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慾願墮 」樓下的區議員辦事處44

間場2 目的地

直播節目當日,歡眾滿心期待著真假v煞的對質,但是他們的期待落空了,直到節目結束了,挑戰者也沒有到場,直播節目變成了冒充者的宣傳節目,他說著自己的理念,而所有人也確信這人就是「公審平台」的主人。

到底他是真是假,民眾其實不關心,他們只要有茶餘飯後的話題就夠了,「公審平台」繼續了更新,但性質卻慢慢變了,人們亦對它開始失去關注。

黑色房車內,呂小姐正坐在助手席和司機位的男人對話。





「這相機在屍體的遺物清單內,是你的器具吧?」男人是振宏的上司,和呂小姐關係密切的警司。

「嗯,有勞了。」呂小姐接過相機,代表又一個個案的結束。

「你這人...可不可以讓我頭痛少一點呢,你知道這相機為我帶來多少麻煩嗎?上面的人都氣得快瘋了。」警司搓著太陽穴說。

「我一向不干涉器具的持有者。」呂小姐微笑著說。

「那你就不要弄這麼危險的器具呀!你不知道你自己也被盯上了嗎?他是私傢偵探呀,一早接了委託要調查你。」警司無好氣地說。





「那又怎樣,有查到什麼嗎?」呂小者胸有成竹。

「拜託你萬事小心一點...進入議會的事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如果現在鬧出什麼醜聞,一切就付諸流水了。」警司一直替像呂小姐這樣的能力者提供保護,為求把勢力滲入更上層,他不容有失。

若能掌握政權,改革世道的大業就能更易實行,而呂小姐就是當中被安排的角色。

「我會看著辦的。」呂小姐想要打開車門離開。

「慢著...」但警司叫停了她。





「你和振宏很熟吧?那傢伙多次提出要調查你,雖然沒有什麼真憑實據,但還是處理掉比較好。」警司擔心呂小姐對她留情,更擔心振宏左右他們的大業。

從進入議會,到成為首長的大業,然後建立一個沒有慾望,沒有爭奪,沒有邪惡的世界。

「要對誰做什麼我自有分數,你幹好你的本份就可以了。」呂小姐說罷離開了房車。

呂小姐早就知道振宏懷疑她,但她欣賞這份正直,欣賞這個同樣為社會變得更美好而努力的男人,雖然他們各為其主。

可惜世事並非盡如人意,若振宏不願意站在呂小姐的一方,若他執意要與她對立,無論呂小姐覺醒多可惜,振宏也必定死路一條。

就算呂小姐不下手,在她更上層的人也不會放過振宏。

這一晚呂小姐的心情很差,本意揭示社會不公的阿源最後也因為抵不過冒充者而喪生,社會公義敗給了個人榮辱...而振宏的生命亦危在旦夕,她想要借酒消愁,於是她又回到區內的小餐館。

但這一次,經常在這裡等待她的男人卻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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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宏拉著行李箱和素玲回到娘家,素玲抱著孩子一臉愁容,而振宏亦臉色沈重,他決定暫時把妻兒安置在娘家,因為他下了一個決定。

素玲當然不情願,就算要等待到深夜,她起碼能見丈夫一面,再加上她委託的私傢偵探死了,到底丈夫和呂小姐有什麼關係變了謎團。

更讓她不安的,是因為呂小姐送過醉倒的振宏回家,振宏很少喝醉,他是個很自律的人,是一個好丈夫,好爸爸。

但呂小姐的出現動搖了這個好男人,現在以方便老人家照顧和工作忙碌為由,振宏駛開了她,製造了她無法不想像的理由。

而振宏亦並非樂意帶妻兒離開,孩子才出世無多久,素玲也很需要丈夫陪伴,但在成為人夫,成為人父以前,他已經是個警察,一個正直熱心,相信自己在捍衛正義的警察。

所以他不能對罪惡視而不見,就算有多危險,他也無法不去正視,他擁有卓越的調查能力,而且行事亦小心謹慎,但他不願奉承,也不肯向強權低頭,所以就算他表現再好也難以再向上爬。





但他情願這樣也不作違背良心的事,這是他的宗旨,是他堅守的信念。

安排妻兒到娘家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他決定幹一件可能會送命的事,小區內接二連三的未結案件,全都和呂小姐有關,但小區內還是一片和諧,居民臉上都掛著幸福的微笑,沒有人覺得奇怪,沒有人發覺又有人離去,又有更多新的住戶入住。

或者人們都不關心身邊人,鄰里互助關懷的概念早已消失無全。

別人可以視而不見,上司可以漠不關心,但他不能,他的正義感不容許,犯罪的人危害社會的人都得受法律的制裁。

就算她是自己的友人,是自己曾經心愛的人。

但他還是想相信就算和呂小姐有關,也不是她造成的惡果,那個笑容燦爛的熱心女孩不會成長為殺人如麻的魔鬼。

所以那未知的拼圖他決定親自去找,既然事情和區議員辦事處有關,他就親自進入虎穴,阿源死後警方有調查過他的居所,當中的一張相片振宏偷偷藏了起來。

一張拍下了辦事處內玻璃收藏櫃的相片。





當中的物品都貼上相片,每一個也是曾進入辦事處後死亡的居民,他知道物品和死因一定有所關連,而當日從阿邦口中得知的網絡文章,帳號亦證實是死者阿明所持有,還有那車票,幸存者健文提及像回到過去的火車。

火車和車票一定有關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能活下來,但他推論到每一個物品一定和居民的死亡有直接關係。

所以他不能放著不管,他知道呂小姐被提拔要進入議會,事情一旦定下了,受害者可能不再限於小區,他要阻止這悲劇發生。

「素玲,我明天一早還要工作,我先回去了。」把素玲安頓好,振宏想要離開。

「老公...你不會扔下我吧?」素玲難掩不安。

「放心吧,事情處理好之後,一切也會好起來,到時候我一定會接你們回家的。」振宏不能讓家人留在戰場之中,只要呂小姐一日在小區之中,他的家人也有可能受到威脅。

「我等你...你要多回來探我們,孩子會想念爸爸的。」素玲認為丈夫想處理的是和呂小姐的關係,他只是想要確認自己的內心,他一定會乢到家人身邊。





振宏輕抱了素玲一下,然後親吻了孩子的面頰,離開了家人的身邊。

他要去的地方,是戰場,這一個擁抱可能是最後,這一次親吻也可能是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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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餐館內,呂小姐在獨自喝著悶酒,低落的心情和苦澀的啤酒,一點也不是味兒,除了店內小女孩悅耳的口琴聲,讓她不至可憐。

但真正能讓她得到撫慰的男人真的出現了。

「這是第一次呢,你比我更早來這裡。」振宏還是來到了小餐館。

「算起來又真的是第一次呢...」呂小姐示意點多一瓶啤酒,而空杯子亦早已準備。

「你...來得真晚呢。」雖然不曾相約,但這時間較他們不曾作的約定晚了兩小時。

「我去了把老婆和孩子送到娘家,再執恰一下行李,所以就到這時間了。」振宏看著呂小姐的側臉,在十年前,他總是偷望這側臉。

「有親人照顧也是好的選擇。」呂小姐沒興趣深究這決定的用意。

時光飛逝,這側臉還是如昔動人,只是這動人側臉的主人,臉上已經沒有那燦爛的笑容。

美麗的背後更可能是殺人如麻的魔鬼,振宏不曾想過自己會覺得這女子如此陌生,當年突然分別後他痛心過,想念過,更期待過和她重逢,直至他再次戀愛,踏入禮堂,組織家庭。

命運沒有讓他們成為愛情故事的男女主角,留給他們的只有步向悲劇的重逢。

「那個私家偵探死了。」振宏說出的話令剛想露出微笑的呂小姐又再皺起眉頭。

「你想說是我做的嗎?」呂小姐看著振宏的眼睛說。

「不,兇手明顯是他得罪的權貴,只是就算心中有數也無法捉拿歸案。」振宏的話讓呂小姐放鬆了眉頭。

「明知道有無法捉拿的強權,為什麼你還堅持當警察?」呂小姐一直保留著「殺戮時限」這程式,甚至作個改良,為的是某天她找到適合的使用者。

「一定有辦法的,犯了罪就該承受法律責任,無論是什麼人也應該一視同仁,這是我堅守的正義。」振宏喝著苦澀的啤酒,嘴角還是微笑著,雖然很多人說他幼稚,但他還是不忘初衷。

「你還是和那時一樣。」呂小姐想起校園時振宏興奮地說著夢想。

「小蘭你不也是嗎?小時候總是忙著幫同學抱打不平,總是為同學爭取福利,現在還當上區議員。」舊朋友相遇,總是離不了談舊事,特別是曾讓你心動的人。

「我...想讓社會更美好。」呂小姐不曾動搖過,直至收到十三年前來自自己的信件,她才有所動搖。

「我也是。」振宏真摯地說。

然後兩人久久不語,默默地喝著啤酒,直至桌上的啤酒瓶變回透明,他們兩人才分道揚鑣,一個向左走,一個向右走。

那不同的方向,諷刺他們不會走上相同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