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者之劍 第一部曲: 第一章 峰火正燃
深秋已至,落葉紛飛,山多拉的天氣已漸轉冷,但有一人卻大汗淋漓的在練劍。這人一頭啡髮,一雙蜜糖色眼睛炯炯有神,鼻子筆挺,俊朗的外表帶點稚氣,是一名少年──阿洛斯。
阿洛斯不斷揮舞手中利劍,仔細一看,他的身形比三個月前挑戰森林之王時健碩了不少,身體沒有一寸贅肉。至於劍術方面──
「劍.疾」一道劍氣橫空飛射而出,直飛往前方的樹林,轉瞬便砍斷了三棵大樹。其速度之快,威力之大比三個月前強愈一倍。
但阿洛斯似乎並未滿意,正要使出新練的招式──
「阿洛斯!今天是什麼日子了,還在這裡練劍。」說話的正是路亞,只見他已把之前被火龍燒焦了的長髮給剪短了,換來一頭銀短髮往後梳的貼貼服服。一雙碧藍眼晴帶點淘氣,鼻樑又直又高,帶出了面部深刻的輪廓,與阿洛斯相處時臉上總是帶著一副漫不經心的笑容。
在路亞插咀的一刻,阿洛斯的新招並沒有停下來,只聽到「轟隆」一聲,前方的岩石也為之粉碎,這一擊的威力可想而知。
「厲害啊!阿洛斯!這一擊的威力非同小可。」路亞半帶震驚半帶興奮的讚道。
「這招威力雖大,但劍卻受不了,你看──」話未說完阿洛斯手中的劍便「呯咧」一聲的斷碎了。
「這個易辦,找把名師打造的配劍便可以了。」路亞建議。
「我所用的劍已全是名師之作了。」從阿洛斯斯的話中聽得出他正為武器追不上自己而煩惱。
自從三個月前深入魔物森林,敗給森林之王後,阿洛斯一直無法釋懷,回來後便風雨不改的鍛鍊肌肉和劍技。
「怎樣也好,今天是太子殿下冊封為皇的大日子,一切都在準備了,你身為四皇子,絕不能遲。趕快梳洗更衣吧!」路亞雖然平日看似玩世不恭,辦正經事時卻一絲不苟。
「知道啦!知道啦!距離冊封大典還有一段時間啊!」阿洛斯邊說邊脫去上衣,往一旁水池走去,好好沖刷自己被汗水濕透的身體。
山多拉是位於五大陸中最大的阿爾基斯大陸的中部,幅員遼闊,境內總共有七座城池,以位於東北面的阿爾巴利為首都,而這次的嘉勉儀式亦是在首都舉行。
阿爾巴利是阿爾基斯大陸中最大的都城,在十層高的主城外還有一座五層高的副城,中間以一條天橋以作聯繫。主副城外共有兩層城廓以作防衛之用,城郭外是民居、市集、練兵場等等,規劃得井然有序。最外圍則再有兩道又高又厚的護城牆,據說當年興建就耗時五十八年之久,規模之大實屬世界罕見。這亦為阿爾巴利換來「不落的都城」之稱。至於城外,亦有農民的農地和畜牧場,更有供士兵墾耕的屯田,這一切令阿爾巴利成為一個能自給自足的城市。
今天,整個阿爾巴利都彌漫著快樂的空氣,歡呼聲不絕於耳,所有國民都放下了平日的工作,為即將舉行的嘉勉儀式作準備。
印有山多拉國徽的旗幟插滿了全城,在秋風中飄揚,把整個城染成了一片紅與黑。不少國民都已經開始將今晚的牲品帶進城內,牛羊並行,全都是用作今晚國宴的。各國也有派出使節參加今天的盛典,還有帶著貢品的商旅也陸續進城,把城中街道也擠得水洩不通,熱鬧非常。令人猜不到的是阿歷山大帝國竟也派出了御用軍樂隊到來演奏,一行三百人的軍樂隊,身穿與該國國旗同樣顏色的紫色一級軍服,排列整齊,有如一個紫色的匣子向前邁進。仙樂飄飄,樂聲到處無不令人陶醉神往。
兩條人影正通過城廓的城門往副城池大步邁進。
「該還沒有遲到吧?」開口的正是阿洛斯。
「往這邊走吧!要先到副城做準備。」路亞略帶催促道。
兩人還未走到三樓的準備間,便已聽到一把聲音響起:「你兩人這麼遲啊!」說話的正是城內總管居里先生。居里先生是從先皇時代一直忠心效力的重臣,雖只管城內事務,卻是德高望重。
「對不起!居里先生!我們這就去準備!」路亞回話之餘作了個九十度鞠躬,以示歉意。
兩人連忙走到了更衣間準備更換禮服,才打開門──
「小人向太子殿下問好。」路亞單膝跪下,將右手置於胸前,向太子見禮。
「皇兄。」阿洛斯也將右手置於胸前向太子見禮。
「阿洛斯你來了嗎?路亞,平身好了,不用拘禮。」太子艾斯一臉和藹向二人說道。太子艾斯是阿洛斯同父異母的大哥,阿洛斯對上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和妹妹,但阿洛斯自懂事已來便跟著艾斯,所以兩人感情特別要好。
「謝太子!先恭喜太子殿下今天登基為皇!」路亞邊說邊緩緩站起。
「不用說客套話了路亞,我恭喜你才對,聽說你得到了今年魔法學院的最優秀學員獎呢!」艾斯笑道。
「托太子鴻福,小人定當盡忠為國效力。」路亞在御前擺脫了平日的漫不經心,換來一臉嚴肅認真,說話也明顯較拘謹。
「也恭喜你呢!阿洛斯。你終於也成為一名騎士了。」艾斯轉向阿洛斯說。
話說山多拉有一個世代相傳的習俗,要成為被受敬仰的騎士,便必須前往魔物森林,並斬下火龍的角,以龍角制成徽章佩帶於胸前,才會被承認為驍勇的騎士。
「不,我定要斬下森林之王,要用牠的巨角造一個徽章,在這之前我不會以騎士的名號自居的。」阿洛斯重提森林之王,仍然難掩心中的激動,不禁緊握雙拳,甚至顫抖起來。但這決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高興,為了找到強大的對手而興奮。
「哈哈哈……還好意思說呢?阿洛斯,遇到森林之王便夾著尾巴逃走的小鬼。」雷拿語帶嘲諷道。
雷拿是艾斯的摯友,亦是近衛隊隊長。身形魁梧的他身高將近兩米,肩膀比常人寬闊逾半,穿起灰白色的鎧甲,活像一墻灰泥牆。身為近衛隊隊長的他劍術造詣高超,在山多拉國內就僅次於艾斯而已。
「我一定會變得更強,強得能擊敗牠,你走著瞧吧!」阿洛斯不憤被看扁,回頭駁咀道。
「勸你別自大好了,這麼多年來就只有你皇兄能擊敗森林之王而已。你還早了十年呢!」雷拿繼續嘲弄阿洛斯。
「雷拿,你就別耍他好了。能斬掉一頭火龍已很厲害了。」艾斯道。
阿洛斯聽在耳裡並沒有覺得安慰,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有不足,他與艾斯、甚至雷拿也還差得遠。
路亞見狀忙打圓場:「阿洛斯,趕快更換禮服吧,大典要開始了。我先下去了。」
路亞雖然和阿洛斯是好友,其父親又是山多拉的祭司兼大魔導士,多年來經常出入皇城,但始終君臣有別,登基大典乃最大盛事,非皇族成員的路亞不方便在這久留,遂先往嘉賓席等候。
才走到一半,路亞背後傳來一把女聲:「路亞!」
路亞回頭,赫見一少女站於眼前,少女身穿淺紫色連身長裙,一把烏黑長髮任由清風吹拂輕撫,一雙黑眼珠有如琉璃運轉,亮麗有神,雙頰薄帶桃紅,珠唇微啟,皓皓潔齒伴著如醇酒般醉人的笑容,是個清麗的可人兒。
路亞未敢直視少女,不知是怕被少女美貌所迷,還是礙於身份有別。
「艾莉絲公主。」路亞略略低頭,右手置於胸前,向少女問好。
「傻瓜,不用行禮這麼見外了。」艾莉絲甜笑。
路亞一臉靦腆,只是低著頭,未有答話。
「四皇兄呢?你們不是在一起的嗎?」
「四皇子還在更衣,小人正要往嘉賓席,要不,很快便坐滿人了。」
此時,又一女子隨後而到,來的正是太子妃──美娜。
「哈哈,這麼多年了,在艾莉絲面前你還是如此害羞呢!路亞。」太子妃嫣然笑道。
路亞再一次沒入沉默之中。
太子妃見路亞無言以對,再次戲弄路亞:「你是喜歡這小妮子吧!」
路亞像被看穿了似的,頭沉得更低,連聲否認:「不…不,小人那敢冒犯。」
艾莉絲也一臉害羞,雙頰泛得更紅。
「別再說了,快走吧!要遲了。」艾莉絲邊說邊拉著美娜離去。
「小人恭送太子妃、公主殿下。」路亞說時又再一次將右手置於胸前。
登基大典已準備就緒,已換好禮服的艾斯步出了副城,緊隨其後的是其妻美娜及近衛隊隊長雷拿,再後面的是阿洛斯和艾莉絲、其他皇族成員、達官貴人、近衛隊……大隊會先由副城步出,再往城廓外圍繞一圈接受人民祝福,再經城門進入,再回到主城,沿石梯直達城頂。主城五樓是一大平台,不,與其說是平台,其規模之大,幾近是一個廣場了。廣場設置觀眾席,路亞所處的嘉賓席則處於前方。然後祭壇及主嘉賓席則設於城頂,而皇座則置於城頂最高的地方,能俯瞰整個都城,是歷代山多拉皇的寶座。今天,山多拉之皇──阿爾修斯.艾阿羅斯,將坐在這寶座上等待他的孫兒到來,要將一切都交到他手上。
大隊繞過城廓,艾斯坐在馬車上向群眾揮手,城民夾道熱烈歡迎,眾人都將手中鮮花及彩帶拋向大隊,示意祝福,彷彿要將空氣也染成彩色般斑斕奪目。軍樂隊緊跟在大隊後頭,沿路奏起悠揚音樂,令民眾氣氛更熱烈,場面顯得更浩大。大隊環繞一圈後轉入城廓,開始邁步走向主城。
在主城樓梯兩邊早就排好了近衛隊的士兵,全部身穿白色鎧甲,手執長槍,全皆昂首屹立,給人一種極為莊嚴的感覺。
馬車在主城前停了下來,艾斯甫下馬車,身後便傳來一陣響徹天際的支持者呼喊聲,艾斯回身向群眾再一次揮手以作回應。
艾斯.艾阿羅斯可說是山多拉的國家英雄。自從十多年前國王突然失蹤,國內外的騷亂蜂擁而至,太上皇阿爾修斯.艾阿羅斯只好暫回他離開已久的皇座,當時艾斯還只有十六歲。
身為皇太子的艾斯兩年後便當上大將軍,帶領皇軍南征北討,先平定了山多拉國的內亂。往後三年更勵精圖治,把國家打理得井井有條,更把軍隊整頓成一隊精銳部隊,不單抵擋了外族入侵,更消滅及統一了附近幾個小國,使得艾斯.艾阿羅斯這名字響徹了整片阿爾基斯大陸,各國無不聞風喪膽,山多拉皇軍更被稱為「不敗雄師」。這多年來艾斯為國耗盡心力,深受民眾愛戴。
這天,他終於踏上了這條成皇階梯。
每一步也是這麼沉重。
艾斯終於來到了城頂,肅然屹立於祭壇前。只見祭師手舞足蹈,壇中火焰像有生命般隨著祭師動作而起伏,忽明忽滅。祭禮進入最後階段,祭師手持法杖,口中不斷唸唸有詞,正在為艾斯進行祝福,直至最後火焰越燒越烈,直沖天際,發出轟隆巨響。
同一時間,激昂的樂聲自後方奏起,典禮進入尾聲。
艾斯緩緩步向皇座,所有人的視線皆集中在艾斯身上,沒有任何人發現……
死神已悄悄來到身後。
樂聲越奏越急,忽而低沉,忽而高亢……
突然,「嗶」一聲,從阿歷山大帝國派出的御用軍樂隊處射出幾道銀光。
艾斯感到背後一涼,回身一望,只見阿歷山大帝國的御用軍樂隊紛紛掏出了武器,原來樂器設有機關,旁人難以察覺,武器卻藏在其中,或一扭一擰,或拆除組裝,各自手執武器向城頂殺來。
艾斯心念一轉,儀式未完,皇上始終是一國之君,必須以其安全為先,立時大喝一聲:「雷拿,你率一半近衛隊先行護送皇上離開。」
雷拿身為近衛隊隊長,當然也察覺到形勢有異,一把闊劍早從背上拔了出來,應聲道:「遵命!」立即又向身旁的副隊長戴歷道:「你率一半近衛隊留此助戰,保護太子殿下。」說完便飛快趕往皇上身邊護駕。近衛隊也迅速擁上,把皇上團團圍住,掩護他離開,連給插針的空間也沒有。
此時,那頭縛金帶的御用軍樂團領軍已率眾人掩至,艾斯奇怪階梯兩旁的士兵怎麼仍呆立當場,毫不加以阻撓。艾斯再環視四周,發現各人皆如墮夢中,迷失傻笑。
艾斯心裡暗忖:「定是中了那些傢伙的幻術。只有像近衛隊般久經磨練及意志堅定者才能守住神智,不被所動。」
艾斯所想正是,普通士兵及一眾嘉賓和民眾,有大半也中了其幻術,戰力亦同時失了大半。
雖然如此,艾斯卻並未失去方寸,隨即拔刀迎戰,深信區區三百個刺客毫不足懼。
迎上來的赫然是剛才指揮樂團的領軍,見他手執一長杖,來執洶洶,面上帶著充滿信心和詭譎的笑容。
艾斯嚴陣以待。
十尺、九尺、八尺,到兩者相距只有七尺,正是艾斯的刀所能及的範圍。
一道刀光橫閃,劈中的卻只是個殘影,那領軍以鬼魅般的身法飛躍上半空,避過了這一擊。
艾斯正要回身再攻,又有三名刺客殺到,同時間剛才那領軍以魔法浮於空中,唸起強大的火焰咒文,十個火球自他魔杖向四方八面射出,其中三個正正射向艾斯背項。恰好形成一個前後夾攻之勢。
就這一擊便能看出這領軍是一個相當厲害的魔法師。
艾斯卻不以為意,連頭也不回,只管擺好架式。一陣寒氣倏地自艾斯身上滲出,連空氣也為之凝霜。飛向艾斯的三個火球不撲自滅,同一時間三道藍光向刺客們猛刺。三名刺客立即頹然倒下,連自己怎麼中招也未弄清楚便命喪刀下。
這才有三名倒下,又有五名刺客掩至,卻又換來同一命運。
艾斯身為山多拉的大將軍,又豈是易與之輩。
那魔法師冷冷道:「殺人不見血,冰之騎士看來不是虛名。」
話說艾斯征戰多年,殺敵從不見血,手中皇家秘寶──碧玉寶刀,從未沾血。剛才八人皆胸中一刀弊命,不偏不倚正中心臟,傷口卻被冰封,未見半滴鮮血迸出。
「該輪到你了。」艾斯手中刀尖已指著那魔法師。
「不,還未輪到我,你看。」魔杖一揚,指向艾斯身後的天空。
艾斯轉身一望,只見天邊一團黑壓壓的東西正向這邊飛來。
就在艾斯奮戰的同時,有一個人也在拼命戰鬥著。
路亞一邊近乎咆哮似地唸著咒文,一邊以魔杖噴出吹雪,好不容易才消弭了三個火球。原來剛才那魔法師發出的十個火球,除了三個射向艾斯,其中三個則射向了路亞那邊的嘉賓席,幸而路亞未被幻術所迷,挺身抵擋三個火球。然而其餘四個火球卻向四方飛向,路亞鞭長莫及,四周頓成火海。
路亞深知眾人如繼續被幻術所迷,後果不堪設想,遂立即揮舞手中魔杖,使出回復異常狀態的魔法。
就在路亞唸頌咒文的時候,兩名持刀刺客分左右殺來。路亞手中魔杖立時一揮,杖端白玉由白轉綠,一股旋風即時捲起,把兩名刺客硬生生吹開。畢竟兩名刺客並非省油燈,翻一個筋斗著地便又再組織攻勢殺來。路亞這次只是輕輕往後一躍,然後再往天空一彈,以飛行魔法飛往上空,杖端白玉急速流轉,瞬間轉為紫色,正要落雷轟殺二人之際,赫然在高台上發現艾莉絲的蹤影。只見艾莉絲一樣想以魔法替眾人解除幻術,卻被四名刺客所包圍,形勢岌岌可危。
路亞二話不說將攻擊目標改為艾莉絲前方的刺客。
「轟隆」,一道閃電轟下,艾莉絲前方的刺客連反應也未及已遭殛為焦炭。同一時間,路亞已來到了艾莉絲的身邊,其速度之快,令人以為他是乘閃電而來。
三名刺客先是一呆,但形勢已不容許他們呆多半晌,因為三個光球正急襲向他們。他們反應倒算快,向後幾個小跳步便避開了光球,但一時間也未敢再上,因為他們皆感到路亞如鷹隼般的眼神像在盯著獵物般盯著他們,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路亞轉向艾莉絲,語帶關切地道:「為什麼妳還在這裡?沒有隨阿洛斯他們撤退嗎?」
原來剛才艾莉絲也中了敵人的幻術,但她自幼便在修道院學習修練,有豐富的回復及補助魔法的知識,不一會便自行解了身上的幻術。然而在恢復過來後,只見阿洛斯眾人的背影已消失於遠處,當時情景可說是一片混亂,自己又落單了,便想到要先用魔法替眾人解開幻術,以增加兵力好以抗敵。情況就和剛才路亞一樣,未及唸完咒文,便被一班刺客團團圍住了。
「路亞,現下怎麼了?」艾莉絲雖然在修道院修練學習多年,但實戰經驗卻是零,在這時候也難免會著了慌。
「我來掩護妳。」路亞說這話時以充滿自信的眼神望著艾莉絲,就像在對公主說「我會保護妳的,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妳。」一般。
艾莉絲自幼便時常與阿洛斯及其好友路亞為伴,是以最清楚路亞的實力。這一刻絕對願意將自己交託給路亞,完完全全地相信對方。
艾莉絲驀地唸起了咒文,要完成剛才未完成的工作。
路亞也不敢怠慢,立時運起了暴風魔法,杖端白玉由白轉綠,築起了一道風之障壁把兩人包圍於中間。
剛才幸免於路亞雷擊魔法的兩名刺客已趕了上來,更聯同三名刺客一起殺上,一行五人這就沉低身子,紮穩馬步,想試圖闖入這暴風圈。
一半身子踏了進去,已被有如刀刃般的烈風刮得遍體生痛,沒有護甲保護的位置更紛紛掛彩。但此五子畢竟是被挑選出來的刺客,每個也受過嚴格訓練,此等皮外傷又豈能把他們嚇倒,倒抽一口氣又向前邁進了兩步。
敵人一再迫近,只見路亞微微一笑,未見半點退縮之意,顯然是胸有成竹。就在此時,魔杖端的白玉已由綠色轉成紫色,路亞將手一揚,怒斥一聲:「風雷交加!」
幾道疾電立即由路亞手中魔杖射出,於暴風中亂竄,防不勝防。五名刺客慘遭電殛,立即被彈出暴風之外,或仰或俯的跌在地上昏死過去。
同時間,一道華光自艾莉絲雙手綻出,以她為中心呈螺旋型的擴散開去,被華光所觸及的人皆從幻術中漸漸甦醒過來。一霎時,在路亞和艾莉絲附近的賓客和士兵已經恢復過來,但顯然一時還未得識現時的狀況,茫然和恐懼感同時急速侵襲他們。
路亞心裡明白,立即把喉頭張到最大,用盡全身的氣力咆哮:「敵襲啊!士兵們立即進入全面作戰狀態!盡量掩護賓客離開。」
說罷便與艾莉絲跳下階梯,想重施故技。路亞只想到現時危急的情況,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將更多人從幻術中解放出來,一時並沒有想到自己的手正拖著艾莉絲,換作平日給個天他作膽他也不敢這樣妄為。反而艾莉絲煞有介事,兩頰不禁泛紅。
路亞全神貫注,留意戰況,連一眼也沒有多望艾莉絲,遑論察覺她臉上的變化。
「副隊長,你來掩護我們吧!」路亞向著高台那邊大喊。說完又轉過頭來對著艾莉絲說:「這次我們一起施展魔法吧!」路亞的手依舊拖著她,低頭默默的唸起了咒文。艾莉絲也收歛起微泛漣漪的心神,唸起了咒文。
刺客們絕不容許幻術被破,立即不顧一切的蜂擁而上。
副隊長戴歷知道路亞和艾莉絲的行動,極速帶同幾個近衛隊員趕到。
「鏗、鏗。」
短兵相接,戴歷和四名近衛隊員負隅頑抗。雖然遭刺客們圍攻,但他和近衛隊員畢竟是被挑選出來的精英,守得鐵桶一般密,不被刺客們佔半點便宜。
這一次,艾莉絲和路亞使出魔法所耗的時間比剛才縮短近半,這全賴公主對咒文的熟練,但最重要的當然是路亞以強大的魔法力作支援。
一束銀白光柱在二人所站的地方射向天際,然後三百六十度的向外伸展擴張,瞬間便覆蓋了方圓五十米範圍,眾人緩緩從幻術中甦醒過來,其中當然包括士兵們。
「成功了!這樣戰力便大增了。」喜悅的表情掛上了路亞的臉上。
「讓我們再下一城吧!」路亞說罷便又拉著艾莉絲,要往城下救更多的人。
「轟隆!」
一聲巨響貫徹了城內所有人的耳蝸,路亞拉著公主的手拖得更緊,以飛行魔法往反方向極速逃去……
艾斯定睛一看,那團黑壓壓的影子,原來是阿歷山大帝國聞名於阿爾基斯大陸,以該國獨有的帝皇鷹所組成的最快速飛行部隊。部隊龐大得連天空也被遮蓋了一半。
艾斯強將震驚壓於心底,心中卻不禁起了一堆疑問:「這麼龐大的部隊飛來,高樓上的哨兵怎會沒發現?難道所有人都中了幻術?不,幻術應該覆蓋不了全城的,剛才遠方傳來金鐵交擊的聲音,在城後方的士兵應該未受影響,正與敵人交戰才是。到底為什麼?」
艾斯還未及多想,城下又傳來一聲隆然巨響,城門被攻破了。
「什麼?」艾斯終壓不下心中的震驚,喊了出來。
本以為路亞替不少士兵解除了異常狀態,戰況會變得有利,豈料現在戰況又再一次逆轉。
「逃吧!走得動的人都逃吧!」艾斯終下了決定,並下達了命令。要知道下這樣的決心對艾斯來說絕對不易。
「只有你這傢伙非除掉不可。」一道無形刀氣破空飛出,直取那魔法師。
那魔法師不欲與艾斯糾纏,因為他知道這場仗已不用再打,阿歷山大帝國將大獲全勝,他也犯不著要和艾斯拼命,況且他也有他的任務。
魔法師快速地往一旁避開,再不理會艾斯,改為向剛才路亞他們逃走的那個方向追去。那料到原來艾斯早於攻擊時便留了一條生路給魔法師逃開,在預先估計到魔法師避開的方位和逃走的方向的情況下,率先在他的路線作出截擊。
「受死吧!」艾斯雙腳一蹬,躍飛空中,手中寶刀迎風呼嘯,飛龍般撲向那魔法師。
「你完了。」一刀劈將下來,魔法師本想全速飛走,現下卻難以轉向閃避,欲逃無路,眼看要被艾斯一刀砍成兩截。
一條黑影卻迅速由天空掩至,是一個人,一把劍。
艾斯不慌不忙,招隨心轉,立即由縱劈之勢改為飛昇斬擊,由飛龍化為昇龍,直往那黑影迎去。
那人乘俯衝之勢,力道雄渾無儔,只一擊已拼盡全力。因為他的對手不是誰人,而是人稱「冰之騎士」的山多拉大將軍──艾斯.艾阿羅斯。
「叮!」一下清脆的刀刃交擊聲,艾斯巧用那強勁的反震力迅速彈回地面,準備再要追向那魔法師,只因將士的直覺在告訴他非除去這魔法師不可。
那人看穿了艾斯的意圖,身形一轉,頭下腳上,活像一頭兀鷹般加速滑翔至地面,同時橫劍一揮,再捲起千重劍浪,直撲向艾斯,氣勢懾人。
艾斯心知這人絕非泛泛之輩,遂立即一個轉身,然後運刀如輪,左右旋轉,守得滴水不漏。
彈指間交擊了三十個回合。兩人分別收招,向後躍開。
艾斯依然持刀屹立,未有半分退縮之意,只可惜魔法師已消失蹤影。艾斯失去了收拾他的最佳機會。
艾斯一看對方劍托是隻展開雙翼的飛鷹雕飾,便知來者是誰,豪情叫道:「飛鷹將軍──賀魯.捷斯,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原來這人正是阿歷山大帝國四將軍之一的飛鷹將軍──賀魯.捷斯。
「可惜卻佔不到任何上風。」這飛鷹將軍說起話來卻並未有半點可惜之意,反之有一種遇到了好對手的欣喜暢快,確具高手風範。
「這就讓我們再分高下。」艾斯說時已邁步展開攻勢。
「求之不得。」賀魯亦仗劍迎上。
這次艾斯反客為主,主動出擊,一道刀光從左方劈出,直攻向對方的右腹。
賀魯把劍一橫,這就向刀鋒處檔去。
艾斯的刀卻在碰上賀魯的劍前的一剎,還不到一寸的距離間,立時完全收起刀勢,改由右面劈出,往賀魯的頸砍去。這兩刀迅快絕倫,不知就裡的人還以為艾斯持兩把刀同時向賀魯攻去。
賀魯心中一懍,未敢接招,施展靈巧的身法,往後挪移了半步,僅以毫釐之差避過了這一刀。
艾斯一刀砍空,攻勢卻未有停止,雙手握刀直往賀魯猛刺。
賀魯身形有若軟泥,左右倏忽迴避,每招皆以最短距離避開,看似險象環生,卻是避得綽綽有餘。
十招過外,賀魯一下由下至上的反擊,一劍削向艾斯的面門。
艾斯將刀一轉,奮力向下一劈,接下了賀魯的反擊,然後順勢向後退開。
艾斯並沒有再次追擊,因為他已被敵兵所包圍。但他並沒有半點恐懼退縮之意,亦不覺賀魯有半分卑鄙,因為這就是戰爭。沒人比這些年來征戰沙場的艾斯更清楚這一點。
雖說被包圍,在看完艾斯和賀魯的戰鬥後,卻沒有人敢踏進艾斯的七尺範圍內,因為這正是艾斯的攻擊距離。
這樣膠著的狀態維持了接近一刻鐘,這絕對是一場耐力的比拼,氣勢的比拼。
艾斯冷靜沉著,心若冰清,被稱為冰之騎士,除了因為所用的招式外,自有它的原因。
帝國軍的士兵們終於按捺不住,作出第一輪圍攻。
艾斯舉刀於胸前,手中碧玉寶刀不斷冒出水氣,在刀面凝成點點水珠。原來這柄碧玉寶刀是由玄陰之極的寒山寶玉打造而成,刀身冰寒,會自動冒出水氣,亦因此傷人從不沾血。
一道寒氣自艾斯手中傳至刀尖,到極致之時艾斯方持刀作三百六十度旋轉,水珠瞬即凝成冰箭,冰箭又化為萬點寒光,向四方八面破空射出。
轉瞬間,廿多名士兵或死或傷皆跌坐在地上,帝國軍的第一輪包圍攻勢被完全瓦解。
艾斯身為山多拉的大將軍,自十多年前上任皇帝突然失蹤,艾斯便走上了一條絕不簡單的路。內憂外患,征戰連連。身為皇太子,又身兼大將軍一職,這十多年來不斷馳騁沙場,早習慣以寡敵眾的兇險場面,以其一身好本領,屢屢以少勝多,更創出了剛才的一招絕技──「雹」。
帝國軍的士兵皆大吃一驚,呆立當場,那敢再上,直至賀魯將軍從後怒喝一聲才曉得重新收歛心神。
「弓箭手。」賀魯一聲號令,多名弓箭手瞬即從後探出,箭矢早已搭在弦上,賀魯揚手示意,所有箭矢幾乎同一時間離弦射出。
艾斯彷彿視箭矢於無物,悠然自得,並未有作出迴避或抵擋的舉動。只見比剛才更強更冷的寒氣自艾斯全身透體散出,整個空間像突然進入了寒冬,冷風驟降,箭矢未到艾斯一丈距離已被寒氣凍結,紛紛墮地。寒氣像有生命般向四周擴散開去,結得滿地霜雪,附近的士兵們不以為意,豈料連雙腳也被冰雪所侵,膝蓋以下被凍結起來。
艾斯旋即衝入人群中左砍右殺,士兵們大驚,雙腳卻不聽使喚,失去平衡,東歪西倒。艾斯如入無人之境,刀鋒過處死傷無數,無一倖免,士兵有如骨牌般向賀魯的方向倒去。
艾斯的刀呈水平砍向賀魯的心坎。這絕不是最快一刀,也不是最強一招,難道艾斯的攻勢已老?
賀魯心中響起了同樣的疑問,但一種極不安的感覺卻遊遍他全身,迫得賀魯要再施美妙身法,挪後半步,避開刀鋒。
「鏘」的一聲從兩人之間響起。
路亞和艾莉絲正往城西外的樹林方向追去。只見此刻路亞棄空中而選陸路逃走,當中自有原因。首先是飛行魔法消耗魔法力,始終不能長期維持。再者路亞估計還會有多番惡鬥,他必需留有足夠的魔法力保護公主逃走。最重要的是他需要以地上的足印來追蹤阿洛斯他們,在空中實在難以看清,追入樹林後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我們這樣何時才追得上啊?」畢竟他倆現時的狀況凶險萬分,艾莉絲也很擔心阿洛斯他們的安危,心中很是著急。
路亞明白公主心中所想,遂安慰道:「皇上有雷拿大人保護,阿洛斯的本領妳也很清楚,不會有事的,妳放心好了。」
路亞見公主沒有回應,依舊愁眉不展,又道:「我們先找來幾匹馬,然後就立即追上去。
「這個樹林那裡可以找來幾匹馬啊?」艾莉絲心想這只是路亞安慰她的說話。
「不。如果我沒估計錯誤,很快就有了。」路亞回復充滿信心的臉容道。
果然,才幾個轉折,真有幾匹戰馬在路上徘徊。原來路亞早猜到敵人大慨已追上阿洛斯他們,激戰下必有死傷,這樣就不難有走失的馬匹。在地上還有幾名近衛隊的士兵,可惜全皆氣絕。馬兒卻似有靈性,在其身邊徘徊不走。
「這幾匹當是良駒。我們這就挑出兩匹,好追上阿洛斯他們。」路亞說話間已扶著艾莉絲騎上一匹白馬。自己則騎上一匹灰馬,一起向足印顯示的方向追去。艾莉絲口中沒有說出來,但心中的擔憂已到了極點,因為刺客們已經追上了阿洛斯他們,並且已經開戰了。
兩匹馬全速奔馳,才一刻鐘,已追到兩名落後了的刺客,兩名刺客也早聽到馬蹄聲,回身拔出武器準備迎戰。
「我來應付,妳只管繼續向前走吧!」路亞吩咐艾莉絲。
「嗯!你小心點啊!」沿路也是由路亞保護自己,艾莉絲當然心生感激,也不禁關心起路亞來。
「區區兩個無名刺客,看我的。」路亞說時已提起了手中魔杖。
兩名刺客也不甘示弱,拿起手中簧管,猛抽一口氣再一吹,尖刺聲夾雜數枝利針暗器由簧管射出。
一陣狂風暴起,暗器即被吹飛,正是路亞的暴風魔法。只見杖端寶玉再由綠色轉為紫色,一條電光由杖端射出,路亞舉起手杖旋轉,電光有如一條長鞭襲向二人,兩名刺客怎料到有人能運電如鞭,猝不及防,被電殛得全身酥麻,墮於馬下。
路亞自己也大覺驚奇,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如此運用魔法,只是在危急間卻把魔法使用得淋漓盡致,不管是剛才的電鞭還是早前混合使用風雷魔法,皆是神來之筆。雖身處危難之中,路亞卻仍難掩心中一絲興奮,因為連他自己也感覺到自己正在飛快成長,若能度過今天的難關,將來的成就實在難以估計。當然,也要他能活過今天才行。
因為,那魔法師已從後追上來了。
「繼續向前走,不要回頭。」路亞說時已勒馬回頭,準備應戰。
艾莉絲深知此戰凶險,自己的半分猶豫亦會影響路亞,遂真的頭也不回直奔而去。
魔法師似沒有意欲追擊公主,發出一個猛烈火球攻向路亞,路亞一躍而起避過火球,可憐馬兒卻被燒成焦炭。
路亞看在眼裡,心中不忍,因自己而害死了這馬兒,勃然大怒道:「你這可惡的傢伙!」杖端白玉由白轉紅,一個火球猛烈地回敬給那魔法師。
魔法師只伸出右手輕輕一撥,火球立即化為烏有。
路亞微感錯愕,但依然沒有停止攻擊,杖端白玉紅光大盛,一道烈焰再次衝向那魔法師。
那魔法師亦不約而同地向路亞噴出烈焰,兩道火焰在空中相撞,拼個旗鼓相當,火舌四散,令樹林氣溫急劇飆升,頓成一片火海,紅紅烈火充斥整個空間。
兩者持續噴出高熱火焰,路亞卻漸漸被壓倒過來,火焰全往他那一邊傾倒過去。
路亞漲紅了臉,一陣不忿壓在心底,怒哼了一聲,立時改以冰系咒文凝結一冰盾於前方抵擋烈焰。冰盾比當日對付森林之王時的大了和堅厚了何止一倍,路亞心想該能拖延一陣子吧,然後偷偷瞄了瞄後方,看看艾莉絲是否已經逃遠。就在此時,魔法師的火焰攻擊停了下來。
路亞的一舉一動全逃不出魔法師的法眼,那魔法師一臉不在乎,悻悻然道:「想拖延時間嗎?沒這必要。她算什麼?我不會追她的,我的目標一開始便是你。」
路亞沒有回答,只是提起魔杖,一雙怒目死盯著眼前的魔法師。
魔法師道:「不用這麼兇的瞪著我,不相信的話我就讓她再走遠一點好了。當是我讓你也好。或是能讓你無牽無掛,使出全力也好。」話畢真的雙手交疊胸前,沒有半點追擊的舉動。
路亞大惑不解,心中不禁動搖,心裡暗忖:「這傢伙是什麼人?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何可以這樣有信心呢?」
魔法師像偷聽到路亞心中的疑問,微微一笑道:「本來對將死的人說出名字也沒有意思,但我倒想你記著我的名字到地獄去慢慢懊悔。給我聽清楚了,我名叫──摩菲奧,好好記著你死神的名字。」
摩菲奧的回答並沒有解開路亞心中的疑竇,反而為路亞的心帶來更多的問號,路亞從沒聽過摩菲奧這號人物,心想:「難道他用了假名?但他也沒有這必要,而看他極有信心的樣子也不像會報出假名字。他為何衝著我而來呢?」
摩菲奧道:「你就留待到了地獄後才慢慢細想吧!」摩菲奧說完仰天狂笑,狂態畢露。
馬蹄聲漸漸遠去,樹林只剩下摩菲奧的笑聲。
摩菲奧心神一歛,終停下了他的肆笑,再次開腔道:「滿意了嗎?」
艾莉絲已經走遠,路亞放下了心頭大石,終可放手一博。路亞以行動代替了回答,舉起手中魔杖,口中唸唸有詞,再將所有魔法力注於魔杖之中,光芒一閃已連續發出十多記爆裂光球,蜂擁襲向摩菲奧。
「有意思!」摩菲奧話才說完,光球已攻至他面前來,摩菲奧也將魔力貫於權杖,振臂猛揮,硬把光球向左右轟往一旁。
「轟隆隆」幾聲暴響,數顆光球被彈往摩菲奧身後的岩石上,連岩石也為之炸裂,每一光球也威力十足。
摩菲奧連擋十多擊也略感吃力,實大出他意料之外。
「颼」的一聲,路亞以極速飛開,摩菲奧被眼前光球阻擋視線,察覺時路亞已在身後閃出。
兩者相距只有數尺距離,路亞手中魔杖紫芒大盛,強猛一擊勢將轟出。
摩菲奧反應奇快,把雙手往內一收,身體縮成一團,驀地全身金光閃閃,驟看有如一個金球。一霎時,再如弓弦般一彈,把身體伸展開來,萬縷金光自他身體射出,猶如萬千光箭向四面八方飛射。
路亞殺招未發已被硬生生逼退,不得不閃往一旁。路亞雖無大礙,但身上以魔法編織的法衣卻被燒焦了無數細孔。
雖然如此,路亞並未有半點退縮之意,抽了一口涼氣便再次攻上。
「劍.疾」──阿洛斯大喝一聲,利劍一揮,一道劍氣破空射出,一名刺客應聲中招倒地。
這名刺客才剛倒地,又有三名擁至阿洛斯面前。一人持劍,兩人持短戟,三人早有默契,攻勢有如暴雨傾瀉而下。
阿洛斯轉攻為守,一招「劍.圓」運劍旋轉,劍走弧圓,守得密不透風。待三人攻勢一老,再橫劍一揮,迫退三人。
此時,剛才倒地的刺客已翻身跳起,由阿洛斯側面的死角攻來,匕首透出一道寒芒,顯然是塗上了劇毒。
這把淬滿劇毒的匕首眼看要刺進阿洛斯的側腹,阿洛斯全身毛管直豎,當感到殺氣時,轉身已是太遲,心下大驚。
千鈞一髮,一柄闊劍由上往下一插,由刺客的頸背插入,穿過左面的腹股溝刺出,一劍斃命。接著闊劍一抽,鮮血立即有如缺堤洪水般由頸項狂迸而出。
「蠢才,這裡是戰場啊!你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你不殺人,人便殺你,這就是最好的例證啊!」說話的正是近衛隊隊長──雷拿。
雖然眼見同伴慘死當場,但三名刺客沒半點猶豫,再次殺上。
雷拿一手舉起那把闊劍,不動如山,待三名刺客撲進他的劍圍,闊劍才如疾電般水平砍出,眨眼間三人被砍成兩半,非親眼看見的絕不相信擁有龐大身軀的雷拿能使出那樣快的劍。那柄闊劍少說也重逾百斤,雷拿竟然能單手揮動如疾電,其力量真的大得驚人。
阿洛斯貴為山多拉的四皇子,他與艾斯不同的是生於戰後的年代,這些年來他從未踏足過戰場,更遑論砍殺敵人。他怎能痛下殺手?心下猶豫,又被眼前戰爭的殘酷嚇得作不了聲。
雷拿見狀再道:「還在猶豫什麼?難道你還看不出一點端倪?」
阿洛斯腦海一遍空白,不明所以。
雷拿續道:「來追殺我們的刺客大概有一、二百人,我們一行人大約有四五百人,是對方的一倍,但我們一路奮戰至今,卻只有我方人馬被不斷削減。這是為什麼?」
阿洛斯依然摸不著頭腦。
雷拿解說道:「這是因為對方陣中隱藏了一個懂得回復及補助魔法的傢伙,而且很厲害。」
阿洛斯此刻恍然大悟,原來雷拿剛才的責備極有深意。
雷拿見阿洛斯雙眼終回復澄明,知道阿洛斯已明白自己的說話,再道:「你終於明白了!只傷不殺的話,這場仗是沒完沒了的。」
阿洛斯沒有作聲,因為就算明白了也和剛才的狀況沒有兩樣,他還是得去殺人。
雷拿再道:「我明白你心中所想,你由孩提時我便看著你成長,最清楚你的熱血和仁愛。但你要明白,一定要明白,這樣才能跨過這一關,蛻變成長。」
阿洛斯心裡明白雷拿的用意,雷拿只是苦心教導自己,但內心的矛盾和掙扎卻是越發猛烈,手中的劍也像要失去光芒一般暗淡起來。
雷拿怒道:「你看啊!給我好好看清楚!你的戰友為了保家衛國,每人也在奮戰不懈,幾多戰友以身殉國。難道你全沒看在眼裡嗎?」
就在雷拿怒責阿洛斯的同時,一名士兵被圍剿下終不敵跌於馬下,於這形勢下,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阿洛斯一聲呼嘯,往那士兵的方向疾衝而去,一根長矛正要刺進士兵的胸膛,阿洛斯人未到劍氣先到,三道劍氣分左中右飛向敵人,把三名圍剿士兵的刺客轟得後仰墮地。再下一刻,阿洛斯已趕至三人面前,再使一招「劍.尖」,三道尖銳銀光分往三刺客的喉頭刺去,三人當場弊命。
阿洛斯終迫不得已親下殺手,向天怒吼一聲,兩行熱淚自他通紅的雙眼逕自流出。
刺客們以為阿洛斯精神瀕臨崩潰邊緣,機不可失,分左右夾擊阿洛斯。豈料阿洛斯精神並沒半點渙散,反而一片澄明,右手握劍,再以左手從腰間拔出劍鞘,一劍一鞘左右展開,出如繁星般綿密,活像長出了一對以劍及鞘織出的翅膀,此招的名字正是「劍.翼」。
兩旁刺客迅速被逼開,紛紛掛彩。阿洛斯並未追擊,反而身形一沉,再使出一招「劍.翼」的連續技「劍.翔」。只見阿洛斯把身體沉得更低,身體幾近水平般貼近地面,雙腳不斷蹬地加速,雙手攻得愈急,一雙劍翼展得愈開,活像一翱翔飛鳥。
雷拿大喜道:「這小伙子終破繭而出了。」話畢跟著阿洛斯背後,往敵陣殺過去。
阿洛斯殺招到處所向披靡,刺客們被殺得不敢靠近。阿洛斯卻邊戰邊左顧右盼,像在人叢中尋找什麼似的。
突然,阿洛斯左腳猛地一蹬,往右面殺去。
阿洛斯的一舉一動看在雷拿眼裡,立即心領神會,也同樣轉向殺過去,一邊衝殺一邊喊道:「就是那傢伙吧!」一把闊劍指向後方一名被殺氣所震懾的刺客身上。
「正是!」阿洛斯驀地再加速,轉眼已殺到那名刺客面前,右腳往前一踏,利劍由上往下如流星墜落般劈下。
「就只有你從沒上前作出攻擊,看你還要瑟縮到何時!」阿洛斯像在宣讀那刺客的死因般叫道。
「鏘」一聲,一根長戟架在阿洛斯的劍上,令阿洛斯的劍難再作寸進。
那持戟刺客用力反手向上一挑,阿洛斯順勢退開,刺客再運戟橫掃,阿洛斯被迫得只好再退兩步。
雷拿緊隨殺到,一把闊劍猛然劈下。刺客那敢托大,急急把雙手一張,分持長戟頭尾,以戟身硬擋雷拿一擊。
劍戟交擊,雷拿勁力一吐,把那刺客硬轟至雙腳陷地近尺,連長戟也為之彎曲。
刺客被震得虎口破裂,吐了一口鮮血,卻並未認輸,反利用彎曲了的長戟,以巧勁將雷拿反彈開去。
雷拿一退,阿洛斯立刻補上,刺客猛提一口氣,連刺出五戟,每擊也貫勁十足,破風而出,嘯嘯作聲。
刺客的每一擊皆往阿洛斯的要害攻去,封鎖了阿洛斯的每一個進攻角度,令阿洛斯難再踏前半步。
這時候,一隻右手輕輕覆於這使戟的背後,令他立時覺得混身舒泰,剛才所受的內傷好了大半。這隻右手的主人顯然是一路作支援的那人。
「我果然沒看錯,那負責支援的傢伙真的是你。」阿洛斯信心更為堅定。
「這兩個傢伙級數明顯與其他的有別,該不是無名小輩啊!」雷拿說時已來到了阿洛斯身邊。
那持戟刺客冷冷道:「刺客根本不需要名字。」
「說得對!」身後的刺客舉起雙手,驀地鼓出兩股颶風,分作順逆旋轉,被捲入其中恐怕會被扯成碎塊。阿洛斯和雷拿二人被迫分作左右逃開。
「這傢伙就交給你來對付,耍戟的交給我。小心點!」雷拿吩咐阿洛斯道。
「放你十萬個心好了!」阿洛斯充滿信心的撲向那刺客。
阿洛斯心知刺客魔法了得,擅長遠距離攻擊,距離若被拉開將對自己非常不利,只好撲前搶攻。
刺客似是看穿了阿洛斯的意圖,施以魔法原地向後退飛。
阿洛斯發力狂追,迫得更緊,距離一下子再縮短了。
刺客見距離漸被拉近,先下手為強,徒手憑空連劈幾下,竟劈出幾道風之刃,縱橫交錯,避無可避。
阿洛斯照辦煮碗,連施「劍.疾」,劍氣破空而出,與風之刃拼個旗鼓相當,於半空抵消瓦解。
刺客雙手一轉,手中再射出一道龍捲,直搗阿洛斯。
只見阿洛斯將手中利劍套回劍鞘,身形一沉,意念一轉,勁走全身,弓背彎低,以背門硬擋這著龍捲。
龍捲劃過阿洛斯亢奮的肌肉,留下無數血痕。阿洛斯幾乎全身皮開肉綻,還好他早凝神聚氣,全身肌肉變得賁張結實,縱是全身掛彩,也僅是皮外傷。
接著就在龍捲吹過的一剎,阿洛斯雙眼一睜,快劍已然出鞘,阿洛斯以超極速向刺客衝去,刺客連反應也來不及,已被分成兩塊。
這正是阿洛斯當日的屠龍絕技「劍.迅」。今天使來速度比當日更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招過後,阿洛斯身上還隱隱散發出一陣身體與空氣高速磨擦後的燒焦味道。
那使戟的欲救無援,因為他自己也分身不暇。剛才阿洛斯殺招一出,這使戟的只稍一分神,下一個瞬間,一道巨大的身影已殺到其跟前,是雷拿有如大灰熊的身軀。
闊劍從上劈下,這一擊雷拿鼓足全身力量,比剛才猛烈何止數倍,就似天兵降臨,鬼神辟易。
刺客險些被嚇破肝膽,明知這是殺招,也唯有硬著頭皮去擋,意欲重施固技,以戟身迎上雷拿的闊劍。豈料雷拿這一劍威力無匹,一根長戟擋得彎無可彎,刺客連巧勁也使不上,長戟已「啪」的一聲折成兩半,刺客連人帶戟被分成了兩邊。
那邊廂,其餘刺客在失去支援下已漸見敗績。畢竟近衛隊人數較多,又有雷拿和阿洛斯加入戰團,在合力圍剿下終將所有刺客殺清。
雷拿和阿洛斯走到皇上的馬車跟前,身為近衛隊隊長的雷拿跪下道:「陛下,已將刺客們全部消滅。」
阿爾修斯掀開車廂的白簾,探頭慰問道:「隊長無恙嘛?」
雷拿回道:「謝陛下關心,臣並無大礙,四皇子則受了輕傷。」
阿洛斯立即慌忙回道:「我的傷不打緊。」
雷拿續說:「剛才臣等略作計算,現下死傷者大概有百多人,能戰者剩餘不足三百。」
阿爾修斯心中一陣悲痛,哀道:「你沒大礙便好了。」
阿爾修斯顧及自己的傷勢更什於其皇孫,雷拿心中感激,再道:「雖然刺客們已被消滅,但微臣猜想這只是阿歷山大帝國的第一波攻擊,第二波攻擊相信會緊隨而至,現下還是趕緊上路為重。」
阿爾修斯道:「有你在陣我便放心,那麼事不宜遲,這就起行吧!但切記不可丟下傷兵不顧。」
雷拿應道:「臣,領命!」
馬伕這才揮鞭趕馬前行,後方卻響起一把令人熟悉的聲音。
「阿洛斯!雷拿!」艾莉絲騎著白馬從後趕到,嗓子喊得幾近斷掉。
「艾莉絲!妳沒事嗎?」阿洛斯也策馬迎上。
「我沒事,路亞一路保護著我。」艾莉絲喘著氣答道。
阿洛斯望一望艾莉絲的後頭,並不見路亞蹤影,遂問道:「路亞人呢?」
「我們被那魔法師追上了,路亞讓我先走,自己則攔著敵人。」
「什麼?」馬車內又一人探頭而出,此人正是路亞的父親──卡西歐。
「卡西歐叔叔。」艾莉絲忙叫道。
「公主殿下,妳剛才說什麼?」卡西歐再問一次。
「剛才路亞和我一起逃脫,想追上你們,途中卻被那樂團的領軍,那可惡的魔法師追上。路亞讓我先走,現在則獨力對付那魔法師。」艾莉絲又詳細解述了一遍。
「蠢才!」卡西歐吐出了這兩個字,便飛身下馬,唸起飛行咒文往艾莉絲剛才追來的方向飛去。
阿爾修斯並沒加以阻止,反而向艾莉絲問道:「妳和路亞追來時有遇見卡夫嗎?」
艾莉絲感到奇怪,道:「是總廚卡夫先生嗎?」
阿爾修斯道:「正是!」
艾莉絲回道:「沒有,沿途只發現敵軍及戰死的近衛隊員。」
「是嗎?」阿爾修斯面上閃過失望的神色,再道:「要是卡夫在就好了。」
眾人不明所以,有的猜想老總廚侍奉皇上多年,又與皇上份屬好友,故擔心其安危。亦有的以為皇上兼程趕路,體力消耗,至此驟覺肚餓,故想呼喚老總廚為其準備食物,是以有下人連忙遞上乾糧。
馬伕則揮鞭策馬,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