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
 
2016年11月16日 星期三
 
由於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所以我開一篇新的日記繼續寫下去,這篇日記也是之後才補寫的。
 
上篇日記提到我和貞子到達了住處,我腦海浮現出我和她在木屋裡面開住暖櫨看電視的畫面。
 
想到這裡我又打了一個噴嚏,接待人員見狀,急急地將小屋的門打開讓我們進去。
 




這間小木屋外表雖然不驚豔,但內裡佈置卻很是精緻,陳設都以木造家具擺設為主,一進入便是一個大廳,放著沙發和原木造的餐桌餐椅,客廳飯廳沒有分隔,配有開放式廚房,電視、冰箱等現代化設備應有盡有,在沙發的前面還有一個半身高度的壁爐,要用柴火的那種。
 
他站在大廳簡潔地用英文解釋了一遍屋內的電暖氣系統的操作以及其他注意事項,例如怎樣去附近的超市,說了大約幾分鐘便走了。
 
他走了之後,我放下了背包,把屋內的暖氣系統打開,暖氣很快便傳遞至全屋。
 
之後我和貞子坐在大廳的布沙發上稍息,屋裡面寂靜一片,只有我跟貞子兩個人,靜得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我這才意識到未來兩天都要跟貞子兩個人獨處。
 
以前在宿舍我和貞子之間隔了一個治銘,因此不算獨處,現在可是真真正正的一男一女共處一室。
 




我跟她不時抬頭對視,然後便迴避對方的視線,或低頭或仰天或目光四處游移,氣氛甚是尷尬。
 
正當我們的視線又對上之後,我急忙坐起身來,跟她說:
 
「おれはスーパーマーケットに行く。」
 
(我去超市買點東西回來。)
 
「今?もっと休むつもりはありませんか?あなたの体はまだ回復していません。」
 




(現在嗎?你不休息多一會嗎?你的身體還沒好。)
 
「おれはすでに大丈夫です!すぐに戻ってきます!」
 
(我已經沒事了!我很快回來!)
 
說完之後我便急步離開了小木屋,將貞子一個人留在屋裡面。
 
一來是為了從尷尬的氣氛中脫身,二來度假村位於荒野,附近連一間餐廳也沒有,村內的餐廳又很早打烊關門,因此要靠自己買食物回去小木屋烹調。
 
儘管超市離這裡只有十分鐘路程,我穿了厚衣服也感覺到天氣十分嚴寒,迎面吹來的風像刀子一樣刺骨的冷,在雪上又非常的難走,我走完之後身體又開始發冷起來。
 
我發著抖地在超市逛了一會,那裡賣的東西價錢貴得恐怖,連一瓶樽裝水也要兩歐元(十六元港幣),我買了乾糧、馬鈴薯、三文魚、煙肉、一些零食飲料和感冒藥物等等便走了。
 
我熬過嚴寒回到小木屋之後,關上了門,整個人被暖氣重重籠罩住,頓時覺得自己回到天堂。




 
我放下了東西,看見貞子正在收拾我的行李箱,整齊地將裡面的衣物疊好放在沙發上面。
 
她看見我回來,擔心的問道:
 
「無事ですか?」
 
(你還好嗎?)
 
「ええ、これに耐えることができた!」
 
(嗯,身體還受得住!)
 
不知道是否因為暖氣的關系,我整個人都在發熱,隨後我將食物放進冰箱雪藏,貞子則把我的衣物放入大廳的衣櫃裡面。
 




正當我打算燒開水的時候,腦中突然一陣暈眩,黑暗瞬間朝我席捲而來,然後便失去意識的整個人往後跌。
 
失去意識的期間,我曾經醒過來一次,那時我隱約地看見自己躺了在床上面,坐在床邊的貞子一臉擔心的看著我,用纖柔的手將一顆藥丸送進我的口裡,然後我便再次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真正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是伏在床邊的貞子,她雙眼輕閉,單薄的身體微微起伏著,似是睡著了。
 
房間裡面的燈開著,窗外黑漆漆一片,已經入夜了。
 
我不忍心叫醒她,靜靜地仰望住木製天花板。
 
過了一會兒,貞子緩緩地醒了過來,揉著惺忪的睡眼問道:
 
「おげんきですか…?」
 
(你感覺好點嗎…?)




 
我回答:
 
「おれは少し疲れていますが、気分は良くなります。」
 
(除了四肢有點無力之外,身體已經好很多了。)
 
「空腹ですか?あなたのために調理する。」
 
(那你餓嗎?我去做東西給你吃。)
 
聽完她這句話,我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叫喚起來,她抿著嘴笑,道:
 
「すぐ戻ってきます。」
 




(你等著,我很快回來。)
 
她離開了房間之後,外面隨即傳來水聲還有碗碟碰撞的聲響。
 
我在床上面勉強用雙手撐起身體,無事可做,於是向四周看去,只見這是一間很簡單的睡房,除了一張雙人床之外,床邊還有一張木製的椅子,剛才貞子就是坐在那張椅上面。
 
另外還有一盞床頭燈,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十多分鐘過去,貞子雙手捧著一個碟子回來,她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我看見那個碟上面堆著小山一般的薯蓉、白烚的三文魚和西蘭花。
 
食物的賣相十分清淡,沒有加上任何調味料或佐料,這時她內疚地說:
 
「ごめんなさい、調味料を見つけることができません。」
 
(抱歉,因為我找不到調味料,所以只能做成這樣…)
 
她一邊說,一邊拿起刀叉將盤中的三文魚分割成小塊。
 
「いいえ、おれのせいです、それに、あなたが料理するものが全て好きです。」
 
(不不不,是我忘了買調味料,而且你做的我都喜歡。)
 
她嫩白的面頰泛起了淡淡紅暈,笑著說:
 
「よかったです。」
 
(那就好了。)
 
她用叉子叉起了一小塊三文魚,往我嘴裡送。
 
「こ…こい。」
 
(來…來。)
 
她害羞地說。
 
我的臉刷地紅了起來,立即本能地張開了口,竟然真的傻呼呼地讓她餵我。
 
接下來她又舀起薯蓉送入我的口裡,雖然薯蓉淡而無味,但熱烘烘的,吞進肚之後立時感覺到飽足感。
 
接下來的西蘭花她都體貼地餵我,我默默地讓她餵我,一開始還有點難為情,但慢慢地開始樂在其中,享受住被人照顧的感覺。
 
她把盤上面所有食物都餵食完之後,用紙巾幫我拭去沾在嘴角的薯蓉。
 
接著她低低輕呼了一聲,好像醒起某些事情,說:
 
「薬の時間です。」
 
(是時候服藥了。)
 
她拿著盤子離開房間,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的變為一杯水和一盒感冒藥。
 
我伸出手接過杯子和藥物,把藥服下了之後,看著她問道:
 
「どれくらいおれは眠ったのですか?」
 
(我睡了多久?)
 
「約八時間。」
 
(大概八個小時。)
 
「なるほど…」
 
(這樣啊…)
 
我若有所思地回答。
 
雖然我意外地暈倒還睡了八個小時,但是對行程的影響不大,因為本來就預留了整個下午作休息時間。

我看了看手錶,時間是凌晨三時四十五分,不過這是香港時間,芬蘭比香港早六個小時,所以現在應該是晚上九時四十五分才對。
 
我把手錶的時間調校好之後跟貞子說:
 
「私たちを出かけましょう。」
 
(我們出去看看有沒有北極光吧。)
 
貞子臉色一肅,看著似乎有些生氣,冷冷地說:
 
「だめ、あなたはまだ回復していません。」
 
(不行,你的身體還沒好。)
 
「ちょうど一目見る、すぐに戻ってきます。」
 
(只是看一眼,沒有就回來。)
 
「できないものはできない。」
 
(不行就是不行。)
 
「わずか数歩の距離…」
 
(只是幾步路,不會怎樣的…)
 
「あなたがここに滞在、私は見てみる。」
 
(你在這裡休息吧,我出去看看。)
 
說完之後她便離開了睡房,她第一次用這麼強硬的語氣跟我說話,我都不敢違抗她,只好躺回在床上面盯著天花板發呆。
 
不過她這樣做都是為了我的著想,剛才我也說沒事,誰知回來之後竟然發燒暈倒。
 
她離開小木屋大概十分鐘,回來的時候,我已經下了床,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她關上門之後,我問她:
 
「どう?オーロラはありますか?」
 
(怎樣?有北極光嗎?)
 
她一雙明眸閃過一絲傷懷,沉默了片刻,終究也沒有回答我。
 
我看在眼裡,便笑著說:
 
「気にしないで、夜は長い、後で見てみましょう。」
 
(不要緊,夜晚這麼長,等會兒再出去外面看看吧。)
 
她坐了在我的身旁,說:
 
「他の住客もオーロラを待っている、彼らは今夜オーロラを見る機会がほとんどないと言った。」
 
(度假村其他住客也在外面守候著北極光,我聽到他們說今晚看見北極光的機會不大。)
 
聽完她這句話後,我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半响沒有說話。
 
我把貞子帶來芬蘭是為了讓她看北極光,留下一個最美好、最刻骨銘心的回憶,如果看不到北極光的話,那就白白浪費了兩天的時間在這個鳥不生蛋的荒野地方。
 
不,加上乘坐飛機以及等待轉機的時間,足足浪費了四天。
 
我重重嘆了一口氣,靠在沙發上,失神地看著枯燥的電視節目,這裡的電視頻道很少,連新聞也沒有。
 
貞子察覺到我的心情不佳,只默默地陪住我,時間一晃就是兩個小時。
 
這期間她出過去外面幾次,但外面依然沒有北極光,我亦一直維持住鬱悶的心情。
 
電視現在播放著訪談類節目,主持人跟嘉賓說的是芬蘭語,唧唧咕咕像催眠曲一樣,我打了個呵欠,然後怕自己再看下去會睡著覺,於是把電視給關了。
 
小木屋沒有了電視的聲音頓時變得一片寂靜,一根針掉落到地上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我站身伸了個懶腰,想起剛才從超市買了些飲料回來,於是便邁步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玻璃樽裝的飲料後回到沙發上。
 
我甫一扭開瓶蓋就聞到酒精味道,連貞子也望了過來,我不禁一愣,然後才意識到自己將酒精飲料買錯了回來。
 
雖然我對酒沒有好感,但也不厭惡,反正買了回來就不要浪費。
 
我喝了一口之後發現這是一瓶蘋果酒,酒精度數不高,像喝果汁一樣。
 
我喝了一口又一口,坐在沙發旁邊的貞子則一直看著我,我酒喝進胃裡之後,放下了酒瓶問她:
 
「飲みたいですか?」
 
(你也想喝嗎?)
 
「一人で飲むだけで寂しい、一緒に飲みましょう。」
 
(你一個人喝很悶吧?讓我陪你。)
 
我想起她之前在我家裡喝了一口清酒之後立即滿臉通紅,於是憂心的問她:
 
「酒を飲むのは本当に大丈夫ですか?」
 
(你真的可以喝嗎?)
 
「大丈夫です。」
 
(沒有問題的。)
 
她安靜的凝視著我,我也不好拒絕她,於是慢慢地將酒遞向她。

她接過了酒瓶之後,玉也似的臉龐卻似掠過一絲痛苦,正當我為此感到疑惑之際,她輕輕抬手,將那瓶口放到嘴邊,小口小口的開始喝了起來。
 
我一直盯著她來看,只見她臉上的紅暈愈來愈濃,幾乎像是從她雪白的肌膚中透出來似的。
 
她放下酒瓶的時候,那酒瓶已經是一瓶空樽。
 
她表情呆滯,一雙眼睛半開半合,顯然是醉了。
 
醉意朦朧的貞子站了起來,腳步踉蹌的走往冰箱,我默默地跟在她的後方,只見她又從冰箱裡取出了一瓶蘋果酒。
 
我嚇了一跳,連忙阻止她:
 
「もう飲みません、あなたはすでに酔っている。」
 
(不要再喝了,你已經醉了。)
 
「酔っていない…」
 
(我沒醉…)
 
她關上冰箱門之後轉身跟我擦身而過,腳步不穩地回到了沙發上,扭開瓶蓋,又開始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我坐在她的旁邊,憂心地說:
 
「あなたが飲み続けるなら落ちるでしょう。」
 
(你再喝下去會倒下的。)
 
她喉頭動不停歇的喝著酒,仿佛像聽不見我的說話。
 
我把心一橫,打算搶過她手上的酒瓶,誰知她竟然快我一步將酒瓶拿開,不讓我碰到。
 
我不禁苦笑,即使她醉了,還是能夠讀出我內心的想法。
 
算了,反正今晚應該看不到北極光,就讓她喝吧。
 
她咕嚕咕嚕地的喝著,片刻之後,終於喝下了最後一口酒,然後隨手一揮,將酒瓶丟在沙發的一旁。
 
一滴酒順著她嘴角流了下來,她的臉此刻如紅玉一般,甚至連她白皙的脖子以及露出的胸口也有了淡淡的紅色。
 
她紅著臉笑了一笑,忽然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電視機面前,一邊搖著電視機,一邊喊道:
 
「テレビ…! あたしはテレビを見たい—」
 
(電視…!我要看電視—)
 
我連忙用遙控器打開了電視,她歪著頭看了一會便走開了。
 
我隨即跟在她的後面,她先是步履蹣跚的走進洗手間裡面,把水龍頭擰開,清澈的水就順著水龍頭流了出來,我以為她想洗臉清醒一下,她卻轉身離開了洗手間,我把水龍頭關上之後再跟上她,接著就看見她將大廳的衣櫃門打開,翻亂了裡面的衣服。
 
我走上前關了衣櫃門,她又走了進睡房,之後也一直在屋中亂轉,一會兒將燈掣關了又開,一會兒打開冰箱門,甚至想打開大門出去外面,足足折騰了大半個小時她才停下,將全部的重量都靠在我的身上,雙眼輕閉的睡著了。
 
我被她的樣子逗得笑了出來,雖然她醉了之後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但還是很可愛。
 
接著我將她扶往睡房去,放了她在床上面,蓋好了被子,只見她胸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著,睡得正穩。
 
把她安頓好之後,我轉身離開睡房,打算拿濕毛巾給她擦臉。
 
我才邁出一步,貞子帶著醉意的聲音便輕輕的傳來:
 
「ケン…どこにいますか…」
 
(研…你在哪裡…)
 
正當我打算轉身回到床邊的時候,身後又再傳來貞子迷迷糊糊的聲音:
 
「本当にあなたが好きです…」
 
(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クリスティーナを救ったことから始まりました、あたしはすでにあなたを気にしています。」
 
(自從你救了Christina開始,我便開始在意你—)
 
「あなたはあたしの魚を買う、そのうえ、赤い葉を見るためにあたしを連れてくると言う。」
 
(你買魚給我,還說要帶我去看紅葉…)
 
「なぜあなたはとてもいいですか?」
 
(世上真的會有如此好的人嗎?)
 
「人々は私を悪く扱います…あたしの親はあたしを恐れる…」
 
(從來都沒有人對我這麼好…就連我的父母都對我存有恐懼…)
 
「あなたはあたしのためにクリスティーナを拒絶する…」
 
(你甚至因為我而拒絕Christina的告白…)
 
「もう自分をコントロールすることはできません…」
 
(我那時已經…已經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了—)
 
「あなたに近づきたい—あなたについてもっと知りたい—あなたを幸せにしたい—」
 
(很想接近你—很想了解你—很想讓你高興—)
 
「あなたを良いものにしたい…」
 
(想待你如你待我般好…)
 
「あたしはあなたと永遠に付き合えると思う…」
 
(只是,當我以為終於可以過上幸福日子的時候…)
 
「しかし、あたしは消えるつもりです…」
 
(我卻快要消失…)
 
「どうして?」
 
(為什麼…?)
 
「消えたくない…」
 
(我不想消失…)
 
「永遠にあなたと一緒にいたい…」
 
(我想跟你永遠在一起…)
 
聽到這裡,我的淚水已經崩堤。

「ケン…ケン……」
 
(研…研……)
 
我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但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我回到床邊,握著她的手,顫聲道:
 
「おれはここにいます—」
 
(我在這裡—)
 
她緊緊閉著眼睛,臉龐殘留著兩行新乾的淚痕,聽到我的聲音之後,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一下,問道:
 
「本当に君なのか?ケン…」
 
(是你嗎?研…)
 
「私です。」
 
(是我。)
 
「あたしのことが好きですか?」
 
(你喜歡我嗎?)
 
「君が好きです。」
 
(我很喜歡你。)
 
「よかったです…」
 
(太好了…)
 
她沒有睜開眼睛,臉上輕輕笑了笑,然後就再也沒有說話,沉沉睡去。
 
她之所以將自己弄醉,是因為她想把心底裡的說話全都說出來。
 
這些話,她一直都憋在心裡吧?
 
我現在知道了,全都知道了。
 
謝謝妳。
 
謝謝妳喜歡我。
 
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陪著貞子,一陪就五、六個小時。
 
我陪著陪著,卻不小心也伏在床上睡著了,張開眼時候,看見貞子睡的香甜,自己仍然握著她那柔若無骨的手。
 
這時外面傳來一些嘈吵的聲音,我以為北極光出現了,於是將貞子的手放進被窩裡面,急急穿上羽絨大衣便出了屋,抬頭一望,天空厚雲堆積,連一點星光也看不見,更何況是北極光?
 
而那些嘈吵聲音原來只是外面守候著北極光的人所發出的嬉戲聲音。
 
我不禁失望地嘆了一口氣,目光一掠,路燈微弱燈光的照射下,看見湖邊有一個中年亞洲男人正坐在自備的椅子上,旁邊立著一個相機三腳架,看來是為了捕捉北極光的影像而來。
 
他感覺到我的目光注視,於是轉頭看我,並且友善地朝我點頭一笑。
 
我直覺覺得他是香港人,於是報以一個微笑之後步履蹣跚的走到他的身旁,他隨即抬起頭問我:
 
「香港人?」
 
「係啊。」我回答。
 
「哦…果個好靚既女仔係咪你女朋友?」他好奇地問。
 
我登時緊張起來,一雙眼睛緊盯著他來看,他連忙說:
 
「我幾個鐘之前見到佢係你間屋度行出黎,唔使驚,我唔會同其他人講。」
 
我心想即使他知道貞子是我的女朋友也不會怎樣,臉上的戒備之色退了幾分,道:
 
「係,佢係我女朋友。」
 
「你地黎睇北極光?」
 
「係啊,我地一心黎芬蘭睇北極光。」
 
「好可惜,今晚個天好多雲,完全睇唔到。」他看著天空說。
 
「你黎左Inari幾耐?」我問道。
 
「第三晚啦,尋晚同前晚都有北極光。」
 
他抓了抓頭,又說:
 
「算啦,我都係返入屋。」
 
他站了起身,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說:
 
「唔使擔心喎,聽晚實睇到北極光既。」
 
他跟我道別了之後,湖邊就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不顧寒風刺骨,茫然地看著面前巨大結冰的湖,內心就跟黑沉沉的天空一樣,蒙上了一片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