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后羿聞言變色,難以置信。
 
「娥兒知道相公定必捨不得王位權力,捨不得長生不老。」嫦娥淒然苦笑,「所以娥兒斗膽,私下服了兩顆仙丹!
 
「你……你真是胡來!」后羿怒不可遏,對嫦娥大聲呼喝。
 
嫦娥被后羿如此一喝,嚇得嬌軀一震,再次垂淚起來。
 
「娥兒,你既不喜寡人長生不老,想寡人陪你,那麼你獨吞仙丹,寡人死後,你豈不是得孤寢獨夢,直到永遠?」后羿瞪著嫦娥,不解的問道。
 




「娥兒不求長生,只求與相公供偕到老。」嫦娥淒然笑道:「現在相公只是常人之軀,老來就不得不放下權位,和娥兒朝夕與共。待相公安息歸天之日,娥兒自不會苟延殘喘,定必一死以隨君去!」
 
嫦娥一番肺腑之言,深情之極,后羿聽在耳中,也是感動,心下怒火自然全消。
 
只是兩顆仙丹,后羿期待多時,此刻沒了,不免心裡大為失落,但是看著嫦娥,想起她剛才的話,后羿只能沉重的嘆了一聲,然後便搖搖頭,揮袖離去。
 
 
 
 
后羿離開寢室,獨自來到書房,點亮一盞油燈,與影獨酌。




 
一連喝了四五壺酒,后羿只覺心情更差,這時,一人忽然走進書房,說道:「義父,為甚麼還在這兒獨自喝酒?」
 
來者身材高瘦,左袖卻空蕩蕩的,正是斷了一臂的寒浞。
 
眼下寒浞已非當日的少年,經過三年征戰,臉上稚氣洗脫,只剩風霜,一雙眼睛溫柔不再,卻有一股陰狠損勁。
 
「好,浞兒你來了!」后羿看到寒浞,心情稍微轉好,大笑道:「來來來!陪寡人喝一杯!」
 
「義父,你醉了。」寒浞把酒壺取過,笑著道:「你別再喝了,義母此刻還在等著你呢!」




 
「別提她了!」后羿沉聲說道,一把搶回酒壺,也不倒在酒杯,張口仰頭就灌。
 
「義父,究竟發生甚麼事?」寒浞疑惑的問道:「你和義母向來相敬如賓,怎麼突然吵起來?」
 
「你義母怪寡人只顧政事,忽略了她。」后羿仰天一嘆,道:「寡人敬她重她,可是她竟然瞞著寡人,獨自私服兩枚仙丹!」
 
「此事當真?」寒浞驚訝無比,急忙追問:「仙人們可有多賜仙丹?」
 
「沒有,寡人只有這兩顆。」后羿又喝一口,然後搖頭苦笑,道:「這長生不老之夢,終究落空,化為泡影!」
 
寒浞一臉疑重,思索片刻,忽然問道:「敢問義父,義母她服丹多久?」
 
「寡人也不清楚……」后羿說著,忽然感到有一股疲憊感湧上心頭。
 




突然之間,他只覺得眼皮很重,很重。「噗通」一聲,后羿竟無力半躺在書桌上!
 
「要是義母服下不久,浞兒還有方法,取回兩顆仙丹。」寒浞恭敬依舊,可是看著后羿的眼神,竟露出一絲殺意。
 
「甚麼……甚麼方法也行……最重要是把仙丹取回……」后羿伏在桌上,迷迷糊糊的道。
 
「謹遵王旨。」寒浞抱拳躬身,恭敬應命。
 
可是當他抬回身子時,臉上已再沒有絲毫尊重。
 
寒浞冷眼看著不省人事的后羿,把他仍抓在手的酒壺輕輕取過,然後把酒倒都倒在窗前花盆之上。
 
 
 
 




 
 
收搭好碎裂的茶几後,嫦娥又伏在欄前,看著天上明月。
 
月如銀盆般圓渾,明亮無比,縱然寢宮內沒有一燈一火,那月光也照得遍地生輝。
 
看著圓月,嫦娥又憶起往事。
 
后羿好酒,但以前未成帝王,未射十日,家裡閒錢實在不多,因此唯有月圓之夜,后羿才會以鮮肉換一壺酒回來,和嫦娥共享。
 
雖然嫦娥酒量不好,但也會淺嚐數口,陪夫君盡興一番。
 
那時嫦娥的世界只有后羿,后羿的世界只有嫦娥,但此刻后羿成王,嫦娥的世界依舊只有他,但后羿卻要顧著天下萬物。
 
雖然生活豐足了,但對嫦娥來說,現在所得的奇珍異寶,也遠不如往日夫妻倆炙一壺酒,花前月下,相倚對酌的一夜。




 
此情此景,難道真的不復在?今生今世,我嫦娥也得和天下人分享一夫?
 
想著想著,一串淚珠又劃過嫦娥白晢的臉龐。
 
 
 
 
 
 
「義母,你沒事吧?」
 
一道冰冷的聲音忽然在嫦娥身後響起,打響她的思緒。
 
嫦娥回頭一看,只見寢宮門外站了一人,正是寒浞。




 
「浞兒,你來了。」嫦娥以袖拭淚,招手讓寒浞進來,強顏笑道:「你找我有甚麼事?」
 
「浞兒接了義父王命,要向義母取回兩顆仙丹。」寒浞抱拳,恭敬的道。
 
「罷了,他既然對仙丹如此看重,我就只好把仙丹歸還,免得我倆連夫妻也當不成。」嫦娥淒然笑道。
 
「義母能深明大義,實在是好。」寒浞說著,忽然一步一步,緩緩向嫦娥走去。
 
嫦娥往床邊一指,道:「我把錦盒藏在枕頭之中,浞兒你替我拿出來,把它們交給你義父吧。」
 
「浞兒定必會把仙丹取出,親手交還給義父。」寒浞說語依舊恭敬,可是腳步仍是朝嫦娥踏去!」
 
「浞兒,你在幹麼?我說仙丹在床上啊!」嫦娥秀眉一蹙。
 
寒浞彷若不聞,臉上忽然掛起一抹冷笑!
 
 
 
 
嫦娥終於驚覺不妥,她立時想要離開,可是才站起來,雙膝忽感一陣刺痛,接著半身無力,整個人便不自由主地跪倒地上!
 
 
 
 
「義母請原諒浞兒,浞兒受了王命,才會不得已要傷害義母。」寒浞一邊拾起地上兩枚石子,一邊冷笑道:「仙丹本為王上之物,義母私服,罪無可恕,現在寒浞受王上之命,趁仙丹未化,要剖腹取丹!」
 
「浞兒,你在胡說甚麼?」嫦娥驚訝萬分,旋即急道:「這佯裝服丹之計,可是你親口教授,等我能挽回相公的心意!」
 
「不不不,是義母你不喜義父埋頭政事,所以一時想歪,私自服下仙丹。」寒浞裝模作樣的嘆了一聲,道:「要是浞兒早就知道,浞兒定必阻止義母幹這種傻事。」
 
嫦娥聽到寒浞的話,心中有氣,還想再說下去,寒浞忽然伸指一點,竟是點了嫦娥的啞穴,教她說不出話來。
 
「義母,請你願諒浞兒。」寒浞在嫦娥耳邊,語氣冰冷的道。
 
嫦娥不能說話,不能動彈,只能一臉驚慌和不解的看著寒浞。
 
「浞兒自小就視你倆作為親生父母,只浞兒萬萬想不到,后羿竟然為了自己,犧牲浞兒一臂!」寒浞扶著嫦娥上床,一邊怨毒的道:「他四肢完好,又有神弓在手,自然所向無敵,但沒我出謀獻策,他又有何能耐,以三年平天下?」
 
 
 
 
嫦娥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寒浞,感到詫異非常,心寒如冰。
 
多年來,寒浞在她心中也是一個好孩子,就算這三年,他也盡忠職守,協助后羿成王,從沒表露過半點不滿。
 
但這一夜,她終於知道,原來寒浞三年來,積累如海般的恨意。
 
看著那冰冷的眼神,嫦娥知道自己今天,九死一生。
 
 
 
 
 
寒浞讓嫦娥坐好後,便從懷中取過一把短劍。
 
短劍出銷,鋒利之極。
 
寒浞抓住嫦娥的手,然後讓她的手,握住短劍。
 
 
 
 
 
 
接著,寒浞便握著嫦娥的手,把短劍刺進她左腹之中!
 
 
 
 
血如泉湧,一下子把白色的裙紗染紅。嫦娥很想喊痛,很想呼救,可是穴道被點,作不出半點聲。
 
「其實浞兒本沒打算傷害義母。」寒浞在嫦娥耳邊,冷冷的道:「因為浞兒知道義母心地善良,待浞兒也很好。所以,浞兒本來只是想令你們夫妻不和,讓后羿有些煩惱。」
 
寒浞說著,短劍慢慢地由左至右,在嫦娥的腹上劃出一道傷口。
 
「可是!后羿那傢伙打下整個江山,竟沒想過和我對分,而是留給他的子孫!」寒浞忽然咬牙切齒,怨恨的道:「我斷臂之時,他曾說會把今後所得,皆與我分,但現在竟出爾反爾!」
 
傷口很深,很深,鮮血一下子就流滿床上,嫦娥的腸子更在傷口中擠出來。
 
 
 
 
「這三年來我盡心輔助,只求他會兌現承諾,和我分享江山,那我自然也前仇不提。」寒浞陰森森的道:「但我替他登上這萬人之上的王位,他竟認為這是他獨個的功勞!多次試探,他也表明只會把王位傳給你們的孩子!」
 
嫦娥開始覺得手腳冰冷,頭腦眩暈,但她依舊動不得,只可以在半醒半迷之間,聽著寒浞的毒語。
 
雖然她自知必死無疑,但她很想在死前,見后羿最後一面,說最後一句情話。
 
她不希望后羿和她的最後情景,就是爭執吵架。
 
 
 
 
「義母,死心吧,那傢伙喝了我的迷藥,沒半個時辰醒不來。」寒浞似是明白嫦娥所想,忽然冷笑道:「到時你血已流盡,只好和他陰陽相隔!」
 
嫦娥看著寒浞,那個被自己撫養成人的孩子,一臉不解。
 
「我少年時,便要求獨居深山,就是想無憂無慮,不受束縛!但后羿那廝毀我一手,我便永遠不能再攀山涉水,不能再與獸為伍,獨居原野!」寒浞激動得眼泛淚光,「義母,我失去一臂,雖然得到無數僕人金帛,得到世人景仰,但我卻失去了自由啊!」
 
嫦娥看著寒浞,迷糊間似乎有一絲明白。
 
「其實我知這段恩仇本與你無關,但我要后羿親嘗,失去至愛至寶之痛!」寒浞鬆開手,神情回復冷冰,「我要讓他以為他自己逼死了你,悔恨一生!以後,我寒浞更會奪他王位,教他一無所有!」
 
 
 
 
 
寒浞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輕很輕。
 
不過,嫦娥再也聽不入耳。
 
 
 
 
 
 
及後后羿藥去醒來,便見到寒浞哭喪著臉,說嫦娥心灰意絕,竟自割腹部,想要把仙丹交回給后羿,惜傷口太深,終流血而斃。
 
寒浞說他去到寢宮,嫦娥已奄奄一息,他嘗試找一下那兩顆仙丹,可惜仙丹早已被腸胃化掉,找不出來。
 
后羿驚聞死訊,傷心欲絕,接連暈死數次,又吐血不止。
 
他本想一死以相隨,但寒浞在旁力勸,說天下剛定,不宜生亂,要是后羿此刻一死,太康勢力必死灰復燃,到時人民只會再受戰火摧殘,后羿雖然心如絞痛,也只得無奈答應。
 
寒浞又說要是把嫦娥自殺一事告知天下,王室只會威信大減,人民不從,那政權定必動搖。
 
為免惹人起疑,后羿翌日便頒佈公告,訛稱嫦娥私吞靈藥,飛仙至月而去。
 
后羿德高望重,萬民皆服,便當王旨為實,因此後世之人,只知道嫦娥奔月。
 
 
 
 
失去嫦娥,后羿才知道原來她是心中至重,可惜再也不能與之執手賞月,共對而話。
 
嫦娥之死,也令后羿對王位權力失去興趣,雖然他名義上仍是王帝,但手下工作,已交由寒浞全權負責。
 
后羿也不上朝,常常獨自一人,回到有窮村的舊居,或者到山中打獵,消磨過日。
 
每一次月圓,他都帶一壺酒,在舊居花園之中,孤獨而酌。
 
只是物是人非,故居依舊,但他的身邊已經沒了那秀麗的身影,手上那壺酒,也不再溫暖。
 
后羿終日買醉,行屍走肉,如此又過了好幾年。
 
 
 
 
 
這夜正是嫦娥的死忌,又是一月圓夜。
 
后羿如以往回到有窮村的故居,隨身的還是一弓一酒。
 
喝著喝著,后羿看著天上明月,竟覺得月兒似乎在動來動去。他心中悲傷,酒意又盛,竟忽然抓起『赤弓』,對著月亮胡亂吼叫:「臭月!你奪我妻兒,后羿不怕你!后羿連太陽也能射下九顆,你區區一團,后羿有何足懼?」
 
瘋言瘋語,后羿伸手就從腰間抓起箭羽,朝天上明月連射,只是月在太虛之外,后羿又怎能射得中呢?
 
一直射到箭袋全空,后羿才繼續豪飲,一直飲到頭昏腦帳,醉倒家門之前。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晚,后羿翌日悠悠醒來,想要活動身子,卻發覺四肢動彈不得。
 
睜眼一看,卻見周遭,不知甚麼時候,竟站滿士兵,而自己則被臂粗的鐵鍊,牢牢綑綁!
 
「你們在幹甚麼?」后羿勃然大怒,喝道:「寡人乃當今王帝后羿,你們這樣是以下犯上,等同作亂!」
 
一眾士兵聽到后羿呼喝,只是神色冷漠的看著他,沒有絲毫反應。
 
后羿正想再罵,一道陰冷的聲音忽然從他身後響起:「義父,你終於醒來了!」
 
那人走到后羿身前,正是寒浞。寒浞神色冰冷,身上卻穿上一身紫金長袍。
 
袍上繡有九龍,后羿頭腦不差,看到眼前情景,自然猜到是甚麼的一回事。
 
 
 
 
 
他也不發作,只是沉聲問道:「浞兒,你這是甚麼意思?」
 
「嘿,寡人現在是推翻暴君,自立為王,造福百姓啊!」寒浞笑罷,忽吩咐士兵,「把滾鍋帶來!」
 
士兵應命,過了片刻,忽然帶來一座二人高的鐵鍋,鍋頂冒著白煙,內裡竟是充滿滾燙熱水!
 
后羿臉色不變,只是不解的問道:「寒浞!我待你如子,這片江山雖名義為我,實質由你掌握,你有必要如此對付我嗎?」
 
「后羿!這江山本來就屬於寡人!寡人今天殺你,不為江山,為的卻是寡人這一斷手!」寒浞一揮空袖,冷然笑道:「你因為一己私欲,犧牲寡人一手,令寡人從此不能逍遙自在!寡人今天所報,就是這事!」
 
后羿聞言一愕,旋即搖頭苦笑:「想不到當日失臂,你竟深藏三年,而我后羿卻是一直走眼!」
 
「嘿,你看漏的事,何止一件?」寒浞湊身到后羿耳邊,冷笑道:「你知道嗎?當日義母並非自殺,而是被寡人用劍,劃開肚皮,然後慢慢流血至死!」
 
后羿瞪大虎目,呆在當場,片刻過後,才憤然激動大罵:「你這畜牲!你枉費我和娥兒撫養!」
 
后羿先前所喝之酒,其實早被寒浞暗中下毒,因此此刻手腳無力,只得用口咒罵,不然就算鐵鍊再粗,也絕對禁制不了他。
 
寒浞聽著后羿破口大罵,也不動氣,反而越看越是高興。
 
「嘿,其實今天一切,全因你當天所作所為。」寒浞睥睨冷笑,「要不是你眷戀權力,一心想著長生不老,義母又怎會中寡人之計,騙你說她把仙丹吞下!」
 
「你說甚麼?」后羿瞪眼看著寒浞,難以置信的道:「當日娥兒她……沒有私服仙丹?」
 
「嘿,她對你忠心如一,又怎會違你意思?」寒浞嘲笑道。
 
后羿心中大為悔恨,當日他心被仙丹所蒙,竟自忘了嫦娥本性。
 
要是當天稍加細想,定必發現其中不妥,或許就不會淪落到如斯田地,嫦娥也可能不致枉死!
 
 
 
 
 
「你現在悔恨,又有何用?」寒浞冷笑一聲,道:「不過你為了兩顆眼珠,誤會愛妻,也是愚昧之極!」
 
「甚麼眼珠?」后羿一臉不解。
 
寒浞沒有回答,只是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后羿認得那就是孔大仙交給他,放著仙丹的盒子!
 
寒浞把盒子遞到后羿面前,輕輕揭開,后羿目不轉睛地看著,卻被盒中之物,弄得一臉愕然。
 
因為錦盒之中,沒有甚麼靈丹妙藥,當中之有一對圓滾滾的眼珠!
 
「不……不!你騙我!這不是甚麼仙丹!」后羿難以置信的道。
 
「寡人沒有騙你的必要。當天寡人找到這盒子,也是被盒中的東西弄得糊塗了。」寒浞冷笑道:「不過,這明顯是那群仙人和你開的玩笑。」
 
 
 
 
 
「這不可能……哈哈哈,這不可能!」后羿忽然仰天大笑。
 
他笑自己愚笨,笑自己昏庸,笑自己貪心。
 
他竟為了一對眼珠,和共對十多年的愛妻鬧翻,為了一對眼珠,令愛妻枉死。
 
縱然射下九日,又有何用?縱然得到天下,又有何樂?
 
 
 
 
「殺了我吧。」
 
后羿看著寒浞,微微笑道。
 
 
 
 
 
「你不說,寡人也會賜你一死,好等你能和義母,在黃泉共對!」寒浞冷笑一聲,忽然抓起錦盒中的兩顆眼珠,「這兩顆『仙丹』,就算是寡人報你養育之恩,用以陪葬吧!」
 
說罷,寒浞便一手把眼珠塞主后羿口中。后羿渾身無力,難以反抗,只能就範,把眼珠吞進肚子之中。
 
接著,寒浞又命人把后羿擲進滾鍋之中,又在底下加柴起火,把水煮得更熱!
 
后羿身在燙水之中,周身皮肉立時熟爛,痛不欲生!
 
但他傲氣過人,受此極刑,也不哼一聲,實是可怖!
 
「嘿,好一個后羿,果然是英雄豪氣!」寒浞冷然笑道。
 
看著后羿閉目受死,也不掙扎,心中大感沒趣,便讓下手把鐵鍋封蓋,然後帶到野外之地,挖了一個數丈深的洞,把鐵鍋連同后羿,活生生的埋葬黃土之下!
 
 
 
 
那一天,寒浞奪下王位,中原大地又一次易主。
 
寒浞雖然極力隱瞞后羿死訊,屠盡當日出現在有窮村的士兵,但當中有一人,死前偷偷留下遺訊,讓人得知后羿死於寒浞手上,只是那士兵卻來不及細告后羿葬身之處。
 
百姓知道后羿被殺,民心不再歸向寒浞王朝。寒浞奪位之後,性情大變,竟殘暴起來,朝中能人忠臣,稍有不順他意者,定必遭其誅殺!
 
寒浞又向四周諸國開戰,弄得民不聊生,終遭太康之孫少康,聯合前朝違臣,反抗起義。
 
少康仁德過人,民心所往,終攻破首都都窮石。寒浞自殺不遂,反被夏朝違臣伯靡捉拿,在廣場百姓面前,列舉其罪,每數一條,便割一肉,是為凌遲之刑。
 
如此數盡,寒浞也就一命嗚呼,中原輾轉十數載,又回到夏王室手中。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帝王將軍,功績再高,也難敵時間流轉,沒有朝代政權,能夠永垂不朽。
 
有時候,當個凡人,逍遙自在,也未必比當王帝差。
 
梁少就是這樣一個逍遙,喜歡自由的人。
 
梁少本是某國的貴族,兒時家中富貴,向來飯來張口,錢來伸手,但國家後來被滅,梁少一家在一夜之間變為庶民,風光不再。
 
亡國之後,沒了田地收入,梁少便得找工作,自給自足。
 
但他本性逍遙,不喜勞碌,四十出頭,仍是一事無成,只靠著祖傳積蓄渡日。
 
梁少愛賭,本在下相定居,卻因賭博誤會,與人起了爭執,更錯手殺人。
 
他自知難以久住,便獨自連夜逃走。怎料官府早得消息,竟是快馬追捕,幸好梁少主意多多,還能勉強擺脫。
 
 
 
 
 
這天下著傾盆大雨,梁少已在這廢村中躲了整整一天。
 
「數天沒見人從後追趕,想是已經擺脫了。」梁少摸了摸上唇的小鬍子,心中想道:「整天沒一粒米飯下肚,還不找點吃的,不被官府打死,也得餓死!」
 
梁少在村中找了好一會兒,但也找不到半點能放進口的。他依稀記得進來村時途經郊野,樹上有果。梁少雖怕碰上官府中人,但肚皮要緊,還是冒險回去。
 
梁少冒雨回去,在樹上才摘了數枚野果,忽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
 
梁少聽了十數天,自然認得就是追捕他的官兵!
 
梁少人在樹上,要是爬回地面再逃,定然不及,眼看雨勢正大,天色昏暗,便決定賭一把,隱伏在樹頂不下。
 
稍微隱藏好行蹤,十數騎官兵便至。那些官兵似乎沒有察覺梁少,一直向前走。
 
梁少心中暗覺僥倖之際,大樹忽然一震,樹底之下,同時傳來一陣銅鐵破烈之聲!
 
「該死!怎麼有人在樹下,我卻不知!」梁少心中暗罵,焦急如焚。
 
他低頭一看,只見樹底有一鐵鍋,鍋旁有滾動痕跡,梁少沿著痕跡看去,發覺那鐵鍋似乎一直埋在旁邊山坡,只是這天雨大如注,令山泥脫落,讓鐵鍋滾了出來。
 
鐵鍋撼樹聲大,官兵自然聽到,他們紛紛撥馬回頭,遁聲一看,自然看到藏身樹中的梁少。
 
 
 
 
 
官兵們雖有箭羽在身,但此刻天色欠佳,因此沒有立時發射,只是團團圍住大樹,向梁少叫罵。
 
梁少手中心是心煩,但此刻擱在樹上,除非背上長翼,否則只有下去一路。
 
「真是倒楣!看來老天要罰我在賭場出千!」梁少咬牙切齒,仰天說道:「老天爺,要是我梁少這次能脫圍而出,保住性命,我發誓今後不再沾賭!」
 
梁少吃了一口野果,便把腰間長劍拔出,正想縱下樹,和官兵撕殺之際,樹下忽有官兵怪叫一聲:「鬼啊!」
 
接著不知怎地,那名官兵竟突然如斷線紙鳶,飛出數丈開外!
 
 
 
 
「梁少那廝藏下埋伏,大伙小……」為首的官兵放聲警告,可是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落得和剛才那同僚一樣的下場。
 
梁少居高臨下,自能把地面形勢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卻見樹底之中,不知何時,竟多了條高大的身影,似乎收拾那兩名官兵,正是這人。
 
餘下士兵見隊長中招,大驚失色,紛紛抽出兵器,想要圍攻那神秘人。可是那神秘人手法快如迅雷,每每有兵器想對付他,還未招呼到他身上,出手之人便被他一拳轟中,然後又是飛開數丈。
 
梁少看得明白,那些人飛開倒地,便不再動彈,顯然已死!
 
「以一肉拳,便能斃命,如此實力,委實可怖!」梁少看得連連咋舌,手中長劍也不自禁的放回腰間,免起誤會。
 
神秘人沒有兵刃,只有一雙拳頭,卻在轉眼間,擊斃大半官兵。
 
這一撥人馬共有十七人,如今只剩其五,這五人見到同伴半刻前還是生龍活虎,此刻卻皆已送命,早沒有戀戰之心。
 
五人打了一個暗號,便立時快馬加鞭,四散逃走。
 
官兵走後,那神秘人卻沒有離開,只是呆立在樹底之下,也沒有招呼梁少。
 
如此僵持良久,梁少心中盤算,左思右想,正想開口之際,那神秘人忽然「噗」的一聲,倒在泥濘之中!
 
 
 
 
 
梁少心中一喜,卻仍沒有立時現,觀察了一會兒,看到那神秘人不是裝暈,這才跳下大樹。
 
梁少小心翼翼的走近,只見那神秘人渾身赤裸,周身肌肉雪白粉嫩,竟像是新生嬰兒一般!
 
梁少再看其容貌,只見他一雙劍眉入鬢,氣宇軒昂,縱是昏倒,仍然英氣逼人。
 
「好一個漢子!」梁少看到神秘人面貌,心中不禁暗讚。
 
梁少本打算在他身上搜點東西,便繼續上路,但看他氣質非凡,似乎是甚麼貴族人物,加上剛才出手厲害,思前想後,終決定把他帶走。
 
梁少乘著先前官兵留下的馬匹,帶著昏迷的漢子,來到吳中,找了一家偏僻的小客棧,暫時住下。
 
梁少先前在官兵屍體上搜到不少錢幣,便吩咐客棧的人好好照顧后羿。
 
 
 
 
漢子不知何故,自從當日樹下一戰後,便一直昏迷不醒。
 
梁少本以為他戰中受傷,正想放棄之時,就在來到吳中的第七個晚上,漢子終於睜開眼皮,悠悠轉醒!
 
「你終於醒過來了!」梁少看到漢子睜眼,笑道。
 
漢子虛弱的看著他,想要說話,卻發自己渾身乏力,連說話的氣力也沒有。
 
梁少看他昏迷多日,沒有粒米下肚,早已命人弄點吃的。過不多時,小二叩門進來,手上正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白粥。
 
漢子嗅到白粥香氣,肚子飢火大盛,看梁少遞了過來,也顧不得燙口,舉頭一飲而盡。
 
一粥下肚,漢子終有說話的力氣,但第一句卻是說:「再來一碗。」
 
梁少聞言一愕,卻明白他昏迷七日,飢餓之極,也不再要粥水,吩咐小二拿點肉和米飯進來。
 
漢子手口不停,吃了一桌又一桌,梁少本來面色鎮定,一臉微笑,但看到他狼吞火嚥,吃下了足足十條壯漢份量的東西,終於擔心自己不夠錢付,臉色不禁變得蒼白起來。
 
可幸在客棧幾乎糧盡之時,漢子終於停口不吃。
 
 
 
 
「感謝你的一飯之恩。」漢子飽餐以後,便向梁少答謝。
 
「一飯之恩?你至少吃了五十碗飯呢!」梁少哭笑不得,隨即又道:「不過,你曾救我一命,這點小事,不算甚麼!」
 
「我曾救你?」漢子不解的道。
 
「你忘了嗎?就在七天之前啊。」梁少訝異的道:「你以一人之力,力斃十多名官兵,救了我一命。」
 
「好像有點印象……」漢子細想片刻,喃喃說道。
 
「對了,還未正式介紹,我是下相人,朋友都喚我作梁少。」梁少笑道:「兄弟怎稱呼?」
 
「我……我叫……」漢子閉目沉思,但想好了久,終究搖頭說道:「我想不起來!」
 
「別急,別急,你昏迷初醒,腦筋難免有點不靈活。」梁少看他記憶有損,便即笑道:「聽你口音有異,似乎不像是本地人啊?兄弟是不是來算異國?」
 
「不……我是中原人……中原……」漢子摀住額頭,竭力回想,「有窮氏……后……」
 
「兄弟,別急,慢慢想吧。」梁少溫言說著,同時把取過一杯溫茶,「你不妨把想到的寫出來,也許看著文字,會令你更快記起。」
 
其實梁少提出此舉,除了想幫助漢子回復記憶,還因為他們二人口音有異,梁少生怕聽錯,便讓漢子寫出來。
 
 
 
 
梁少揭起杯蓋,伸出一指,沾了點茶水,然後在平滑的石桌上劃下一「梁」字,道:「這是我的名字,梁。」
 
漢子見狀,微感有趣,正要模仿,但手指伸到茶杯上,又停止不前。
 
漢子竭力從思緒中抽取一字,但無論如何努力,漢子只感腦海一片空白。
 
漢子搖頭嘆息,正想放棄之際,茶杯之中忽然生光,卻是窗外夜空烏雲散開,圓月探頭,投影在茶水之上。
 
杯中現月,漢子忽然渾身一震,一雙眼睜瞪得老大,牢牢看著那月影不放。
 
霎時間,記憶如潮水般,一下子全湧進漢子的腦海之中。
 
 
 
 
其實這神秘漢子,自然就是射日英雄,后羿!
 
 
 
當日他被寒浞所擒,封於滾鍋之中,又活埋十丈黃土之下。
 
那些沸水沒了柴火續燃,漸漸冷了下來,沒有繼續炙熟后羿的身體,雖然渾身肌肉幾乎全都熟掉,但后羿還能勉強保住性命。
 
可是深埋在這黃土之下,封閉無氣,后羿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也就閉目待斃。
 
但不知為何,他雙眼如此一闔,竟就像睡著般,一直沉睡不醒,呼吸綿綿,只吸取極少空氣,也能存活下來!
 
不過,后羿一直陷於沉睡之中,不知過了多久的日子,直到數天前機緣巧合,才破鍋而出。
 
想起往事,后羿心情一陣激動,顫抖的手指,從茶杯中沾了點茶,便在桌上寫起「羿」字來。
 
可是,才劃好上半的「羽」,后羿的手指便擱在半空,不在劃動。
 
 
 
 
因為,后羿正在嗚呼。
 
 
 
后羿傷心絕泣,因為他看到那杯中月,桌上字,情不自禁,想起亡妻嫦娥,想起那一夜。
 
 
 
那夜,是射日後的一夜,又是一月圓夜。
 
 
 
 
 
「娥兒,還不睡嗎?」后羿更衣完畢,正想就寢,卻見妻子在花園外,望月嗟嘆。
 
「娥兒睡不著。」嫦娥淡然笑道。
 
「怎麼睡不著了?」后羿抱住嫦娥,溫柔問道:「現在我已把太陽射下,你也不應再擔憂了。」
 
「娥兒不是擔憂,只是相公你現在威名遍天下,必成大事。」嫦娥嘆道:「娥兒只是怕相公你會冷落娥兒。」
 
「哈,傻孩子,我怎麼會呢?」后羿心中一甜,把嫦娥擁得更緊,「以後無論去哪兒,我也會把你帶上,片刻不離!」
 
「真的嗎?」嫦娥展顏一笑。
 
「嗯,生死相隨!」后羿看著嫦娥的秀臉,認真的道。
 
嫦娥看著夫君,心中歡喜,便軟軟的埋頭在他的懷中。
 
昨天射日,有驚無險,后羿直到此刻,心中仍然興奮,在此良辰,忽然靈機一動,笑道:「娥兒,這一個月來你一直為我憂心,不如讓我送一件事物給你吧!」
 
「甚麼事物?」嫦娥抬起頭,略感興趣的道。
 
后羿搖指太虛,笑道:「就是天上明月!」
 
嫦娥聞言皺眉,搖頭說道:「不要!月掛天空,秀麗動人,又為人照路,相公你把它射下來,於心何忍?」
 
「哈哈哈,誰說我要把它射下來?」后羿大笑一聲,道:「我是要帶你到月上去!」
 
「到月上去?」嫦娥一臉不解。
 
「嗯,待我大業得成,我們齊齊服下長生不老藥後,在這俗世待厭了,便攜手飛升太陰,好不好?」后羿笑道。
 
「好是好,但如何才能飛昇銀月?」嫦娥奇道。
 
「我也不知道。」后羿笑道:「不過既然長生不老了,我們時間可多,我倆那時候就遊遍天下,找出飛昇之法!」
 
嫦娥啐了一口,道:「相公還說甚麼送人家東西,原來只是騙騙孩子的話。」
 
「呵呵,我可沒騙你,這飛昇之術,一定存在。」后羿自信滿滿的道:「我可是有證據!」
 
「真的嗎?」嫦娥笑道。
 
「證據就在我的名字之中。」后羿一邊笑道,一邊取過一根樹枝,然後在地上寫了一個「羽」字。
 
「這是『羿』字中的上半。」后羿一邊寫一邊笑道:「羽為翼,得者能飛,我父母替我卻這名字,預示我終有一日,能一飛沖天。」
 
「那麼能飛的也只是你一人而已。娥兒的名字中,可沒有『羽』字。」嫦娥秀眉一蹙,故作嬌嗔。
 
「非也非也,就算是娥兒你,也能陪我一起飛昇!」后羿哈哈大笑,接著又在「羽」字之下,補上「廾」邊,「我名『羿』,而非『羽』。你看這「廾」字,不就是二人在手牽著手嗎?兩字合併,不就代表一對夫妻,攜手展翅而飛嗎?」
 
聽到后羿的解釋,嫦娥這才晃然大悟,卻又啐一口,笑道:「口甜舌滑!」
 
可是她看著后羿的眼神,也變得柔情萬分起來。
 
后羿看妻嬌美,忍不住低頭,就是一吻。
 
 
 
 
 
 
 
 
回憶在后羿腦中閃過,卻令他堂堂大漢,忍不住掩面而哭。
 
梁少看在眼裡,連忙安慰道:「羽兄弟!你且別傷心,有甚麼事,不妨和我直說!」
 
后羿聽到梁少呼喊,忍不住稍微止淚,問道:「你喚我作甚麼?」
 
「羽兄弟啊。」梁少指著桌面的字,問道:「這不是你的名字嗎?」
 
「對,這是我的名字。」后羿悲傷苦笑,「我害死妻子,剩下一人,不再是一雙一對!」
 
梁少聽不懂后羿的話,只得在旁隨便安慰幾句。
 
后羿哭了一會,發洩一下心中悲憤,心情也變好一點。
 
他擦了擦眼淚後,便向梁少探問道:「現在是甚麼年了?還是寒浞那廝當權嗎?」
 
梁少聽到后羿的話後,像是聽到甚麼瘋語一般,一雙眼瞪得老大地看著他,說道:「羽兄弟,你這是跟我開玩笑嗎?現在是嬴秦之朝,當權者是嬴政那傢伙啊!」
 
「嬴政?」后羿皺眉,完全沒聽過這一個名號,「那麼寒浞那傢伙呢?是退位隱居還是怎樣了?」
 
「羽兄弟,看來你真的昏迷太久了,腦袋還未清醒過來。」梁少搖頭說道:「寒浞甚麼的,早已死了多少百年千年啊!現在他的骨頭還在不在也難說。」
 
「當真?」后羿聽到梁少的話,呆在當場,一臉難以置信!
 
后羿本打算手刃寒浞那傢伙,一報妻仇後,便自我了結,下黃泉陪嫦娥而去,怎料他在鐵鍋之中,竟是一睡千年!
 
后羿原本還是不信,但看著窗外景物,與他所認知的迴異,他便知道梁少沒有說謊。
 
 
 
 
 
「想不到,我后羿能射烈日,但到頭來卻一無所有,孤獨寂寥,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
 
后羿心中悲痛,悔恨自責。
 
后羿不知道自己為甚麼能在鍋中沉睡千年,但他想寒浞曾逼他吞下兩顆眼球,又想起孔大仙曾在麟山上,現出紅眼,稍一對證,他便猜想那兩顆眼球,也許真的就是仙丹。
 
不過,此刻既然仇人早歸塵土,后羿心中再無牽掛,在塵世行屍走肉,還不如早點自我了斷,到那陰冥尋妻。
 
后羿死意剛決,正想伸手取過梁少的配劍自刎之際,客房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叩門聲。
 
梁少打開大門,只見店小二手持一封信,說有人託他把竹信交給一位叫「羽」的人。
 
「羽兄弟,這是你的信。」梁少把竹簡交給后羿。
 
后羿心中大奇,自己改名也不過是片刻之前的事,但卻有人以此名送信給自己。
 
他揭開竹卷,快速看了一遍,看到最後,虎軀卻開始抖震起來。
 
 
 
 
竹簡上,只是寥寥刻下數行字。
 
「汝妻遺驅,吾安妥保存之。助梁一力,驅秦為王,汝便能得復活之法。」
 
竹簡上的署名,只刻有一字。
 
 
 
 
孔。
 
 
 
 
 
后羿握著竹簡,心神大為激動!
 
能預先知道自己會改名,如此神通廣大,自然就是孔大仙!
 
梁少見后羿情緒有異,連忙關心的問道:「羽兄弟,你沒事吧?」
 
梁少連問多遍,后羿才回神,豪笑答道:「沒事!」
 
梁少見后羿情緒忽然轉好,大感奇怪,似乎是受那竹簡影響,不過他也沒有多問。
 
后羿雖然不肯定孔大仙真有復活嫦娥之法,但既然有了一線希望,他便再沒尋死之意,決意依照竹上吩咐,看最終能否和嫦娥再續前緣。
 
 
 
 
「梁大哥,我從鐵鍋破出,死而復生。」后羿想了想,道:「我無親無故,過去之姓也用不著,不如讓我和梁大哥結為兄弟,隨大哥姓梁!」
 
梁少萬萬料不到后羿突然會有如此提議,一時也是愕然,但轉念一想,能得這天神般的人物,幹甚麼事也會大大順利,於是便大笑一聲,道:「好!大丈夫能提能放,過去的煩事,就忘了他吧!不過呢,我可不姓梁,梁是我的名字。」
 
「啊,那大哥本姓甚麼?」后羿奇道。
 
「我姓項,本是楚國貴族,只是滅國以後,才富貴不再。」梁少搖頭苦笑,又道:「既然你想隨我姓氏,那麼今後,就叫項羽吧!」
 
「好!從今以後,我就是楚項羽。」后羿豪笑一聲。
 
「嗯,看你的樣子,你和我年齡相差不少,以兄弟稱呼,似乎不妥,我又未娶,父子之稱更加不合。」項梁摸了摸唇上短鬚,忽然拍一拍手,笑道:「要不,我們就以叔姪相稱吧!」
 
「行!」后羿為人爽快,便笑著答應。
 
 
 
 
 
那夜之後,世上便再沒后羿此人,而是多了項羽這號人物。
 
和項梁流浪期間,項羽稍加研究,驚覺那兩顆眼球,竟然一直在自己的肚子內,並未消化。
 
也是他藝高人膽大,竟然剖腹取出兩珠,又在臉上左右,割出兩道疤痕,把兩顆眼珠安放其中。
 
項羽智慧過人,再加專研,便發現到兩顆眼珠竟有無窮妙用。
 
後來,他在臉頰上畫下兩道朱砂淚痕,作為使用兩顆「仙丹」時的掩飾,但總有眼利之人偶爾看見,於是「楚重瞳」之名,不俓而走。
 
秦二世元年,陳勝吳廣起義,後來項羽便連同項梁,一同召集義軍和應,天下又陷入混亂之期。
 
項羽曾為帝王,智珠盡握,武力又高,有了兩瞳之助,更是所向披靡,天下千將百領,竟是無一人能與之匹敵!
 
兩年後,項羽在鉅鹿大破秦軍,為起義以來,最決定性的一戰。
 
後來秦國滅亡,項羽便自封「西楚霸王」!
 
項羽霸名,流傳千古,後人對其評價,云:「羽之英勇,千古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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