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瞳》一次換眼，讓我變成魔鬼（卷十已經推出！）: 第一百二十四章 血戰錦繡（完）
「你終於來了。」嘯天口咬連接屏幕的一束『墨綾』，獨眼看著宮本武藏，「傳音入密」苦笑道：「可惜蘭斯洛特他已經⋯⋯」
「我知道。」宮本武藏橫著長劍，緩緩睜開眼睛，沉聲說道：「抱歉，來遲了。」
武藏早知月老正在使用「千里之眸」，所以差不多接近嘯天時，便即閉眼以防對方提早悉破。
他此刻背部裝上的「黑羽」，乃是當日嘯天到日本勸他加入時所留下的。
那次二人一言不合，便即大打出手，用上「黑羽」的嘯天卻被武藏打了個落花流水，更被他削下其中一邊。
縱使不歡而散，臨走前嘯天還是留下了雅盧的座標，只盼會有奇蹟出現。
嘯天沒想過，武藏終究還是出出助陣，非但救了他一命，而且更找到方法，安裝了那只剩一邊的「黑羽」。
「是甚麼令你回心轉意？」嘯天問道。
「是她。」武藏沉聲應道。
「佐佐木家的小妮子？」
「嗯。」武藏微微點頭，「她說，她還不希望人生那麼快完結。」
「所以你便來了。」
「我想試一下，我的刀能否阻止地球滅絕。」武藏淡淡說道：「畢竟，我對她的祖先有愧。」
「嘿，身為千年魔鬼，我們身上所負恩怨，都實在太多了。」嘯天咧嘴冷笑，道：「不過，我也想代老頭子說一聲⋯⋯」
「先不用說。」武藏神色一正，將長劍再次放回刀鞘內，罷出拔刀姿勢，沉聲說道：「先解決眼前這傢伙再談吧。」
二人說話之間，月老已經慢慢飄近。
只見月老握著金銀針，難以置信地瞪著半空中那已經完成的「天幕」。
現在「天幕」編織完成，在「解綾還須繫綾人」的神器特性下，天使軍除了要先殺死嘯天並搶得『墨綾』，還需要以嘯天已消耗了的同等時間和靈氣後，才可以解除屏障。
先別說要搶走『墨綾』並非容易事，整個雅盧裡的天使，此刻並沒有多少人擁有如此充盈的靈氣，而且就算此刻便開始解除封印，到完成之時，已是日落時份。
換而言之，太陽再次昇起之時，這一場「末日天使大戰」勝負已分。
「雅盧已變成一座陽光難照的大牢獄，誰也歪想逃走。」變回狼人形態、渾身毛髮早已濕透的的嘯天，瞪著月老冷笑道：「臭小孩，就讓我們在這大幕之下來個困獸死鬥吧！」
聽到嘯天的話，月老雙眼依舊沒有正眼看向對方，但他右手忽然極速一揮，竟是無聲無息地朝嘯天投擲銀針！
噹！
可是，守候在旁的宮本武藏，無一刻沒留意月老的舉動，所以他才動手，宮本已立馬拔刀，精準地擊開銀針。
「你是誰？」月老拉一拉紅線，將彈開的銀針收回，詫異地瞪著武藏，道：「你的劍竟能擋下『錦繡』而不折！」
「此劍名曰『天叢雲劍』，不過劍鋒實際上非金非鐵，而是由智慧樹樹根而成。」武藏橫劍於嘯天身前，沉聲道：「至於在下，只是一介武夫，賤名不足掛齒。」
「嘿，想不到你竟找來這麼好的東西。」嘯天看著胸前的怪劍，咧嘴笑道。
「這是佐佐木家世代守護的寶物，我只是借來一用。」武藏雙眼始終沒有離開月老，淡淡說道：「所以這一仗，我得活著回去。不然，就成為失信之人了。」
此時子誠亦已飛近，聽得武藏說他手中劍乃是日本傳說中的三神器之一，忍不住多瞧幾眼。
只見「天叢雲劍」修長的劍柄以黑紅布束交織包裹，刀鍔狀似逆長的五瓣櫻花，但花瓣較尋常尖銳，看起來更像是倒五芒星。
至於劍身質地和子誠的刃槍一樣，歪曲不直，刀劍難分，表面有著若隱若現的奇特樹紋，長度連同劍柄合起來，卻三尺有多！
看到劍身如此的修長，子誠不禁想起以往曾經閱讀過，關於武藏和佐佐小次郎的傳說故事，「難道這劍，亦是佐佐木小次郎的⋯⋯」
「不錯，正是他的『物干竿』。」此時，武藏忽然朝子誠說道：「士別三日，沒想到你的劍道，精進至斯。」
「多虧我有許多好老師。」子誠微笑說罷，臉上變得嚴肅，看著月老，道：「不過，我的劍，還不夠強。」
「不。你的劍並非不夠強。」武藏淡淡說著，「只是不夠快而已。」
「一群娃兒在嘮叨甚麼？」月老瞇眼一笑，道：「也罷！因為你們統統都要死！」
一語未休，月老渾身靈氣一凜，整個人忽然如炮彈急飛，衝向武藏！
子誠見狀，立時發動「千本櫻」，控制百片「血櫻」射向月老，想阻止他前進。
不過月老早有準備，左手放開金針，只握紅線，然後在周身四方用力揮動，劃出一個又一個的金色圓形，將接近的「血櫻」盡數彈走；至於他的右手，則始終緊握銀針，直刺向武藏。
武藏雙目一直緊盯月老，當月老快要進入天叢雲劍的攻擊範圍時，武藏正想出手，可是突然有四道破風之聲從不同方向響起，卻是月老以金針勾住數片「血櫻」後，將之甩去武藏身上四處要害！
面對月老的銀針和四片鋒利的羽毛同時殺至，換了任何人都沒可能全身而退，擋下『錦繡』，便得被羽毛削中，格開羽毛，身上必被銀針刺傷。
只是，此刻手執的天叢雲劍的，不是任何人。
噹！噹！噹！噹！
現場盡是眼力極佳的魔鬼或天使，但沒一人看得清楚武藏的動作，所有人都只是勉強看到他極速拔劍，然後以那長得不尋常的怪劍，劃了一個圓。
一個軌跡不可思議，卻能斬斷四根羽毛後、尚能刺向月老的圓！
天叢雲劍的劍尖突然完全佔據了月老的視角，教他不得不立時回身，因為天叢雲劍的劍身比『錦繡』要長數倍，若然月老繼續衝前，銀針還未刺中武藏，自己便會首先中劍！
不過，東瀛劍濠的劍，豈是如此容易閃避？
只見他左眼忽然變紅，背後單翼輕輕一抖，整個人立時加速飛前，朝月老斬去！
「我似乎被看輕了，竟然還敢追擊？」月老稚嫩的臉再次掛上天真無邪的笑容，但雙眼卻散發隱藏不住的怒意，「被驕傲吞噬的模仿者，我就先斃了你！」
月老小翼一振，穩定身體，一時沒再後退，更自信十足地伸出銀針，想要接下武藏的一擊，同時蓄勁於左臂，打算擲出金針。
月老正是打算反利用天叢雲劍的長度，因為武藏若要回劍，所需時間理應比尋常兵器要久，只要銀針在擋格時成功拖住天叢雲劍，武藏便難以擋下月老飛出的金針。
那時候，武藏若不撤劍避開，便會被金針刺中。
可是，當銀針成功抵住天叢雲劍的一剎那，月老隱約聽到宮本武藏，輕輕唸了一句話。
「秘劍，燕返。」
同一瞬間，銀針傳來的一切觸感，突然消失。
月老只見銀針正打算纏住的天叢雲劍，不知何時已被武藏抽回，擱在腰間。
然後，他看到宮本武藏握住劍柄的雙手，似是微微動了一下。
接著，一道若隱若現的影，在月老身邊掠過。
目光銳利的月老，完全看不清楚那道影到底是甚麼。
不過，他很快便知道，掠過的那一道，是劍影。
因為他發現，金針並沒有預期擲向武藏。
而金針沒有擲出，乃是月老的左臂，竟被天叢雲劍斬斷！
月老一臉駭然，及時抓住斷手，然後向後急飛，拉開一段較遠的距離。
此時，只見宮本武藏左眼妖紅，身上殺意魔氣若隱若現，天叢雲劍已然再次回鞘！
月老以『錦繡』將斷臂縫回身上，同時瞪著宮本武藏，心下震驚萬分。
在第一次天使大戰中，能傷害月老的人屈指可數，而且無一不是大天使，所以他渾沒想到，凡間竟然會有如此厲害的魔鬼！
其實嘯天和子誠也是驚訝無比，他們早知武藏的實力已達到七君之境，但剛剛一招「燕返」，快得無影無蹤，教他們完全捕捉不到武藏的動作，顯然離開殲魔協會、變回凡人的這段時間，宮本武藏的修為再有精進。
這招「燕返」，乃是佐佐木小次郎自創的秘劍，威力極大，而且出手快如閃電，世上無一人能對上這一招而存活下來。
當年武藏與佐佐本小次郎在巖流島上決鬥，因為武藏使計，使佐佐木小次郎最終未用上「燕返」，便被武藏殺死。
世人都以為「燕返」早已因小次郎的死而失傳，卻沒想到這招秘劍卻一直在佐佐木家世代流傳下來。
宮本武藏遠離魔界期間，暗中成為佐佐木家傳人的保鑣，卻因嘯天尋上而被揭穿身份。
不過，種種因由，使他最後借到了天叢雲劍，更習得秘劍「燕返」，使劍道更上一層樓。
除了「燕返」，武藏此刻散發的魔氣亦同樣教嘯天和子誠感到意外，因為那是一股二人皆熟悉的魔氣。
「遲緩之瞳。」月老瞇著雙眼，陰側側地冷笑，「你取了那傢伙的眼睛呢。」
對於宮本武藏來說，魔瞳向來最大作用就只是增強他身體各方強度，以及迅速治癒傷口，不論對付任何魔鬼，他都能以憑他登峰造極的劍道、一雙大小太刀解決，這些年來能讓他動用魔瞳技能的對手，寥寥可數。
其實武藏來到雅盧之前並未安裝魔瞳，只是登島以後，他見到蘭斯洛特的屍首，知道對手實力非同小可，這才決定重新入魔，而蘭斯洛特遺下的魔瞳，唯有「遲緩之瞳」的技能，最易上手。
「雖然很想單純憑劍道收拾你，但在下並非愚昧自大之徒。」宮本武藏以中段架式，虛指月老，淡淡說道：「這柄『天叢雲劍』將你一分為二之時，將會帶著蘭斯洛特之魂！」
先前蘭斯洛特其實曾多番嘗試使用「遲緩之瞳」減慢月老的速度，可是「遲緩之瞳」必需要目標心跳加速，才能觸發效果，而偏偏月老一敵三尤自從容不逼，連神眸亦沒打開，心跳一直穩定如常，教「遲緩之瞳」沒能發揮丁點作用。
月老自然知道觸發「遲緩之瞳」的條件，因此他雖因武藏的「燕返」而感到震驚，但還是強自冷靜，不讓心跳加速。
此時，月老忽地揮手，將銀針擲出，目標卻不是武藏等人，而是其中一名正趕過來的天使！
那名天使還未反應過來，肩膀已被銀針中，卻見銀針飛勢沒有緩下，穿過那名天使的身體後，竟又飛向另一名天使。
在月老的遙距操縱下，銀針像一頭靈活的游魚，不斷左穿右插，瞬間便已貫穿了十七名天使。
眾魔緊緊盯著銀針，生怕它會突然飛向自己，卻見月老拈著血線的二指一抖，將銀針收回手中。
子誠等人以為月老想控制那十七名天使圍攻武藏，等月老自己能置身戰火之外，怎料那十七名被血線串連著的天使非但沒有攻向武藏，反而飛到較遠的位置。
眾人正感大惑不解之際，月老忽將銀針，插進自己的手臂之中！
「我知道，就算我操縱他們，都不可能傷你分毫。」月老收起一切笑意，那副稚嫩的臉，只有認真，「唯有我親自動手，才可以了結你！」
語畢，月老渾身靈氣一現，提針衝向武藏，可是身影卻化為五道！
這五道身影，並非因高速移動而產生的殘影，而是有血有肉的實體，乃是十七名天使中，其中一名所擁有的「聚散之眸」的異能！
月老雖然素來自負，但剛剛武藏那一刀，令他意識到單憑自己武技，未必及得上對方，於是便決定串連十七名天使，透過『錦繡』挪用他們的神眸異能，同時以銀針自插，讓武藏的斬擊無效化。
這「聚散之眸」雖能製造分身，可是力量卻不會倍增，而是由所有分身共同攤分本來擁有的力量。這些分散的力量，不一定要平均分配，而是任由施術者自由決定各分身所擁有的比例。
本來擁有「聚散之眸」的天使，力量分配的比例需在分身的瞬間決定，可是換了月老使用卻突破限制，除了比那名天使製造更多分身，月老還可以隨時隨地調配各分身的力量。
現在五名分身之中，有一名所有擁的能量特別多，另外包括月老本體的四人，則只散發少量靈氣。
五名月老分身轉眼已飛到武藏面前不遠 ，可是武藏始終沒有出手，一雙虎目只是不斷打量五月表情略異，但一樣惹他討厭的小天使。
月老打來是打算以分身擾亂武藏的判斷，當他攻向力量最強的一名時，將所有力量重新聚集到本體，再向武藏下殺手。
他的視力雖然跟不上「燕返」的速度，但憑剛才的感覺，月老推算武藏頂多能斬中其中兩名分身。
那時候，月老便可以控制餘下兩名分身，制住武藏的「天叢雲劍」，本體再以『錦繡』刺向他。
只要刺中，月老便能控制武藏，結束這一場令他不安的對決。
不過，月老並不知道，原來真正的不安，他仍未見識得到。
當分身到達「天叢雲劍」的攻擊範圍時，武藏握住紅黑劍柄的雙手，再次輕輕一顫。
接著，五名月老分身，幾乎在同一時間被攔腰斬成兩半！
突如其來的一分為二，教五名月老分身臉上，不其然露出一模一樣的莫名震驚。
月老早知武藏必然出手，亦將眼力提昇至極限，可是和剛才的情況完全一樣，他只能依稀看到一小團影子在身前掠過！
五名分身之中，只有本體插著真正的『錦繡』，所以當月老拉扯紅線時，只有他本人的身體重新結合，另外四名分身，則化作四灘血水。
被「殺死」的分身身上的能量，並不會回到本體，只會隨血水消散，可幸月老在進入「天叢雲劍」的攻擊範圍前一剎，已將另外四名分身的大部份靈氣收回本體，這才沒有令他一下子折損太多。
雖然武藏的刀快得令月老錯愕萬分，不過他的身體到底還是絲毫無損，所以月老連忙向後急飛，離開武藏的攻擊範圍，同時擲出金針，希望能在如此相近的距離，能刺中武藏。
但在此時，月老發覺武藏的臉上，掛著一副不懷好意的笑容。
「難道你沒發覺，你的心跳，快了一丁點兒嗎？」武藏咧嘴笑道，同時向月老飛近了點，使他仍在「天叢雲劍」的攻擊範圍之中！
稍微加快了的心跳，觸發了「遲緩之瞳」的異能，令月老的動作極輕微地緩慢了點。
這一點減速在旁人看來，細微得難以察覺，可是在武功已超凡入聖的宮本武藏眼中，卻是極大的弱點！
此時金針已如箭離弦，但因為月老的投擲動作稍微變慢，使武藏早預測到金針的飛行路線，只見他身子稍稍一挪，已然避過金針，突進到月老身前近處！
在月老的眼中，武藏的速度像是一下子提升不少，他知道是「遲緩之瞳」發揮作用，便即收攝心神。
可是，當月老心跳回復正常之際，武藏雙手一晃，已然再次使出秘劍「燕返」！
再一次，月老只是看到虛影一現，接著他剛擲針而還未收回的手，便被「天叢雲劍」所斬斷！
「不論你揮多少遍刀，都不可能傷我分毫！」月老冷笑一聲，繼續後飛，想要拉動血線，收回斷手，但這時武藏渾身魔氣爆發，再次揮刀！
這一次，武藏手中的智慧樹根並非斬向月老身體任何一部份。
那歪曲的劍刃，目標卻是月老身體與斷手之間的絲連血線。
當虛影掠過那如蜘蛛絲綿密的血線時，月老臉上的笑意，瞬間冷卻。
因為，那些本應永不會斷的赤紅血線，竟被天叢雲劍俐落斬斷！
「果真如此。」武藏收劍入鞘，冷冷笑道：「若來回揮刀的速度夠快，便可以以智慧樹根削斷那些煩人的血線！」
武藏之所以有此發現，其實全因剛剛子誠嘗試以刃槍擊落射向嘯天的金針不果。
子誠擊不中金針，刃槍便自然劃過那條連住金針末端的血線，雖然那一刀並沒有將血線削斷，但眼力極佳的武藏發現，智慧樹根劃過的一刻 ，血線變得暗啞了一點兒。
然後當武藏與月老交手數個回合時，近距離地觀察之下，他發覺那些血線其實是一條條流淌不絕的血液，而每次被「天叢雲劍」削中，血線都會變得暗啞的原因，是因為智慧樹根吸收了血線當中正在流動的一點血液，令血線的「濃度」下降！
此刻武藏能削斷月老斷手與軀體之間那千絲萬縷的血線，就是因為他在砍斷月老的手之後，再以「燕返」極速來回斬擊，以截斷血線的流動！
原本以為只要身插『錦繡』，便能無效化所有斬擊的月老，看著血線斷裂，也是感到震驚萬分，因為這是他頭一趟遇上這情況。
在第一次天使大戰時，月老曾多次與手持智慧樹根的天使交手，而那些戰鬥中，亦有不少天使嘗試反覆斬向血線，卻從未有人成功斬斷。
不過，月老此時已然心下了然，那些天使之所以失敗，只因他們無一人的出手速度，及得上武藏以精純魔氣使出的「燕返」的十分之一！
月老渾沒想過凡間竟有如斯神技，心下駭然莫名，不過他亦知道能使出此等逆天招式的魔鬼，眼前亦只有宮本武藏一個。
月老沒有立時取回斷手，只是急速拉開與武藏的距離，同時以銀針自插心臟，因為他知道「遲緩之瞳」是憑受術者的心跳去決定遲緩效果，只要沒有心跳，魔瞳異能便發揮不了。
自絕心跳後，月老打算再次借用其他天使的神眸，但在此時，他看到子誠刃劍虛揮，引導兩片「血櫻」破空飛來。
可是，兩片「血櫻」目標並非月老，只見赤色羽毛在月老身邊飛過後，在宮本武藏臉脥兩側劃過，割傷他一雙耳窩！
「還想繼續亂來？」血流披面的武藏，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朝大惑不解的月老笑道：「受死吧！」
語畢，武藏並沒立時出手，不過一直在積聚力氣的嘯天，此時忽然仰天一嘯！
嘯天這一記咆哮，響徹雲宵，教周遭所有人，不論天使魔鬼，神智都有一剎那的空白。
除了⋯⋯被「血櫻」廢掉聽力的宮本武藏！
身為大天使，月老是所有天使與魔鬼之中最先回復神智的一個，可是當他重新獲得視力時，他發現看到的影像全部有所重疊。
憑著來到身前不遠處的宮本武藏，那顆鮮紅魔瞳上的倒影，月老終於知道影像重疊的原因，原來是因為自己竟已被斬成兩半！
但見月老左右兩邊身體之間，仍然有無數血線連繫，所以一時並未斃命，不過武藏此時已雙手緊握「天叢雲劍」，渾身散發如怒濤般的魔氣，眼看便要再次使出「燕返」，將所有血線斬斷！
但在武藏出手前的一剎，月老另外一隻神眸，忽地自動發出異樣刺眼的金黃光芒。
月老這一顆神眸，自天地初開以來只使用過一次，因為它的異能，只會在月老的性命最危急、他有了一種面對「死亡」時，才自動觸發，而且它必需同時使用到『錦繡』及「千里之眸」，所以失去了「千里之眸」後，月老亦發動不了這顆神眸的技能。
那唯一一次異能發動，令月老成功保住性命，並殺死了幾要斷取他性命的伏羲。
這一顆神眸，名為「恩怨之眸」。
那一次發動，令天使間流傳起一句話，以形容月老這三樣法寶共同使出時的光景。
那一句話，便是「千里恩怨一線牽」。
但見「千里」「恩怨」兩顆神眸金光大作的同時，原本插在月老心口的銀針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卻有一條紅得發亮的血線，在他背後延伸，一直到「天幕」之外。
這一條異常鮮紅的血線，貫穿月老心臟，同時亦連著武藏身後的金針，所以使血線剛好擱在二人之間。
血線雖然紅亮得觸目，但沒有減少武藏的滔天殺意，因為他知道只要使出「燕返」，任何血線皆會被俐落斬斷。
可是，就在武藏幾要出手的一剎那，一顆血珠突然自月老心臟，沿著血線，流到月老和武藏之間的位置。
接著，只見那顆血珠開始膨脹發大。
先是脹大如豆，然後變成足球般大小，最後成了一個足二人抱的大血繭！
但見表面佈滿青色紅色血管的血繭中，隱隱有著一道人影。
一道女子身影。
一切變異，全都是在剎那之間發生，當血珠變大成繭時，武藏其實仍能及時出手，將血繭與月老之間的血線，統統斬斷。
不過，血繭成形一刻，開始散發一種與月老截然不同的氣息。
那是一股，武藏熟悉無比的氣息。
因為那股氣息，混合了他追殺一生的男子，以及令他牽掛一輩的女子。
那股氣息，令武藏雙手，一時之間擱在劍柄之上不動。
忽然之間，血繭「波」的一聲破裂開來，使裡頭的女子暴露於眾人面前。
只見女子雖然渾身上下因血液而變得濕淋非常，但清秀分明的輪廓還是使人看得清楚其樣子。
月老並不認識此女，但子誠、嘯天以及宮本武藏，都認得她。
因為破繭而出的女子，正是薩麥爾及妲己之女，煙兒！
所謂「千里恩怨一絲牽」，就是當月老有性命之危時，「恩怨之眸」便會自動計算世上有誰能替他抵擋當刻致命的「仇怨」。
這個目標，可以是世上任何一個人，所以當技能發動時，「千里之眸」的有效範圍亦會剎那提升到世上每一個角落，將天下間所有人的視覺都收歸眼簾，以尋找適當目標。
當找到目標的剎那，神器『錦繡』的其中一根便會瞬間飛到目標所在，將之「血化」，透過血線「傳送」到月老面前。
若果「仇怨」成功擋住，月老身上便會多了一根與那名替他擋怨的人相連的紅線，並不得離開那人。
一直到完全還報所有「恩情」，月老這才可以重獲自由。
本來傳送所需要的時間並不是如此的短，可是自從在第一次天戰時使用過這技巧之後，月老便多了一個習慣，那就是「採集血液」。
透過『錦繡』對血液的精密操作，月老在自己心臟裡編織了一個極小巧的「血庫」，然後讓手下收集各天使、或與之可能有所關連的人的血液，並收藏在血庫之中。
只要他心臟裡有適當的血，便能大大縮減搜尋及傳送的時間！
而巧恰的是先前在奧地利，『晝』與『夜』曾採到煙兒的血，並轉交給月老，所以此刻「恩怨之眸」技能發動，便能將本在珠峰基地裡的她，瞬間拉了過來！
看著一臉驚詫的煙兒，武藏心下猶疑了一剎那，但亦只是短短的一剎，他最終還是決定出手！
縱然知道煙兒無辜，但宮本武藏亦明白殺死月老遠比保住煙兒的性命重要百倍！
不過，一剎雖短，卻可致命。
消耗了體內絕大部份的靈氣，此刻月老臉色難看之極，雙目無神得像名行將就木的老人，但他那分成兩半的嘴巴，卻同時勾起，遙距拼湊成一副令人生厭的笑容。
月老笑，是因為他已趁武藏猶疑的一剎那，拉動血線，使金針掉頭，朝武藏後腦射去！
月老這一拉看似簡單，卻使盡畢生功力，只見金針急飛，勁道凌厲，速度之快，竟使其產生突破音障時才有的聲爆！
武藏大感駭然，亦知道自己就算立即使出「燕返」，亦難以先過金針將血線斬斷，無奈之下，只能急往一旁閃開！
可是，金針的速度實在太快，武藏的頭才稍微轉動，金針已經飛至他的臉側，更直接貫穿頭骨，插中「遲緩之瞳」！
被神器插穿破壞的魔瞳，瞳色的鮮紅頓時消失！
「原來⋯⋯你叫宮本武藏。」滿頭大汗的月老，瞇眼笑道：「我會記住你的名字！」
說著，只見插著武藏頭部的金針輕輕一抖，但抖動所蘊含的力度之大，竟一下子將武藏的頭顱骨整個震裂！
如此一抖，立時令武藏七孔流血，連餘下的右眼亦因眼窩骨碎裂而飛掉出來！
雖然腦袋仍然未受到太大傷害，但武藏此刻已失去視力聽力，雙手雖然仍手執「天叢雲劍」，可是他已經無法肯定月老的實際位置，自然仍難以使出「燕返」斬斷月老兩邊身體之間的千絲血線。
周遭所有魔鬼天使，此時亦已從嘯天的咆哮中回復過來。
眾魔原本因為宮本武藏的出現，而感到有一絲打敗月老的機會，但看到眼前情況與剛才完全逆轉，無一不感到震驚錯愕。
雖然「天幕」已經完成，但他們都知道月老不死，那麼手持『錦繡』的他，定能在消耗掉靈氣前，解決天上所有魔鬼！
看著月老一分為二的稚臉滿是意氣風發，正因血線收縮而快要重新接合，漆黑中所有散發著紅色光芒的魔瞳，全都流露著絕望之色。
除了一名魔鬼。
一名，同樣手執智慧樹根的魔鬼。
一名，因為武藏飛掉眼球，以致能運用魔瞳異能的魔鬼。
那顆魔瞳，使那名魔鬼能在瞬間，閱讀到藏在眼球之中、屬於宮本武藏近期的記憶。
恍如親歷其境的回憶，亦使這名剛剛突破實力樽頸、功力大進的魔鬼，得以習得一式劍招。
一式，聞名天下，卻從不流傳的秘招。
那名魔鬼的雙眼，此刻沒有半點情緒，只有一片澄明。
如湖平靜的赤紅眼眸，反映著月老兩邊身體之間，那千絲萬縷的血線！
「秘劍，燕返。」
悄聲飛到月老身後的子誠，語氣平淡地說。
語畢，他緊握其中一柄刃槍的雙手，輕輕一晃。
一團在場所有人亦看不清楚的影，忽然掠過月老那幾近貼合的左右兩半身體之間。
月老的臉，依舊掛著那天真得令人心寒的微笑。
只是，那一左一右的笑臉，卻永遠不會重新合拼起來！
子誠這一斬，將月老身上連接著『錦繡』的血線亦一拼斬斷，這意味他已沒可能將兩邊身體重新接合。
尚有些許意識的月老，終於知道自己的死亡將至，可是腦袋被一分為二的他，已經完全控制不到周身任何部份。
不遠處的天使們看到月老出了狀況，無一不震驚萬分，有好幾名較為的冷靜，想衝來救走月老。
可是，子誠又怎會容許月老再有翻身的機會？
剛習得「燕返」的子誠，不能連續使出如此花費精神力及魔氣的秘劍，卻見他後飛了數步後，雙手緊握刃槍，對著月老，一虛劃向天，一虛劃向地。
接著，只見一直在周邊浮游的數百枚「血櫻」突然化為兩團血色龍捲風，分自上下兩方，朝月老席捲而去！
當兩股血龍捲合拼為一時，密集的赤紅羽毛瞬間化為一個不斷旋轉的圓球，將月老的身影完全掩蓋，他的慘叫聲卻自圓球中央不停傳出來！
不過，淒烈的慘叫聲只是維持了片刻，很快圓球之中，只剩下冰冷的骨肉切割聲。
原本打算前來營救的天使們，亦早已駐足不前，臉色慘白地看著旋轉不斷的紅球。
當骨肉切割聲亦完全消失時，子誠便輕輕說了一句：「散。」
但見「血櫻」重新分散，月老原本所在的位置，卻只剩兩顆由兩片赤紅羽毛托著的眼球。
此時，忽地有一道女性尖叫聲響起，卻是沒了血線拉著的煙兒，自半空中急速下墮，驚訝得放聲大叫。
不過煙兒才下墮了一小段距離，一團龐大黑影高速飛近，將她牢牢接住，正是嘯天，只見他背上又以毛髮綁住一人，卻是身受重傷的宮本武藏。
「子誠！快給他裝上眼球！」嘯天語帶焦急地吼道。
子誠聞言，便即控制「血櫻」，將其中一顆眼球送到嘯天面前。
由於一時未知「恩怨之眸」的運用法子，子誠送過去的乃是「千里之眸」。
但見嘯天沒等眼球飛近，便即控制數條修長的毛髮，取過眼球，然後塞進武藏空蕩蕩的右邊眼窩之中，同時將被金針插著、已經損壞的「遲緩之瞳」，連根拔起。
「千里之瞳」滑進眼窩後，武藏頓時渾身猛地一震，臉現痛苦之色，如此半晌，只見眼球開始詭異地不住東張西望，他身上的傷卻開始慢慢復原，只是月老那一刺，毀了魔瞳，破了武藏元氣，眼下雖得另一顆眼瞳保住性命，但要回復清醒，恐怕需要一點時間。
「我⋯⋯我在雅盧？我為甚麼會在這裡的？剛剛⋯⋯我仍在珠峰裡頭啊。」此時驚魂稍定、渾身是血的煙兒，看到四周情況，轉念便明白自己已轉移到雅盧上。
不過，子誠並沒有解答煙兒的疑問，而是吩咐嘯天道：「先照顧她。」說話的同時，子誠順手接過嘯天遞來的金針。
神器『錦繡』眼下只剩下金針，銀針則不知失蹤，且一直連接兩針的血線亦消失不見。
當子誠嘗試將魔氣貫進金針時，金針末端頓時生出一條血線，直往遠方伸延，似是往銀針所在飛去！
可是，血線每延長一點，所耗用的魔氣便增加一點，眼看血線一直往「天幕」的邊沿伸展，子誠醒起煙兒本來身處珠峰，忽爾猜想：「難不成⋯⋯銀針此刻在珠峰之中？」
想到若血線一直由此地往珠穆朗瑪峰延展的話，恐怖未到半途，體內能量定會被吸收得一乾二淨，子誠便連忙將魔氣撤回，卻見血線亦頓時消散。
和月老激戰良久，子誠自然知道唯有一雙金銀針齊集，才能完全發揮『錦繡』的威力，不過眼下手執一枚無堅不摧的金針，對子誠來說亦已足夠。
「眾赤軍！大天使月老已被我碎屍萬段！神器『錦繡』亦已在我手中！」子誠高舉金針，放聲呟喝道：「此刻『天幕』已成，正是大舉進攻之時！讓我們匯合『黑軍』，攻進巴別！」
一眾魔鬼聞言高聲和應，凜凜殺意頓時溢滿半空！
眾天使因為天幕完成、日光盡蔽，早已心存憂慮，現在月老被殺，子誠又手執神器，他們便開始潰不成軍，紛紛想要退守巴別。
可是赤軍群魔眼見形勢大好，自不會放過他們！
但見子誠一馬當先，展開黑羽飛在最前頭，一手揮舞金針，另一手遙控「千本櫻」，擋住天使軍的去路。
群魔在他的指揮之下，亦對天使餘軍展開包圍之勢，務求將天空中的所有天使，趕盡殺絕！
天幕之下的半空，依舊是激戰連連，金光紅光閃爍不絕，可是那些金光光芒，卻是越來越少。
伏在嘯天背上的煙兒，觀戰半晌，卻幾欲作嘔。
因為此刻的戰鬥場面，實在太過恐怖、太過血腥。
霎時之間，她幾乎難以分辨誰是魔，誰是仙，因為每一個身上，都沾滿別人的血肉、每一個的翅膀，都傷痕累累、每一個的眼神，都充滿最純粹原始的殺意。
「別看了。」嘯天感受到煙兒的情緒變化，想以毛髮掩擋她的視線。
可是煙兒卻一手將毛髮撥開，強自冷靜地說道：「不，我要看。這一仗，不單單是魔鬼與天使之間的戰爭。這是關乎天下萬物的戰爭。」
聽得煙兒堅持，嘯天也沒阻止，轉以毛髮交織成一件簡單貼身的黑裙，讓赤裸的她穿上。
煙兒畢竟是妲己和薩麥爾之女，強自壓下胃部的強烈不快感，煙兒開始適應了那些令她毛骨悚然的慘叫聲以及那些極度刺激她靈敏鼻子的腥氣。
煙兒雖然還未弄清楚為何會轉移到雅盧上，但她深知要不拖魔軍後腿，還要保住自身性命，她必須盡早習慣眼前種種血腥畫面。
看著看著，煙兒的心終於漸漸平靜下來。
白翅黑羽，金眸紅瞳，此時此刻在她眼中似乎都成了一個模樣。
顏色，彿彷暫時失去意義。
不過，正當煙兒在快要調節好心情、適應這一場殺戮戰場時，她的心忽然猛跳一下。
因為，她感覺到在雅盧上某處，忽然有一股強大濃烈的氣息湧現。
而那股氣息，並非單純的魔氣，煙兒認得，那是屬於母親妲己的九尾狐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