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叄期實體書,經已有售>今年我三十三歲,回到了1998年 (校園、穿越、奇幻): Chapter ８　與管佳莉的三兩事（上）

Chapter ８ 與管佳莉的三兩事（上）

其實這一夜我寢不安穩，離開了中學十多年，以三十三歲的年齡讀中四，如果被別人得知，定必笑到直腸脫出。我害怕自己一時間會適應不來，要穿著整齊校服、守校規、髮形要依足標準、每天準時八點十五分前回到學校、做功課、應付考試。以前上班，雖然時間很長，工作很繁忙，但反而沒有那麼多規矩要守。
 
另外，現在阿媽每星期給我四百元作零用，應付早餐、午餐、交通，應該沒有問題，但如果放假和朋友同學去玩，我又怕錢不夠花，是不是要找份兼職幫補？我實際年齡是三十三歲，可是身份證顯示我現在的年齡為十五歲，我可以找什麼兼職？看來只可在麥當當與上校雞中二選其一。
 
我又想為什麼我會回到一九九八年十月？如果可以再推前多三四個月，回到我和管佳莉還未分手之時，我可否拯救這段感情？又如果我不幸地回到一歲的時候，那便慘了，天天飲奶、著尿片、被人抱住，沒有半點自由，其實回到中四這段時光應該是最好的，這段時間未需要面對公開考試，天天放學後，均是去玩、去踢波，日子過得十分寫意；而且這段時期少男少女情竇初開，思想較為天真爛漫，不太計較物質，懵懵懂懂初戀就在兩人間發生。
 
我又想人家穿越，我穿越。人家項少龍穿越到戰國時代武功蓋世、智勇雙全、豔福無邊，最後官拜上將軍、太傅；月關穿越小說的楊陵則在明武宗時代做西伯利亞王、楊浩更成為了宋朝、西夏的兩國君主；而我則當個平平無奇的中四學生。這些故事裡的主角均有天賦、有背景人脈可加以利用，但天賦我無、背景人脈我亦無，我回來的唯一優勢就是得知未來十八年發生的大事，而讓我擔憂的是歷史還會不會按照之前的方向運行？
 




想著想著，鬧鐘響起了，現在是清晨六點半。
 
阿興的小學位於葵盛，而且他上課的時間比我早所以他要比我早起，但他按停了鬧鐘繼續睡，我搖著他道：「起身喇！阿興夠鐘喇，再唔起身就遲到喇！」
 
阿興含糊地嗯了一聲，然後又發出呼呼的熟睡聲。
 
於是我掀起他的被子，喚道：「起身喇！」
 
這時，阿興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坐起來，他打了一個呵欠，道：「得喇得喇！」
 




阿興梳洗完畢，輪到我進厠所梳洗，待我從厠所出來時，我赫然發現阿興倚在沙發上睡著了，而且是恤衫穿了一半，襪子穿了一隻的情況下睡著。
 
有沒有那麼累？我再度喚醒了他，他連打了幾個呵欠，終於把校服穿妥，最後我還和他一同出門口。
 
他要乘搭３１Ｍ，然後步行十分鐘才到達學校的，我見他烏眉瞌睡的樣子，叮囑他道：「記住係富都工業大廈好落車，唔好瞓到唔知醒去到總站；仲有記住買早餐食，唔好空肚上堂；記住…」
 
「得喇，得喇，你仲長氣過阿婆。」
 
以前我並不會送阿興搭巴士，我寧願多睡一會，所以我們通常都各自出門。
 




待阿興上了巴士，我才離開。
 
在石梨的巴士總站，小巴８６Ｍ在指定的時候有特別的班次從這裡到吳林紫娣紀念中學的門口，車費只需兩元正。
 
眼見現在只是早上七點十分，時間尚早，於是我便省下兩蚊，步行到學校。
 
我經過保羅廿世書院到大ＬＩＦＴ，搭大ＬＩＦＴ到石排街，再到石梨街市用八元買了豆漿粢飯，沿石梨街經過那些八座、五座、十四座，那些在二零一六已作古的天心幼稚園、大光幼稚園、主愛小學，此時卻學生雲集。
 
當我經過原址是陳浩南小學的空地時，開始碰到了吳林紫娣、尚天、五釀丸的學生，有兩個長得頗標緻秀氣的尚天女學生在我前面，我不禁加快腳步趨前，一陣微風吹過，帶動得兩名女學生秀髮飄揚，一陣髮香傳入我的鼻。
 
好香，真的很好聞，看來這就是青春的氣息。
 
兩名尚天女學生感到有人從後靠近，別過頭來，我向這兩名不認識的女學生，禮貌招手，道：「早晨！」
 
其中一名女學生臉現訝異之色，看了看另一名女學生，再看一看我，而另一名女生則有點靦腆地向我回禮：「早…早晨。」




 
我越過她們時，從身後聽見那臉現訝異的女學生，問道：「妳識架？」
 
那向我說早晨的女學生，捂住嘴巴笑道：「我唔識佢架！」
 
從前的我很在意別人的看法、很怕別人對我留下很壞的印象，性格害羞怕醜、不願向其他人表達自己的想法、壓抑真我，不要說主動和不認識的鄰校女生打招呼，連自己班的同學面對面碰上，我亦可以垂低頭視而不見。
 
但自從回到了１９９８年，我對自己說我要改變，要忠於自己，不用再著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連去死我亦敢，別人的異樣目光和成見，算得上什麼？
 
吳林紫娣紀念中學、五釀丸中學、尚天中學三間中學位於大白田街及安捷街之間，相互為鄰，順序由左至右排列，尚天隔鄰有個石地七人足球場（上體育堂時我們可以在這裡踢足球），三間學校建於山腰間，向上走就是當時落成不久的安蔭村，向下走就是石蔭。
 
吳林紫娣紀念中學有點特別，她有三個大門，靠近大白田街的那一面為一樓正門，正門內有雲石鋪陳的階磚地板，而且右方有一個室內泳池；而拐一個彎近安捷里的那個是三樓側門，三樓側門一進去是一個不標準的室外籃球場，再進去是室內體育館，在體育館與室外體育館間有條樓梯直通五樓；而近五釀丸的那個大門為五樓大門，內進是停車場、小食部、雨蓋操場、籃球場，這個籃球場十分標準，但有一點特別，就是在近五釀丸的那側有三個籃球框。順帶一提，這座學校連天台樓高十一層，有升降機，但只准教職員使用。
 
這個年代中學分五個BAND，吳林紫娣紀念中學是一所BAND４中學，以學術來說，石蔭石梨區中比她差的寥寥可數，同區應該只有北葵中學及猩猩猿中學比她還要更差。
 




所以有部分在五釀丸、尚天、保羅廿世、安邦等學校跟不上學習進度的學生均會來到吳林紫娣就讀，當然他們來到，考試成績通常都名列前茅。
 
在中四至中七中插班生猶其常見，以前（亦即我現在身處的這個１９９８年）吳林紫娣中一至中三有九班，分別為Ａ１至Ａ３、Ｂ１至Ｂ３、Ｃ１至Ｃ３，Ａ１的成績最好，Ｃ３則最差，基本上大半班不是黑底，便是與黑底相往來的學生。
 
在中一開學前會有編班試，那時我被編到１Ｂ３班，而在１Ｂ３班裡，管佳莉及她的首席好友曾倩萍與我同班，但那時我對她並沒有感覺。到了中二那年，我被編到Ｃ２班，那時我當了PREFECT，吳林紫娣的PREFECT，有三類，普通PREFECT人數最多，都是佩戴紅章；再上一級是PREFECT小隊長，佩戴綠章；最高級是PREFECT大隊長，佩戴金章，全校只有兩個，一男一女，都是由中六的學生擔任。
 
當最低級的PREFECT時，我被安排在小息、午飯完的二十分鐘前及放學後的半小時看守教員室和作為同學找老師的橋樑，那時學生有事要找老師不能直接進入教員室找老師，要在紙仔上寫上要找那個老師的名字，交給PREFECT，PREFECT則拿住那張紙進入教員室通知該名老師。
 
而我在看守教員室時，管佳莉及曾倩萍也同樣被安排到教員室看守，就是那時我被管佳莉的恬靜、開朗、有禮，加上笑起來微微現出那對虎牙的甜美可愛模樣所吸引；再加上穿上女童軍制服的她流露出颯爽英氣所吸引；再再加上有次她把馬尾翹起成髻，現出了那如天鵝般筆挺優雅的秀項，非常高貴脫俗。
 
可惜那時，她已有男朋友，她的男朋友是一名由BAND１安邦轉校過來的中四插班生，在那時，我得知這個消息當真失落了一段時候。在中二的上學期考試前，我得知中三升中四時，會由九班縮減到六班，三班文科班、三班理科班，如果我的成績再這樣持續下去，那麼我便不能原校升讀中四，只能到北葵及猩猩猿唸書，那時我便不能再看到管佳莉微笑時現出虎牙的可愛模樣、不能再看到她穿上女童軍制服時的颯爽英姿、不能再看到好挽起馬尾梳成宮廷髻現出秀項的典雅貴氣，那麼我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於是我發奮讀書，其實也不是很努力那一種，最後上學期有很多科全班第一，但英文科成績很差，最後平均分六十二點幾分，全班第二名；下學期再加把勁，英文科成績仍然很爛，但其他科進步了，平均分有六十三點幾分，考得了全班第一。
 
那時學期尾，各班各級考獲全班第一及各科成績第一均會發獲證書及五十蚊書卷，證書與書卷均會安排得獎同學上台接受校長加許時頒發，上台前，２Ｃ２班的我居然被安排座在２Ａ２班的第一名管佳莉隔鄰，那時她還對我說：「成皇志，你要加油，繼續努力。」我內心有種悸動，覺得努力沒有白廢。順帶一提，不修邊幅陳依官是２Ａ３班的第一名。




 
在中二暑假時，負責PREFECT的導師單ＳＩＲ籌辦了一個所有PREFECT都可以參加的三日兩夜旅行，地點在鯉魚門度假村。
 
出發那天的早上回到學校我才得知管佳莉及曾倩萍都會參加，我立時高興得一直偷偷傻笑，但不幸的是她的另一位好友陳慧琼亦有參加，陳慧琼與宋蓮一樣是我在吳林紫娣唸書時最討厭的人，兩人均是肥婆（利申：我非歧視肥人，只是剛巧她們也是肥人），宋蓮肥得來結實、膚色黝黑；而陳慧琼胖得來皮肉鬆散、皮膚較為白晢，五官亦較為標緻，如果她努力減肥，外形可能還過得去，而擁有獨特審美眼光的恭早強，評陳慧琼有波路，某些角度很像藤原紀香。（我是不敢苟同，相信有見過陳慧琼的人，亦會與我有相同觀感。）
 
讓我為難的是這兩位我在吳林紫娣裡最討厭的人，居然是管佳莉的好友，她們除了偷偷地吃雞髀外，性格亦十分差勁，最重要的是她倆以局外人的身份介入我與管佳莉的感情間，不斷向管佳莉中傷抺黑我，那些無中生有、無的放矢、狗屁不通的話，居然讓管佳莉與我分手。
 
扯得太遠，說回那次旅行吧！
 
儘管那時我傾慕管佳莉，但性格懦弱、膽小怕事、很介意別人看法的我並沒有借機親近管佳莉。
 
第一天中午是自由活動，我與幾名男同學結伴一起攀繩網、射箭、打康樂棋，打完康樂棋，我獨個兒沿斜路回房間。就在那時，管佳莉與曾倩萍從斜路下來，面對面碰上如果不打招呼會很奇怪突兀的，於是我硬著頭皮，老土的開場白從牙縫間溢出：「ＨＩ，乜咁啱嘅！」
 
連我自己聽到亦感到老土得發顫，管佳莉微微一笑，道：「係囉！乜咁啱嘅？」
 




又是那副微微現出虎牙的萌樣，真的是太可愛了。
 
可是拙劣的我，這時候竟道：「我返上去先，拜拜。」
 
管佳莉與曾倩萍向我揮手，道：「再見！」
 
當轉身離開的時候，我很恨我自己，這麼好的機會，居然白白浪費掉。
 
成皇志，你去死吧！
 
就在這時候，曾倩萍從後向我喚道：「成皇志。」
 
我別過頭，看到曾倩萍向我跑來，而管佳莉則站在遠處，我問道：「咩事？」
 
「我地落去買野，無帶袋，你可唔可以借個Ｍ—ＤＵＣＫ背囊畀我地裝野？」
 
我聞言立時感到為難，並非我不捨得把Ｍ—ＤＵＣＫ背囊借給管佳莉，而是我的背囊內裡藏了我的衣物，還包括內褲，那時我的內褲又皺又黃，有些還破了洞，如果她們發現我怎樣可以面對她們呢？
 
就在這時候，我不知那裡來的勇氣，向她們提議道：「其實咁嘅…我呢…個背囊裝咗好多野，妳地介唔介意等我上去放低啲野，再落番嚟，其實我都有啲野買，不如我地一齊去？」
 
曾倩萍聞言，又走去管佳莉那裡傳話，管佳莉微笑頷首。
 
我開心道：「好快，我即刻衝上去，麻煩你地等我一陣。」
 
當時我上衣穿著一件很有古惑仔味道的閃藍襯衫，下身是一條當時的大熱牌子ＹＯＲＫ白色大喇叭牛仔褲及一對ＣＡＴ鋼頭鞋。
 
這款衣著打扮是有天我在街上碰見管佳莉男友這樣穿，我便有樣學樣，而這種大喇叭牛仔褲，大腿褲管和屁股位極窄身，而且我雖然瘦削，但大腿其實很粗壯，再加上那對笨重的鋼頭鞋，這種衣著打扮連行快一點亦會困難，遑論全速奔跑；但我就要用最快的時間把背包上的東西卸出來。
 
我極速走回房間，把背包的東西全都倒出來，然後連跑帶跳回到管佳莉那裡，途中我還真的害怕，她們等得不耐煩走了。
 
最後她們還是在路邊等我，我走到她們面前時，前額冒汗、氣喘吁吁，我道：「唔好意思，要妳地等。」
 
體貼的曾倩萍把紙巾遞給我，道：「你跑到出晒汗。」
 
我接過紙巾，感謝道：「唔該晒！」
 
我一邊拭汗，一邊想：「如果給我紙巾的是管佳莉會更好！」
 
而曾倩萍給我紙巾一事，讓我想起與她在教員室當PREFECT值班時，她曾經捂住肚子向我借紙巾，現在還真算是有借有還上等人。
 
我們三人沿著斜路向下走，我問道：「咦，陳慧琼唔同妳地一齊嘅？」
 
管佳莉道：「哦！係啊！琼琼個肚有啲唔舒服。」
 
我聞言大樂，心想：「抵死啊！條肥婆肯定偷食雞髀，食得多得濟，攪腸沙，最好依三日痴住屎塔唔好現身。」
 
我表面當然裝作很擔心，問道：「係咩？嚴唔嚴重啊？」
 
我們三人在前往小食店的途中，性格膽小怯懦的我大多數時間保持沉默，那時如果我懂得說幾句名人語錄，好像看到花時，便說一句莎士比亞的金句——寧願做一朵籬下的野花，不願做一朵受恩惠的薔薇。與其逢迎獻媚，偷取別人的歡心，毋寧被眾人所鄙棄。
 
又或者唸一首詩仙李白的唐詩：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一枝紅艷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
 
不用想那個情景合不合適、突不突兀，只要在那種年紀的女生前露出一手，定必讓對方刮目相看。
 
可是那時我沒有這種才情，亦缺乏那份勇氣，要我說話速度提高一點點亦會變得結結巴巴。
 
她們走在前，我則跟在後，管佳莉有時別過頭問一句：「係呢！成皇志，你飲茶嘅時候鍾意食咩點心？」
 
「燒賣囉！妳呢？」
 
「蝦餃。」
 
當時我不知道有沒有那個蝦攪燒賣的爛gag，如果當時已經有這個爛gag，她是不是有別的意思？但我想我應該沒有機會去證實。
 
有時，她們還會低頭耳語，那時我的聽力相當不錯，我聽到管佳莉向曾倩萍透露她與中四插班生男友感情生變，我不禁有些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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