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嚇死本大爺喇頭先……」文杰呆望地上的斷指,不安驅使他繼續握緊刀柄──那是白髮女孩插進我腋下的小刃,想不到文杰帶備在身。

      James迅速的從口袋抽出鑰匙,鎖上了廚房的門,裏面是混雜痛苦和絕望的喊叫,以及菜刀不斷亂斬的聲音。

      「儘快走,反正條友出唔翻黎。」James不回頭的走向餐廳的盡頭,亦即韻初等人的所在位置,「We have got what we want。」

      「你再講英文信唔信我用針封住你把口。」文杰笑道。

      「應該點都好聽過你首Dr. Jane。」James仍然沒有回頭。

      「Dear Jane啊,Dr. Jane。」文杰現出「恥笑」Emoji的神緒,轉瞬卻回復不安,「頭先個男人……痴曬線咁……」





      「咁都比你發現到,遲D頒翻個諾貝爾獎比你。」我走到最前,電筒照亮了韻初、千琳和小穎。她們都憂心忡忡的湊過來,我們不再的時候似乎並無遇到什麼麻煩。

      「James仔,你隻手做咩啊?」千琳第一個撲過來,揪心的走到James面前。

      「吓?」我這時才發現他右手手背的一條逾五公分的血痕,鮮血源源不絕的滴出。

      「頭先擋咗佢一刀,拖延時間,」James莞爾一笑,「偶爾有下痛感,呢種感覺都幾奇妙。」

      千琳已經扯出身上校服的衣角,以及不知哪裏弄來的剪刀,似乎想剪開一塊衣布作包紮只用,可文杰阻止了她:「唉,你都係用多次我果件喇,費時便宜咗天翔條鹽濕仔。」





      「你收爹。」我瞪了文杰一眼,直到目睹轉身的他,少了一大塊衣布的純白襯衫。我連忙觸摸腋下被包紮好的傷處……原來用作包紮的不是醫療繃帶,是文杰的襯衫嗎……不過想起來,他們又能從哪裏弄來醫療繃帶呢……

      這傢伙未免太奇怪了吧,嘴邊明明對我冷嘲熱諷得煩厭……

      千琳剪下文杰一小塊的襯衫,焦心如焚的為一臉淡然的James包紮著。小穎這時走過來,戳著我的小腹:「衰人,你地係廚房入面做乜係咁嗌?」

      我將剛才發生的事情扼要講述,直到提到「10樓」的時候,眾人只是張口結舌,或許因為這實在太莫名奇妙了。

      「頭先個男人,證明咗『侵蝕』係真既,芊琴係電話冇呃我地。」James端詳著包紮好的右手,「佢正正就係被侵蝕既生還者。」





      我回眸漆黑的廚房方向,那邊沒有再傳來慘烈的叫聲。

      那禿頭男……真的是芊琴口中「被侵蝕」的人嗎?

      「你地靈魂會被侵蝕……醫院好似比一道負能量磁牆影響咁……呢度既人都痴曬線……如果係度逗留一段時間,會喪失理智……然後……註定永遠無法離開……」

      芊琴的話在腦海縈迴不已,她口中的「侵蝕」,就是「失去理智」嗎……

      James示意我們坐下來:「基本上,『侵蝕』已經再冇懸念,可以完整歸納出侵蝕者既特徵。」

      以下,就是接下來一分鐘,James的分析。

      一,在醫院逗留一段時間的人,會被「侵蝕」。





      二,「侵蝕者」,亦即被侵蝕的生還者,有以下共同特徵:精神失調,可能胡言亂語。膚色蒼白,雙目發紅。舉止怪異,會自殘,例如用指甲抓破皮膚、拔頭髮和挖出雙眸。

      三,侵蝕原因不明,亦不知是否每個人逗留醫院都必然會「被侵蝕」,而且未知逗留多久才會「被侵蝕」。

      「即係我地遲早,都會被侵蝕。」千琳儘管是個外表柔弱的MK妹,此際卻表現出驚人的冷靜。不過沒記錯的話,她好像有閱讀恐怖懸疑小說的興趣,甚至聽韻初說過,她有於討論區連載自己寫的靈異小說,而且也頗有迴響。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或許日後文杰也能夠出人頭地的。

      「再留係度,就會變成般痴線佬咁……」韻初撫摸著小穎的頭髮,臉色蒼白如紙,「不如我地考慮離開醫院……」

      「嗯?」我聽罷,記憶驟然浮現,「追殺我個白髮怪女都好似話過,留係安和醫院既人都要死……」

      「可能,係Creator刻意令生還者被『侵蝕』。」千琳若有所思的道。

      「總之,佢既Final Aim就係要我地死,」James淡然微笑,「但我地依家係被迫留係醫院,因為就算逃離安和醫院都係meaningless。呢個世界,似乎唔係可以透過不斷逃跑就可以逃離。我地似乎要從了解個Creator扯我地黎呢個世界背後既動機先。」





      「點了解?」文杰苦笑,擦著鼻子。

      「你地頭先……係咪聽到個痴線佬講話唔好去10樓?」千琳揉著灰裙子下的大腿。

      「佢話10樓係地獄,話咩撒旦懲罰佢……好似話佢去過10樓,求我地唔好帶佢去。」我回想著剛才的情境,心有餘悸。

      被侵蝕的禿頭男明顯意指安和醫院的10樓。但是,到底他在那裏遇到了什麼,才會斷言10樓是地獄?

      「等等,」千琳把大腿揉得通紅一塊,「翔仔你係咪話,個白髮怪女稱自己係……被離棄既……」

      「被離棄既天使。」我隨口的道,卻恍然大悟。

      對,白髮女孩自稱「被離棄既天使」,而感覺好像是說……





      「墮落天使,掌管地獄既魔鬼……」韻初牙齒顫動著,「Satan。」

      心裏是徹底的一寒。

      「如果10樓係地獄,而個白髮怪女自稱魔鬼撒旦……可能10樓同創造呢個世界既真相好有關係……」千琳雙手扯著特別短的裙子,那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我不敢說這是好是壞。

      「全部都係假設,未有足夠資料。」James隨即提出質疑,「禿頭男講話10樓好恐怖,到時我地可能遇到致命既危機,更加唔洗講行10層樓梯中途遇到白髮怪女既機會率。」

      「但Jame仔──」

      「James,唔係Jame仔。」James似乎很不滿意千琳對他的稱號。

      「我地需要大膽假設,既然依家冇其他線索,點解唔試下先?」千琳語氣堅決,有點出乎意料。表現缺乏自信的她,原來分析疑點時還談得上不卑不亢的。

      「我唔係反對你,只係強調呢個係冇任何證據Support,唔好一口咬定。」James不徐不疾的道,「的確無可否認既係,白髮怪女似乎同Creator有好大關係,甚至佢就係Creator。如果佢自稱被離棄既天使,而10樓係所謂『地獄』,咁果度有探索既價值。」





      「去10樓囉,」文杰苦笑,「最多未死。」

      在James、千琳、文杰和我贊成,韻初和小穎不表態的情況下,終究決定出發前往10樓去。

      當時我還未知悉,到底此舉帶來的代價有多麼的沉重。

        驀然,我想起了一樣微不足道的東西。

      「喂,」我戳了戳小穎的小腹,她敏感的彈開,瞪了我一眼:「變態,邊可以咁掂女仔架!」

      「以牙還牙。」我裝了個鬼臉,從口袋端出了在女廁發現的萬字夾鍊,「你個大懵妹,漏咗條鍊係我件衫度啊。」

      「電車個痴漢,比自己件衫人著。」文杰伸出舌頭。

      可是,小穎只管詫異的盯著我手上的萬字夾鍊,我倆的沉默持續了十秒之久,氣氛沾染了怪異……

      「係咩黎架?」最終,她歪著頭,這樣回答。

      「吓?」我比她更為愕然。

      「呢D野……我幾時漏低D咁既野比你啊……」她咬著下唇,吞吞吐吐的道。

      那麼……這是什麼來的……

      難得褪去的詭異,再次攀滿僵硬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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