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七年五月二十一日
 
晚上時份,只有我一個人守在便利店。不知為何,有不少身穿禮裝的年輕男女光顧,忙碌得想死。
 
不喜歡這一種感覺,總覺得有甚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佢真係好厚臉皮。」
「係囉,Grad Din都仲夠膽黎,我係佢就唔會黎啦。」
「咪係,平時都已經覺得佢係雞,佢今日仲要著到咁,係咪想搵客啊。」
「哈哈,搵客搵到黎學校,好柒囉。」




「Parttime Girlfriend喎,人唔笑狗都吠啦。」
「係得班男人性慾起先會理佢架咋,唔通佢唔知其他人都叫佢做臭雞?」
 
幾個身穿禮服的十七、八歲女子在店內高談闊論。她們在說誰?不用想也知道吧,她們在說的那個人。我鄙視那幾個女子,那幾個女子才是妓女吧。
 
店外有個人影,本來想走進來,聽到了那幾個女子的說話便離開了。
 
是她。
 
一定是她。




 
我本能的追了上去,不管一切都想要追上去。
 
我不知道我想跟她說甚麼,但是我依然想要追上去,想要望著她。
 
我追了出去,發覺她在和人說話,於是我躲了起來。
 
「Grad Din啦,畢業啦,真係好。」她在說話。
「係,之後我地唔會再見啦。」回話的是一個男生。
「你好唔想見到我咩?」




「都幾架,哈哈!」
「所以,做我男朋友好唔好?」
 
我躲在一角,看不到她的表情,究竟這一刻她是以那一種表情說出這一種話呢?
 
「唔好傻啦。」
「做我男朋友唔好咩,你想幾時咩~咩~都得喎。」
「你呀,潔身自愛啲啦,仲有食少啲煙啦。」
「思想真係守舊,係得你呢一個男人先唔想同我咩,係咪你性無能呀?」
「為你好咋。」
「所以呢,做我男朋友好唔好,你思想守舊姐,我地咪純潔啲囉,得閒出下街拍拖,得閒煲下電話粥,得閒……點都好啦,做對普通既戀人,咁樣咪幾好囉。」
「笑話就講到呢到啦,你呀,唔好四圍同其他男人講呢啲野呀,其他人可能會信以為真架。」
 
短短幾秒間,對話停止了,他們沉默起來。
 




「哈哈,好啦好啦唔阻你啦,快啲去搵Jasmine啦!」她高聲笑說道。
「你……」
「係你話既,畢業啦,之後唔會再有機會見到架啦,快啲去追你既Jasmine啦,加油呀,衰左我實恥笑你呀。」
「嗯,ByeBye。」
「Bye。」
「聽我講,唔好再做呢啲事啦。」
她沒有再說話。
 
男主角離開,與我碰個正著。是個普通可見的男生,沒有甚麼特點的一個男主角。
 
心裡總有點不舒服的感覺,這是為甚麼呢?
 
「咁你呢,偷聽完未?」她開口說道。
 
被發現了?




 
我死死地氣的站了出來,望著她。她在笑,笑著說:
 
「偷聽我講野,該當何罪?」
「Sorry……」
「講笑咋!」
 
她挨在馬路的圍欄上望著我。
 
「你……唔駛搵你既客人咩?」我開口問。
 
呀,我在問甚麼呢?居然問這些說話,我是傻了嗎?
 
「無,今晚我唔想……」她收起了笑容,仰望天空。
 




天空漆黑一片,沒有半點星光。
 
「點解要做呢啲事?」我又問。
「好簡單姐,各式各樣既原因……錢囉,就係錢囉,好簡單。」
 
她回答時沒有望昔我,繼續望向夜空。
 
錢,這是理所當然的答案。但是,她的回答只有「錢」一個字,根本不知道她的經歷,她為甚麼需要錢。她有各式各樣的原因要做這些事,可是我問不出來,望著她那失落的眼神,我已經沒有勇氣再追問下去。
 
「一係,我做你男朋友?」我又開口說出奇怪的說話了。
 
羞恥得想要死,不如一槍打死我,為甚麼我會這樣說呢?很羞恥。
 
她停止了仰望,然後望著我,笑了。
 




「我收得好貴架喎。」
「唔係呢啲,係普通既男女朋友,好似你之前所講,得閒答下拖、得閒煲下電話粥,談一場普通既戀愛。」
 
甚麼叫談一場普通的戀愛,這麼大了還說這些字眼,難道我不覺得羞恥嗎?
 
「哈哈,呢個笑話幾好。」
「吓?」
 
她吸了一口氣,仰起了頭,用手碗遮蓋著眼睛說道:
 
「好似我咁樣既一個女人,就算貼錢都唔會有人要。」
 
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
 
她嘴巴在笑。眼睛呢?在哭嗎?看不到,她的眼睛被遮蓋住了,看不了她此時此刻的神情,但我可以肯定,她根本笑不出來。
 
我想起了一個笑話,和千個男人睡過的女人卻比處女還要純潔。
 
但是,我無論做甚麼的事情也好,都救不了她,這就是現實,根本的救不了。
 
之後過了多久呢?忘記了,對話不了了之。我們分開後,我回到便利店。
 
「你個白癡知唔知自己做緊咩呀!」是Jasmine,穿著禮服的她在收銀處收錢。
 
「點會有癡線佬成間鋪唔理DOM左去衝出去唔知邊到架!好在我係到姐,唔係既話點收科呀!算你好彩,咁橋比我望到你衝出去,我先會黎收錢,如果唔係你等比店長省啦!算啦算啦,當我運濟啦,放心啦,我唔會同店長講架。唉,你知唔知,我頭先係附近Grad Din,本來仲有下場去唱K,比你搞到咩都無啦,你要賠返比我呀……你對眼好紅,喊緊?唔舒服?無野呀你,駛唔駛睇醫生?」
 
「Sorry,我無事。」
 
我這樣回答她,接回了便利店。