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一次,然後成為英雄》: 20.月情詩
大戰過後的一週間,我們回歸了平靜而可貴的日常,紫澄轉了學來我們班上,引來了一大群狂蜂浪蝶,但因紫澄理所當然的只跟晨哥親近,兩人出雙入對,一道弄得學校滿地心碎,可是因他們的確是郎才女貌,故亦令他們各自的追求者很快就死了心,習慣了他們這一對。
我知道和平的時間其實正不斷在倒數,而且下一個敵人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因此我下定了決心這中學的時光絕不容許有半點浪費。
大好青春就要多貪……
而時光荏苒,時間已差不多踏進十月,那一個花好月圓,代表著一夜狂歡的中秋亦快將到來,電視開始賣著月餅廣告,各地的商場亦掛起了燈籠,我的心亦開始倒數著中秋……
「各位同學,你地覺得中秋係一個點樣嘅節日?」莊子問道
然後大家的答案亦不外乎,團圓,歡聚,只有我身旁的女孩提出了反論。
「再明亮嘅月色,如果身邊無可以分享嘅人都只不過係諷刺,花好月圓,但月圓人缺的話,美景只會徒添一份滄涼……」不知為何在說完這番話時,星儀望了我一眼再說道「但若果係同心儀嘅人過,哪怕烏雲閉月都會係一份浪漫……」
莊子微笑左一下然後說「冇錯,所以古代文人經常借明月反襯出孤寂,好似係你地最耳熟能詳嘅靜夜思,不過呢個太簡單啦,有冇人可以講到其他例子?」
此時我心中一陣悲慟,想起了一闕宋詞。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說到這裡內心更是陣陣刺痛,說不下去。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星儀接著說了下去。
「唔錯唔錯,呢首宋詞係出自蘇軾嘅江城子,係蘇軾寫嚟抒發對亡妻嘅思念,我地華夏文化重視陰陽,寓意萬物皆有一體兩面,中秋節可以是喜就必然可以是悲……」莊子的話總是發人深省,在對談間傳著道……而且他獨特的語調令本來沉悶的都變得有趣了。
但我的專心只限於在少數的課堂,因為在其他課堂,特別是英文堂,礙於老師的催眠功力比我意志更為深厚,我還是少不免會沉沉的睡去,而最近的我一旦睡著就必然會發夢,發著一些醒來便會忘記的怪夢。
今年嘅中秋係詩詩結婚之後嘅第一個中秋,當詩詩理所當然地跟愛人共渡佳節的時候,我的最佳位置自然不會在她身邊,我隻身一人坐了在獅子山山頂,開了一枝紅酒,對月共飲……
我是一個很懦弱的人,留在詩詩身邊三千天都說不出那三個字,最終只能看著她走遠,在她婚禮的那一天,聽著她一句句的幸福宣言,看著她一張張的老舊照片,當中最殘酷的莫過於我跟她的照片更比新郎多,可是站在台上的
卻不是我……
沒法可祝賀這婚禮裡焦點不似我……
而更諷刺的是詩詩的新娘致詞中花了將近五分來感謝我這個絕世好友,而我當然只能苦笑……
仍然說笑儘管這是苦笑……
在那一晚的宴會裡,我滴酒不沾,深怕會醉後發瘋,我一言不發,深怕會衝口而出。
未想多講半句惟恐怕會落淚……
我得體捱過了這一個由我親手布置的宴會之後,第一時間是衝進了廁所,將整晚的苦澀全都吐了出來,明明滴酒未沾,卻依舊醉了在這苦不堪言的愛中……
你有戒指與盛宴,我再痛都要下咽……
今夜的月光真的很光,即使她身心皆於千里,可是至少我倆依舊能看著同樣的月色吧。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又有誰會知道孤墳之下埋著的不是亡人而是詞人那顆悲戀的心呢……無處話淒涼也是理所當然吧。
就在這一刻我的電話收到一個訊息,是詩詩傳來的一張照片,照片上高掛的月亮,映照著漂亮的夜空,對她而言,今天該是人月兩團圓吧。
未幾,她又傳來一段訊息:今晚個月亮真係好靚呀(心心眼),靚到我都忍唔住要露兩手(黑超)
然後她傳來一段影片:
影片中的她在天台上對著夜空彈著琴,唱著鄧麗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
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
我的情不移,我的愛不變,月亮代表我的心。
她依舊是那麼喜歡唱懷舊金曲,歌聲依舊是如此令人陶醉,心裡依舊當我是知己,可是藏在歌聲中的愛意卻不屬於我,也許她真的很殘忍,也許我真的應該放手,可是,犯賤的我竟然為她傳來這段短片而有一點高興。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的話,我一定要令她成為我的內子,不爭氣的我只能在山上妄想著……
鐘聲將我由沉睡中喚醒,轉眼間已經放學了……
心中的鬱鬱不能自已的我一個人在學校漫無目的地逛著,腳步不自覺地走到了音樂室的門前……
琴聲悠然的奏起,她應該在裡面吧。
我打開了門,果然是她正在彈著琴……
她對我微笑了一下,然後她的手指再次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中起舞……
我坐了在她的身邊靜靜的聽著她的演奏,一切自然得像是反射動作一樣……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
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
我的情不移,我的愛不變,月亮代表我的心。
詩詩彈的正正是在我醒來後就一直心中重播著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可是,明明是同一首曲但在心中重播著的是心痛,而詩詩送給我的卻是暖意……
「中秋你有冇約人?」我開口問道。
「嘻嘻,想約我?」
「嗯,唔知點解我剩係想同你過……」不自覺就說了出口,我心底的那一句話。
詩詩聽了後整個人呆了。
「幾時學到咁識哄人架? 口花花咁都唔知係咪真。」詩詩口中這樣說,但
她那九條尾正高興的擺著。
「真心架,應承我啦。」嗯,我只是說出了心底話。
只見詩詩面紅耳赤的點了一下頭,然後依了在我我肩上繼續的彈著琴,這一種情境實在教人心神蕩漾,心中的苦悶一掃而空。
我倆在琴聲中依偎著,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我跟詩詩,詩詩的體溫,詩詩的香味,詩詩的一切都令我心跳不已,不知不覺我抱著了她,然後閉上了眼,心神久違的放鬆了下來……
而詩詩亦放鬆了身體,柔軟的身軀倚了在我的懷中……
「如果覺得好辛苦好攰嘅話,就好好咁休息啦,如果我可以幫到你嘅話,就好好咁依靠我啦,我會一直係你身邊……一直一直都係係身邊,就算下一秒你可能已經變成另一個人都唔緊要,只要呢一刻嘅你需要我,我就會係你身邊……一生一世。」詩詩溫柔的細語著。
我抱緊了她,拋開了心中一切的焦慮……「我愛你。」
想要重演一次 坦率的說聲愛妳。
「我知道……」香甜的一個吻隨之襲來,軟綿綿的雙唇,茉莉的香味……
明明是初吻,卻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我個初吻呀,你要負責任呀。」我在詩詩的耳邊說。
「傻瓜。」她只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是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我都愛你。」詩詩接著說。
天呀,可以別要那麼吸引嗎?
這一天,我跟詩詩開始了。
然後,在這夜我收到星儀的一通電話……
「喂。」
「喂,心仔?」
「做咩。」
「你中秋……諗住點過?」星儀結巴地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