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我在咖啡店倒數着對你的等待: <五>
<五>
少女似乎聽不到我的話,仍在等待我的回答。
「錢?」我見少女不以為然,忍不住提高聲量再問一遍
「你沒聽錯,是錢啦。」少女有點不耐煩「到底有還是沒有?」
「有是有,但是…」我有點疑惑,究竟我是來約會網友,還是交贖金給匪徒?
「有就行了。」少女舒了口氣,沒讓我把話說完「帶了多少?」
「四、五百吧。」
「跟我來吧,帶你去吃點好東西。」少女滿意地笑了笑
我跟著少女的背影,走在銅鑼灣的街上。
雖然沒有看到那自製的小袋子,但是少女槍林彈雨般的說話模式,讓我輕易確定她就是「絕色美女」。
「絕色美女」走路很快,平常人走十步的距離,她只用七步。
幸好街上人不多,不然的話很容易跟丟。
大約過了十個舖位,我和「絕色美女」進了一間名叫「嵐」的日本料理店。
「伊啦思依呀媽聲」
左腳剛踏進店內的玄關,便聽見服務生的日本式歡迎語。
街上車水馬龍的煩躁換上一室的人聲沸騰。
店不是很大,一進門是張迴轉壽司桌,桌邊一圈擺滿椅子,都坐著人。
左邊放了五張四人桌,也沒有空位。
正盤算著去留,只見迴轉壽司桌有對情侶剛結賬,「絕色美女」立即把我拉了過去。
直到坐下來的那一刻,我才有機會仔細看清楚「絕色美女」的容貌。
只能說她長得很平凡,「絕色美女」這個網名配在她身上,有點名不符實。
平凡的眼睛,平凡的鼻子,平凡的耳朵湊合成一張平凡的臉。
如果要在眾多的平凡中找出一點特別的話,只能說她的嘴巴特別大。
「女兒口大吃窮郞」,我開始為自己的錢包擔心。
「盯著我看那麼久幹嘛?沒看到過美女是嗎?」那張大嘴巴說
美女嗎?我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面對這種尖銳的提問,我通常會選擇迴避。
「你這表情,是覺得我不美?」「絕色美女」果然聰明,可惜有點不識相
「這家店以前都沒來過,想不到挺多人的。」面對迴避不了的提問,我通常會選擇轉移話題
幸好服務生剛好在這時候過來倒茶,分散了「絕色美女」的注意力。
話題轉開了,我們開始東一句、西一句,漫無目的地聊起來。
跟網上聊天時一樣,我們對話時總是她說十句,我說一句的。
「絕色美女」除了話多,說話時還很急,句子與句子之間彷彿沒有空隙。
於是,每次我說話前總得用上「等等」、「不好意思」、「停一停」這些詞,才有機會插話。
雖然和她聊天時沒有找話題的壓力,卻有「要找機會說話」的壓力。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而「絕色美女」的食量,給了我另一方面的壓力。
碰巧與我們的對話一樣,我們的食量也是十比一:她吃十碟壽司,我才吃一碟。
壽司的價錢以碟子的顏色作區別,金色代表最貴。
「絕色美女」總是有意無意挑選金色碟子的壽司。
當「絕色美女」拿下第二十三碟的壽司時,我決定停止再吃,只喝水。
結帳時我給了五張一百元的鈔票,服務生給回我一張二十元的。
只見「絕色美女」露出滿意的笑容,而我則有種被搶劫的心情。
現在回想起來,我竟然一點都記不起那晚我和「絕色美女」到底聊了些甚麼。
那次以後,我和「絕色美女」也再沒有在網上說過話。
有了跟「絕色美女」約會的經驗,我在約會其他網友時,學會謹慎小心。
錢儘量少帶,可以的話會爭取選擇約會的時間和地點。
雖然如此,還是會避免不了出狀況。因為時間、地點可以控制,可是誰來見你卻控制不了。
結果我試過跟一位性別讓人很迷惑的「迷幻少女」去看電影。
也試過跟一位單指能刺穿可樂罐的「少林女僧」去下午茶。
三個月的暑假就在一場又一場的驚嚇中度過。
在見識了多位奇人異士後,我以為自己不再會有把虛幻帶到現實的衝動,要不是後來認識了「月老先生」的話。
而在結識「月老先生」的同時,時間的腳步正式把我帶進大學的歲月。
那段注定永遠也忘不了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