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總有一次「說不出我愛你」: Chapter 02 一見鍾情

多少過去回想起，只餘開頭和結局實屬教人唏噓不已。
 
汶婕突如其來的再度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就好像那年仲夏一樣，她無聲無息的走進我的人生。
 
仰望夜空的漫天星宿，微微地喘一口氣，便會覺得畢業後的時間，現在的世界變得毫不真實，世界好像變得跟回憶中的那些年不太一樣。
 
女朋友亦換過兩位，現在對戀愛這回事再沒有憧憬，證明我已經長大了。
 
對現在沒有任何期盼，每當懷緬過去嬉笑怒罵年少輕狂的一刹便會有著無盡的感慨；
 




從一開始那個對我嫣然一笑的人，僅僅只是一個微笑，已經打動了我的心，可惜……我們之間有如輕風撫過的緣份，卻沉重得在往後人生路上，在那些無眠夜闌壓在心頭。
 
故事的開頭我想起了，可是故事的中段偏偏記不起，而故事的結尾我不想回憶起來，因為太痛了。
 
縱然有些事情已經忘掉，卻會感到莫名的黯然神傷。
 
抱著無盡的感慨，終於來到約定了的星期六，中學同學的聚會，在尖沙咀一間已包場的咖啡室舉行；
 
說實話，打從中學畢業以後，從前的同學我再也沒有連繫，我的人生路就好像是斷了線的弦，永遠彈奏不到動人的樂曲，只有難聽吵耳的嘈音。
 




從前朝夕相對熟悉的同學們臉孔，如今在我的憶記間顯得有點模糊，每一位走過來笑瞇瞇的互相微微點頭，然後慰問一番類似「最近還好嗎？」等等客套得很的寒喧，接著回答一些炫耀畢業以來近年的成就或低語淡淡地答道「最近的生活還可以吧」，實質有苦說不出口；
 
畢竟每個人的際遇各有不同，往昔讀書成績好的，有機會過著平凡的日子；
 
從前讀書成績不太好的，也許因緣際會一遇風雲便化龍，世事就是如此令人難以置信。
 
總括而言，從前讀書時一臉稚氣，畢業後接受社會的磨鍊，當年一塵不染的真心，事到如今我們還餘下多少？
 
所以就算得以再會，有著相似的臉龐，但眼前的那位故人，還是舊時認識的那位他／她嗎？
 




在我沉思頓感唏噓不已的刹那間，一把熟悉的嗓子輕輕喚道我的姓名，
 
「胡......志明？」
 
眼前的女生距離我只有七步的距離，縱然我們曾近如此親近，如今卻變得一臉靦腆，一聲「嗨」和她一聲「嗯」，然後對我報以一個雲淡風輕的笑意便默然不語。
 
還未來得及想好開場白已經有數位舊同學見狀衝上前把我撞開，像這樣熟悉的情景打從畢業以後久違了。
 
頓時十數名男女把汶婕圍作一團，眾人的歡呼聲此起彼落，在茫茫人海中，仍能依稀間看到她跟往日的好姊妹來一個深情的擁抱；
 
從前她說過，自己從來就是一個平凡的女生。
 
明明像她這麼平凡的女生，卻有著灰姑娘的清秀，白雪公主般的氣質，莫論她如何閃躲依然是如此出眾如此鶴立雞群。
 
望見現在的汶婕，對比起在中一時還是一位「灰姑娘」的她，就算跟她聊天就算不懂得借故親近，顯得何樣的笨拙，我們依然能夠不置可否又是一笑。




 
現在的她，長大了變得成熟了，可是我們現在愈靠近，我會覺得自己愈變得渺小。
 
在我心裡已經找不到任何用詞來形容她的美，她的盈然一笑教人心窩乘風飄揚，縱然是素衣淡容，她頭上那把深啡色的長髮輕舞飛揚，米白色的連身裙添上數分清純，俗稱：「好Pure好Ture！」
 
記得升上中二的時候，歷經一年中學生涯的「灰姑娘」開始有點轉變，開始懂得打扮，縱然沒有塗脂抹粉，但那氣若幽蘭的清雅教我心裡泛起無盡的悸動，每一下撲通撲通的心跳猶如電流流竄全身；
 
觸電般的感覺讓我確切明白這是心動，喜歡一個人的原始反應。
 
記憶跟現在的重疊讓我明暸，心裡莫名的揪了一下，一見鍾情不是第一眼就喜歡上那個人，而是第一眼過後我的心無論如何再也忘記不了那個人。
 
在我陷入迷思之際，汶婕已經衝破人群緩緩地來到我面前，頓時我的眼神變得紊亂，不知放在那裡，我們支支吾吾答不上話來，直到我們異口同聲開口說道，
 
「你最近點呀？」
 




話音未落，我們已經不禁失笑。
 
汶婕瞄了我數眼笑說，
 
「差啲唔認得你呀，你比以前瘦左好多呀。」
 
「係咩？可能係有做運動掛。」
 
汶婕見狀一如往昔的輕撥我的頭髮說道，
 
「嘻，大個仔啦，依家成個男神咁啦！但個髮型都無咩點變。」
 
汶婕的話教我漲紅了臉，同時令我記起了我們曾經如像情侶般的親暱，又有如「姊弟」般的情深。
 
明明就是汶婕比我年少，不過她總愛當一位姐姐照顧著我。




 
明明我們就是如此友好，可惜許多事情明明就是好好的，偏卻在不經已間兩個人的軌跡漸行漸遠？
 
是因為人的成長在不自覺間把各自的距離拉遠，還是簡單的四個字－情深緣淺？
 
「你依家都成個女神咁啦，咁你呢？係英國生活成點呀？」
 
汶婕想了一會然後笑了一笑地點頭，
 
「都唔錯！不過就好憎英國既天氣，成日都落雨。你呢？依家做咩？」
 
無謂談自己，因為只有自卑；
 
「我……都唔錯啦！係社會浮浮沉沉咁啦。」
 




「浮浮沉沉？點會呢，我記得以前你讀書既成績都好好呀，中二既時候仲同我一齊入左精英班添！」
 
「你仲記得？」
 
「緊係記得啦…..」
 
汶婕還一臉歡欣提起從前的往事，想不到她依然記得從前的點點滴滴。
 
其實每當她說起從前，那些年的回憶都會像走馬燈一樣，在我的腦海放映著……
 
中一的時候，汶婕已經是一位讀書名列前芽的學生，為了希望在中二時跟她繼續同班，用上萬分的努力發奮讀書。
 
為心儀的女生讀書，真的想起也感到當年的熱血；
 
像這樣輕狂的事情只會發生在讀書時期，現在回想起亦是一件很傻的事，傻得令自己想起也會心微笑。
 
我的勤奮連當時臥病在床的媽媽也感到欣慰，不過當時的我對媽媽撒謊稱道是為了她而讀書，實際上是為了喜歡的女孩，縱然最終得償所願跟她一同進入精英班，可惜媽媽亦在同年去世。
 
那一年是我笑完又哭，哭盡又笑的一年，往後的日子亦是如此，徘迴在哭和笑間一起活著。
 
正當我準備回應之際，突然又有數位舊日的同班女同學走過來爭相跟汶婕合照，害得我們的話題不停地遭人打斷。
 
汶婕的神色顯得有點尷尬，全場的焦點就是我眼前的女生，而我這位路人甲只好避席，在暗角靜靜地觀看眼前這場「聚會」。
 
望見在場每個人都是握著手機不停地拍照，只有簡潔的交談，然後趕忙著把照片發怖在社交網站。
 
這......就是所謂的聚會，聚的是一眾往日好友，不過會面的時候不是好好地聊天，為的只是合照打卡而已，而聚會的真正意義大概在我們成長的期間，連同過去的點滴也理想當然地忘掉。
 
在我頓感心灰意冷之際，褲袋的手機傳來數下震動，當我把手機掏出來的時候發現兩道未讀的Whatsapp，全是由汶婕傳給我的。
 
「Sorry呀，同唔到你傾計。」
 
「不如等我同佢地影完相之後，我地去第二度傾計呀？樓下等！」
 
把Whatsapp閱畢後，我不禁把視線投向汶婕，在忙著跟同學拍照的汶婕對我使了一個眼神，接著報以嫣然一笑。
 
縱然長大後，許多事情都忘掉，從前的回憶變得殘缺，懷念的時候片段變得支離破碎，但是那一笑，中一開學時的初見，她不經已給予我的淺淺和笑，教我牽絆至今。
 
 
她說，被思念的人是幸福的，而惦念的人是最令人惋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