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瞳》一次換眼,讓我變成魔鬼(卷十已經推出!):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十角荊冠(下)
「因為倆名娃兒,已經不需要老夫的照顧。」一身黑衣的老姜微微笑道。
「這是怎麼的一回事?」我奇道。雖然楊氏姐妹擁有魔瞳,但因為頭背相連,行動非常不便,以往日常起居飲食,也必須靠老姜照料。
「因為她們的身體已經成功分開,不再互相依舊。」老姜笑道:「分體手術是她姐妹共同決定,亦是老夫親自進行,憑藉魔瞳殘留的治療能力,手術後的一切創傷,也很快復原。」
「分開了?」我微感驚訝,又問道:「那麼『先見之瞳』歸誰?」
「她倆誰也沒要,只想為普通人。畢竟,再也看不見未來的『先見之瞳』,作用有限。」老姜說著,張開了手,掌中捧著一顆靈動妖異、瞳色鮮紅的眼球,「她倆自幼連體而生,在老夫照料下雖能成長,但體質始終弱於常人,加上行動不便,所以一直以來,兩女縱對世事萬物好奇,許多事情也只能靠書本閱得,或靠我帶著遠觀,不能親身感受。直到臥龍先生將『先見之瞳』傳了給她們,她倆的體格才好了起來,但成魔以後,她倆反而得長居臥龍島上,免受戰火波及。一直到不久之前,『先見之瞳』再也不能看到任何未來時,她倆便知道與魔界再無任何瓜葛,因此離開珠峰後,她倆便決意分開。」
「與從出生一剎那便相依為命的姐妹分開,也不是一個容易的決定。只是沒了魔瞳,在這亂世行走,也是冒險。」
「她倆姐妹好歹也是孔明傳人,最厲害的不是魔瞳異能,而是那腦袋中的智慧。」說到這兒,老姜忽然神色一黯,道:「不過,擁有能看破一切的智慧,也不知是好是壞⋯⋯」
我聽出異樣,問道:「出狀況了?」
「分體手術後,她倆很快便醒了過來,又花數天重新適應獨立的身體後,她們終能憑自己的意志,緩緩行走。亦情和亦懷,兩姐妹不用言語,只需眼神便能交流。原本,她們應該是結伴出走,在亂世探索,但出發那天,她倆對視了一眼,然後⋯⋯」說到這裡,老姜嘆了口氣,才續道:「素來冷漠的亦懷,忽朝亦情開懷一笑,然後,便以筆封喉,自我了結!」
「楊亦懷⋯⋯死了?」我聞言一愕。
想起龐拿生前經歷,我本來打算在適當時候,找她一問,誰料她竟已自盡。
「亦懷血流如注,灑得亦情一臉鮮紅,可是她倆始終保持微笑,彷彿早已互相確認為有此結果。當亦懷最終氣絕倒地後,亦情便再沒看過妹妹的遺體一眼,只是淡淡朝老夫微笑,揮手道別,便就此獨自離去。」老姜搖頭苦笑,道:「老夫雖然比她倆年長,但對於生死,反沒一對娃兒看得淡泊。」
「她倆都選擇了自由,只是方式各有不同。」我沉聲說罷,問道:「不過,孔明交付給你的任務已完,那麼你為甚麼又要來到這戰場呢?」
「就是因為它。」老姜指著我手中荊冠,「那是我姜家歷代的心血結晶。」
「這東西跟你有關?」我有點意外,「所以,就是你跟伊卡洛斯暗中製造的?」
「其實你亦有份參與,只是⋯⋯」老姜笑了笑,道:「不是現在這個身為魔鬼之皇的你,而是那一個,被凡人尊為聖子的『你』。」
「你指的是耶穌。」我略感意外,但轉念一想,便道:「是孔明告訴你的?」關於我靈魂當中包含耶穌這秘密,世上理應只有撒旦和孔明知曉。
「對,這也是姜家歷代口耳相傳之秘。我們姜家延續燈火,世代伺奉臥龍先生,為的就是與耶穌重逢。」
「我不太明白,中原姓姜的,跟遠方羅馬帝國的耶穌,為甚麼會有所關連?」
老姜笑了一笑,道:「你可知道,耶穌有一名弟弟嗎?」
「你意思是瑪利亞與寧錄,在耶穌之後還有一名孩子?」我眉頭一揚。
「不,與他倆無關。老夫說的弟弟,與耶穌並無任何血緣關係,卻是名份上、感情上的兄弟。」老姜笑道:「因為,那是約瑟的孩子。」
「啊,就是被稱為耶穌在地上的父的『納匝勒聖約瑟』?據我所知,他與瑪利亞只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我摸了摸下巴,搜索著撒旦遺下的記憶,「不過,他確實還有幾個孩子⋯⋯而且年紀都比耶穌小。」
「約瑟乃是大衛王的後裔,家族其時雖不富貴,但仍然德高望重,瑪利亞亦因此才尋上了他。當瑪利亞顯露那手治療異能後,約瑟便知她絕非凡人,亦因而願意協助她逃避太陽神教的追捕。約瑟本是已婚之人,只是為了掩人耳目,才偷龍轉鳳,讓瑪利亞挪用自己原本妻子的身份,也是自那時開始,瑪利亞才放棄原本的名稱,成為了『瑪利亞』。」老姜繼續說道:「約瑟卻沒有因此拋棄髮妻,二人暗中繼續相愛,亦因此誕下了好幾個孩子,只是為免招人話柄,瑪利亞才同時將那幾個由真正的瑪利亞所生的孩子,認作自己骨肉。」
「你指的是雅各、約西、猶大和西門四人?聖經對他們亦有記載。」
「是的。為了不讓他們被波及,耶穌自幼便與這四位名義上的兄弟盡量疏遠,除了其中一人。」老姜說道:「那就是年紀與他最接近的雅各。」
「公義者雅各?」
「正是。」老姜點了點頭,「當瑪利亞投靠約瑟時,真正的瑪利亞其實亦已懷孕,所以雅各與耶穌年紀實際只差三個月。約瑟瑪利亞同時撫養二人,因此二人雖無血緣,卻親如手足,只是到了後來耶穌的異能開始顯然時,約瑟才特意讓雅各遠理耶穌。不過,少年總是反叛,雅各沒理會父親的告誡,整天跟隨耶穌。雖然被告知耶穌乃是『彌賽亞』,但在雅各眼中,對方只是自己的哥哥,並無甚麼特別。直到某次,他們在一個隱密林中玩耍時,竟遇到太陽神教教埋伏。神教目標自然是要搶走耶穌,雅各為了保護哥哥挺身出手,卻反被傷至奄奄一息。那時耶穌年紀尚小,異能運用尚未靈活,尤其看到自己兄弟浴血,更是一時慌張失惜,無論如何也使不出治療之能。就在此時,一名魔鬼突然現身,將所有教走擊斃,並取出一顆魔瞳,讓雅各安上。」
「讓我猜猜看。」我微笑說道:「那魔鬼便是孔明?」
「你猜對了。」老姜莞爾一笑。
我對這段經歷沒有任何印象,那麼其時世上不會乘機取耶穌性命的人,就只有孔明一人。
「那些教徒會埋伏密林中,似乎也是臥龍通風報信,而他一直到最後才現身,就是為了讓雅各入魔,對吧?」我摸著下巴猜測。
「我也曾經問過先生同樣問題,他卻只是笑而不答。」老姜聳了聳肩,又續道:「但無論如何,雅各就此成了魔鬼。雅各和耶穌自知父親對魔鬼深惡痛絕,因此不敢對任何人提起他已入魔這事,但這亦件亦令兩兄弟心懷芥蒂,漸漸疏遠。後來耶穌聲名漸響,追隨著眾與日俱增,更不斷遊歷各城傳道,雅各與耶穌便鮮再有見面的機會。」
「雅各雖然成魔,卻因自幼見盡耶穌對抗魔鬼與太陽神教的情況,一心遠離鬥爭,只默默過著平凡低調的生活。雅各幾乎沒使用魔瞳,臥龍先生亦再無出現在他面前。不過,事情到了耶穌被捕後,出現了變化。 」說到這兒,老姜頓了一頓,道:「雖然已多年沒見,但雅各心裡卻一直掛念哥哥,亦總是不斷向人打斷這位『聖子』的消息。當他得知耶穌被捕,便連夜潛進耶路撒冷。為了能見耶穌一面,他本想使用魔瞳潛進監獄,但當到了監獄時,雅各發現有一人正等待著他,卻是孔明。看到昔日的救命恩人,雅各驚詫萬分,正想出言發問,臥龍先生卻吩咐他跟隨其後,便逕自走進監獄之中。雅各滿腹疑惑,卻從耶穌口中得知,對方乃魔王撒旦的七大手下之一,本領非凡,便只好硬著頭皮,緊緊跟隨。
「雅各原以為臥龍先生會大開殺界,可是對方只負手而行,步伐時急時緩,卻總是在巡兵來到之前,或剛離開後,轉進另一條通道。整個監獄因為耶穌之故,內外也部署了比平常多數倍的獄卒及士兵,但在臥龍先生的帶領下,二人如入無人之境,轉眼間已來到監獄最深處的一個獨立牢房之中。
「牢房深入地底,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鐵門,滲透著走廊牆上數根殘燭的火光。在陰暗濕漉的房裡,除了數頭吱吱亂叫的老鼠,便只有一人虛弱的躺在因沾滿血液而發臭的稻草上,正是耶穌。看到多年未見的哥哥被拷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雅各既悲且怒,又質問耶穌為甚麼不以念力反抗,或以異能治理傷勢。耶穌只是苦笑,指了指他頭上一物,說一切能力,皆被該物封印。」
「那物件,就是『荊冠』?」我問道。
「正是。當耶穌在客西馬尼園被捕時,那數十士兵當中一半是魔鬼,其中一名便將『荊冠』套在耶穌頭上,並譏笑他是『猶太人的王』。當被『荊冠』套上的一剎,耶穌說他便覺得渾身一重,且周遭眾人的負面情緒彷彿都被放大,並加諸在他身上,使得他的氣被隔絕,難以使出異能。雅各聞言,看到那『荊冠』上的棘尖,深深插進耶穌頭顱之中,使得他血流披面,立時便想將之拔走,但卻同時被孔明和耶穌二人阻止。這時,孔明終於向雅各解釋,原來耶穌被捕,甚至即將面對的死刑,也是耶穌與撒旦的共同決定,因為他們希望能夠推遲末日。至於『荊冠』,卻是撒旦的保險之舉,目的便是防止耶穌在最後關頭反悔。那時的雅各,與魔界沒有交集,自然聽得一頭霧水,他唯一肯定的,就是耶穌決意捨身成仁。只不過,在雅各眼中看見的,並不是甚麼彌賽亞、甚麼聖子、甚麼猶太人的王,他看到的,就只是那個自小與他一起玩樂、一起因惡作劇被父親約瑟責罵、一起同床聽著母親瑪利亞說那些遠古傳說入睡、一起同憂共喜的兄長。他很想把耶穌救走,但看到那粗大的鐵鏈,以防沿路進來的森然守衛,雅各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抱住耶穌,低聲絕泣。而耶穌在那十多年,一直充當神的兒子,一直過著驚心動魄、隨時被襲的生活,早身心俱疲,在那一刻面對自己記掛多年的弟弟,終於卸下一切裝扮,當回一名普通的哥哥,輕輕摸著雅各的頭,以示安慰。二人如此相擁,聊著十多年來各自藏在心裡的話題,一直到天快要亮,雅各才隨著臥龍先生離開。
「到了翌日,已是耶穌受刑的日子,雅各混在人群堆中,由監獄開始,緊緊跟隨步履蹣跚、背負厚重十架的耶穌,一直來到刑場上。在場除了雅各,其實還有許多人想劫走耶穌,只是薩麥爾卻召集了大量魔鬼,守候在刑場四周,震攝眾人。最終,被許多人稱為騙子、假先知,但更多人視作聖子的耶穌,便在眾目睽睽下活活失血而死。耶穌的屍體其後被政府收回,一直到晚上待得人潮被驅散,才由他的門徒領走。至於雅各,本來與耶穌的門徒並不熟稔,但耶穌的首名門生、十二使徒之一的安得烈卻認得他,知道雅各乃耶穌的弟弟,便讓他共同領屍。雅各的目標,卻只有一個,就是那個『荊冠』。所以當使徒門拭擦遺體、將那充滿嘲刺惡意的荊冠拋到一邊時,雅各便將之偷偷收藏起來。」
「難道他想替耶穌報仇?」我聽到這兒,看著手中『荊冠』笑問。
「雅各確實是有這想法,可是他根本搞不清楚,害耶穌落得如此下場的人到底是誰。是一直想將他收歸的太陽神教?是一直想追殺他的魔鬼?還是忌諱他的號召力、只想獨攬宗政話詞權、對他趕盡殺絕的凡人?」
「又或者,是那個自小便在他耳邊呢喃的魔皇?」我笑了笑,道:「畢竟,也是因為他的計劃,耶穌才會冠上『神之子』的名號。」
「雅各不是沒有想過,只是耶穌早已明言,他對撒旦無怨無恨,自我犧牲亦是他深思熟慮了十多年的決定,加上那個時候,撒旦已經被薩麥爾殺死,只是消息尚未完全流通。再說,」老姜看著我手中荊冠,「那東西根本對撒旦毫無作用,因為它不能刺破那身黑色異膚。」
我聞言用指頭按了按『荊冠』上的棘尖,果然只感刺痛,卻始終沒有被刺穿皮膚。
「不過,那東西本來確實是用以對付撒旦,只是發揮不了效果,才被撒旦奪為己用。」
「嘿,是誰敢對付撒旦?」我好奇地笑道。
「你應該聽過摩西這個人物吧?」老姜看著我問道。
「自然聽過,但他與『荊冠』又有甚麼關係⋯⋯」我說著,忽然靈機一觸,道:「啊,難道就是那個被焚燒的荊棘?」
「正是!出埃及記曾仔細描寫,摩西看見有荊棘被火燒著,卻沒有半點毀壞,就是因為那束荊棘並非凡物。而且,燃燒著它的,亦非單純火焰。」老姜微微一笑,「那其實是『火鳥』的火,目標是將荊棘煉成一個能阻截撒旦體內氣息的枷鎖!」
「那麼,摩西當時在何烈山看到的,並不是甚麼耶和華,而是寧錄了。」我恍然大悟,「寧錄只是想假借摩西的手暗算撒旦,怎料棋差一著,始終刺不穿撒旦的皮膚。」
「撒旦那身黑黝異膚,令他能完全漠視任何神兵利器,可說得上是一種最佳的防禦。不過,在囚牢那夜,耶穌跟雅各談論到撒旦那奇異外表時,雅各卻另有想法。雅各繼承父親手藝成了一名木匠,當聽到撒旦原本樣子正常、可是在敗了及天上唯一後,便多了一層無堅不摧的黑色皮膚,便直覺地以木匠心態,覺得那層如夜般的漆黑,是一種『塗層』。」
「塗層?」
「木匠製作木器時,總喜歡在最後階段塗上質地堅韌耐刮的油漆,以增加耐用性。不過,天上唯一沒有保護撒旦、增加其防禦力的必要,那麼這塗層的目的,便應該是在『隔絕』某種東西,就像一般木器的塗層,能防止害蟲蛀咬一樣。當耶穌聽到雅各這番言論,他便想起撒旦總喜歡在晚裡行事,因為日間的陽光會削弱他的力量。」老姜看著我身上的皮膚,繼續道:「那時,雅各便忽發奇想,認為那一身黑膚,要隔絕的並非外物,而是撒旦體內的東西。或許,天上唯一想防範的『害蟲』,其實是撒旦原本應有的力量!」
「原有的力量?」我眉頭忍不住稍微揚起,「若果雅各的猜想沒錯,『獸』態反而是天上唯一對撒旦的力量限制器?」
當我將力量提升到一定程度時,便會觸發『獸』的形態,誠然那身皮膚,令我擁有額外的防禦力,但每次接觸陽光,黑膚便會份外沉重,稍微影響我的動作,也只有黑夜無光時,才最感舒適自然。
我又想起亞當曾說過,這身異膚之所以是黑色,是因為那是天上唯一所加在撒旦身上、吸收「光」的枷鎖。
這時,我忽然想起,之前以「窺心之瞳」進入亞當的思緒時,我曾閱讀到他、夏娃與撒旦,在創世之初的記憶。
在偷吃禁果不久,天上唯一的聲音便突然出現,接著三人的身體,突然變成漆黑一片。
那模樣與現在『獸』化了的我有數分相似,只是那種黑暗,不如此時我身上的那麼濃厚深邃。
「天上唯一出現前,黑影便籠罩了三人,接著衪說了一句『審判』,亞當的記憶便就此中斷。『審判』⋯⋯和我這身異膚有甚麼關係嗎?」我摸著下巴思索,嘗試在亞當那段記憶中尋找線索,忽然靈光一閃,心中想道:「我知道⋯⋯這些連『火鳥』也不能燒毀的荊棘是甚麼了。它之所以能與智慧樹根融合,乃是因為它本來是撒旦自智慧樹摘下,用以保護始人免受『審判』傷害的葉子!」
這時我再次細看『荊冠』,雖然沒有樹葉,但它的顏色確實與亞當記憶中的智慧樹葉顏色一致。
那時,撒旦為了保護亞當夏娃抵擋『審判』,將樹葉鋪在他們的要害上,成了世間第一件衣服。
或許在那之後,他們帶著樹葉,來到凡間,亞當又在多年以後,不知是意外或是得到甚麼提示,以『火鳥』燃燒葉子,將其煉造成荊棘。
當初智慧樹葉確實保住了兩名始人,而我的暗黑異膚又真與『審判』有關的話,那麼「荊冠」會否就是解開「獸」態真相的關鍵呢?
「雅各繼承了約瑟的善良,雖然對撒旦懷有恨意,但那股仇恨遠不及他與耶穌之間的兄弟之愛。所以,他取走『荊冦』,其實是想繼承耶穌的遺志。」老姜看著我說道:「那就是重塑一個能破開撒旦身上黑色枷鎖的荊冠,讓魔皇再次挑戰天上唯一。」
「可是雅各既知『荊冠』對撒旦無用,又怎麼會想到要重製一件?而且你說他從未涉足魔界,又哪來這等知識?」我想了想,問道:「難道,是孔明給他的提示?」
「嚴格來說,臥龍先生並未提示過甚麼,他只是借了魔瞳異能給雅各。」老姜笑道。
「借用異能?你意思是孔明給雅各安裝的魔瞳,就是『先見之瞳』?」我奇道。
「哈哈,一切解釋,倒不如讓老夫斗膽示範。」老姜微微躬身,道:「畢先生,見笑了。」
語畢,老姜的左眼眼瞳突然變得鮮紅,竟是打開了魔瞳。
老姜渾身散發的魔氣不甚濃烈,修為未算上尚,可是有一事讓我詫異非常,那就是他魔瞳所散發的氣息,竟與「鏡花之瞳」一模一樣!
「畢先生應該已察覺到老夫這顆魔瞳的特別之處吧?」老姜微微垂首,不敢與我眼神正面交接,「這顆魔瞳,名為『借花之瞳』,正是臥龍先生昔日在雅各重傷時所安裝的那一顆。」
「借花之瞳?」我饒有趣味地打量老姜。
「故名思義,就是借用其他魔鬼的能力。這魔瞳並無任何自身的異能,但若果在一定範圍內感應到別的魔鬼,便能借過對方的異能。不過,這能力聽起來厲害,卻不容易使用。」
「我猜感應範圍與修為成正比吧?若果別的魔鬼離開了有效範圍,但偏偏對方魔瞳異能適合遠攻,『借花之瞳』便頓成廢物。」我想了想道:「魔鬼為了佔有先機,總是對自己的能力保而不宣,因此要在短時間內摸清異能並不簡單。」
想起先前龐拿嘗試擒下老姜不果,應該就是因為老姜以「借花之瞳」借來「穿透之瞳」的異能,令龐拿的攻擊落空。
「畢先生說得不錯。要以剛借來的異能與早已熟練該技的魔鬼交手,除了撒旦、七君或古今屈指可數的頂尖魔鬼外,都可說得上是凶險之極的事。所以臥龍先生將魔瞳交給雅各,並不是想他『借花殺佛』,而是希望他能突破臥龍先生的視野。」老姜闔上魔瞳,撤走魔氣,繼續解釋:「以『先見之瞳』預視未來,就像在一所黑暗的房子裡打開窗口,修為越多,打開的窗便越多,可是一切能見到的,也是受限於使用者的活動及人際網絡。臥龍先生是魔界七君,在魔界無人不識,又是許多凡人皇朝背後的推手,本來就像是高峰上的房子,打開任何一扇窗,都能收無數風光。不過他亦明白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即便在顛峰飽覽絕景,也會有一些霧裡河山看不清楚。先生不可能隨便借出『先見之瞳』給他人,所以千辛萬苦,尋到『借花之瞳』,就是希望能有人幫忙打開窗子。」
「但為甚麼是雅各?」
「因為他是耶穌的兄弟,雖無血緣,卻有羈絆,而先生早知道撒旦必須借助耶穌的靈魂,才來成功催生自己的複製體。魔皇未來,關涉世界生死,臥龍先生也只不過是希望能有人填補他看漏的『一失』。」
「而這件事,雅各做到了。」
「在那充滿怨恨與冤屈的監獄裡,在那無光囚牢中看著必死無疑的兄長而感到悲憤萬分,雅各在內外各種極巨大的負面情緒刺激下,終於首次觸發了『借花之瞳』的異能。在那時刻,他身邊的人就只有臥龍先生,唯一的魔瞳,就是『先見之瞳』。」老姜頓了頓,道:「因此,雅各成功打開了一扇窗,而且更是臥龍先生始料未及,一下子看到終局的窗。」
「他到底看到甚麼?」我好奇地問。
「雅各因為對魔鬼的顧忌,沒有向臥龍先生或任何魔鬼透露那驚鴻一瞥的內容,反而為了繼承亡兄遺志,帶領教會,雅各與耶穌的一眾門徒走近,最終他所預視的景象,透露了給其中幾人。當中一名門徒約翰,更將之寫了下來,成了流傳後世,被億萬人視作金科玉律的典藉的最後一章。」
聽到這裡,我便即醒悟,脫口說道:「雅各所瞥見的未來,便是『啟示錄』的異象!」
「正是。不過,雅各一直沒有深入魔鬼與天使的紛爭,而且所預視的景況,是距當時二千年的時代,一切事物與其時工藝或科技水平相距千里,所以他看到的一切,只以為是怪力亂神,其實許多也不過是當今平常不過的事物。加上約翰之後囚禁在一島上監獄,每天受著嚴刑拷打,精神錯亂,所書寫的『啟示錄』便滲雜著多不存在的幻像,使之變得一分真,九分假。不過,有一件東西,『啟示錄』並無記錯,那就是雅各在當晚一眼認出、你手中的『荊冠』,因為那與耶穌其時所戴極其相似。雅各在耶路撒冷牢裡將所見異象告訴耶穌,耶穌稍加詢問,便知雅各所看未來中,戴著『荊冠』的人與撒旦模樣極似,但外表正常,沒有奇異黑膚,而且他所戴的『荊冠』有一個很大的差異之處。」
「差異處?」我一邊回想「啟示錄」的內容,一邊說道:「『啟示錄』裡沒有提及過荊冠,卻有關『十角獸』的形容。『獸』指的自然是撒旦,那麼『十角』,便是與耶穌所戴荊冠的差異之處?」
「不錯。」老姜點了點頭:「耶穌逆向推敲,認為未來中的那『荊冠』,其作用就是讓撒旦解除身上的黑暗,那十個角便應該是當中的關鍵。」
「那十個『角』⋯⋯」我笑了笑,道:「答案,也顯然而見。」
天底之下能刺破暗黑異膚的,便只有智慧樹根。
「雅各帶著那沾著耶穌鮮血的原型後,第一步就是尋找重造一具『荊冠』所需的材料。只是,雅各根本不知道『荊冠』本是何物,他託教會教徒尋遍各地,也始㚵找不到有任何一種荊棘是與手上所持相似。就在雅各苦無頭緒之際,臥龍先生忽地現身,讓雅各再一次看到未來。沒了牢獄裡那種濃烈負面情緒刺激,雅各所看到的未來十分接近,可能性亦隨之增多。然後,他才芸芸未來當中發現,那材料原來近在眼前。當日瑪利亞知道會為約瑟與真正的瑪利亞帶來許多殺機,便將一件受藏多時的特殊保護衣,贈予真正的瑪利亞,亦是雅各的親生母親。」
「其時,真正的瑪利亞已然老死,那件保護衣輾轉流落到她最小的兒子西門。雅各尋上五弟,藉詞討了那件衣服。」
「那衣服其實是由智慧樹樹葉所編織而成的保護甲。」接著,我便說出了我在亞當記憶中挖到的經歷。
老姜聽著我的話,一雙眼睛越瞪越大,尤其是當我點破瑪利亞的真正身份乃是夏娃時,他更是震驚萬分。
他呆了半晌,才稍微平伏,道:「難怪⋯⋯那荊冠有此奇效,且神器的火也破壞不了,想不到原來是伊甸神物。」
「說起來,雅各沒有『火鳥』,又怎能鍛煉智慧樹葉呢?」我問道。
「重塑『荊冠』這事,雅各知道必須低調,不能引起任何一方,尤其太陽神教的注意,但他苦無頭緒,不知如何開始。這時,臥龍先生便給雅各一個建議,讓他以一個最為緩慢、最為原始的方法,那就是以大量負面情緒去鍛造。其時羅馬帝國與毗鄰的安息帝國長年有軍事衝突,先生便帶雅各到兩國邊境裡最激烈的戰場。在那裡,雅各感受到排山倒海、比昔日在耶路撒冷監獄,或在耶穌受刑時更強烈濃厚的負能量。在戰場中心、殺戮最為激烈的地方上待了整整一個月,那衣服終於起了一點變化。原本透著鮮血光澤的表面,竟有一些地方像是生鏽似的變得暗啞無光,雖然所佔面積不多,但看起來很是明顯。」
「戰場的負面情緒,從來是最純粹的能量之一,古往今來,不少魔鬼想盡辦法策動戰爭,就是為了吸收那龐大的的能量以提升自身修為。」我摸著下巴說道:「耶穌曾提過,他戴上『荊冠』後,便感受到許多負面能量,那便意味智慧樹葉本身便會吸受能量,這也是為甚麼撒旦當日會將之披在始人身上,而那護甲待在戰場上久了,會產生變化。」
「但被戰場影響的除了智慧樹葉,還有雅各。在戰場那一個月,因魔瞳而感官變得敏銳的雅各,每分每秒感受著場上所有士兵的負面能量,雖然身體精力充沛,可是看到那真實慘烈的廝殺,天性善良的他精神反而大受折磨。當臥龍先生向他解釋,魔鬼必須吸食人類的負面能量或其壽命以續命維生時,雅各這才赫然醒覺,那顆保住他性命、增強身體各方機能的紅瞳眼球,並非祝福,而是咀咒。所以,雅各拒絕了臥龍先生前往下一個戰場的邀請,因為他並不希望再一次因別人的死亡而增壽,就算會耗盡能量而身受天劫,雅各也希望能像與父母一樣,以普通人的身份死去。
「不過,矛盾之處是,雅各仍然希望能完成耶穌的願望,對吧?」
「是的,因為那個耶穌希望達到的未來,亦是他親眼目睹的未來。所以,臥龍先生便提出與雅各立下血契,讓雅各及其後人世代伺候臥龍先生,以換取先生帶領他們置身世界各地的紛亂或戰爭裡仍能周全平安。雅各的後人們可安上『借花之瞳』,借『先見之瞳』窺探未來以調整做法,但成魔之後,卻不得再待在戰場或怨氣厚重之地。」老姜說道:「因為『先見之瞳』的預視裡,撒旦繼承人至少在二千年後才會面世,雅各亦不急於一時,便答應這份血契。煉造『十角荊冠』因而成了雅各一族每一代的任務,『借花之瞳』亦成了家傳寶物。世人為了下一代,總會不惜一切遠離戰火,不過雅各一族卻反其道而行,往往挑選時代裡最多戰亂的地方落腳。他們由中東地區,一直往東遷徙。至於家族所持的護甲,亦因經年累月吸收負面能量,慢慢『枯萎』,變成一條條暗紅色的荊棘。族人一直以所見未來,以及原本的荊冠,相互對比研究,二千年下來,終於摸索到能成功植入智慧樹根的獨特排序方式。」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問老姜道:「所以,你其實是雅各的後人?」
「是的。為避風頭以及各教狙擊,我們家族除了不斷遷移,或與當地氏族聯婚,或改名換姓,到了後來,除了家中族人相傳,已再無外人得知,我們的祖先乃是耶穌之弟。」
「然後,你便將這荊棘的排列方式告訴耶穌?再由他透過我的嘴巴,讓伊卡洛斯完成?」
「是的。因為最後階段的鍛造,已非尋常戰爭所產生的能量能夠滿足,因為枯萎後的荊棘,吸收負能量的能力大減,必須要更為純正、更為集中的負面能量。」
我立時醒悟,脫口問道:「你所指的,是珠峰裡的『純血』?」
「不錯。」老姜點頭確認,「以『純血』貫注後,荊棘便會變得相對柔軟,適合扭曲,加上不會受負面能量影響的機械臂,以及伊卡洛斯的精準控制,新的『荊冠』最終便是在珠峰裡,成功煉成。」
「嘿,想不到竟是在我的眼皮之下,完成了這東西。」我掂量一下手中『荊冠』,冷笑一聲。
「這事保密,只因在眾多可能未來之中,唯有此時此刻,『荊冠』的出現才最為正確。畢竟太早現世,便會引來各方爭奪,將之改造成控制撒旦的武器;而畢先生靈魂尚未完整、又或者功力未達顛峰的話,戴上了它,亦有機會引致走火入魔。」老姜不慍不火地解釋:「再說,你手上的『荊冠』,尚欠些東西,才能真正運作。」
「你說的是智慧樹根吧?」我看著手中『荊冠』,那些綜橫交錯而成的小孔。
「當初十二大天使,各被賜予一支智慧樹根,而昔日后羿狙擊十名下凡天使,便是以智慧樹根作箭,所以便證明其中十根,必在人間。」老姜說道。
「子誠的一雙槍刃,項霸王的槍頭,武藏帶來的『天叢雲劍』以及楊氏姐妹的髮簪。只是其中一支髮簪已被『火鳥』擊碎,那麼我手中便六毀其一,只有五支。」我盤算了一下,「那麼我得找一下餘下的了。」
「或許,那並不是甚麼困難事。當日后羿射日,九發九中,但到了最後一擊時,僅餘的那一支智慧樹根卻被一名魔鬼偷走,臥龍先生當時更在現場。」老姜頓了一頓,道:「能避開『先見之瞳』的預測,只因那魔鬼擁有的,就是能讓各種力量穿透自身的『穿透之瞳』。」
「『穿透之瞳』?所以盗取樹根的人其實是普羅米修斯?」我忽地想起伊卡洛斯破解的普羅米修斯書信,當中便提及到,下凡後的這許多年,他為了亞當偷了不少東西,當中便包括智慧樹根。
「跟據先生所言,偷箭的人就是他,所以先生推測,寧錄⋯⋯亞當理應藏有餘下的智慧樹根。」老姜分析道:「十二名大天使先後下凡,就算奧丁此刻手執尚有一根,但太陽神教應該有餘下的五根。」
「那麼加上我方擁有的,便剛好是十根!如此一來⋯⋯」
「如此一來,畢先生這身異膚,或真能藉『荊冠』消退了。」老姜笑著,把話接上。
「然後,我便能知道,天上唯一到底為甚麼要用這些黑暗,封印撒旦。」我看著『荊冠』,心中暗忖。
若『獸』的形態,的確是一個枷鎖,那麼此刻吸收了龐拿靈魂的我,能夠釋放全部能量的話⋯⋯
或許。
真有能力,與衪一戰。
「戰也好,談也好,唯有以最強姿態走到衪的面前,一切才有意義。」老姜正容說道:「那許多人苦心孤詣將末日推遲了二千年,中間產生了無數戰亂人禍,血流成海,就是為了讓你,不用仰視著衪。」
「我知道。所以這荊冠雖輕,卻同時無比沉重。」我沉聲說道:「感謝你們一族,以生命與鮮血,鑄造此器。」
老姜朝我深深一揖,然後笑道:「老夫這次真的功成身退了。」
「你要走了?」
「老夫謹遵家訓,不會吸食人類的慾望延壽。所以嘛,天劫不知在哪一天會來臨,在那之前,老夫還希望可以,能遊歷這塵世一片。」老姜笑道:「有緣的話,或尚可見亦情那娃兒一面。」
「還請保重。」我朝老姜微微欠身示謝,忽想起一事,便問道:「你家族姜姓,又與孔明及戰亂有關⋯⋯ 難不成,姜維是你的祖先?」
「畢先生所猜不錯,老夫正是姜維之後。祖師爺天資卓絕,聰明絕頂,是先生的得意門生,先生幾乎要將『先見之瞳』傳了給他,但那時候發生了一點事,令先生走火入魔,不得不一直以『墨綾』纏目,以防魔氣外洩。」老姜說著,頓了一頓,道:「祖師爺與先生在三國時期的經歷,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我會在『天堂』與『地獄』裡,看看能否找到他倆的靈魂。」我笑了笑,道:「對了,直到現在,我還未知道你的名字。」
老姜正欲回答,但我已搶在他的前頭,笑道:「我已經知道了。你的名字,我會好好記住。」語畢,我便闔上了「窺心之瞳」。
老姜先是一愕,旋即明白箇中原因,便笑道:「就此別過,還待『地獄』或『天堂』再會。」再次鞠躬作揖,然後回身離去。
待老姜的身影消失後,我便微微一笑,朗聲說道:「你們,全都聽到了吧?」
此時,有數個人影自四方建築物的暗處走了出來,卻是三名『四騎』及薩麥爾。
其實在老姜現身不久,他們幾人已然因為機械鷹而趕到,只是為了讓老姜自在地說出一切,我才以「傳音入密」讓他們在暗中待著。
「所以,你需要收集所有智慧樹根了。」子誠一邊說,一邊將刃槍自槍袋中取出,然後轉向遞了給我,「天叢雲劍,我再跟武藏討吧。」
「我沒想過武藏會在雅盧出現,而且還是站在我們一方,與天使作戰。不過,他會願意交出武器嗎?」我一邊接過刃槍,一邊問道。
「剛才我跟他聊了一下,他登島目的,只是為故人之後,找太陽神教算帳。現在寧錄已死,太陽神教大勢已去,武藏說他無興趣參與之後的戰鬥,今後雙手亦不會再拿刀。」子誠解釋道,「所以天叢雲劍對他來說應該不再重要。」
「真想知道,當日邪龍三角洲一別,他到底經歷了甚麼。」我說罷,催動魔氣喚醒『萬蛇』。
我讓左手食中兩指化成上百條絲幼灰蛇,將一雙刃槍牢牢纏繞,半晌過後,蛇群如潮退散,化回手指,而我亦同時挾住一對智慧樹根。
當我打算將樹根插進『荊冠』的圈裡時,『慵』忽然說道:「撒旦大人,可以讓我先試一下?」
「當然可以。」我笑道,將樹根遞了給她。
『慵』打開「羈絆之瞳」,凝視樹根運功,但半晌之後她無奈搖頭,道:「不行。我原以為薩麥爾大人解開了我的封印後,功力有所突進,便能看到死物之間的同源羈絆。可是,『羈絆之瞳』僅看到依附在它們表面的紅線,紅線卻並沒有向外延伸。」
「或許,你需要一點助力。」我笑著說道,同時再次將十指散成灰蛇,然後爬到『慵』的身上。
我藉著『萬蛇』,融入到『慵』體內後,繼續分裂縮小,直至灰蛇徹底鑽進她渾身經脈之中。
『慵』一臉錯愕和痛苦,卻不敢作聲,只是咬緊牙關得俏臉脹紅。
「運功引導接下來的能量到『羈絆之瞳』,然後再試一遍。」我沉聲說道,然後自『地獄』和『天堂』之中,抽出正負能量,透過灰蛇傳送到『慵』的體內。
每條灰蛇只會傳送其中一種能量,直到到『慵』經脈裡交疊時,兩道一正一負能量才會相互撞擊,產生更強大的中性能量。
撒旦曾經以『地獄』邪力,貫進孔明體內,助他的「先見之瞳」能短暫突破極限,只是那時他沒有『萬蛇』,僅僅單純以掌心抵住孔明氣穴來輸送魔氣,成效遠不及我現在直接以灰蛇傳輸那般大。
當『慵』聽到我的提醒,已立時閉目集中精神,她到底也是我親挑的『四騎』,精神力非同凡響,雖然額頭立時冒出豆大汗珠,神情倒是冷靜下來,能默默用功。
如此吸收半晌,『慵』忽地睜開「羈絆之瞳」,瞥視一雙樹根一眼。
當看到她的瞳孔急速收縮時,我也在同一剎那,將力量及灰蛇撤回。
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鐘的事,『慵』已渾身大汗淋漓,整個人幾近虛脫,只能跪到地上喘息不已止。
不過,她仍能勉強勾起嘴角,笑道:「撒旦大人⋯⋯看來,你不用多費太多功夫⋯⋯」她想舉手,指向某個方向時,我卻輕按她的肩膀一下,示意她不用動作。
因為剛才『慵』使用「羈絆之瞳」之際,我亦以「窺心之瞳」,同步閱讀著她所見一切。
「看來,我得使用『火鳥』了。」我看著巴別的底部,微微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