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機艙內的燈光都關掉,而蘇梓我則坐在窗邊呼呼大睡。娜瑪望著他的側臉,低聲說:

「這個人真的能夠成為英雄嗎?火山島上他打敗了當地的二等神固然是有點意外,但更重要的是撒旦大人的印記……想當初我就是為了這個沾有撒旦大人的血的靈魂而找上門的,而現在這個人居然以人類的肉體解放出撒旦大人的力量……」

「若果當時我沒有上前阻止的話,大概他已經被撒旦大人的力量完全吞噬了吧?畢竟人類是弱小的存在。可是反過來想明明人類如此弱小,為什麼蘇梓我在借助撒旦的力量之後居然可以安然無恙,還在抱頭大睡?」

「就好像最初這個男人被釘上色慾的獸名印記之後,精神不但沒有暴走,反而能夠將色慾據為己有化作魔力……嘛,雖然他是比起普通人都要好色,但至少還算可以控制到自己,比起火山島上的暴走的蛇妖要好得多了。」

「雖然現在還未能夠駕馭撒旦大人的力量,但假以時日的話……」娜瑪拿出蘇梓我送給她的金幣,放在胸前抺拭,嘆道:「莫非這就是命運?就連天神都不能違抗的命運。最近當我睡覺的時候也會夢見阿斯摩太一世的記憶……感覺這個『世界』有什麼東西正在蠢蠢欲動一般──哎呀。」



突然好像有什麼東西踼她的大腿,於是娜瑪就從裙內取出天使櫃,輕輕撫摸那木盒子的裂縫說:

「乖啦。再等一天我們就帶你返回教會啦,別心急。」

原先天使櫃在娜瑪的手上不斷跳動,但在聽見她的聲音之後似乎又安靜下來。

「真是的,為什麼身邊都有一堆小孩子要我照顧。」娜瑪望著盒子,又瞧一瞧蘇梓我,再回頭看見夏思思,嘆道:「果然我是個苦命人啊……」


天亮後,飛機按原訂計劃準時降落在意大利羅馬郊外的一個軍用機場。落機時蘇梓我還是睡眼惺忪的,打著呵欠說:「怎麼飛了十幾個小時好像還是大清早的?」



「時差啊笨蛋,你是沒有出過國吧?」

「妳才是蠢才啦,我試探一下妳而已。」

夏思思在後面輕嘆:「那對笨蛋在飛機上已經全程在耍花槍,究竟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就在這時候,一隊上百人紅衣軍隊步伐一致地走到停機坪,排成左右兩邊保護蘇梓我一行人下機,同時那紅衣軍隊的隊長又與布里斯本的騎士團長敬禮問好。

杜夕嵐看見如此排場,有感而發道:「是紅衣騎士啊,想不到我能夠親眼目睹直屬教廷的紅衣騎士呢!」



所謂紅衣騎士是聖殿騎士的俗稱,跟白衣騎士相對。另外,雖然香港教區已經名存實亡,但蘇梓我的名稱依然紀錄在聖品名錄內,更經由潘主教的推薦品位連升兩級;蘇梓我現在已經是自由騎士的驅魔品,亦即黑品之中的最高位。

因此對方的紅衣隊長也是閱歷豐富,亦敬重眼前的少年,便對蘇梓我禮貌地說:

「教廷已經準備好聖車接送你們,請各位跟我來吧。」

「不。」豈料蘇梓我反而提出要求,「我一個人去就好。娜瑪、思思、夕嵐、杜小弟,你們就在附近逛街等我啦。」

娜瑪相當不滿,「怎麼你又想一個人行動嗎?」

「就是這樣。而且夕嵐她也是第一次來歐洲,就當作跟杜小弟去旅行吧,反正這幾天都辛苦大家了。」

突然變得如此友善,娜瑪早就猜到蘇梓我大概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不過天使櫃還在娜瑪身上,就算蘇梓我再笨也不會忘記了吧?



在場的聖殿騎士隊長摸著下巴鬍子,同樣有點為難。於是蘇梓我就拿出天使櫃笑道:

「反正你們也只想要這個吧?哇哈哈。」

娜瑪驚訝心道:「怎麼蘇梓我會拿著天使櫃的?而且更是完好無缺!」她又摸一摸自己的裙子,香港主教交託的天使櫃應該在自己身上才對。可是蘇梓我手中的天使櫃又跟自己的一模一樣,甚至裡面同樣散發出神聖的力量呢。

這時候夏思思就跳出來高興地說:「其實思思也是第一次來羅馬啊,小娜娜來跟思思一起到處看看嘛。」夏思思又摸一下自己右手的手指說:「反正以我們的身分也不方便跟蘇哥哥去梵諦岡啦,小娜娜快要忘記自己的種族了。」

於是娜瑪才發現蘇梓我的手上沒有印戒,換言之天使櫃裡面的神聖之物就是印戒吧。可是天使櫃的雕刻那樣精緻,蘇梓我究竟在哪裡找到一模一樣的回來?根本是早有預謀啊。

娜瑪唯有順從蘇梓我的意思答道:「好吧。但你一個笨蛋去教廷別失禮別人,萬一有什麼困難就在心裡面叫喚我的名字,畢竟我們是血契的關係。」

「哈,妳才需要擔心自己啊,蠢材。」

如是者蘇梓我就一個人在聖殿騎士的護送下離開機場,前往梵諦岡,儘管真正的天使仍然保管在娜瑪的手中。




說到梵諦岡,第一個浮現腦海的畫面大概就是那個著名的聖伯多祿廣場,每逢什麼重要節慶在電視畫面上面都會見到信眾齊集該地。聖伯多祿廣場四面被柱廊包圍,共372條石柱,而石柱上亦刻有140位聖人;另外在橢圓形廣場的正中間豎立著一個神聖的方尖碑,與聖伯多祿大教堂屋頂上的聖人雕塑互相對望。

不過蘇梓我也不是來旅遊的,接載他的聖車隊從私家路駛到梵諦岡城的北邊,然後就在宗座宮外瑞士近衛隊的軍營前被士兵截住了。

縱使聖殿騎士是直屬教廷的親衛隊,但騎士團本身的存在就比較神秘,亦經常接觸到教會的高度機密;因此在梵諦岡城還有另一隊數百人的瑞士近衛隊,他們是歷史上保護教宗的僱傭兵,並不直接隸屬教廷,亦不受《耶路撒冷公約》的約束能夠裝備槍械。

蘇梓我在車內後坐看見兩名近衛隊士兵恭敬地上前問候,而司機的聖殿騎士亦帶同文件下車與士兵交談。

由於早前在火山島上覺醒了說方言和聽方言的能力,就算對方說著外語蘇梓我都能理解。也許就像聖經內巴別塔的故事一像,原初時所有人類都說著共同語言。

「就算是教廷直接委派聖殿騎士前來護送,也不能夠輕易進入宗座宮拜訪教宗呢。」蘇梓我心想:「不過潘主教曾經說過天使櫃務必要親自交到教宗手上,我就看看這東西究竟有多重要。」

於是蘇梓我氣定神閒的,一邊哼歌一邊等待跟教宗的會面。反正他決定就算發生什麼事情都要與教宗當面對質,無論要冒多大的險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