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睡著了吧。

此時,門扉的另一邊傳來了微微的呼鼾聲,使我更加確信自己心中的猜測。

現在正值子夜之時。

我披著深棕色的連帽衣,踮起腳尖,靜靜地竄過了昏暗的走廊,一口氣的衝下了樓梯,從前台打著瞌睡的員工面前穿過,經過客棧正門往大街飛奔而出。

此時的大街被黑暗所吞噬。路上了無人煙,能夠看見的除了倒夜香的老伯伯以外,就只有喝得爛醉而倒躺在地上的醉漢。





拐了幾個彎以後就到了目的地。在我前方的是一間裁縫店,不過因為夜深人靜,它大概也跟著店主一起睡覺了。

我瞇著眼,仰視著店鋪的屋頂。下定決心以後,我生成了微弱魔力,輕輕的一躍而上。

在視野清晰的半空,我發自內心地輕笑了一下。

因為,映入眼簾的,是如同意料之內的一個黑色人影。
身穿黑色緊身衣的人影像蜥蜴一般伏臥在凹凸不平的屋檐上,手持木製的長弓,拉緊了弦上寫滿咒文的箭。

「到此為止了。」





語畢,黑衣人手上的弓箭已然化成了無數的碎片,飄散在漆黑的夜空中。

黑衣人肩膀一震,便迅速翻過了身,從腰間拔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反射著眩目的月光。

只見黑衣人保持著警戒,牢牢地把視線落在我身上,緩緩地在屋檐上左右滑行。

「你為甚麼想要我的命?」

我解放了部分魔衣,把掛著白袍的右臂輕輕地一揮。





「從夜靈村開始就一直跟蹤著我們,你究竟想怎麼樣?」

當黑衣人意識到的時候,他手持匕首的右臂已經披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沈默當然可以,不過代價還是會有的。」

正當我計劃再揮動我純白的衣袖時.....

突然,三個人影從空中落下。

只見三個新加入的人影聯同剛剛斷臂的黑衣人一起把手伸出,口裡念念有辭。

瞬間,一股重壓降到了我身上。





突如其來的壓力使我有點招架不住。我只好順著慣性一邊用手支撐著身體,半跪了在地上。

「哎呀,看來我被擺了一道呢。」

黑衣人集團緩緩地站起,耳朵傳來斷臂刺客嚴厲的聲音。

「少多管閒事,女道士。」

「四人份的泰山壓頂......嗎?」

隨著他們站起的同時,壓在頭上的重力也隨之增加。

「透過放出魔力,暫時改造區域塊的特質,讓重力加倍,還算是挺複雜的術式。」

「不知所云。」





上方的重力劇烈增長,屋檐被壓出了數條裂縫。

「看來差不多了。」

我慢慢地用半跪著地的雙腿撐起過重的身體,慵懶地伸了一下腰骨。
空氣間傳起了一聲悶響。

就在我站起的同時,被四股魔力所扭曲的地域也因外部強力的介入而恢復原狀。

即使隔著黑色的口罩,他們臉上所浮現的驚愕和恐懼還是被我一覽無遺。

不過,這些都只是一瞬間的事。差不多同一時間,他們猛然踹了一下爛掉的屋檐,高高舉起印有同樣咒文的匕首,向我揮擊過來。

「綻放吧,冰百合。」





我從容地把手向橫一揮。

木製的屋檐瞬間化成了一塊平滑的冰之鏡。站在其上的黑衣人們長著披針形冰葉,頭頂被覆蓋在漏斗形的花瓣裡,整個人化成了花朵的根部,都成為了黑夜中沉默著的藝術品。

「我從到了這個城鎮以後就再沒有顯現我的『魔衣』,所以大概你們也拿不到甚麼有用的資料吧。」

除了那個斷臂的刺客。只見他凌厲的眼神已經不復在,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恐懼。

「不用擔心,在黎明降臨之前,你會慢慢地失去觸覺,白百合也會緩慢地奪取你的魔力。最後,化成動物們的食糧,回饋大自然。」

他顫著頭,挪動著冷的結霜的嘴唇嘟噥道。

「李.......示.......水......」





夜晚的涼風使我白色的袍衣輕輕地擺動著。我緩緩地扭過身體,頭也不回地回答。

「就只是一個多管閒事的女道士而已。」

語畢,悲慘的呻吟聲響徹寧靜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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