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性》單性繁殖普及後五百年,在女人的國家裡: 逛街
在伊芙家,或是說她的房間,住下來第三天。一切都很順利。伊芙胡扯說治安不好所以請了個保鏢以策安全,大部份的客人們都相信了,接受男人躲在窗簾外面。當然,也有部份客人不接受。有人認為這是種不信任,這樣等於是把她們視為犯人;也有人認為保鏢躲在窗簾外不夠興……不夠安全,機會難逄,她們要求男人坐在房間裡目不轉睛地看着。
在伊芙眾多的假髮之中,男人今天使用的是一個黑色的長直髮,這個比較符合他保鏢的形象。而伊芙則是早已把假髮脫了下來,頂着茶色短髮的她領着男人去餐廳吃飯。
「反正都要戴假髮,那乾脆把頭髮剃光不會比較方便嗎?就像眉毛那樣。為何……你甚至還染髮了?」
「也有不帶假髮的時候嘛。」
雖然還沒有根絕愛滋病以外的重大發現,但男人已經熟習了在這個國家的生活方式。他決定了,今天的晚餐要點兩份。
然而,就在他正準備要點第二份的時候,靠過來的並不是侍應,而是個陌生人。
「伊芙——」
「莉莉!」看伊芙那欣喜的反應,似乎是熟人才對。
「我本來以為這位是客人所以不打算過來的,但仔細一看,你沒戴假髮嘛。」那女人搭着伊芙的肩膀,親暱地挑了挑她的短髮,然後,把目光轉移到男人身上:「你好,我是伊芙的女朋友,莉莉。」
「你好,我是伊芙的表妹,從鄉下過來的。」男人立即應答說,搶在伊芙作出反應、露出馬腳之前。
「表妹?」
「嗯,在找到公寓之前會暫住在伊芙表姐這兒。」
「哦……表妹呀……」莉莉露骨地打量了男人一番,然後,微微一笑:「長得很高很壯嘛?我還以為你才是表姐呢?」
「鄉下人運動多,自然就比較壯嘛。」
「哦……是嗎?」
「喂喂,表、表妹你還要當多久的電燈泡呀?」伊芙似乎察覺到男人快要撐不下去了,趕緊給他一個下台階。
「好吧,那我到附近去逛逛,晚一點再回來。」男人配合伊芙的暗示,趕忙地用餐巾抹了抹嘴,隨即便轉身離開,頭也不回到逃離了酒店。
沒想到伊芙的女朋友居然這麼敏銳,希望伊芙她不會出問題吧。話說,到底是哪一部份出了問題?還以為這段謊話已經編得足夠完善了啊,我甚至特意查過女人的表弟該如何稱呼。
被迫逛街,但男人不太認得路,所以不打算過馬路,就只繞個小圈子,然而,整個小圈子都是這家酒店。酒店的正門,酒店的側門,酒店辦事處的入口,酒店餐廳的入口,酒店酒吧的入口,以及幾個停車場的入口。這家酒店到底有多高級啊?
迫於無奈之下,男人稍稍地探險了一點點,跨過了一條馬路。結果,找到了另一家超高級酒店。好吧,這是個酒店區。
男人並不是對自己的方向感沒有自信,而是迷路的風險太大。一旦迷路,一旦回不去伊芙的酒店的話,就得再度開始流浪、甚至是逃亡的生活了。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迷路,男人都不想冒這個風險。
最後,男人決定走直線。回來的時候只需要回頭走就行了,總可不能迷路。反正他這次逛街本來就沒有任何目的,走直線也沒有壞處啊,路上有什麼就看什麼,消磨時間而已。
筆直地走,經過不少商店,跟男人所熟悉的差不多。就是賣運動用品的和賣電腦的少了一些,時裝店、飾品店以及化妝品店多了一些而已,在他的國家裡,化妝品通常只會在百貨公司以及萬寧之類的地方佔一個專櫃,並不會獨立開店。
女人的化妝文化如此興盛,那麼特技化妝又會如何呢?真想看看這裡的萬聖節啊。
男人越往前走,越是感到熟悉。並非街道與故鄉相似,而是更加確實的感覺,彷彿曾經走過。男人停在一條骯臭的巷子前,才終於記得,在他被伊芙撿回去之前,確實是曾經到過這兒,甚至該說是滯留在這兒。當時的男人終日躲在陰暗的巷子裡,幾乎忘記了不惜以身犯險的目的,腦袋裡只剩下食物和躲藏。偶爾會走到大街上,但都是等到商鋪都關門了、行人都回家了以後。也難怪只是感覺熟悉,而沒能馬上回憶起來。
假如不是伊芙的話,哪會有閒情去管萬聖節?恐怕還躲在這個陰暗的角落吧。
男人就這樣動也不動地站在巷口,回憶着蒙糊的逃亡生活,每記起一點,便對伊芙多了一分感激。如此狀況不知道維持了多少時間,突然,被某人碰了一下。男人回頭一望,是伊芙的女朋友,莉莉。她正笑容滿臉地講着電話,似乎並沒有發現到自己碰上的是男人,僅僅是用手勢道了個歉,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情侶相聚的二人世界這麼快就完了啊?
驚訝過後,男人想了一想。看莉莉剛才春風滿臉地講電話,事情應該並沒有露餡吧?該是回去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