最近發生太多事,令到我既價值觀已經出現翻天地覆既變化。就算有貞節,又點?貞節可以換飯食咩?對D高登仔黎講就係……
但係好明顯老婦見我一臉遲疑,無回答到佢既問題,覺得好唔滿意。佢忽然之間,怪叫一聲,然後就從輪椅中跳起,一下子撲倒我在地,然後佢用雙手鍊住我條頸,不斷收緊。
我完全無諗過呢個老婦竟然會突然之間跳出輪椅上攻擊我。雖然佢睇落好孱弱,點知原來都咁好力氣。唔駛十秒,我已經感到眼前陣陣發黑,金星亂冒。
「告訴我,你的貞節去了哪裡?你們的貞節去了哪裡,去了哪裡啊!我的貞節又究竟給了誰啊啊啊啊……」
我喉頭間發出咯咯聲,好勉強地叫左聲:「救……救……命……」
好彩,小唐可能聽到叫聲,發現異樣,及時衝番入黎,一下子推開老婦,然後扶返我起身。
老婦雖然被推開,又起唔返身,佢繼續一邊點頭,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拍手,同自己講野。
「沒有貞節的,還打我!還打我!打得好!噫噫噫!」
「你們不要碰我!全部都是髒兮兮的。嘻!」個老婦仲突然間唱起歌黎,好似想歌頌自己個祖國一樣。
雖然脫左險,我仍然感覺到呼吸困難,急急咁大口大口喘氣。可以感覺到既係,我條頸好快就會出現十隻手指紅印。地上仲跌左一堆本來放係我外褸既剩餘隨身物品,散落左係老婦匍匐既地方附近。
我指住地下既各種物品。小唐會意,於是同我一件一件咁樣撿拾返起黎。但係其中係一張相,就俾老婦拎左黎睇。
老婦笑聲停止,佢竟然突然之間喊起上黎。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這個才算真正的女人。我佩服這個女人!!」
呢張相,我記得我收埋左既呢張相入面既人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