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要乘往堅尼地城的137號死亡電車》－實體書現已出版，感謝支持！: 第46話：《地獄外還是地獄》（4）
不可以……
我用手緊纏咸爺的褲子，向小穎嘶喊：「走啊！走──」
「哈哈！」咸爺一腳踢破我的臉，可我儘管口吐鮮血，仍死纏不休：「唔……好……掂佢……」
「死開啦，未到你啊咁心急！」咸爺興奮地猛踢我的小腹，直到我雙手鬆開，奄奄一息的癱倒地上。
「哈哈，妹妹唔好郁啊。」咸爺手握鐵鉗走向小穎，不懷好意的獰笑著。
「翔哥哥……」小穎淪為墮網之魚，如芒刺背的哭號，如千根針戳進我的心裏。
不要哭，唯獨你的眼淚不能掉下。
「邊個叫你地笑小絲啞呢……」咸爺在小穎身旁蹲下，露出一副扭曲的笑容，「小絲俾人笑會唔開心，為咗令小絲開心翻，唯有掹斷所有人條脷啦。」
咸爺的左眼睜至最大，儼如《絕命精神病院》裏那些心理變態的醫生，作勢要挖出病人內臟似的。
他一手強行撐開小穎的小嘴，一手將張開的鉗頭……
什麼？
鉗頭戳進她的喉嚨中，粗暴撥動起來。
「唔！唔唔……咳！咳！」小穎驚慌失措的掙扎，卻被按倒地上。原來咸爺攜帶鐵鉗……是用以將舌頭弄斷……
「唔好啊！」我費盡全力爬向咸爺，卻被他一腳踢中背脊。我嘶叫著倒下，有一刻以為自己骨斷了。
小穎拼命搖頭，可鐵鉗還是鉗緊舌頭，將之往嘴外扯動！
殘忍不堪的畫面，沒人敢看第二秒。
「啊……啊啊……」小穎臉容因極度痛楚而繃緊，睜大的雙眸飆著淚，就像哀求哥哥的拯救。
那對白雪的瘦手抓緊粗臂，雙腿猛然踢動──但又能扭轉什麼。
眼淚源源不絕飆出，罪咎於血液裏蔓延。
她一定很痛吧？都是你的錯。
對不起……對……不起……是哥哥無能……
我趴在地上嘔吐鮮血，拳頭握緊得指甲戳破皮肉，卻無法動彈。
這瘋子……斗膽碰我的妹妹……而我只能眼白白看著妹妹遭受虐殺？
無法保護妹妹的哥哥，只是人渣一名。
「哈哈……點解掹唔到出黎既？睇黎要掹大力D，大力好多！哈哈哈哈！」咸爺喪心病狂的嘻笑著，握緊鐵鉗的手青筋暴現，小穎的舌頭被拉直，她現出窒息的慘狀，彷彿隨時斷氣似的。
不……就算死……也要救回她……一定要！
我抵不住焦心和怒意，滲血的雙腿竟奇蹟地動起來。我撿起地上的某件物事，拐著步靠近咸爺。
「掹出黎！掹出黎！掹出黎！」咸爺亢奮的喝采著，漠視虐殺小女孩的殘忍事實──
「同！我！死！開！啊！」
我一把撞倒咸爺，他順勢將我拉跌，鉗子插進我的嘴裏：「既然你咁想，本大爺幫你掹先喇……嗯──」
下一秒，咸爺的眼神滲進恐懼。
下一秒，沒有了眼神。
因為，我將打火槍戳進了他的左眼，開啟了電源。
「你斗膽傷……害我妹妹……」我結結巴巴地道，將打火槍狠狠戳進眼皮間，他唯一一顆眼被火吞噬。
「唔好啊！」咸爺誇張地往後彈，手掩著眼，痛苦的嘶叫著。
「你斗膽……」我勃然大怒，狠狠將槍柄揮向咸爺，「你斗膽傷害我妹妹！」
咸爺的頭被擊中，竭斯底里的慘叫著，身體搖晃不已，猶如醉酒漢一般。
「嗚嗚……嗚嗚……嗚嗚……」
咸爺什麼也沒拿，狼狽的往鐵絲網方向奔走，伴隨著淒厲的驚叫。他很快消失在霧中，剩下死寂，剩下滿地狼藉。
竟然把咸爺擊敗了，他想必再也不回來了。
絕境……終究告一段落了嗎……
「呼哧……呼哧……」我立即跪倒地上，按著小腹喘息著。
暈眩肆意侵佔思緒，嘴巴吐出血絲，雙腿沾滿污血……剛才若非拯救小穎心切，以此等身體狀況，根本不可能擊倒咸爺……
我瞧著手錶的時間：23:49──
等等……小穎。
我慌忙四顧，忍痛爬向數米前的小穎。她捲縮在地上，身軀微微顫抖著，奄奄一息的模樣。
「小穎！」我好不容易爬到她身旁，沿路盡是我傷處淌的血。
「小穎……你有冇事……」我哭道，剛才真的嚇倒我了，我差點便眼白白看著小穎被虐殺……發生了的話，我又怎原諒自己……
小穎背著我抖顫，不予任何回答，似乎只是受驚過度，又或者是舌頭太痛，這亦絕對能夠理解。
她沒事，就足夠了。
「我地……要起行喇。」我擠出生硬的笑，儘管嘴巴沾滿血，「好快就到隧道──」
「翔哥哥。」
我愣住了。
「你既夢想……係咩？」
印象中，女孩已經第三遍問這問題了，我卻不知她有何目的。
我苦笑著：「趕時間啊……遲D話你知喇──」
「有D說話，若果唔立即講出口，之後未必有機會架啦。」
我徹底一怔，這女孩到底在胡扯什麼？但既然她渴求答案……我姑且滿足她吧。
「攝影師。」我拭抹著嘴角的血，「同鍾意既人一齊搭電車，拍低街道既哀與樂。」
小穎靜住片刻，然後回眸對我一笑：「果個人……一定係芊琴姐姐啦。」
「唔得閒理你。」我發現小穎再次胡鬧，不耐煩的拉著她的手──
金屬墮地的聲音，是鉗子。
我抓著她的左手，視線停留在手腕上。
「翔哥哥……快D去救芊琴姐姐啦。」
手腕上是一條深深的鮮紅，如泉湧出的碰巧又是鮮紅。
「時間已經唔多……宜家急步走應該仲趕得徹架。」
鮮紅瞬間浸滿了女孩雙腳下的地面，如顏料瀉地般，一發不可收拾。
「我諗……同鍾意既人……一齊搭電車……一定係……好幸福……既事情黎架。」
小穎拼命忍著淚，嘴角隱隱牽動，露出如蜜的甜笑。
從來從來，沒有這般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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