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嘉德琳還是阿訇,此刻臉上也只有錯愕,因為二人也弄不清楚,眼前這頭熊,到底是天主教的天使還是伊斯蘭教的馬拉克。

棕熊對著漫天紙碎,不住吼叫,吼聲中明顯帶有怒意。

二人嚇得不敢動彈,此時一陣急促的步伐聲由閱經室外傳來,嘉德琳稍稍別頭,只見是數名獄卒聞聲趕至。

獄卒們看到棕熊,立時一臉驚愕,如石像般呆立當場。

這小城罪案率不高,所以一般獄卒並無配備槍械,身上裝備也只有腰間一根木棍,所以數名獄卒自然不敢驅趕棕熊,甚至連閱經室也沒踏進來。





「阿訇,你……你還不趕快出來?」其中一名獄卒強自鎮定,小聲說道。

「這不是一般的熊啊。」阿訇說了一句便語塞,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其中一名警衛似乎想引開棕熊的注意力,讓阿訇能逃走,便將警棍奮力朝棕熊擲去。 

警棍帶勁在嘉德琳眼前旋過,最終卻沒擊中棕熊,而是被牠牢牢接住。 

在場所有人都因這一幕而呆住,因為他們沒一人想過,熊竟可以有這種身手! 





棕熊看著手中警棍,勃然怒吼,阿訇此時不再猶豫,連忙奪門想走,其他人見狀亦紛紛爭先恐後的逃離,獨是嘉德琳因雙腳被綁在椅上,只能絕望地坐在原地。 

當阿訇的腳正要踏出房門,棕熊熊掌一握,粗實的警棍突然碎裂成數十根木條! 

接著,嘉德琳只見熊掌一晃,半空中的木條頓時憑空消失! 

嘉德琳還在錯愕之際,赫然發現阿訇及其他警衛,通通駐足不前,渾身一動也不動。 

她再仔細一看,卻見每一個人的頸椎位置,皆插著一根木條。






看到眾人還是一臉驚惶的死相,嘉德琳嚇得幾乎要尖叫出來,但她生怕會惹怒棕熊,在千鈞一髮間勉強用手摀住自己的嘴巴。 

殺人之後,棕熊的怒氣似乎全消,牠也沒再理會那站著的十多具屍體,只是默默的看著嘉德琳。 

那雙熊眼,沒有殺意,只有平和。 

嘉德琳從沒在任何動物眼裡,看過如此具靈性的眼神。和牠相對而視,原本緊張驚慌的心情,不自覺慢慢消失。 

「難道,這熊真是上帝派來救我的使者?」嘉德琳平伏心情後,再次萌生如此念頭,「不然,牠怎麼會只殺那些伊斯蘭信徒?」 

嘉德琳越想越覺正確,忽然膽大起來,指了指腳上鐵鏈,輕聲問道:「你……你可以幫我解開這東西嗎?」 

棕熊側了側頭,一臉疑惑的走到嘉德琳身前,以熊爪拈了一拈鐵鏈,接著突然微一用力,鐵鏈竟就「啪」的一響,應聲而斷! 





鐵鏈斷裂的聲音,在嘉德琳耳中聽來,如雷般響。 

因為那是重獲自由的聲音。 

嘉德琳幾乎喜極而泣,但她知道首先要感謝上主,感謝眼前這熊天使。 

她在棕熊面前,誠心跪拜下來,口中不斷道謝。 

棕熊仍是一臉奇怪,似乎不明白嘉德琳的舉動,但在此近時,棕熊的鼻子突然輕輕一動,似乎嗅到甚麼。 

跪在地上的嘉德琳,忽然感受到棕熊的氣息有所變化,枱頭一看,只見那雙熊眼,再次充滿怒意。 

嘉德琳渾然不知發生了甚麼事,她也沒機會去找出原因。 

只因,在她枱頭的一剎,熊的鼻子又再一動。 





接著,她整個人,便被棕熊硬生生左右撕裂成半。 



嘉德琳被撕裂的剎那,表情還在轉變。左臉疑惑,右臉歡喜。 

她沒了靈魂的兩截半身,無力跪在地上,然後向兩旁倒下。 

最後映入她眼簾的畫面,就是那個她本以為是天使,卻將她一分作二的棕熊,冷冷瞪了她一眼後,轉身便自牆上大洞跳走。 









「這就是她最後的記憶了。」一名束著銀髮馬尾,一臉剛毅,身穿黑色騎士甲的男人,對蘭斯洛特說道。



「謝謝你,貝德維爾。」蘭斯洛特朝銀髮男子點頭道謝。 

銀髮男子聞言眨一眨眼,原本鮮紅如血的左眼眼瞳便即變回碧綠之色。 

這名叫作貝德維爾的男子,其實是殲魔協會的人,亦是亞瑟王傳說中,其中一名圓桌騎士,而他左眼的魔瞳,自然就是「追憶之瞳」。 




我們一行人離開臥龍島,登上大陸後,便朝尼泊爾進發。 





一路上我們小心翼翼,隱藏行蹤,不隨便走進城市,以免被塔洛斯發現。 

雖然薩麥爾和蘭斯洛特曾想過聯絡撒旦教或殲魔協會的部屬,但伊卡諾斯卻極力反對,因為他覺得以塔洛斯的能力,應該早已監控一切通訊頻道。 

至於貝德維爾,卻是一個例外。 

貝德維爾是少數仍然在生的圓桌騎士,而這些圓桌騎士,和蘭斯洛特仍保持一種古老的通訊方式:飛鴿傳書。 

一般日子,蘭斯洛特自然以現代的通訊與他們聯絡,但蘭斯洛特心思縝密,他一直要求圓桌騎士們保留信鴿,以防一些極端情況。 

當日子誠放棄魔瞳之後,殲魔協會便安排貝德維爾安上「追憶之瞳」,好讓他能夠在薩麥爾還未甦醒之前,查出他們想要的資料。 

那天寧錄突襲大教堂,貝德維爾正在大笨鐘的地下基地,準備窺探薩麥爾的記憶,不過他還未動手,太陽神教的臥底便已發動襲擊。 

在混戰之中,蘭斯洛特讓貝德維爾帶著一些重要之物,先行離去。及後看到世上幾乎所有通訊系統都被太陽神教入侵,貝德維爾便只敢以最古老的通訊方式,和蘭斯洛特接觸。 



「我們一直笑你多慮,想不到這個當下,這些鴿子還真大有作用。」貝德維爾說著,本來蹲嘉德琳的屍首旁的他便站了起來。 

貝德維爾身材極其壯碩,足有兩米之高,站起來頭幾乎要碰到停屍間的天花。 

「只希望我們這法子,確實還未被寧碌悉破。」蘭斯洛特皺眉說道,又問:「其他人聯絡上了嗎?」 

「有些鴿子已經回來了,但還有幾頭未見蹤影。」 

蘭斯洛特聞言只「嗯」了一聲,眉宇間憂愁卻增。

「別擔心太多。我們都活了這把年紀,早不重視生死,存活至今,就是想親眼看看,咱們一直所信的,到底是甚麼?」貝德維爾沉聲說著,又冷笑一聲,「只是沒想到,末日還未來臨,協會便被人類反噬,我們現在還得跟撒旦教的人聯手。」 

「這倒要怪責你們的創會會長了。」雙手用力搓揉著嘉德琳左邊胸部的『慾』,邪笑道:「打著『殲魔』之名,卻養了一群魔鬼,你說人類怎能不反?」 

貝德維爾一臉鐵青,別過頭沒看向『慾』的動作,只語帶怒意,「我們雖有魔瞳,卻恪守騎士精神,不作邪惡之事,與你等魔鬼不同!」 

「嗯?」『慾』嘴吧吐出嘉德琳右胸的乳頭,笑道:「你大可以追上那頭熊,跟牠說這番道理,看看牠會用怎樣的形式,將你送到上帝面前。」 

貝德維爾怒氣沖沖,卻一時語塞。


「不論是殲魔協會還是撒旦教,此刻已風光不再,正在慢慢操控整個人類社會的,已變成太陽神教了。」我見氣氛漸變僵硬,便即笑著插話,「我們再吵下去,嘴巴就算嬴了,早晚還是人頭不保。」 

聽到我的話,二人便即沉默,不再爭論,唯有『慾』繼續吸啜著嘉德琳的乳房。 




我們本來和貝德維爾相約在阿富汗的無人效區,不過當我們在相約地點等待貝德維爾之時,被蘭斯洛特派到附近視察的嘯天,卻發現附近一個小鎮,似乎曾有天使出現過。 

在匯合貝德維爾後,我們便悄悄潛進城內,卻發現天使早已離去。 

調查之後,我們得知那天使在當地的監獄著陸,但當時牢房裡的所有見證者 
,卻統統死亡。 

幸好貝德維爾裝了「追憶之瞳」,我們於是便來到這停屍間。 



「話說回來,我們要追上去嗎?」嘯天以「傳音入密」問我道:「那頭熊的氣味沒斷,似乎他離開這小城以後,一直都沒有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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