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我在咖啡店倒數着對你的等待: <三十四>

<三十四>

後來遲頓的我猜想當時該是說少了句「聖誕節快樂」。
「聖誕節快樂」只不過是句普通的祝福語，說出口不見得就真能「聖誕快樂」。
但想不到不說出口竟就真的快樂不起來。
最後我在新學期補送了一個大口仔的床頭燈作聖誕禮物，綻思才算原諒了我。

「對不起，我錯了。」我在新學期碰到綻思後第一句便是抱歉
綻思看著我眨了眨眼，然後把頭轉向一旁不理我。
「對不起，聖誕節快樂！」我盡量保持語調的輕快，把內心那份難堪感覺掩飾




「聖誕節快樂？元旦都過了好幾天，還聖誕節快樂？會不會晚了一點？」綻思心內的火山終於爆發「而且語調還那麼輕佻！」
「對…對不起…」我瞬間被岩漿掩沒，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對不起、對不起…你就只會說對不起！」綻思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後緊泯著嘴不再說話
「不是。除了對不起，我還有份禮物送給你。」我連忙從背包中取出預備好的禮物
「你拆開看看。」我努力擠出笑容，把禮物送到綻思手上
直到看到我手上的聖誕禮物，綻思緊鎖的眉才稍梢解開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大口仔？」綻思的語氣放輕，沒有剛才那麼繃緊
「我在考試你溫習時看到你的文具都有大口仔的圖案。」我說




「想不到你挺留意我的呢！」綻思用狡猾的目光望著我說
「那…」我不知道該說些甚麼
「嘻，看在大口仔的份上就原諒你吧！」綻思笑說

聽到綻思說原諒我，原本七上八下的心才終於安定下來。
綻思把玩著手上的大口仔床頭燈，似乎十分喜歡，之前的氣該是全消了。
汲取了這次教訓，每逢節日我都向綻思補上一句節日快樂。
當然，節日的意思並不包括清明及重陽。
我不想再引發綻思的火山爆發，下次很難像這次能從岩漿中生還。





大口仔床頭燈是我送給綻思的第一份禮物。
凡事起頭難，開了個頭，接下來很輕易地又有了送綻思禮物的機會。
第二份禮物是在綻思生日時送出，距離平安夜還不夠兩個月。
會知道綻思的生日日期，完全是因為力康的緣故。

聯校網球比賽後，我和力康都忙於應付考試，沒有單獨見面的機會。
一直要等到過了聖誕節，才終於找到一天大家有空，相約痛快地打一場網球。
雖然有好一段時間沒空打球，但我倆的技術都沒有生疏。
短短一個小時的來回奔走，我和力康都打出了不少好球。

打完球後不久，力康肚餓的老毛病又發作，於是我們去了球場附近的餐廳吃東西。

「一個A餐，一個B餐。」力康沒坐下多久就急著點餐
「好的，很快很快。」伙計寫下單後準備離開
「等一下，我朋友還沒說吃甚麼呢！」力康叫住伙計




「哦？…喔，對不起。」伙計稍稍猶疑，然後賠了個不是
「我要個C餐吧。」我向有點不知所措的伙計報了個微笑

「現在這種服務態度真的不行。」力康在伙計走後說，然後一直搖頭
「算了吧，誰猜到你會一個人吃兩份餐。」我說
「一個人吃兩份餐有甚麼好奇怪的。」力康不以為然
「這還不奇怪？要是你的食量能分一半給我就好，綻思常說我太瘦要我多吃點。」我說

「說起綻思，你知道她甚麼時候生日嗎？」力康忽然問
「不知道。」我搖頭
「想知道嗎？」力康露出奸詐的目光
「無所謂啊。」我揚了揚眉

這時剛才寫單的伙計把食物送上，把小小的餐桌堆得滿滿的。
力康見到滿桌的食物，二話不說便狼吞虎嚥起來。




剛剛聊起的話題硬生生被打斷，我也只好默默吃著自己的食物，沒再追問綻思的生日日期。
力康這小子不但食量大，連吃東西的速度也快得恐怖。
裝滿食物的碗碟不消一會便變得乾乾淨淨。

「你吃得還真慢。」力康這小子吃完後還有空挑釁別人
「是你自己吃太快罷了！ 」我立刻抗議
「吃東西慢又不是甚麼丟人的事，你就爽快認了吧。」力康似乎沒聽到我說話「但是有些事情卻慢不得啊！」
「你指的是？」我問

「我指的是綻思。」力康盯著我說
「綻思？」我反問
「你覺得綻思怎樣？」力康忽然問我
「很好啊…」我支吾以對
「那你覺得你和綻思是甚麼關係？」力康繼續追問
「好朋友啊，還會是甚麼關係？」我低頭吃東西，避開力康的眼神





「綻思是個好女孩，難得你跟她有緣份，應該好好珍惜把握才對。」
我把頭抬起望向力康，然後停下手上的動作。
「我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將來因為錯失而後悔。」力康忽然語重心長地說
「哦…」我嘴巴啃著食物含糊回應
「那你呢？你找到喜歡的人了嗎？」我把口裡的食物吞下，靜默了一會後問
「我嗎？能讓我看上眼的女生似乎還沒出現呢。」力康罕有地露出一抺苦笑

那時候我敏感地覺察到力康苦笑背後隱瞞了一些事。
但是我並沒有追問下去，只是自顧自思考和綻思間的關係。
無疑，綻思的確是個好女孩，我也認為能夠認識綻思是件令人慶幸的事。
但是我該珍惜和把握嗎？或者，我該怎樣去珍惜和把握呢？
這些問題之後不斷在我心內提問，但我總是遲疑著不去作答。
而當我嘗試想作答時，一切彷彿又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