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寺外邊⋯⋯

「尚力,我們該怎麼辦?」

「哥哥,就算、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真是麻煩透頂了⋯⋯」

正在說話的兩個小孩坐在雲天寺外邊的客棧內,觀察著寺廟內的情況。





「話說尚童哥哥,為什麼、不告訴、大哥大姐他們、我們的、名字?」

聞言的小孩用著受不了的表情斜視著說話的弟弟。

「你是笨蛋嗎?媽媽不是說過不要把自己的名字告訴別人?難道你忘記了媽媽是怎樣死的嗎?」

「媽媽⋯⋯」

「真是受不了你。」





想念媽媽的尚力開始泫然欲泣,不過卻想起媽媽的遺言而仰頭收起眼淚。

真是難為你了。

把一切看在眼裡的尚童露出了苦笑,然後暗自把心底深處的感情妥善收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發現。不過被弟弟影響而回憶起同樣事情的他也開始重新振作,仔細觀察雲天寺的守衛情況。

從這裡望過去能夠看到五位身穿袈裟的和尚正在幫忙維持秩序,以免前來上香的人們發生什麼事故。然而,被銅像遮蔽的後方則不得而知了。

「唉,竟然被一個麻煩的傢伙收養,我們真是倒霉透頂了⋯⋯對吧,尚力?」





尚童一邊埋怨,一邊開始在腦海中模擬對策。

「傲嬌、的哥哥、很可愛。」

「是誰教你這些奇怪的字詞?給我趕緊忘記掉它。」

尚童輕力地敲一下弟弟的額頭。每次見到他那略顯金色的短髮,位於額頭右邊的黑痣,以及天真爛漫的笑容⋯⋯

放心媽媽,我一定會守護好弟弟,不會讓任何壞人對他下手的。

也因為這樣,計畫以兩人為一體進行為前提。

於是,尚童閉起雙眼,將精神集中在右眼上。確定右眼的能力發動了以後,他一邊用手遮蓋著眼睛,一邊打開右邊眼皮。

左邊三個,右邊五個,大庭兩個,左邊房間裡一個,右邊⋯⋯





「嗚⋯⋯嗚⋯⋯」

「不要、硬來啊。」

「哈⋯⋯哈⋯⋯」

就像用盡了體力一樣,尚童解除了能力,無力地把頭顱栽到木桌上。

「哥哥、沒事、吧?」

「一共有三十二人在寺廟裡,周圍的街道裡有五人。阿音姐姐果然在紙張所寫的地方。」

「明白。那要、怎麼做?」





尚童抬起疼痛的眼睛,用著只有他們兩兄弟聽到的聲音說話。

然後露出了惡作劇的笑容。

「哥哥⋯⋯真的要、這樣做、嗎?」

尚力在哥哥的耳邊不安地低語,然後尚童便嘴角上揚,拍一拍自己的胸口,顯得胸有成竹的樣子。

「沒問題!我的計畫簡直是完美無瑕!嗯!肯定是這樣沒錯!」

把一切看在眼裡的尚力心中立刻充滿著前所沒有的危機感。

「哥哥,你該不會、在害怕吧⋯⋯」

此時身邊的尚童就像小孩被人揭破謊言一樣(雖然他根本就是小孩一名),睜大眼睛看著弟弟。





「不不不不,誰說我害怕了!?」

「太大聲了,哥哥。」

「欸!?」

尚童立即閉上嘴巴環視四周,結果果然發現周遭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當中有些只是被燥音吸引過來的視線,不過後來也有些是夾帶著憐憫的感情,或者是明確地表示厭惡的感情。

「討厭⋯⋯」

不過尚童也不是第一天經歷這種事情,所以已成習慣的他很容易就無視掉這些視線。

至於為甚麼會這麼容易引人注目,是因為現在這兩兄弟正在雲天寺中,等待著到高聳的銅像前上香。





「或許這樣子更好呢⋯⋯」

尚童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老實地排在隊中,安分地扮演著信徒的樣子。

「哥哥、要是上次、那班惡霸、認出我們、怎麼辦?」

「沒所謂,反正目標都是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哥哥、真聰明。」

閒著沒事幹的兩人一邊等著,一邊聊天。終於前方的身影消失,高大的銅像映入眼簾。兩人跪在桌子前,開始裝樣子地拿起香,不過另一隻手卻握著口袋裡的雞蛋。

「就是現在。」

兩人拿出雞蛋,丟向前方的銅像。在強力的衝擊下,棕色的外殼在碰到銅像的時候破裂,留下一道道顯眼的污漬。

「你們在做什麼!」

在旁邊維持跌序的和尚立刻上前,打算阻止暴走的兩人。後方的信徒們也注意到前面的騷亂,開始伸出額頭,眺望著前方發生的事態。

「真是頑皮的小孩⋯⋯」「他們的父母在哪兒?真沒家教。」「唉,不要這樣說吧,可能他們沒有父母呢。」「真是可憐了。」

無數的閒言閒語傳進尚童靈敏的耳朵裡。接著,右眼便清晰地接收到不同人投射過來的視線,當中所盛載的訊息和感情都一一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閉嘴⋯⋯」

「哥哥?」

兩旁的僧人越來越接近,旁邊尚力的臉上也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明明就什麼都不懂⋯⋯」

為什麼每個人都喜歡把自己的價值觀和思想強行施加在別人身上,然後憑著自以為了解的態度對別人做出批評?明明什麼都不了解,明明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明明根本就只是個旁觀者⋯⋯

莫名其妙的感情在心裡滾動。

為什麼青年人就一定要讓座給老人家?老人家自己都沒有出聲,為何旁邊的人們有資格出聲批評?明明就只是一介旁觀者,卻突然擺著聖人的姿態,站在道德的高地向著無辜的青年胡亂放箭。如果那個老人家骨骼強健呢?如果那個青年有著難言之隱呢?

為什麼沒有父母的小孩就是可憐?有誰說過失去雙親的小孩很可憐嗎?如果我們本人都沒有這樣的感覺,那麼只是陌生人的你們又憑什麼說我們可憐?你們又有什麼資格在那兒自個兒憐憫我們?

「少在那裡裝好人了⋯⋯」

其實說到底,這些人都只是希望籍著批評別人,把別人踩到地底上,然後突顯自己的心地善良;這些人根本就是憑著這些行為來實行自我滿足的一堆垃圾,只不過是一群可悲的人類而已。

「你們這班偽善者!」

情緒的暴走令尚童終於控制不住,讓心底裡的話語化成咆哮出現。同時間,兩旁的僧侶撲了上來,一把摟著兩兄弟。

不斷掙扎的尚童不小心撞到了檯角,劇烈的痛楚讓他一時間停下動作。

「可惡!」

位於上方的僧侶牢牢地把他的四肢壓在地上,睜大雙眼的他身體完全動不了。

萬事皆休焉?

這樣想著的尚童把頭轉過去尚力身上,可是身體卻突然感到一陣鬆脫的感覺。

欸?

壓在身上的重壓滿滿消失,然後恢復運作的耳朵開始傳進意料之外的話語。

「拿水來!」

直至到壓在身上的人完全離開以後,尚童才認知到寺廟內的狀況。

「哥哥⋯⋯」

「喔⋯⋯好像⋯⋯」

兩人呆愣在原地,靜靜觀望著前方發生的事態。

好像玩大了⋯⋯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