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試煉室:規則愈少,遊戲愈難羸》: 意識(四)
殺人的感覺是怎樣的?生理上來說,如大家所料就像是把刀劃過一塊生肉一樣的質感,不順暢但也不見得拖泥帶水;殺人最困難的是克服心靈上的震撼。然而,不知何故,我卻可以輕鬆無比地出了手,雖然整組動作都沒帶任何難度,但我真的沒想到自己可以手起刀落給演練千次一樣。
「這就是殺人嗎?」我看著滑坐地上的屍體。
我殺了一個認識不到五分鐘的人。
到底要殺一個不認識的人困難,還是殺一個認識的人困難?
我想是前者,因為後者你總可以找到很多個殺他的理由;可是無緣無故為什麼要殺死陌生人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這一刻四周都變得好靜,空氣仿佛蒙上一層血液的鐵鏽味,萬籟俱寂; 我殺了她後世界好像變得更嘈吵。
也許,我可以再沒有任何包袱地玩這個遊戲。
也許是吧?
一直以來我都在逃命,但現在我終於肅清敵人;我由一個只會保命的人變成兼具攻擊性的玩家了⋯⋯
——若是硬要為我殺人找一個理由,我想蛻變會是一個我能保持冷靜的原因。
「原來如此。」我低吟一句。
原來是這個原因,我看著開始顫抖的雙手,開始急速的呼吸⋯⋯
我不停叫自己冷靜,可是殺了人之後我就開始變得很敏銳,我能聽到更遠處的人在翻紙箱,我感受到有人變得躁動⋯⋯
我知道我殺了人。
是的。
「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
「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
「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
「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
「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
「又如何!?」我問自己。
我看著她在死前吃驚的乖張神情。
我不能被自己的選擇打敗。
「對不起,我殺了你。」我還是故作冷靜地說。「我守了承諾,沒有原諒一個騙子。」
這樣想的話,我的心情會比較好受。
殺人不是一件容意接受的事,尤其我這種沒有心理準備的人。
可是,在當下佔著我心頭的,並不是殺人的巨大罪疚感,而是對背後操控事情的人懷著巨大恨意。
我把她的說話在腦海中運轉多次,「錄音機」、「便條」、「蒙眼」⋯⋯
我立時想的一個的是「藏匿」,他在隱藏自己的特質,錄音機會把一個人的聲音特性處理掉。便條本來是留給我的,絕對是想讓我在錯亂之際加害我,但因為見到Anisa之後覺得可以利用她殺死我,萬一失敗了都可以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
他就是因為認識我,才不想讓我知道真相。
我腦海中浮現了幾個人的樣子:奧蘇利雲、民仔、阿智和墨鏡男⋯⋯
奧蘇利雲已被我排除在外,剩下的三人都有可能;同時三人作為嫌疑都有其漏洞。
我記得阿智擁有MP3機,雖然是沒電的,但要在這個環境找到電池一點不困難,問題在於,我出發的時候他還在車廂之中,他要比我先到再作鋪排基本上是沒可能的;民仔是三個之中嫌疑最少的,但恐怕他是最多機會在我身邊對我下藥,還是最多機會找到我弱點的人,加上他的行動力高,也是在墨鏡男偷襲之後唯一一個失蹤的人,問題在於,他的動機是什麼?
最後是墨鏡男,單是想到他的嘴臉,我就覺得好噁心。
但是,若他就是錄音人的話,民仔就是追捕者,他根本沒有可能做到這麼多準備⋯⋯
想到這裡,其實我已走回斜路的中部,我看到一個男人從廁所走出來。
「你為什麼會在?」他問我。
瘦削的面孔,是民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