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早已因劇震停下,不少工作人員和乘客好奇探頭察看,卻全都被那誇張的斷口嚇得目瞪口呆,不敢上來干涉。
 
 
「嘿,想不到竟然會在火車頂上,遇到鼎鼎大名的東瀛劍豪。」我輕鬆笑道,卻暗自戒備,以防他突然出手。
 
「區區虛名,不足掛齒。」宮本武藏平靜的說,絲毫沒有驕傲之色。
 
「雖然你的氣息沒有半點妖邪,但你左眼瞳色如血,不問而知就是魔瞳。為甚麼要平白無故的想殺掉我呢?你自己也是魔鬼啊。」我笑道。
 
「恕難奉告。」宮本武藏左腳忽然踏前,雙手分握右邊小太刀的劍柄和劍銷。




 
「喔?你只用短刀?」我笑問。
 
「一柄短刀,綽綽有餘。」宮本武藏閉上雙眼,渾身殺氣忽然收歛起來。
 
只見他站立原地,如淵停嶽峙般氣勢凌人。
 
我心裡明白他不雙刀齊使,是不願佔便宜,可是他武功的威力變化定必因此大打折扣,這樣我倒是求之不得。
 
 




師父雖然擅使各種兵器,但他最喜愛的兵刃,卻是一柄匕首,平常和我實戰對打,都是使用小巧騰挪的刀法劍法,所以我和短兵器對戰的經驗很豐富。
 
我緊握「靈蕭」,默默在心裡快速回憶師父教過的「三字訣」。
 
 
 
 
 
 
 




 
 
 
「武學之道,只需三字,快,狠,毒!」師父笑道,快速舞動匕首,氣勁把周遭黃沙帶動起來。
 
「師父,說詳細一點嘛。」還年輕的我瞇眼抱怨道,「怎說我也從來沒有學過武功。」
 
師父哈哈大笑,拍拍我的頭道:「出招要快,力道要狠,下點要毒!這就是無敵的秘訣。」
 
說罷,風沙忽止,只見眼前一幌,匕首不知何時已然輕輕刺中我的額頭。
 
一道鮮血緩緩流下來,劃過我目瞪口呆的面孔。
 
 
 




 
 
 
 
「快,狠,毒。」我收攝心神,摸摸額頭,喃喃自語。
 
「廢話少說,動手吧。」宮本武藏依舊如山般靜立,紋風不動。
 
「看招!」我輕輕吐氣,俯身急縱,手中銅蕭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刺出!
宮本武藏向前踏一大步,小太刀鬼魅般出銷!
 
 
 
 
甫一交手。




 
 
 
「噹!」
 
一記響聲久久不止,卻是由無數連綿快絕的刀蕭交擊聲混合而成。
 
我倆出手皆飛快如電,四周漸漸刮起一陣狂風。
 
火車頂上,只見刀光蕭影,此起彼落。
 
良久,撞擊聲忽止,人影一閃,我和宮本武藏已經躍回原來的位置。
 
「果然厲害,難怪要在下親自出馬。」只見宮本武藏雙眼依然緊閉,武士服的心臟位置卻穿了一個小洞。
 




「嘿,究竟是誰要殺我?撒旦教?」我輕輕拭擦臉頰上修長的血痕,心裡暗暗慶幸他的刀子不是銀製。
 
「哼,不要把在下和那種東西混為一談。」宮本武藏殺氣忽然暴增,聲音依然沉重的道:「如果你死不了的話,在下定必坦誠相告!」
 
語畢,宮本武藏忽然以高於方才數倍的身法閃身而至,小太刀狂風暴雨般朝我猛砍!
 
 
 
 
 
雖然他甫動身我便已立時戒備,舞動「靈蕭」擋住攻勢,可是宮本武藏的速度一直遞增,我登時左支右絀,片刻間,周身已被割傷不少創痕。
 
雖然因為魔氣鼓動下,這些傷口都復原神速,但長此下去我可會因魔力大減而敗。
 
我奮力支撐,心裡暗暗叫苦,雖然此般猛攻使宮本武藏的身法露出不少缺點,可是他的刀實在太快,使我緩不出手來反擊。




 
「他媽的!」我忍不住罵了一聲,怎料這般氣息稍滯,宮本武藏立時乘虛而入,只見眼前一幌,小太刀如毒蛇般倏地出現在我面前。
 
我大吃一驚,連忙向後急縮,可是小太刀如影隨形,窮追不捨。
 
我急忙回蕭自救,可是利刃就在眼前,已然來不及擋格,只好把魔氣瞬間提升至極致,同時把頭向左偏倚,以防魔瞳被刺。
 
 
 
 
就在小太刀要刺中我的眉心之際,只聽得「叮」一聲,小太刀竟然被不知從何而來的「靈蕭」擋住!
 
「咦?」這下子不單出乎我的意料,連宮本武藏也驚訝得緩下攻勢。
 
我趁宮本武藏的刀勢已老,連忙後躍數米,稍稍喘息,甫低頭卻發現「靈蕭」赫然長了甚多,宛如一支短棍!
 
我心下大奇,正在思索「靈蕭」會忽然變長的原因時,魔氣一散,「靈蕭」又變回原來的模樣。
 
「難道把魔氣貫注其中,『靈蕭』就會伸長?」心念及此,我立時把少量魔氣輸入蕭中,果不其然,「靈蕭」忽然詭異的增長些許。
 
我心中立時雪亮,這蕭從孫悟空那裡取得,看來就是傳說中能伸縮隨自如的如意金剛棒!
 
我心下暗喜,想不到剛才提升魔氣禦敵,竟然誤打誤撞得知「靈蕭」另一個用途,如此一來,待會兒再戰時定能出其不意。
 
一旁的煙兒看到「靈蕭」的異狀,驚訝的道:「大哥哥,這蕭兒……」
 
「嗯!我知道了。」我打斷煙兒的話,以防宮本武藏聽到「靈蕭」的秘密,早加提防。
 
「嗯?你在那邊囉唆甚麼?」宮本武藏雙眼緊閉,濃眉皺起。
 
「沒甚麼,只是在想你為甚麼一直閉著眼睛。」我笑道。
 
「用肉眼看世事,總是會比紅塵所迷惑,倒不於一切回歸黑暗,用『心』去看。」宮本武藏的手重新放在小太刀上,徐徐的道:「話太多了,來吧。」
 
我冷笑一聲,提蕭前縱,先發制人,「靈蕭」直取宮本武藏面門!
 
宮本武藏刀未發,勢先至,只感他周身忽地殺氣翻騰,突然間「噹」一聲,小太刀已然出銷,把靈蕭掃蕩開去。
 
霎時間,四周再次充滿密不可分的金屬撞擊聲。
 
眼見雙方僵持不下,我暗暗把些微魔氣貫注「靈蕭」中,蕭身倏地伸長數寸。
 
局勢雖沒有因此立時改變,可是差之毫釐,謬之千里,交手數下後,閉著眼的宮本武藏已然感覺到「靈蕭」的突變。
 
他突然「噫」的一聲,微感詫異,動作稍頓,胸口竟不自覺露出致命缺點。
 
「喝!」我大叫一聲,去勢立變,「靈蕭」直刺中門要害。
 
誰知道宮本武藏竟是故意自暴其短,正當銅蕭要刺中他之際,宮本武藏的右手忽如蛇般靈活,一下子把我握蕭的手抓個正著。
 
「留下這隻手吧!」宮本武藏大聲呼喊,左手小太刀挾勁朝我的手劈下來!
 
 
 
 
 
「真可惜,我早料此著。」我狡笑一聲,手腕一轉,豎立蕭身,渾身魔氣立時如山洪暴發般注入「靈蕭」之中。
 
長蕭忽然「唰」的一聲,瞬間暴長,狠狠地擊中宮本武藏堅實的下巴。
 
「靈蕭」剎那增長的衝力之強,不單把宮本武藏的下顎骨擊碎,還把他愕然的高高撞上半空。
 
眼見奇襲成功,我心下大喜,卻見「靈蕭」伸展不停,連忙運功把部份魔氣收回,直至蕭身縮到長棍長短才止。
 
宮本武藏身在半空,向後翻了兩個筋斗後才輕飄飄的著地。
 
「想不到這蕭子竟然另有乾坤。」宮本武藏睜開眼睛,把嘴角的血跡舐去後,瞪著我冷冷的道:「既然如此,在下只用短刀,未免不敬。」
 
 
 
 
 
宮本武藏說罷,緩緩抽出大太刀。雙刀分舉,一天一地,凜凜殺氣毫不保留地翻滾出來,使他的衣服無風鼓動。
 
「嘿,就讓我來見識一下,這獨步東瀛的『二天一流』刀法有多厲害吧。」我舞了一輪棍花,把「靈蕭」橫擺腰後,招招手,示意他先出招。
 
宮本武藏大喝一聲,風馳電制的急奔過來,一直跑到距離我十步之遠時,他的身影卻忽然消失無蹤。
 
我立時催動魔力,把感官敏銳度大大提升,細察四周,可是卻絲毫感受不到宮本武藏的氣息。
 
 
 
 
 
 
突然間。
 
 
 
 
 
「受死吧!」
 
宮本武藏忽然在我頭頂半空出現,長短太刀十字交錯,殺氣磅礡的直擊下來!
 
我立時舉臂橫擋,只聽得一聲刺耳的金屬磨損聲,刀蕭交擊處竟拼出點點金黃花火。
 
宮本武藏此擊挾住俯衝之勢,其力甚巨,我立時把部份力道卸到火車頂上,可是左腿竟「波」的一聲踢破鐵皮,雙臂還被震得一陣酸麻,長蕭幾乎拿捏不住!
 
我不讓宮本武藏乘勝追擊,上身微微後挫,右腿迅速朝他下陰踢去。
 
可是宮本武藏應變奇快,右手手腕一轉,長刀立時直指向地,把我右腿去路封住,左手小太刀忽地繞過「靈蕭」,向我咽喉割去。
 
我身子向後急仰,小太刀恰恰劃破我喉頭上的皮膚,當真是間不容髮。
 
我連忙使勁,急舞「靈蕭」一圈,把面前的小太刀撥開,然後回棍前刺,這才逼使宮本武藏收撤手後退數米。
 
我趁他雙腳還未著地,雙手魔力一貫,「靈蕭」瞬間變長,蕭頭倏地瞄準他的左膝蓋直刺。
 
「雕蟲小技!」宮本武藏冷笑一聲,左手小太刀朝地奮力一砍,把「靈蕭」前端打沉入車廂之中後,立時舞起刀花,向我奔來。
 
我連忙收回魔力,才把「靈蕭」變回長棍大小,霍霍刀光已然來到我面前。
 
 
 
 
 
 
「噹噹噹噹噹!」又是一陣眼花撩亂的交戰。
 
雖然雙刀齊使下,宮本武藏的揮刀速度沒有先前般快捷,可是招式及威力卻勝單刀刀法數倍。
 
大太刀每一招均大開大闔,勁力十足;小太刀則鋒走輕盈,總是忽地從陰險處下手。
 
雙刀一陰一陽,相輔相乘,端的是變化萬千,威力無窮。
 
宮本武藏勢若猛虎,雙刀交替攻擊,快若輪轉,密如雨點,把殺氣淋漓盡致的從刀鋒上展現出來。
 
論拳腳功夫,身法速度,我全力以赴或許能勝過宮本武藏一招半式;但若比拼刀劍,也許天下間沒人能勝得了他。
 
眼前漫天刀光,加上宮本武藏刻意躲開我的視線,竟使我的「鏡花之瞳」全無用武之地。
 
我心裡叫苦連天,要不是「靈蕭」是神器之一,凡間武器難傷分毫,他的巨力定必早已把我和我的武器都割得支離破碎。
 
可是如此,我的手臂也已被震得酸痛不已,長久下去長蕭定然脫手而去。
 
 
 
 
 
正當我漸感著急之際,一道妖媚煽情的歌聲忽然從我背後悠悠響起。
 
歌聲柔媚浪蕩,雖然只是簡單的哼唱,可是曲調起伏卻像極女子歡好之聲,甚是撩人。
 
我認得這歌聲來自煙兒,看來她是想助我一臂之力,利用媚術迷惑宮本武藏的心神。
 
我本以為我們二人正在酣戰之際,殺得性起,縱然歌聲誘人亦難動我倆絲毫,怎料宮本武藏聽到煙兒的歌聲,虎軀竟猛然一震,攻勢忽地停頓下來。
 
我見狀大喜,連忙揮棍抽打,可惜宮本武藏的猶疑也只是一瞬間的事,當我快要擊中之際,他已然醒了過來,馬上用長刀把「靈蕭」擋下來。
 
煙兒心知攻勢奏效,連忙催動媚功,可是無論歌聲如何誘人,宮本武藏已不為所動。
 
 
 
 
 
 
雖然不能乘虛而入,但煙兒的歌聲卻使我靈機一動,想出妙計良方。
 
正當我反思計策細節之際,宮本武藏再次襲到,大小太刀分朝我左肩面門攻去,可是我卻對雙刀視而不見,只心神合一,渾身魔力徒然暴升,雙手握緊「靈蕭」朝他心臟就是一刺!
 
宮本武藏吃過「靈蕭」的苦頭,心知蕭身瞬間增長時的力度非同小可,連忙回刀擋格,「叮」的一聲,雙刀交錯處剛好抵住突如其來的「靈蕭」。
 
但這一次我卻是以進為退,蕭頭甫撞上大小太刀,我便立時放鬆下盤,借助不停暴增的長蕭向後飛退,剎那間已然置身火車頭上。
 
「小賊休走!」宮本武藏怒氣沖沖,一張方臉氣得青筋滿現,伸手想抓住蕭身,卻被我先一步把「靈蕭」變回普通長度,只得拔腿提刀朝車頭奔來。
 
我看著他怒髮衝冠,哈哈大笑,卻見他瞬間已離我甚近,不敢大意,連忙運勁於腿,把鐵造車頂弄破,直墮到駕駛室內。
 
兩名日藉駕駛員看著我忽然從天而降,無不大驚失色,連呼饒命。
 
我正要說話間,宮本武藏的呼喊聲已然來到頭上。
 
「起!」我手中「靈蕭」立時往駕駛員的腰間一挑,兩名大漢倏地應聲朝天飛去,把車頂大破洞堵住。
 
我本擬利用二人稍緩宮本武藏的來勢,誰知我剛倒躍出駕駛室,眼前刀光一閃,四周突然間變得艷紅繽紛。
 
細看之下,竟是點點鮮血在漫天飛舞!
 
 
 
 
 
 
我環顧四週,只見車廂前半的乘客,頭部竟全部不翼而飛,脖頸斷處血流如注,猶如十數個噴血池射出絲絲血雨,使其他乘客驚嚇得不能反應!
 
宮本武藏一臉陰沈,殺氣騰騰的站在距我十步之遙,他背後的駕駛室血肉迷離,卻是兩名日漢被他在一瞬間砍成肉糜。
 
「受死吧。」宮本武藏冷冷的道,大太刀往前朝我一指,凜然殺氣竟破空而至,令我一時氣塞。
 
我「靈蕭」一揮,周遭悶氣頓時消去,笑道:「虧你還說是來殺魔,你如此草菅人命,又跟我有甚麼分別呢?你如倒轉刀鋒,切腹自殺,那也是殺了一條惡貫滿盈的魔鬼啊。」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在下殲魔所誤殺的人,遠遠不及你們魔鬼所害的無辜。如果今天讓你離開了,往後你所傷害的人定必比今天死掉的多,所以在下絕不能留患無窮。」宮本武藏神態自若的道:「況且這些人頭全都是因你而除,今天你若不在此,這幫乘客便不會平白枉死。」
 
「好一個平白枉死。看來就算你把魔氣完全捨之不用,魔瞳還是使你步入魔道。」我嘲笑道。
 
「哼,在下跟你們這食吸食靈魂的畜生不同。」宮本武藏對我怒目相向,左手反握小太刀,右手長刀曲臂斜舉,冷冷的道:「讓在下以一招了結這場戰鬥吧!這次你休想再逃。」
 
說罷,宮本武藏渾身殺氣忽然怪異地分為兩道,一左一右的凝聚到雙刀之上,使刀鋒震抖起來。
 
「一招了結嗎?看來是招中者必死的殺著呢。可惜,我沒有吃下的打算。」我笑道,「靈蕭」橫擺胸前。
 
「嘿,你以為能躲得過『千誅』嗎?」宮本武藏冷笑一聲,只見雙刀刀鋒因強大的殺氣,震幅越加闊大,刀影漸漸擴成扇形,最後竟然連刀身也看不到,卻是震盪過頻的原故。
 
 
 
 
 
宮本武藏的太小太刀雖只剩下刀柄,原本刀鋒的位置卻傳來怪異的嗡嗡聲,周身銀光閃爍不已。
 
無窮殺氣從消失了的刀鋒中翻滾而出,車廂生還的乘客全都被這股肅然之氣震懾得動彈不了。
 
此招蘊含的力量實在非同小可,連有魔氣護身的我都不禁為之動容。
 
「看來這招『千誅』曾斬斃不少魔鬼,可惜,再厲害的招式,砍不到敵人身上也是無用。」我故作婉惜的嘆道。
 
宮本武藏眉頭一皺,不明所以,待見得我把長蕭放近嘴巴,立時醒悟有異,猛然踏前一步,想先發制人。
 
可是我始終較他快捷一籌,我朝他狡猾的笑了一下後,便迅速把把「靈蕭」放在唇邊,吐氣吹奏。
 
 
 
 
 
「吱!」
 
悠悠蕭聲從蕭上的洞子中傳出來,宮本武藏的身體忽然隨之僵硬,雙腳再難移前半分。
 
只見雙刀擱在半空,想動卻又偏偏力不從心,只能睜大虎眼朝我怒目而視。
 
我本來不懂樂理,可是「靈蕭」神妙之極,只要心中有感,一撮唇吹氣,手指便會自然而然的在蕭身上翻飛不停,曲隨意走。
 
我看著他怒不可遏,臉紅耳赤的樣子,暗暗偷笑,心境竟不自覺的變換了,連帶調子忽然變得輕佻狡黠,乍聽之下,彷彿就是惡魔的獰笑聲。
 
魅惑蕭聲在車廂徘徊不休,受到「靈蕭」的影響,車上本來不敢作聲的乘客全都身不由已的捧腹大笑,溢出淚水來,連宮本武藏亦不能倖免。
霎時間,四周都是怪異的狂笑聲!
 
 
「哈哈哈……臭,臭小子……哈哈……你……究竟使了……甚麼妖法……哈哈哈哈!」宮本武藏一張方臉笑得鮮紅如血,滲出淚水的雙眼卻充滿怒火。
 
我眼看宮本武藏笑得欲罷不能的樣子,心中覺得十分可笑,卻又不敢出聲回應,深怕他一脫險便會以命相拼,但我心中笑意卻因此轉嫁到「靈蕭」之上。
 
但聽得歌中嘻笑之意忽增,車上眾人立時感同身受,臉上笑意越加濃烈,但笑聲卻出奇的越來越少。
 
我心下大奇,轉過頭來,只見身旁座位上,一名身穿校服的女童笑容滿臉地看著我,但一張小臉卻成紫醬之色,甚是可怖。
 
 
 
 
 
「嘻…….嘻……」小女孩雙手緊扼脖子,上氣不接下氣的嬌笑,雖笑容可掬,一雙眼睛卻流露無比恐懼。
 
我心下恍然,想是因為「靈蕭」威力過巨,使他們笑得太厲害,漸漸喘不過氣來,可是我一停下來,宮本武藏便會同時脫離控制,到時候便糟糕了。
 
正當我在思量之際,小女孩突然雙眼翻白,身體一陣抽搐後,忽然無力仆倒在地,卻是窒息而死。
 
片刻過後,車上的笑聲變得越來越少,卻是乘客接二連三的笑倒在地上,活活窒息而死。
 
霎時間,車廂中只剩下宮本武藏的笑聲和我的蕭聲。
 
 
 
 
 
「哈哈哈……你這魔鬼…….你又害死人了……哈哈哈哈哈……」宮本武藏一臉笑意的怒道。
 
雖然我是迫於無奈,但聽見宮本武藏的話,心下依然閃過一絲慚愧,曲中笑意因此立時銳減。
 
可是高手對決,絲毫不得鬆懈,我心中的疚意雖是一瞬即逝,但竟讓宮本武藏乘虛而入,利用這剎那間的空隙擺脫「靈蕭」控制。
 
「受死吧!」宮本武藏大喝一聲,左手一揚,小太刀脫手朝我激射!
 
可幸我久經訓練,宮本武藏小太刀甫飛出我已立時反應,蕭不離口,轉身一擋,剛好把小刀擊下之餘,歌曲不單絲毫沒有被影響,還提升了蕭聲中的誘惑之感,讓宮本武藏再次動彈不得。
 
趁便宮本武藏行動受制,我立時移動蕭口,雙手魔力一吐,「靈蕭」忽地暴長朝他伸張,只聽得「喀嚓」一聲,卻是長蕭硬生生貫穿了宮本武藏的左肩,把他牢牢的釘在牆壁上。
 
我不敢大意,右腿朝地上小太刀一掃,把他握住大太刀的右手也釘死牆上後,這才收蕭止奏。
 
 
 
 
「想不到在下一生殺魔無數,未嘗一敗,今天卻被擒在你這小子的妖法上。真是恥辱!」宮本武藏的雙手雖然血流如注,但聲線依然雄亮,一臉咬牙切齒的瞪著我,似要把我噬掉。
 
「甚麼妖法?這蕭可是上帝親造的神器呢!今天你能得見它的厲害,實在是莫大福份。」我走到宮本武藏面前,拍拍他的臉笑道。
 
話雖如此,其實我心下也慶幸自己有神器在手,因為宮本武藏實力非同小可,還未動用魔瞳,實力幾近七君水平,假若他把魔瞳也用上了,要勝過他絕不容易。
 
「呸!」宮本武藏怒不可遏,一口含勁濃痰朝我吐來,卻輕易給我側頭避開。
 
「呵,不要再生氣了,大局已定,你現在插翼難逃,還是快點告訴我你的來歷吧。我還要去我幫同伴一把呢。」我笑道,俯身把擱在地上的長刀搭起來。
 
我本不太擔心拉哈伯的情況,但先前施展在子誠身上的『地獄』仍未解除,如果維持太久,可會對子誠的精神造成損害。
 
「哼,無恥之徒,勝之不武。」宮本武藏瞪眼沉聲道。
 
「呵呵,我是勝之不武那又如何?所謂成王敗寇,無論我使了甚麼卑鄙手段,勝了就是勝了,現在受制於人的是你,不是我!」我微笑道,雙手忽然握緊大太刀一揮,只見宮本武藏背後的牆身忽被鮮血塗滿,卻是左前臂給我砍斷下來,血如泉湧。
 
 
 
 
 
宮本武藏瞳孔忽地擴張,顯然斷手之痛非常,可他臉上神色卻依然瀟灑自若。
 
我忍不住拍手讚賞道:「好一條漢子!我們有言在先,如果我勝了,你就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呢。快說,是誰派你來殺我的?撒旦教嗎?」
 
說罷,長刀刀鋒又往他的大腿割去。
 
「不要再胡說八道!在下和幫傢伙可是勢不兩立,不共戴天!」聽到撒旦教的名字,宮本武藏渾然忘了身上傷痛,忽然變得怒氣沖沖的道。
 
「好吧好吧,誰叫他們一直在追殺我,我才會把你當作是他們的夥伴。所以呢,你還是快點兒說出你的真正身份,好讓我不會混淆。」我停下手上動作笑道。
 
「在下寧死不招!要殺要剮,悉隨尊便!」宮本武藏傲氣十足的說道。
 
「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嗎?」我笑罷,大太刀朝他胸口就是一刺。
 
刀鋒刺處,一陣血霧激射而出,噴得我整身是血,可是宮本武藏的神色依然硬朗,不為所動。
 
我冷笑一聲,雙手忽然用力往下一拉,宮本武藏的身子立時被我剖開兩半,撕裂的痛楚使他不禁張口嚎叫。
 
「臭小子!你不要再折磨人了!敗在你手上我無話可說,你還是爽快的給在下一個了斷吧!」宮本武藏怒道,可是由於氣管被我割開,說話間顯得甚是無力。
 
我呵呵笑道:「真對不起,我這人最喜歡就是折磨他人,看著那些痛苦的表情。」
 
「魔鬼!殲魔協會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宮本武藏放聲怒吼。
 
「呵,原來你是殲魔協會的人嗎?這個名不經傳的組織是負責狙殺魔鬼吧?」我笑問。
 
「哼,殲魔協會,滅鬼殲魔,我們正正是你們的剋星!」宮本武藏傲然道。
 
「嘿,剋星?你看看最後是誰剋制誰!」
 
我冷笑一聲,舉動欲再斬下的時候,忽然之間,一道清朗的男聲在車廂間徘徊。
 
 
 
 
 
 
 
「堂堂『二目將』,竟然敗得如此難看,武藏,你把我們殲魔協會的臉都丟光了。」
 
男聲笑道。
 
 
 
 
 
「是誰在旁鬼鬼祟祟?」我大聲喝道,環視四周卻不見有活人蹤影,想來是利用了某種傳音之術。
 
「嘿,誰鬼鬼祟祟了?」男聲冷冷笑道。
 
正當我想出言嘲諷之時,心頭忽然傳來一絲異樣。
 
我心知不妙,立時依著直覺向後急退,甫一躍開,車廂猛地一震,眼前忽然閃出一道巨大黑影,瞬間把前端車廂連同宮本武藏和「靈蕭」吞噬!
 
我心下一驚,抬起頭來,只見車廂外有一團黑黝黝的巨物,定神細看,卻竟是一頭三層樓高的異獸!
 
異獸體形如狼似虎,周身卻密密麻麻的長滿黑毛,五官難辨,唯獨臉的中央卻怪異地長有一顆赤色巨眼,邪氣逼人,卻竟是魔瞳。
 
 
 
 
 
「想不到把武藏弄得如斯狼狽的,竟是個後生小子。」當我在疑惑此獸的來歷之際,清爽的男聲再次響起。
 
我抬頭一看,只見巨獸的頭上,一名身穿黑色漢服的男子手執奇形兵器,迎風而立。
 
男子一把黑長頭髮隨風亂舞,樣子雖俊朗挺拔,英氣十足,額頭中卻有一條垂直的血痕,甚是突兀。
 
我心下暗想,看來方才和拉哈伯戰鬥的就是這人。
 
「剛才鬼鬼祟祟的人就是你吧?」我笑問。
 
「剛才大言不慚的人就是你這小鬼吧?」男子冷笑一聲。
 
「哈哈,想不到殲魔協會也有耍嘴皮的人呢。」我大聲笑道,心下卻奇怪為何拉哈伯會讓他跑到這裡來。
 
「哼,我也想不到竟然會遇到武藏殺不了的魔鬼。」男子冷冷的道。
 
「嘿,要知天外有天,魔上有魔,他一直戰無不勝,不過是碰不到真正厲害的魔鬼罷了。」我反唇相譏。
 
事實上,宮本武藏的實力可謂超凡入聖,我這樣說不過是故意跟黑衣男子作對。
 
誰知他聽後卻點頭認同道:「我義父曾說過,武藏雖能獨步天下,但世上卻至少有五人能跟他匹敵。」
 
「嘿,你義父真是見多識廣。可是你又打算怎樣?和你膝下那頭怪獸一起替武藏報仇嗎?」我神色輕鬆的笑道,可是心裡卻暗暗擔憂,假若這人實力和武藏相去不遠,沒了神器的幫助,我一時間定必難以取勝。
 
可幸男子搖頭說道:「我倆合擊之力還不及武藏厲害,和你交手一定勝不了。」
 
正當我心下暗暗慶幸之時,男子忽然說道:「嗯,今天活捉了一頭魔鬼,可以功成身退了,你項上人頭就先擱下吧。」
 
我大吃一驚,心想他定是和拉哈伯劇鬥之際,乘他不備把子誠奪去,連忙大聲喝道:「你快放下他!」
 
「嘿,你有本事就把他搶走吧,可是自我得道數千年來,從來沒有人能從我的手中把東西搶走。」
 
男子傲然笑罷,忽然伸手往懷裡抓,當他的手再高舉之時,只見他手中拿著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卻是拉哈伯!
拉哈伯身子雖然一動也不動,但我卻聽得到牠心跳依在,看來正是昏迷之中。
 
「你…...你究竟是誰?」我心中驚駭莫名,眼前男子竟然能把拉哈伯擒住,實是匪夷所思。
 
「你竟然不識我是誰?」男子皺眉說道,額頭上的血痕忽然左右分開,「手執三尖兩刃刀,腳踏嘯天神犬,額頭獨生慧眼……」
 
 
 
 
 
 
「我乃是殲魔協會『三目將』,二郎真君,楊戩是也!」
 
男子傲然笑道,只見額中血痕內,一顆鮮紅眼睛詭異的左顧右盼,正是魔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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