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阿妹交換左身體,去左女校返學……: 四
踏着輕快的步伐進入校園,我好像隱藏不住自己興奮的心情。
剛才早餐的時候,老媽子提起我們一家人可以趁週末去行山。
我想她對於近日的我,無論是寄身於嘉晞體內的我,還是她看到的鄧曉鈞,對於我終於不再將自己封閉於自己的世界,其實是很高興的吧。
雖然要到交換了身體後才感受到打開自己、有人關懷自己的幸福,實在是太笨的事。
不過,原來我也是個可以享受這些幸福的人呢。
一諗到可以跟嘉晞、老豆老媽子一齊去行山,感受咁多年黎都冇感受過嘅天倫庭闈之樂,我覺得我嘅步伐又輕咗。
今日的學校好有詩意。微風吹過,有股清雅的白蘭花香。
「早晨呀阿妹!」一口帶有金牙的笑容。
今日好似連校工阿嬸都特別靚同有精神。
我有預感今日有好事發生。
七點四十,一踏入班房,看到今天的李靖瑜已坐在座位望着我。
「鄧嘉晞。」
「嗯?」
「今日放學,黎我屋企陪我爆埋uncharted 佢。」
我諗,如果呢一刻有部相機影住我個樣,應該會影到我笑到成個白痴咁嘅樣。
如果要數這幾天讓我最飄飄然的事,不是在老豆老媽子身上得到的關心,不是我跟栗子妹的姊妹情,更不是我跟嘉晞開始加深的兄妹情。
主要是因為眼前這個眼眸深如海底、嘴角總帶抹笑意的李靖瑜。
「陪咪陪,驚你呀?」我回敬了一個自信的笑容。
宗教堂,打開桌面上的聖經,又開始放空。
回想起這幾天跟嘉晞聊天的情景。
「梁家穎……同我當初係喺music club熟嘅,都有幾年。」
「一開頭都只係識得對方,一大班人之中會傾吓計。差唔多係直到上年,我地兩個先真係會lunch time一齊食飯、一齊放學。好快佢就同我講,好想成日都見到我。」
她提起這梁家穎的時候,臉上竟也掛着安靜的微笑。
「我以為呢個係段同其他人都差唔多嘅關係。就好似綺玲有時都會好倚賴我咁,搵我講心事嘅人都唔少。」她的笑容收起了。
「嗰陣嘅我完全冇諗過自己有鍾意女仔嘅可能性。對於梁家穎,我同佢會搭膊頭、會撟手臂,聽佢講好多關於佢嘅嘢,正如我同其他人都會一樣。我以為係屬於好朋友定係情侶嘅動作,單純取決於主觀嘅心。
其實諗返,應該好多人都覺得我地嗰啲,叫曖昧。而我,我淨係主觀咁覺得自己有個對我太好嘅朋友,完全忽略咗喺佢心底,根本唔係好似其他人咁當我姊妹、soul mate 。
所以去到佢終於忍唔住拆底牌嗰吓,我唔識反應。」她輕輕咬了咬嘴唇。
「『你有時真係好遲頓,係都要我親口講出黎架喎。』
佢將我撟住佢嘅手拉落去佢手掌,拖得好實咁同我講。
『對我黎講,你根本唔係一個聆聽嘅機器,唔係一個聽我分享生活嘅人。其實,你到底知唔知我嘅心諗咩。
我想自己生活嘅每件事都同你有關,而你講嘅每件事,都同我有關。每日可以同你一齊返學、一齊放學,先係我最想過嘅生活。』
嗰一刻,我冇出聲,我唔敢望佢。望上月台頂灰灰昏昏嘅燈,但係眼淚都係照流出黎 。
我諗佢以為嗰啲係因為喜悅而流出嘅眼淚。
我的確係好感動,好感動。一直以黎,我好習慣做人地嘅樹窿。我付出嘅心機好多,但係當佢地發洩完,總係會走,總係剩低我同我講唔出口嘅說話。想得到佢地嘅關心,我諗,係得佢地有煩惱要再同我講嘅時候。
從來冇人好似佢咁,會係咁要求聽我講我嘅嘢,會時時刻刻都同我糖黐豆咁形影不離,好似好怕我孤單咁。
但係,就係因為咁,我先會咁傷心。我深知自己對佢根本冇多過好朋友以外嘅情感。聽到佢親自同我剖白嗰刻,我就知道,我將要失去一個自己好珍惜嘅朋友。冇人會再咁細心、咁溫柔聽我講我想講嘅嘢。
但係再唔捨得,再傷心,我已經明白一切,已經發現咗自己個心最深處嘅情感。
我避開佢想抹走我眼淚嘅手。
佢等住我開口。
有班車黎咗。我抹走面上嘅眼淚同鼻涕。
『唔洗送我啦,我自己返去啦。』鬆開咗佢拖實嘅手。」
從來都沒見過嘉晞那一刻的樣子。
跟她面對面而坐,好像看見了那條連住了我們的心臟的管道。
我好像感受到了傳送過來的,是深深的無奈,還有溫熱的眼淚。
以後,等我聽你講啦。
希望這句說話能經那條管傳過去。
我用屬於她的身體,抱了她一下。
她一定聽到了,用屬於我的手捉緊我。
原來,雙胞胎、龍鳳胎的心電感應,也不全是憑空勁噏。
「嘉晞,嘉晞?」栗子妹將我從思海中喚醒。
「放飯啦!諗得咁入神!」我看看班房,教宗教的ms chan一早離開了。班房已只剩低我跟栗子妹,還有幾十本聖經安靜地躺在每張桌面。
「sorry呀,我掛住諗琴日嗰集啫。小栗旬真係型到。」我將手伸到栗子妹伸出的胳臂,挽着她步出課室。心臟的節拍很有節奏。
「係咪食烏冬?」
「好呀。」
栗子妹停住了腳步。我被她牽動,跟着停下。
順着她望向的方向,眼睛對上的,是梁家穎帶點恨意的眼神。
「其實由頭到尾,你都係鍾意佢,將我當成佢嘅代替品,係咪?」
面對梁家穎的狂言, 莫名的怒氣冒起。望了望栗子妹驚呆而錯愕的眼神,我有一剎好像失去了理智,吸了吸氣,向前冷冷地說了句。
「其實我點樣分清朋友同情人,我自己好清楚。如果你有念在我地曾經都親近過,希望你會尊重我同其他人,唔好唔經大腦亂講嘢,咁樣其實對我好困擾。」像是本能一樣的反應,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口中吐出的說話。
「你錯啦!除咗我以外,根本唔會有第個令你開心。」
我沒有再回話,拉着栗子妹向相反的方向走遠。
「鄧嘉晞,無論點樣,我絕對唔會比第個拎走你個心。」
背後傳來的叫聲。我強忍着手裏顫抖的衝動,拉着栗子妹愈走愈快。
心臟好像有甚麼在流淌。
「嘉晞,嗰個就係嗰日拎內臟送比你嗰個女仔?」
栗子妹臉上緊張的表情仍舊沒有消散。
「嗯。不過唔洗將佢亂嗡嗰啲嘢放係心上。」我喝了一口滾燙的熱湯,手好像還是有點抖,一細看便發現竟有條青筋冒起了。
「嗯,我知呀。不過……你好似都係小心啲好啲。雖然你講清楚咗,但佢都好似唔肯接受咁,話唔定仲會繼續煩你。」她一臉擔憂,咬着彈牙的烏冬,口齒不清地說着。
「我會小心架啦。咁你都要留意埋佢,唔知佢會唔會癲到煩埋你。」
明明是曾經這麼親近的兩人。
原來當辨明關係的時刻到了,再親近再緊密的關係,也可以變質得很快。
大概早在其中一個入的情感投放得不一樣,整段關係就已悄悄地開始變質了吧。
剛才有一剎,我竟控制不住嘉晞的身體,無意識地說出冷酷的說話。
明明是很在意嘉晞心情的梁家穎, 有一天竟然也會成為了輕易觸動到她神經的煩惱根源。
「嗯!唔洗擔心我喎!我仲有阿恆架嘛,佢實會保護我嘅!哈,或者你都係時候搵返個男仔保護你啦!」栗子妹開始放鬆下來了。阿恆就是她那整天掛在嘴邊的男朋友。
男朋友……?
嘖。
我咪就係保護嘉晞嗰個男仔囉!
「得啦得啦,我有分數啦。」
我覺得嘉晞唔駛咁急住拍拖囉,男人冇個好架,早拍早比人hurt。
「話說我琴晚竟然係屋企垃圾桶見到一盒冇開過嘅condom。」我已開始習慣跟栗子妹分享生活中的大小事。
「吓!唔係吖嘛,你屋企得四個人,唔係你阿哥就係你阿爸架啦喎?」
這個問題我也有想過,既然不是我的,那其實很大機會是屬於老豆的。
是跟老媽子用的嗎?那又為甚麼要用也未用就扔掉?
「唔知呀,不過用都未用就抌咗佢,仲要係屋企嘅垃圾桶,好似怪怪地。我執起咗諗住拎去垃圾房,不過最後好似又唔記得咗,漏咗係房。」
今晚記住要抌咗佢先得,如果老媽子見到嘉晞間房有盒condom,真係水洗都唔清。
「係咪傻架!我係你就唔會拎返出黎囉!萬一唔係你同爸爸同媽咪用嘅,無論係邊個用點樣用,你一比人發現都係那屎上身囉!」
唔會掛?
又好似真係蠢咗,今日返去一定即刻抌去垃圾房。
「我上屋企求其執兩執先,勁亂。你一陣自己上黎啦吓」放學鐘聲一響起,身邊的李靖瑜一貫她俐落的風格,老師尚未踏出課室,已揹好書包準備離開。
「吓……吓?我……我唔記得點去啦喎!」
痴線,鄧嘉晞去過啫,我未架!
「得啦,一早準備好。」她將一張寫了字的便條貼在我額頭,我撕下來一看,是一個學校附近的地址。
她的字體好醜,卻又好可愛。
「哇,又會咁貼心嘅。」剛想稱讚她一下,卻發現已不見了人影。
悠悠地收拾桌上的書跟筆記,有點期待一會兒跟李靖瑜打機的情景。
李靖瑜家住在那種舊式的大廈,有天井的那種,像重慶大廈格局的那種。
鑽進狹小的走廊,一直走到深處,到了大廈的中心,有一兩間快餐店在營業。
藏在大廈天井內的快餐店。
彷彿能看到王菲拿着調味瓶,隨着california dreaming搖頭晃腦跳舞的情景。
阿鈞喜歡這裏,好像有種舊香港的味道,雖然其實他沒經歷過那個年代。
看了看便條上的地址,阿鈞走到茶記旁的電梯。
應該係呢一座。
叮咚。
有人奔到門前,撞到甚麼的聲音。
「哇!」
咔嚓。
「好快喎,入黎啦!」開門的,是個正抱着腳趾尾傻笑的女孩。
她穿着白色的背心裙,還有那條平日她穿在校服裙內的體育褲 。
吞了吞口水,心又砰砰跳。
真係廢,明明而家嘉晞除咗條校服裙都係呢身打扮架啦。
「hoho,我買咗好多零食,你食住睇我打啦。」她一拐一拐地跑到沙發上,resume了她的槍戰。
脫好鞋,環視客廳,大部份都是李靖瑜的東西。
飯桌上的書、書架上的漫畫、沙發旁的游戲帶,還有亂扔的校服裙跟校呔。
咁已經叫執咗兩執?個廳仲亂過我間房。
不知怎的,總覺得李靖瑜很搞笑,忍不住笑了出聲。
「笑咩笑呀……哇!!!!!!」她望了我一眼,馬上又看回電視螢幕。
畫面由血紅轉成灰色,主角的哥哥慘叫 ‘Nathan, Nathan!’。
「喂呀,最衰都係你呀!本身射埋呢個人就到check point架啦!」李靖瑜鼓起腮子。
「痴線,笑一吓都會搞到你輸咗嘅!」我笑得更開懷,忍不住搭在她膊頭上。
「拎個手制黎,等老子幫你過咗呢關佢!」
死火,一時口快用錯平時對住機友啲tone,不過佢好似又冇咩特別反應。
「唔得呀!唔係自己過嘅關,咁打黎有咩意義喎!」她捉緊手制,充滿鬥志地重新開始這關。
我把一整包薯片吃完,大概看了Nathan的十多種死法。
「嗚呀,食屎食屎食屎呀!」她對着螢幕握緊拳頭。
「呢位施主,係時候放低你嘅怨念啦。比我玩返鋪啦。」
我從她手中奪過手制,只見她難聽地假哭了幾聲,就開始吃零食來,視線一直跟隨着我控制底下的神槍手Nathan移動。
我看了看她那崇拜不已的眼神,Nathan的動作變得更加敏捷。
「停!!」剛完了第一波槍戰,她一聲吆喝,將我手中的手制搶回來。
「自己嘅關要自己過先得架嘛!」她神氣地說,口裏還咬着未吃完的朱古力。
不到兩秒,畫面漸灰。可憐的主角又開始命危,身邊還多了個即將爆炸的手榴彈。
「哇!!!見你咁想打,比你打啦!!」
她將手制扔到我手中。
「哈,有人話要靠自己爆機喎。」
差不多打了三個多小時,終於過完前面的關、打完final boss。根本全程都是她打了一會兒又扔給我打,過了一會兒又搶着要自己過關。
不過,也總算打爆機了。
「哈,開心晒啦?終於爆到。」我看着遊戲結尾的鳴謝片段。
「梗開心啦,我第一次玩慘烈模式就爆到機啦喎。好叻豬。」她說的時候,還真是毫不猶豫,也沒有一絲害羞。
「哈,係真係好有實力喎!」我也懶得再揶揄她,雖然好像上一句才剛挪揄了。
「鄧嘉晞 。」她突然坐直身子。
「嗯?」好像有點莫名的緊張。
「Nathan同Elena最尾都同咗佢地個女講關於尋寶嘅事。」
「係,係呀。」
完全唔知佢想講咩。
「咁,你係咪都有啲咩要同我講?」
講……?唔向左走向右走係發現咗吓嘛?
鄧嘉晞呢個心臟真係勁唔爭氣,又開始噗噗跳。
仲好似有啲急屎嘅感覺。
「吓…吓?講啲咩?我冇尋寶架。」
係未知佢想講咩之前,最好都係詐傻扮懵比較好。
邊有咁易穿煲呀!唔好自己嚇自己先得架鄧曉鈞。
「講吓.......你今日第一次黎我屋企嘅冒險之旅囉。」
Hi Hi,中伏。
她臉上又出現那個和藹的笑容。
我這刻才發現呢個表情根本同男人最驚收到女人send黎嗰個emoji一模一樣。
唔敢出聲。
「鄧嘉晞呢,根本未黎過我屋企,仲要唔識打機架。要佢黎我屋企打機,難過登天。」
...
呢個笑容真係好恐怖。
「不過呢,最近嘅鄧嘉晞好似突然多咗十年打機嘅資歷,又以為自己上過我屋企,仲…日日都用左手戴錶喎~」
我地同時望咗一望我隻左手,係嘉晞隻低能膠錶。抬起頭,我地不約而同望住對方,互相傻笑。
真到驚到我就黎瀨屎。
「人地話,多數係男人或者用開右手嘅人先會用左手戴錶。嘉晞,你兩樣都唔係呀可?」
「不過,雖然我其實發現咗個分別好耐,但我又諗極都唔明白點解會咁樣 。」李靖瑜終於肯收起她那可怕的笑容,一臉認真。
「我意思係,雖然我覺得呢個打機叻過我嘅鄧嘉晞最近好似可愛咗又開朗咗。」她停了一停,嘴角的笑意不見了。視線完全沒離開過我雙眼。
「但係,我好想知我識嗰個再串啲傲嬌啲嘅鄧嘉晞去咗邊,我覺得佢,唔見咗好耐。」
好似...已經再瞞唔到佢。
冇忘記我同嘉晞嘅擔憂。有第三個人知道咗,唔知我地會唔會永遠都交換唔返。
但此刻,望着李靖瑜那清澈的雙眼。
算數,死就死。
「你想搵你識嘅鄧嘉晞,就打去佢電話啦。雖然而家嘅佢聽落去係把男人聲,但係佢真係你識嗰個好朋友黎。」我緩緩地說。
「咁……你呢?啫係...你原本係個男人,而家走咗去嘉晞身體啦!」她一臉愕然,禁不住用手掩着口。
任李靖瑜再聰明,也未必估計得到事實竟然是如此吧。
「我係嘉晞個呀哥,有一日我地一醒就突然發現交換咗身體。係未搵到方法交換返之前,我同佢都努力扮緊對方。」
沉默持續了大約幾十秒,我倆依然望着對方。
「我……我信你講嘅係真嘅。但係我好似未接受到。你比少少時間我遲啲再比反應你。」
「你唔好當係一回事啦。最緊要唔好話比任何人知就得。我同嘉晞每晚都有花少少時間研究點樣先可以交換返。」
「夜……夜啦,我送你落去。」她直接把我的話忽略掉,大概是完全聽不進去吧。
其實我一個男人駛鬼你送咩,呢到仲要就係學校隔離。
不過我沒有作聲,我覺得我是喜歡李靖瑜的,當然,是身為鄧曉鈞的角度喜歡她。
到了大廈樓下,快餐店的老闆向李靖瑜打招呼。
「喂阿妹,帶同學仔喺屋企玩呀?」
「我……我地朋友黎架咋!」李靖瑜竟如此激動。
「噓!梗係朋友啦!唔係朋友唔通仇人咩!」老闆不以為然。只有我才知道,李靖瑜肯定已經將我看成男人才會如此一臉尷尬。
對她來說,今日她竟然主動邀請了個男人上她家打機,自己還穿得彷如沒有外人在場一樣。
難怪她此刻也是一臉Seven得想搵窿捐的模樣,跟剛才她那自以為看穿一切的神情簡直判若兩人。
「我……我都係自己走啦。」我們已站在走廊的邊緣。我轉身離去,不忍看到她這般尷尬。
「等,等陣!」她又大聲把我喊回來。
「比你電話我,萬一……萬一有啲咩我都可以聯絡你。」她將手伸了出來,示意我把電話寫在她手掌上。
「我一定會幫你同嘉晞守住呢個秘密。」寫好以後,她眼神堅定地望着我。
「嗯,bye bye。」我往巴士站走去。
「bye bye。」
到了街的盡頭,忍不住悄悄回頭看了看。
李靖瑜竟發了呆般站在走廊外,看到我回頭,她突然睜大眼睛,然後馬上走入走廊內。
「我返黎啦。」
回到家,已是晚上八時多。我把書包卸下,脫下鄧嘉晞那雙綁帶的黑皮鞋。
客廳的燈亮着,卻沒有人回話。
「係咪嘉晞呀?」老媽子的聲音伴着流水聲,從浴室依稀傳來。
「嗯,返咗黎啦。屋企有冇嘢食?」我把臉靠到廁所門,大喊。
「&%$#&︿%$@﹀。」
根本甚麼都聽不懂,我隨便地「哦」了一聲。
「我話!廚房有意粉呀!」像是料到我根本沒聽懂一樣,老媽子將花灑關掉,從門縫探出溼漉漉的頭向我重覆。
「好耶!實係老豆煮嘅蕃茄意粉!」
我手舞足蹈地奔向廚房。
老豆煮嘢好好食,不過好耐先會下廚一次。平時多數都係老媽子煮,再唔係就鄧嘉晞煮飯洗碗一手包辦。
老豆嘅蕃茄意粉,係佢咁多樣拿手菜之中,我同鄧嘉晞最鍾意嘅一樣。
以前細個,次次佢一煮親呢個,我同嘉晞一定會鬥快食晒自己嗰碟,然後爭住叫老豆添咗比自己先。
「等,等陣!」她又大聲把我喊回來。
「比你電話我,萬一……萬一有啲咩我都可以聯絡你。」她將手伸了出來,示意我把電話寫在她手掌上。
「我一定會幫你同嘉晞守住呢個秘密。」寫好以後,她眼神堅定地望着我。
「嗯,bye bye。」我往巴士站走去。
「bye bye。」
到了街的盡頭,忍不住悄悄回頭看了看。
李靖瑜竟發了呆般站在走廊外,看到我回頭,她突然睜大眼睛,然後馬上走入走廊內。
「我返黎啦。」
回到家,已是晚上八時多。我把書包卸下,脫下鄧嘉晞那雙綁帶的黑皮鞋。
客廳的燈亮着,卻沒有人回話。
「係咪嘉晞呀?」老媽子的聲音伴着流水聲,從浴室依稀傳來。
「嗯,返咗黎啦。屋企有冇嘢食?」我把臉靠到廁所門,大喊。
「&%$#&︿%$@﹀。」
根本甚麼都聽不懂,我隨便地「哦」了一聲。
「我話!廚房有意粉呀!」像是料到我根本沒聽懂一樣,老媽子將花灑關掉,從門縫探出溼漉漉的頭向我重覆。
「好耶!實係老豆煮嘅蕃茄意粉!」
我手舞足蹈地奔向廚房。
老豆煮嘢好好食,不過好耐先會下廚一次。平時多數都係老媽子煮,再唔係就鄧嘉晞煮飯洗碗一手包辦。
老豆嘅蕃茄意粉,係佢咁多樣拿手菜之中,我同鄧嘉晞最鍾意嘅一樣。
以前細個,次次佢一煮親呢個,我同嘉晞一定會鬥快食晒自己嗰碟,然後爭住叫老豆添咗比自己先。
將意粉從微波爐中翻熱。
家庭溫暖嘅味道如果真係聞得到,應該就係眼前呢碟意粉飄黎嘅蕃茄味。
可以嘅話,希望呢浸味永遠都唔會消失。
話時話,老豆煮完之後去咗邊?
鄧嘉晞又係,影都冇。
自從「家庭」兩個字唔再好似以前咁遙遠,阿鈞發現,自己將屋企睇得愈黎愈重要。
喺梳化上面靜靜地食住意粉。
「明月光 為何又照地堂
寧願在公園躲藏 不想喝湯」
以前每逢聽到一首歌,阿鈞都會好心虛。
歌詞字字鏗鏘,每一句都重重咁噠落阿鈞嘅心上。
屋企人,好似都只不過係同屋嘅陌生人。
同好多人一樣,陌生嘅原因,
可能只係因為距離太近,連少少溝通都懶,都覺得尷尬,都覺得多餘 。
「大門外有蟋蟀 迴響卻如同幻覺」
其實,從來都只有心聲最響亮,所謂嘅交流,全部都係想像。
阿鈞唔想聽到呢首歌,因為愈聽只會愈心酸。
直到而家。
其實,既然意識到自己有能力打開大門,又有邊個仲捨得忍受幻覺般嘅溝通。
終於覺得自己可以面對呢首歌。
好想一見到老豆,就讚吓佢煮嘅意粉,真係好好食。
家庭溫暖嘅味道如果真係聞得到,應該就係眼前呢碟意粉飄黎嘅蕃茄味。
可以嘅話,希望呢浸味永遠都唔會消失。
話時話,老豆煮完之後去咗邊?
鄧嘉晞又係,影都冇。
自從「家庭」兩個字唔再好似以前咁遙遠,阿鈞發現,自己將屋企睇得愈黎愈重要。
喺梳化上面靜靜地食住意粉。
「明月光 為何又照地堂
寧願在公園躲藏 不想喝湯」
以前每逢聽到一首歌,阿鈞都會好心虛。
歌詞字字鏗鏘,每一句都重重咁噠落阿鈞嘅心上。
屋企人,好似都只不過係同屋嘅陌生人。
同好多人一樣,陌生嘅原因,
可能只係因為距離太近,連少少溝通都懶,都覺得尷尬,都覺得多餘 。
「大門外有蟋蟀 迴響卻如同幻覺」
其實,從來都只有心聲最響亮,所謂嘅交流,全部都係想像。
阿鈞唔想聽到呢首歌,因為愈聽只會愈心酸。
直到而家。
其實,既然意識到自己有能力打開大門,又有邊個仲捨得忍受幻覺般嘅溝通。
終於覺得自己可以面對呢首歌。
好想一見到老豆,就讚吓佢煮嘅意粉,真係好好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